第7节

    阿浩叔转了一个身,冷笑着:

    “哈哈,又来了一个小伙子!……看起来不会亡国了……”

    “个个像我们,怎会亡国!”明生拍着胸膛。

    “不见得吧?”阿生哥故意睁着眼睛,好奇似的说。

    “唔,不会的,不会的,”阿品哥讥刺地说着反话。“有了这许多年青的种,自然不会亡国了。”

    “你是什么种呢?”华生愤怒地竖着眉毛和眼睛。

    阿浩叔又在竹床上转了一个身,玩笑地说:

    “我们吗?老种,亡国种……”

    “算了,算了,阿浩叔,”旁边有人劝着说。“他们年青人,不要和他们争执吧……”

    华生紧握着拳头,两只手臂颤栗了起来,烈火在他的心头猛烈地燃烧着,几乎使他管束不住自己的手脚了:

    “先把你们铲除!”

    阿浩叔故意慌张地从竹床上跳了下来:

    “啊呀呀!快点逃走呀!要铲除我们了,来,来,来,阿生,阿品,帮我抬着这个竹床进去吧……”

    “哈,哈,哈!……”

    一阵笑声,三个老头子一齐抬着竹床走了。一路还转过头来,故意望望华生他们几个人。

    四周的人都给他们引得大笑了。

    “这么老了,还和小孩子一样。”有人批评说。

    “真有趣,今晚上听唱的人,却看到老头子做戏了。”

    “猴子戏!”华生喃喃地说。

    “算了,华生,”明生拉拉他的手臂,“生气做什么,说过算了。”

    “哼!……”

    华生气愤地望了他一眼,独自踱着。

    时候已经很迟,月亮快走到天空的中央。天气很凉爽了。歌声息了下来,卖唱的瞎子在收拾乐器预备走了。

    “今晚上唱的什么,简直没有人留心,一定给跳过许多了。”有人这样说着。

    “我姓高的瞎子从来不骗人的!明天晚上再来唱一曲更好的吧……”

    “天天来,只想骗我们的钱……”

    “罪过,罪过……喉咙也哑了,赚到一碗饭吃……”

    大家渐渐散了,只留着一些睡熟了的强壮的男子,像留守兵似的横直地躺在店铺的门口。

    沉寂渐渐统治了傅家桥的街道。

    华生决定回家了。他走完了短短的街道,一面沉思着,折向北边的小路。

    前面矗立着一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