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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分地扑过来,掐住我的嘴巴就往外抠,边抠还边说,我倒要看看你偷吃了几个!她从我的嘴里抠出一块还没咽下去的鸡蛋,就看见了上边带的鸡蛋皮,她就像被气疯了一样,一巴掌将我打翻在地,然后用脚揣着我说,你属蛇呀偷我的鸡蛋连皮往下吞!

    这时候我大舅汪来宝实在忍不住了,就说:“别打了,是我给她的……过节了,怎么的也得给她吃个鸡蛋吃吧!”

    朱凤琴听了突然就转向了汪来宝,大声嚎气地破口大骂:“给她吃鸡蛋,你把我的心挖去给她吃了得了!”

    汪来宝就说:“我看她是个可怜巴巴的小孩子,再说咱们家又不是……”

    朱凤琴没让汪来宝说完就打断他:“我没说错,这个小杂种就是你跟你妹妹乱伦生出来的——还赖这个知青那个知青的,连个名都说不出来,其实就是你们哥兄妹乱伦生的,要不她妈怎么会自己去到水库投水自尽呢!一定就是那么回事!”

    汪来宝听了居然没跟她顶撞也没跟她争辩,像霜打的茄子一样,靠着墙角,用剩下的那条腿缓缓地蹲了下去……(

    正文 27、【禽兽不如】

    (封推了,欢迎鲜花、收藏和推荐,致谢!)

    朱凤琴不但限制我的食物还限制我的行动,她从来不让我跟她的两个孩子玩儿,也从来不给我任何玩具。穿戴上就更是不用说了,我从小到大就没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别说是新的,就是旧的,也是旧得只能做抹布或扔掉之前才给我穿。

    朱凤琴还从来不让我出院子,“鸡蛋事件”之后,连屋都不让我出了。她对汪来宝说是不想让我出去给他们汪家丢脸。把我圈在屋里就更不给我像样的东西吃了,她说怕我吃喝得多就拉尿得多屋里有味儿……

    到了夏天干脆给我关进了仓房,仓房连着猪圈,这样她就不再嫌我有味儿了。有时候我发现朱凤琴宁可将剩饭剩菜喂猪都不肯给我吃,有时候我饿得头昏眼花,不得不趁他们看不见,去跟猪争食。

    朱凤琴养的猪也似乎沾上了主人的霸气,很是瞧不起我,从来都对我不客气,经常是一嘴巴就将我拱到一边去。可是我饿呀,普天之下,没有能让我果腹的食物呀!当然,毕竟我还是个人,或多或少比猪的智慧要多那么一点点,而且我还有两只手,这就在争夺食物的时候,占了某种优势;所以朱凤琴往猪圈里丢烂水果或干菜帮子的时候,我总能挑那稍显像样的用手给抢过来,吃不了的就储藏在猪拱不到、够不着的地方,等到饥饿的时候再吃。

    而到了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也就是连烂水果和菜帮子都稀缺的时候,我就只有去跟猪去喝泔水了。不过每年这个时候,大舅汪来宝就托人给拉两车河滩的湿土来垫圈。在那些河滩的湿土里,不但有草根儿可吃,就连那些湿土本身都充满了食物一样的芳香;在吃草根的时候无意间就尝到了泥土的滋味,吧嗒吧嗒嘴真是“味道好极了”,索性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当然在遇到大的石子或是沙砾的时候尽可能地吐出来。

    虽然吃了泥土拉不出来粑粑,可是胃口不饿了呀,而且许多年后才知道,泥土中是含有多种人体所需的矿物质和微量元素的呀,特别是钙。我之所以能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得以存活下来,极有可能与吃那些泥土有关。

    然而好景不长,等到第三年我吃泥土的时候,被和我一样大的、长得红光满面发育饱满的汪洋给看见了,她就赶紧给她母亲通风报信。朱凤琴经过亲眼核实,确认我确实在吃泥土,就开始了她的行动。不过这回她没打我也没骂我,而是赶紧找人拉来一车别人家翻盖房子扒下来的墙皮灰,实实成成地把那些河滩土给盖在了下边。

    我大舅汪来宝见了就跟她吵:“墙皮灰垫圈,明年起粪上地,还不把苗都给烧死呀!”

    朱凤琴就说:“烧死就烧死,反正我不能让那个小杂种用吃河滩泥来给我丢人现眼!河滩湿土没得吃了,我就看着那些墙皮灰发呆。”

    可是我见那头猪却毫不在意,居然还在咯嘣咯嘣地嚼吃那些墙皮灰——难道,这些墙皮灰也是人间美味?我也就捡了一小块儿放在嘴里边嚼吃,发现果然有滋有味儿!于是我就挑那沙砾少的墙皮灰像吃糖一样地吃了起来,吃得太干就去猪槽子喝几口泔水。

    就这样吃了有十几天,可是我的“高口美味”又被汪洋给看见了,她就又汇报给了朱凤琴,朱凤琴听了像发了疯样地跑来看我,见我果然在嚼吃墙皮灰,就边咬牙切齿地说“我叫你吃!”边去到茅房,淘了一桶人粪尿哗啦一下子泼在了那些墙皮灰上。一股刺鼻的臊臭味儿,顿时打消了我吃墙皮灰的欲望。朱凤琴的目的达到了,我终于弹尽粮绝了……

    好在我大舅将这些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就时常趁朱凤琴不注意或外出的时候,给我两块饼子和一些咸菜,或是借喂猪的名义,将一些剩饭剩菜特地倒在猪槽子以外的石头缝里,然后就用眼神告诉我是给我的。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含着眼泪对大舅汪来宝点点头,等到没人或深更半夜的时候,到那些猪拱吃不着的石头缝里,去取让自己得以活命的食物……即便是这样的生存状态,我还是有了一定的满足感,因为跟那头与我朝夕相伴猪比起来,我还算幸运的,因为每年过年的时候,猪都会被杀掉或被买掉。来年就又有一头小猪给我做伴,直到它出栏,用自己的尸体去给人们做香腻的美味佳肴。

    而每当我听到他们被杀的时候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我都会为他们大哭一场,毕竟它们是我童年惟一的相依相伴的伙伴哪!杀了它们,也就等于杀了我的朋友和伙伴哪!因而来年再有小猪进圈的时候,我就怀着对它们前辈的怀念,跟它们友好相处,它们似乎也通人气,跟我的关系也就十分融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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