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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已经算相当优质的了——抑或已经察觉了郑总使的这个美人计?还不得而知。郑总于是指使付丽丽实施第二套方案——这第二套广播体操,不,这第二套方案的目标又会是谁?王总那张国字型的脸上,最为夺目的是那双粗壮而浓黑的眉毛,和跟成龙的鼻子一样伟岸的鼻子,将一张男性的脸构造得十分的an。如果不是头发上间或灰白的鬓染,王总自己号称个四十来岁是没个人相信的,因为大家会说那个样子撑满天也就四十。其实按照参加过当年的越战算,即便学董存瑞谎报年龄参的军,王总现在的年纪再怎么也得整五十了。王总终于发话了,那声音如战场滚滚而过的地雷,地雷敞亮地响起时,王总的眉毛和鼻子都不带动一下的:“就宁卉同志的问题,我也说三点。第一,大家看到了评议表上,宁卉后面特意注明了破格提拔,要破的就是这个年龄的格!这个格是我破的!第二,我认为恰恰相反,宁卉同志的工作极其出色,公司里外都能独挡一面,外资方对宁卉同志的评价也是非常的高,提拔宁卉同志,也有外资方的建议在里面;第三,送花又咋啦,说明我们公司妇女同志有魅力嘛,再说了那玫瑰花摆在办公室也养眼来着,让办公室充满玫瑰的芬芳又有什么不好?公司还不用付这个费呢,这样的同志公司该感谢还来不及,所以我鼓励我们公司的女同志,谁再有送花来的,请一律收下放在办公桌上,让大家的办公室永远充满春天的气息!”

    王总的话音刚落,“啪……啪……啪”不知谁带头鼓起掌来。“啪啪啪啪啪……”

    然后全会场的掌声也如滚雷般响起。只有郑总的脖子仍然鸡血般的梗着,金丝眼镜后面滴溜着的眼睛在忙不迭地寻找着到底是哪个拍响了第一巴掌。这会场上的一幕,会散后转个背的工夫就被活灵活现地传到了宁卉耳朵里。因为做会议记录的办公室小李,结果是崇拜宁卉得不得了,成天宁姐长卉姐短个不停的宁卉的死党。问题是小李才把故事演艺到郑总的发言,还没来得及讲到王总用地雷般的声音进行的那番引发全场雷鸣般掌声的讲话,宁卉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委屈的泪水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儿了,便朝王总办公室奔去。“卉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我还没讲完呢?”

    小李在背后喊到。想当年敢逃课跟外国帅哥搞双人游的那股子倔劲,这分钟哪里还把宁大侠喊得回来哟。宁卉径直闯入了王总的办公室,虎虎地站在王总办公桌前,杏眼朝边上一挑,两颗白靓的门牙将柔嫩的下嘴唇咬得翻了皮,那个造型直奔当年刘胡兰怒斥国民党反动派的范儿而去。这王总正在批阅文件,突然就见宁胡兰的光辉形象从天而降,也不敢含糊怠慢,连忙起身微笑颔首:“呵,我当是刘胡兰哦,原来是宁胡兰啊。”

    王总依然步伐稳健地从办公桌走向前来:“来,小宁,有什么事坐下谈。”

    宁卉站着不动。这女人真正生起气来最迷人地方应该非胸部莫属,急促的呼吸如同山风拂过两小丘堡,宁卉的胸部此时就如同山风中的小丘堡在那里荡漾不停。王总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宁卉的肩膀:“坐下谈嘛,坐下来一样可以骂反动派的呵,宁胡兰同志。”

    宁卉这才坐下来,上半身依然保持原来的姿态。王总给宁卉倒了杯水:“小宁同志今天咋了?这委屈得,宁煮夫欺负你了?回头我叫妇联的同志好好说道说道他呵。”

    王总这番举重若轻的亲和力,终于让宁卉眼眶里憋了好久的泪水化作豆大的雨点,啪嗒啪嗒顺着娇美的脸庞掉了下来:“他郑总凭什么说我工作执行不好了?我爸手术我都没顾得上还在外面出差,我……我……““呵呵,原来是为这个啊,小宁同志情报工作做得不错嘛,这会不是才散的吗。”

    “再说了,人家要送花好多我连人都不认识,这能怪我吗?”

    “是啊,得怪你母亲怎么生了个这么水灵的女……儿。”

    王总说到女儿两个字时明显放慢了语速, 神情突然变得怅然若失起来。“他……他郑总欺负人!”

    宁卉的泪水由小雨转中雨了,但最终没有再变成更大的雨,因为宁卉把那天郑总安排她去封行长饭局的事从嘴边生生给咽了回去。“情况我都清楚的,你别想那么多了。公司会对你有个公正的交代的。”

    王总语气变得严肃地说到,拿起茶几上的纸巾递给宁卉,“你刚才说你爸手术?你爸怎么了?”

    明显看出来宁卉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沉默片刻,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我出差这几天,我爸把腿摔断了。”

    这天,我并不知道宁卉公司里围绕宁卉的提拔发生了如此激烈的较量。一大早,等宁卉离家上班后我便去了菜市场,回来忙活一阵生火炖了锅骨头汤,烧了条鱼和两个小菜便提上往医院赶去。中午一般宁卉都不回来,在公司食堂用餐。我跟两老就在医院吃了中饭,接着我守着老丈人,让老丈妈在看护床上结结实实地睡了个囫囵觉。直到下午三点,老丈妈醒来楞逼着我回家去歇息,说我累坏了身子给宁卉可交代不起。这丈母娘疼女婿,那是真疼啊。我回到家却恰好没睡意,打开电脑继续整理我那篇的文稿。快六点的样子,我正欲起身再去医院,突然觉得一阵地震般的头晕目弦,站立不稳,便往床上一躺,本想稍加休整再上路,不想这一躺便没躺得过睡魔的魔掌。我只记得迷迷糊糊中,在最后屈服于睡魔的那一刹那,我竟面带笑容,嘴里喃喃到:“也好,这下我可以回龙门看看了,金香玉,我来也。”

    不幸的是,这一路睡过去,哪里还有啥子金香玉哦,金枪鱼的影子都没见到个。直觉得头晕得厉害,见空中到处飞着的牛蒡花都不停地打着转儿,不对,到处飞着的不是牛蒡花,是他妈的牛皮信封哦,其中一个牛皮信封尽然飘啊飘的就飘在了床边的床头柜上……我顿时冷汗直冒,一下子就醒了。睁开眼,妈——哟!床头柜上真有个牛皮信封也,我打开来一看,哇,里面正好银行封条都没拆开过的一万块人民币!此时冷汗已作倾盆雨,我拼命掐自己的胳膊——胳膊也是痛的啊!在我喊出救命前的当儿,我终于发现信封旁边宁卉的手袋和手机也撂在一旁,浴室传来淅沥沥的流水声。原来是老婆回来了!“老婆啊,这也太悄悄的干活了嘛,鬼子进村也不带这么安静的啦,吓我一跳。”

    “老公啊,这几天你太劳累了,回家见你睡得这么香就没打扰你啦。”

    宁卉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哦,这一万块钱是咋回事?”

    这牛皮信封nnd跟仇老板发的那个一模一样啊,我才想起离模特儿比赛还有十来天了,仇老板还真沉得住气,难道我以为这事还不算完的预感错了?“今天王总代表公司去医院看我爸了,走的时候留下了这一万块钱,我开始不要,王总说这是公司的慰问金,说公司有个规定的,叫什么直系亲属生病慰问金来着,我就收下了。”

    “啧啧,这公司啥福利哦,挺会为员工着想的嘛。”

    “我五点钟的时候打过你手机,本想告诉你王总要去医院看我爸的事,但你手机关机了,没电了吧。”

    这忙昏了头还真没注意我手机早就没电了,我赶紧拿出充电器充上,问宁卉到:“现几点了?”

    “八点多。”

    说时迟,那时快,我手机一接上电打开,便有个电话长了眼似的打进来。是刀先生:“南先生您好,我们的车已经在您楼下恭候多时,仇董今晚有请,请赏个脸。”

    大鱼……终于现身。幕后的那个大角色要是再不出个场这出戏还咋个演得下去?——就让暴风雨来得猛烈些吧!——宁煮夫决意会会这江湖上转说的大佬,尽管我前心咚咚地跳着,背心透着一股子凉气来。宁卉这时穿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见我站起身要出门的样子,便带着女人浴后特有的令人迷醉的体香朝我扑过来,胳膊紧紧搂着我的脖子:“谁的电话?老公这是要去哪?”

    “乔……总的,约我喝个茶谈点事。”

    我终究没告诉宁卉,她老公此番赴会的原来是堪堪凶险的江湖。今晚这是要上演哪出?鸿门宴抑或双雄会?不都是充满雄性荷尔蒙的纯爷们的戏嘛——正好这男人,哪个心中自孩提时起不都深深埋着一个江湖梦?我不想让宁卉太担心。宁卉便温柔地边张开朱唇跟我来了个深情的french kiss(舌吻)把我的舌头紧紧吸进自己糯湿玉滑的口腔,含住它就温润细雨地吮咂了一番。宁卉告诉过我,这是她最喜欢的跟我接吻的方式。“老公别太晚回来,你这几天都累成这样了,老婆好心疼。”

    刀巴载着我随着这座城市巨大的车流,不知过了多少个霓虹灯闪烁的街区,来到了一条依然霓虹灯闪烁的大道,在一幢气派现代,装饰堂皇的大楼前停下来。大楼门口上方有个霓虹灯的巨大招牌在夜里暧昧地闪烁着:富丽夜总会。我的心顷刻激烈跳动不已——传说中的富丽夜总会便在他妈的眼前呐!这个城市流传着太多关于这富丽夜总会的传说,据说里面你东西南北欧、东西南北美、东西南北非和东西南北亚的小姐都能找到,好多天朝的本土美眉竟然能跟你用流利的英语唠嗑,打情骂俏啥的……当我经过大楼门口,一个大胡子的印度门童非常谦恭地朝我七十度鞠躬,旋即帮我开了门,然后飙出一声舌头不利索,印度腔十足的咖喱味因格里希:“welocb”(欢迎来到富丽夜总会。穿过大楼里面构造复杂的迷宫般的弄堂楼廊,刀巴将我带到了一间能容纳百把人出头的演出厅,t字型的舞台朝大厅伸延出半截,中间立着根钢管让人浮想联翩。二十来张桌子宴会方式地摆放着,桌子周围已经黑压压的坐满了人,幽暗的灯光并不能掩饰住人群中等待一出盛宴开场前的喧闹与鼓噪。几个穿着清一色比基尼的女招待在大厅穿花蝴蝶般的穿梭着,为客人运输着酒料物食,三小片布料兜不住的白花花的丰盈,在灯光的衬托下立刻就能让人产生热霍霍的欲望来。正对着舞台上方有个二楼的悬台,那里隔着几间包房。刀巴把我径直地引进了正中的那一间。包房面对着舞台摆放着两把沙发,中间隔着个古色古香的茶几。仇总,已经坐在左边的沙发上,右边的沙发便是为宁煮夫空着的——那架势活像是静候另一个大佬要进行一场帮派间的谈判,这是要谈判重新划分地盘呢还是划分保护费哦?可我只是一介煮夫,哪里是啥子江湖大佬,这架势,仇老板到底是要干什么?那个9号妹妹到底是何方神圣,惹得仇老板如此兴师动众?仇老板也不站起来,就这么坐着派头十足地伸出手跟我握了下,然后示意我坐下:“来得正好,演出快开始了。”

    接着从茶几拿起一包打开的镀金的盒子,“来根雪茄?古巴捎回来的。”

    我这才有机会近距离端详了下仇老板的面容。仇老板这光头的线条就明显比刀巴的柔和多了,不像砍刀像弯刀了。但瘦削的脸庞棱角分明,几乎不显露任何可供出各种情绪的信息来。眼睛永远是半闭半睁,以及嘴巴总是半闭半启——是不是大佬都是这么个一幅睡不醒的范儿?只是脑门前刀刻似的几根深深的额纹似乎在诉说着关于江湖的义薄云天与恩怨情仇。在我看来,这几根纵纹就比刀巴手臂上的刀疤那血雨腥风匹夫斗勇的感觉来得深沉,来得有故事得多。虽然跟宁卉结婚以来我已经差不多戒掉了烟,但现在仇老板递过来的不是烟,是古巴捎来的雪茄——我便接过来一根点上,一抽就感到一股咸湿的加勒比海风扑面而来,加勒比啊,单单这名字给你异国风情的感觉就美得让人想哭。演出开始了。这包厢看出去视线正好,整个舞台一览无余。在火辣的音乐与节奏下,一个穿着三点式的女郎已经在围绕舞台上那根钢管做着各种撩拨之极的舞姿。这钢管舞的发明者真他妈是个天才,将钢管,这一男性性物的象征与女性身体用舞蹈的语言建立起妙不可言的联系。眼前这个女郎柔性极好,身体时而漫挂、时而交缠在钢管上,四肢曼妙地与钢管性味十足地互动着,把女性与男子性物之间关系阐释得淋漓尽致。“我知道南先生的笔非常厉害。”

    仇老板缓缓说到,“在下虽是个粗人,但一向敬佩文化人,非常愿意与文化人交朋友。”

    “仇老板过奖了。”

    人听到这样的褒奖之词总归会激发起心理的一点虚荣之感,便突然想起一件能激起自己文化人那点嗜好的事来:“好像我看到你们楼盘的广告词换了啊?换得挺有趣的。”

    “是我叫他们改的,很有趣吗?”

    仇总第一次正眼看了我。“就是跟原来两句话调了个,我一直觉得那种文艺小清新的格调跟江胜集团气质不太搭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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