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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大观园记】第八十七回

    第八十七回:渊博太医论病穷源,娇俏丫鬟侍寝香榻

    却说弘昼昨儿命凤姐正经请太医进园子给黛玉看病,其实也是贵人口风,信

    口挑刺而已,如今才想起这档子事来,便叫那当朝「典正太医」吴谦进顾恩殿来

    叙话,问起黛玉病情。

    那吴谦进了大观园,其实已经是瞧得耳晕目眩,但觉富丽堂皇、精雕细刻、

    山水玲珑、陈设华贵竟是不输大内,适才问诊黛玉、凤姐、湘云等人,但闻幽香

    燕语,粉烟莺声,其实连骨头都酥了,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不过是用一份克制功

    夫做个模样儿,如今听王爷问,才打躬作揖,连口道:「不敢不敢,王爷但有差

    遣,下官只有恭谨伺候的道理,岂敢拿大……嗯……那位园子里林小姐的症候,

    下官望闻问切,听辨思量,却是个先天不足之症。以下官后学晚近,微末技艺,

    只是个揣摩斟酌,也不敢避讳……下官以为,那位小姐的脉息,是左寸沉数细若

    游丝,左关沉伏霍霍懒动,凡右寸细而无力三不聚,右关需而无神前后散乱。

    其左寸沉数细若游丝者,乃心气虚而生火,左关沉伏霍霍懒动者,乃肝家气滞血

    亏。右寸细而无力三不聚者,乃肺经气分太虚,右关需而无神前后散乱者,乃

    脾土被肝木克制。心气虚而生火者,应现幽思懒怠,夜间不寐。肝家血亏气滞者,

    必然肋下疼胀,多疑多患,心中发爇 肺经气分太虚者,头目不时眩晕,寅卯间

    必然自汗,如坐舟中。脾土被肝木克制者,必然不思饮食,津神倦怠,四肢酸软。

    据我看这脉息,应当有这些症候才对……只怕是自小儿留下的肺腑之疾,三焦冷

    凝乏力,多泪少汗,日夜冥迷,气息难攻玄关,岁月年递,便越发添了症候…

    …只是再观小姐面色,听脉音,却也有些疑惑……」

    弘昼也是听得玄之又玄,半懂不懂,自问「有什么疑惑?」

    吴谦道:「以小姐这症候,冬日里该当是白日倦怠,手足冰凉,夜间盗汗的

    ……却不知怎么,竟是脉音有些燥声……好似是白日里出了大汗……这……按理

    说这府上钟鼎之家,小姐年纪又小,怎么会如此……下官才疏学浅,习艺不精,

    惶恐难安啊……」

    就算是弘昼,听到这里,一则心下未免赞叹这吴谦果然是了得国手,竟然能

    诊断出黛玉一身大汗来,二则也未免有些脸红惭愧……他虽好色,却不是荼毒之

    人,那黛玉「白日里一身大汗」却是那日被他淫玩折磨,用炉子「蒸」出来,倒

    不想被这国手神医从脉象里都切了出来。连忙咳嗽一声掩饰,却连称呼都改了,

    只道:「先生果然高明,但请赐教,这病还医得否?当用何药?」

    吴谦又是打躬作揖十二分恭敬,道:「回王爷的话,小姐此病,实在是个大

    症候,本不容易治。只是下官去岁游学,在那两广总督府上,结交过几位西洋和

    尚……他们说的什么『道理』『逻辑』下官不甚明了亦难知究竟,但是他们于医

    理却是别有洞天,虽不讲先天五行之术,却讲究『知症用克』,和我本草药理可

    以相得益彰。小姐这个病,原是不易着手,但他们有一味『阿度那霜』正好可以

    对症,专攻脾肺心脉不足,下官在广州几个病人身上试用,竟有奇效;我适才又

    开了个小方子,用人参、茯苓、当归、白芍为君,雪莲、川贝、驼峰、苜蓿为辅,

    再调养些个,竟是可望痊愈。只是……这个……是西洋药,颇为难得,在两广一

    瓶就值金,就是两广总督,也不过上贡了几十瓶……鸿胪寺收了,只为大内而

    用,下官却无缘得之……为医者难用药,十万不安啊。」

    弘昼听了黛玉之病有治,已是大笑道:「先生说哪里话,既然是贵重贡药,

    自然是着落在小王身上。有先生今儿费心看护,说出症候药理,已是感激不尽。

    既如此,小王心里有数了。只不过还有一位史家小姐,如今不知怎的,就是嗜睡

    ……先生以为……」

    那吴谦忙道:「这却不妨……想来是千金明珠,冬日里倦怠,从脉象上来说,

    略略有些体气不足,下官以为史家小姐若不喜欢,竟不用药,只滋补一些便是了。

    若也不腻味口苦,下官开了一剂提神的小方子,可可用几服也就是了。」

    弘昼也笑了,才要端茶送客,那吴谦却是医者父母心,多一句道:「下官也

    是饶舌,林家小姐这病,身病可治,心病难医,还是要去烦恼、少愁思、就是饮

    食上平常,也要小鱼鸡丁,略略多进些荤腥,尤其不可多泪多泣,自怨自艾…

    …多玩笑,想些欢喜事,才能可望痊愈……病理一道,本来就是不是单单药石之

    事的。」

    弘昼这次倒是客气,连声称是,居然亲自起身,送出顾恩殿大厅来。却见凤

    姐跟前的平儿,并两个太监、两个宫女还候在外头,自然是要送这吴谦出入园子

    的。只是他一瞥之下,见那平儿,还蹲在廊下行礼,瞧那粉面花颜,两道眉毛一

    向画的格外纤细轻柔、一点朱唇只在唇瓣心上用了些胭脂色,一条白腻的鼻梁儿

    也是精致挺拔,小鼻头尖俏俏的颇为可爱;再瞧她身上,今儿是一身颇为小巧的

    灰貂毛背心棉袄,里头衬着粉绿色缎子面纹着茉莉花的裙子,想来是外头跑腿办

    事,衣衫扎裹的颇为体,那身段妖娆,体态动人竟是格外醒目。自来难得如此

    近身细瞧,此刻观之,倒底是个美人坯子,此刻眼观鼻、鼻观心蹲在那里……一

    时也不知动了什么心肠,只吩咐那两个太监宫女道好好送吴大人去门上,却对平

    儿道:「你随我来,我还有事吩咐。」

    平儿倒是一愣,脸上一红,哪里敢道个不字,却也没忘了叮嘱太监好生送了

    客,才略见局促的跟着弘昼回进了顾恩殿里。

    哪知弘昼却也不回厅上坐,径自拐弯去那书房里。里头,鸳鸯、金钏儿、玉

    钏儿、蕊官四个奴儿早就跟了来,见平儿跟着,倒也奇怪,却也不便多问。弘昼

    推门进去,按照时辰,算计着该是弘昼歇中觉的时候,那贴身四奴向来计较好了,

    这会儿轮到金钏儿、玉钏儿轮值外头,便不跟进去,在外头房里伺候。鸳鸯、蕊

    官、平儿三女却跟了进来。蕊官、鸳鸯循着规矩,上前去,一边一个,要替弘昼

    解了围脖、松了腰带、下了大袍子……

    平儿站在身后,心里头好似有个小鹿在撞,这子其实亦没说别的,甚至都

    没多瞧自己,自己是凤姐跟前办差的丫头,侍奉的奴儿,园中大小事务无不经手,

    说「有事吩咐」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脸上烫烫、心头乱乱,

    这房里屋外尽是那一等浓浓的风月滋味。她自入园,日夜伴随凤姐左右,连凤姐

    侍奉弘昼遭奸被辱,就这么瞪瞪的瞧着都有过几回了,凤姐跟前的另几个有姿色

    的丫头,小红、丰儿,也早被弘昼奸淫破身。偏偏自己,虽自忖是凤姐跟前第一

    美色,也被弘昼顺手牵羊的摸玩过会子,乃至用口儿替弘昼清理过下体,却并未

    真正和弘昼云雨过。一则她深知凤姐心思,并不敢僭越邀宠,只防凤姐犯了醋味;

    另一则她度量自己虽是通房丫头,然自己容貌气质,何曾在园子里子奶奶之下,

    总难免有一日要侍奉弘昼……此时此刻,竟有那一等子念头突突而起「莫非…

    …子要弄我?」。

    想到这节,未免腰酸腿软,心神慌乱,脸蛋儿若火灼一般滚烫起来,甚至都

    忍不住去想:「我今儿肚兜、内裤穿的是什么花样,什么颜色的?怎么竟想不起

    来了……子要不喜欢怎么办?早知道应该穿太太送来的那套细绵的,或是姨太

    太送来的那条小裤儿……」。她到底心细如发,不免又想:「奶奶只让我送大夫

    来回话,若是这会子……倒给子用身子了……奶奶会怎么想?也是个没开交的

    呢。」

    她想到这些,未免又恨自己不争气没羞臊胡思乱想,只她是素常伺候惯人的,

    眼见蕊官、鸳鸯一左一右在伺候弘昼更衣,竟也忍不住想上去搭手,却不知是否

    妥当。眼见弘昼已经宽了大衣裳,在那书房里头的地龙暖炕上坐了,那炕床倒有

    两丈余长,上头软软的铺了一床绣着红龙纹路的被褥。蕊官、鸳鸯跪在地上要替

    他去靴子袜子,平儿也就鼓了鼓心气,就近膝行几步,跪近过去,宁了宁神,笑

    着柔声说「我来……」,在蕊官这一侧,也不言声,只是低眉顺眼的动替弘昼

    宽下了靴子,脱了袜子。蕊官一愣,旋即一笑,便由得她和鸳鸯一左一右的伺候,

    自己起来,替弘昼码了码靠枕,散开被角。

    平儿和鸳鸯已是将弘昼里头衬裤褪了下去,男人家两条毛茸茸的大腿露出来,

    那胯下的话儿包在里头小裤里也是颇为狰狞。只是二女凭的脸红心跳,手上却依

    旧平常,平儿端着弘昼一条腿,轻声细语道:「天凉,子先进被窝里去……有

    话再吩咐,留神冻着……」,二女扶着弘昼两条腿上得炕去,弘昼便是如此半靠

    在炕上。蕊官从那架子上取了一件黑狐皮裹衫,替弘昼批上,只道:「子好歹

    披一件再歪着……」然后,朝鸳鸯、平儿一笑,就万福退了下去。

    鸳鸯见弘昼不言声,也不好四个贴身侍女都退下去了,便和平儿使个眼色,

    两个女儿家,并肩跪在榻前,替弘昼捶腿,隔着被窝按摩膝盖解乏。

    弘昼见那平儿明明羞得已是白玉粉面成了通红,但是伺候人上却是依旧一丝

    不苟,倒笑了,看她发端,一头青丝乌发,根根柔亮滑顺,此时一总归到顶心,

    挽了一个新月旁分之髻,也不曾用得钗环,只用一红一绿绞就的双色绒绳用梅花

    同心结绑定,倒显得越发清纯爽利,口鼻里闻闻也是股发香,忍不住在她头发上

    爱抚几下。

    平儿即不敢躲,也不敢僭越了凑上去狐媚,只好由得弘昼摸弄一头青丝,哪

    知弘昼摸几下,却开口道:「叫你来,是有事吩咐,你替本王记着,别忘记了,

    回头和凤丫头说一声,让门上太监,找鸿胪寺西洋贡品管事的官儿,那味什么

    『阿度那霜』来,给林丫头备下了,早晚用药。至于那大夫下的方子,自然是赶

    紧的抓药。你们云小既是嗜睡,让她房里丫头奴儿早晚多陪着玩笑,一味睡,

    必然是不成的……」

    园中人人皆知这子这几日为了可卿之事心绪不好,都在静悄悄听他如何

    「雷霆发作」,哪知一开口吩咐,却全是一片温情关怀,平儿、鸳鸯都不由心头

    一热,平儿心下感动,竟然也想不到旁的举动,居然拿自己的雪腮粉面,隔着被

    褥在弘昼的大腿上蹭了一下,才道:「子……您的这份恩情心胸,别说林姑娘,

    就是我们瞧着,也是心里头惭愧的……自然是让我们妃子好好办去的……其实

    样人有样心,林姑娘一向身子不好,自小长辈们未免多疼些个,性子也就骄傲

    些,若能一气去了病根……才能好好侍奉子。让子述怀畅意的……就是我们

    瞧着,也是欢喜的。」

    弘昼一愣,知必是自己降了黛玉位份,紫鹃等人不安,她是婉转替黛玉说话

    开解,怕自己恼了。他默然半晌才叹到:「难为你叫了平儿,是有一份体贴平安

    之心,必是又听到什么了?……林丫头不过是替那……那个贱人说情。她不知道

    首尾,但是论这份傲骨勇气,也算是有肝胆。虽然伺候得不好,我也没个一味作

    践的。林丫头模样好,论才学气质园子里也数一数二的,自然要好好作养了,来

    受用的。便是糟蹋,也要给本王胯下龙马来糟蹋……哪里就一味让病来糟蹋呢。」

    平儿、鸳鸯偷偷对望一眼,听他说到「贱人」脸色一片阴沉,说到后来「林

    丫头……才学气质」乃至「胯下龙马」眼中才有些温软之色,也不知该怎么回话。

    只好低声细语胡乱应了一声。

    弘昼却似乎想到什么,又说:「还有,你回头让凤丫头准备一下,园子西面

    还有个蓼风轩,景致也好,也堂皇些,如今空着,好好收拾一下,我要再接…

    …一一仆,两个女孩儿进来……」

    平儿张了张嘴似乎想问,到底也没敢,依旧只轻声应个是。弘昼冷笑一声,

    也似玩笑,也似赌气,只道:「你不问问我接谁进来?」

    平儿正色低头道:「子说哪里话……我是哪起子的人,敢过问子这等事

    情。天下女子,能将身子供子一时快活,便是福分,凭是谁,子喜欢,接进

    来就是了……园子那么大,多住几个女孩子算得了什么。便是哪家小姐闺女,

    子喜欢,进来了,园子里姊妹们也一定会要好的……子愿意作践着玩,便作践

    着玩,子愿意封赏她做妃子,我们便由得她……搓弄。」

    弘昼一笑道:「说不定是熟人呢……」

    平儿倒是一愣,不知该怎么回话。弘昼虽不想捣鼓她,但是这两天有心赌气,

    便故意冷冷道:「是你……爷们家……大小姐元春。你甭发愣,她失德妄言,在

    宫里头把万岁的话乱传,论律只有个死字。万岁爷怜她到底一场伺候,才没赐死,

    如今在冷宫里,可怜佳人,也是糟蹋了。我接进来,一并儿玩玩身子……和你们

    家其他三个小姐一体处置,虽然她昔日里是正儿八经的妃子,如今却只能做下位

    女奴了,这即是造化使然,也是律条礼数该当。还有她那个贴身的侍女,叫抱琴

    的……自然也要一并跟进来……」

    他近日来心绪本来便不好,借元春入园之事本来便是有些震撼,又刻薄加个

    「你爷们家」,其实也是信口调戏这平儿,总以为平儿要惊慌失措。哪知这丫头

    居然实在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