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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55)

    【大明天下】。

    作者:hui329。

    2017/5/1。

    字数:13642。

    第五十五章  北京一夜。

    丁寿只觉眼前一亮,这女子身着月白对襟袄裙,眉目如画,一双眸子流波

    荡漾,仿佛画中玉人,清丽难言。

    王朝儒手中折扇似乎忘了挥动,只是呆呆地看着,刘鹤年用肩膀轻轻撞了

    下韩守愚,在席下一挑拇指,韩守愚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焦黄中喃喃轻语:「金玉满堂壁生辉,玉堂春之花名可谓实至名归。」

    「苏三当不得公子谬赞。」玉堂春向众人道了三个万福。

    朱厚照左顾右看,「诸位,这一局可是这位姑娘胜了?」

    杨慎轻笑,赞道:「以诗自喻,字字双关,在下自愧弗如。」

    众人俱都称是,朱厚照倒是无所谓,一帮大男人连个女子都比不过,活该

    失了彩头,拿起桌上玉佩,道:「既如此,此物便是姑娘的了。」

    这块玉佩是丁寿从朝鲜弄到的,据传是汉武帝设立四郡时流传下的古物,

    玉白无暇,阴刻蟠螭纹雕工精细,一秤金可是识货的,一见便目泛异彩,快步

    走上前,「奴家替女儿谢过公子爷了。」说着便要伸手接过。

    朱厚照把手一收,只看向玉堂春,一秤金会意,连忙把玉堂春扯到近前,

    催促道:「女儿,还不谢过公子厚礼。」

    玉堂春看了一眼玉佩,却螓首轻摇:「太过贵重,奴家不敢收。」

    一秤金好悬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要不是当着诸位小爷的面,她都要一巴掌

    抽过去了。

    「适才酒令博彩,这是彩头,并非馈赠,是姑娘应得之物。」丁寿在旁帮

    衬,心中却想着以后出门身上是不是少带些值钱的玩意。

    一秤金又是一阵撺掇,玉堂春才将这块玉佩收起。

    「今日得逢女校书,幸甚。」杨慎展颜笑道。

    「奴家才疏学浅,不敢与扫眉才子相提并论。」玉堂春神色间流露出一股

    淡淡哀愁,才如薛涛,不过也是名妓而已。

    「击鼓抗金梁红玉,花开堪折杜秋娘,古来风尘中从不乏奇女子,」杨慎

    心思细微,察觉到玉堂春愁思,温言开解道:「三姑娘有此才情,又何必顾影

    自怜,黯然神伤呢。」

    「杨少兄说的不错,」丁寿将朱厚照那枚骰子拾起,对玉堂春道:「正如

    这骰子,无奈一身遭点染,有心自重不轻抛。」

    玉堂春闻言身子一震,瞧着丁寿面露异色,「哎呦,看不出公子爷如此清

    楚我这女儿心思,真是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呢。」一秤金插科打诨道。

    「三姑娘既已到了,便请入座吧。」焦黄中笑道。

    刘鹤年摇头道:「且慢,三姑娘只有一人,坐在谁的身旁合适呢?」

    「这个……」焦黄中有些为难,他自是有心让玉堂春坐到丁寿身边,可这

    次酒宴本是为王朝儒接风而设,瞧那边王三表面不在意,却不住拿眼睛偷瞄,

    可知他也对苏三有意,他总不能将这大美人一刀两断,一家一半吧。

    朱厚照瞧这些人为了谁更近便狎妓计较,甚是无趣,一挥手道:「这位姑

    娘自己有腿,愿意坐在谁的身旁就坐在哪里,何须你等劳烦。」

    话虽无礼,却解了焦黄中的大围,「对对,朱小弟说的有理,哪个入了三

    姑娘法眼,请芳驾自专。」

    玉堂春美目流转,见除了那个年纪最轻的公子只顾喝酒吃菜不亦乐乎,其

    他人都眼巴巴瞅着自己,掩唇轻笑:「奴家可不敢随便得罪贵客,索性不入席

    ,只是弹曲助兴如何?」

    众人面上尽是失望之色,却也只能称善,玉堂春款款而坐,轻抚案上秦筝

    ,一首古曲应手而出,音调古朴,曲意韵雅,与这教坊靡靡之音格

    格不入,却连朱厚照都停杯落筷,凝神倾听。

    一曲奏毕,玉堂春轻笑,「苏三献丑了。」

    众人才算收回迢渺神思,杨慎眼睛半眯,还在回味曲中意境,脱口赞道:

    「绮筵雕俎换新声,博取琼花出玉英。肯信博陵崔十四,平生愿作乐中筝。」

    「用修方才也有此急智,也不会让三姑娘赢了彩头,失了面子。」刘鹤年

    取笑道。

    杨慎不以为然,「苏三姑娘才情过人,在下适才输的心服口服,岂会妄想

    凭一拙作挽回颜面。」

    几人还要说笑,忽听外面一阵喧哗,一秤金秀眉一蹙,掀帘而出,问道:

    「什么人吵吵嚷嚷的,惊了贵客你们担罪得起么?」

    一个龟公凑了过来,「老板娘,有一个山西老赶非要见苏三姑娘。」

    一秤金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三姑娘有客么,让他换人。」

    「说了,没用,这是个犟脾气的。」龟公委屈道。

    这时楼下有人喊道:「握(我)就是要见苏三姑娘,谁要坐你这个床床(

    小板凳)。」

    一秤金往楼下看,一个穿着灰绸袍子的粗豪汉子不住叫嚷,脸上堆着笑道

    :「这位大爷消消气,有什么话慢慢说。」

    大汉仰着头道:「握唤方争,是来京城做贩马营生的,问询你这里有个叫

    苏三的女子吸人(长得好看),握愿出一百两高价求一夕之欢。」

    此言一出,满楼哄笑,方争不知他们笑什么,一脸迷茫。

    「这位大爷,京城不是山西,一百两银子?也就隔帘子看我这女儿一眼吧。」一秤金绣帕掩唇,轻笑道。

    「握们大同婆姨也是出了名的,你这女子莫以为握是山汉(乡巴佬),吹

    打日哄。」方争恼道。

    「苏妈妈,」王朝儒随后跟出,取出一张银票对一秤金道:「适才蒙苏三

    姑娘奉茶,未及言谢,这是茶钱,聊表心意。」

    一秤金接过银票,惊呼道:「三百两!奴家替女儿谢过公子咯。」

    满楼嫖客粉头也都窃窃私语,三百两银子一杯茶,就算在京城教坊也是骇

    人听闻。

    「后生,你跟她们是一伙的?」方争惊疑不定。

    「在下祖籍太原,与兄台还算乡党,岂有伙同他人欺哄的道理。」王朝儒

    笑道。

    方争看周围人都对他指点取笑,不觉脸上发烧,跺跺脚快步离去。

    待王朝儒回席,众人举杯相祝,韩守愚道:「顺卿掷金退豪客,笑语慰佳

    人,也算一段佳话。」

    王朝儒谦辞推让,又对玉堂春笑道:「一介行商走卒,竟敢唐突佳人,但

    愿没扰了三姑娘雅兴。」

    玉堂春盈盈一礼,「谢过公子。」神色淡淡,即便有人为她石崇斗富,也

    只是被人当作一件可以争来抢去的东西,有何自傲。

    在桌旁侍立的魏彬悄声问马永成道:「这王三出手便是三百两,怎地如此

    阔绰?」

    马永成看着洋洋得意的王朝儒,带着几分羡慕低声回道:「南直隶是财赋

    重地,他老子在户部任职,想必是油水不少。」

    这边酒兴再起,几人推杯换盏,这杯酒还未及唇,外面又是一阵嘈杂声,

    朱厚照酒劲上涌,将酒杯重重向桌上一放,「今日还有完没完?」

    主忧臣辱,魏彬、马永成当即躬身道:「小的出去看看。」

    一秤金在楼下正劝着一群人,「曹老爷,奴家哪儿敢骗您,雪里梅和玉堂

    春真的有客,几位公子点了她二人作陪。」

    领头那个身材瘦小的汉子厉声道:「屁的公子爷,小侯爷点她们出局,哪

    个小杂种敢拦着,再啰嗦老子砸了你这婊子窝。」

    汉子正骂得兴起,突然眼前一花,一股大力涌来,身子不由自主凌空飞起

    ,正砸在自己带来的打手之中,登时倒地一片。

    摔得头晕眼花的汉子被人扶起,晃了晃脑袋,见面前站着一胖一瘦两个仆

    从打扮的人,这还了得,他堂堂曹大爷岂能被下人打了,跳脚骂道:「哪来的

    两个冒失鬼,敢打大爷我,活腻味了?!」

    魏彬、马永成冷笑,魏彬冷声道:「嘴巴干净点,我家主人在上面饮酒,

    识相的快滚。」

    魏、马二人职司不如刘瑾权重,可也是在宫里掌人生死,只是在朱厚照面

    前表现得唯唯诺诺,此时霸气侧漏,即刻吓得这几人心中一跳。

    可这瞬间心慌却使得曹姓汉子觉得受了莫大屈辱,老子是谁,竟然被一个

    下人唬住了,戟指二人骂道:「呸,谁家小子穿了开裆裤,露出你们两个老兔

    子,四九城打听打听,爷们曹鼎是谁。」两手向前一挥,「小的们,教他们怎

    么做人。」

    身后打手齐声应和,一拥而上,曹鼎刚才言语恶毒,已经气得二人手足发

    抖,马永成冷哼道:「不为人子。」扭身而上,抓住一名打手肩膀向下一拍,

    只听「咔嚓」一声,那打手抱着膀子在地上翻滚哭嚎。

    魏彬双手环抱,避过周遭打手袭击,几步就已到了曹鼎面前,鼻尖都几乎

    贴在了他的脸上,吓得曹鼎当即一拳挥出,魏彬上身不动,整个人忽地向后飘

    出,落在圈外,仿佛从没动过。

    曹鼎正琢磨这倏忽来去的老兔子在折腾些什么,忽然觉得小腿迎面骨一阵

    剧痛,嗷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原来适才他的两条小腿已被魏彬踢折,魏彬动作

    太快,人已退回,他才感到疼痛。

    转眼间气势汹汹的众人抱腕扶腿,哀嚎一片,也是二人心中顾忌,总算没

    弄出人命。

    有着腿脚还利索的把曹鼎扶起,曹爷倒真是不含糊,虽折了双腿,仍是嘴

    硬:「今儿这事爷们记下了,有种的别走,等爷回来。」

    魏彬眉头一皱,向前跨出一步,唬的曹鼎大力拍着扶着他的打手肩膀,「

    快走,快走。」一帮人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宜春院。

    一秤金快步上前,哭丧着脸道:「二位爷,你们可闯了大祸了。」

    马永成不以为意,「几个恶狗刁奴,若不是怕扰了公子兴致,就是杀了又

    如何。」

    一秤金满腹苦水,又说了几句,魏、马二人当即色变。

    此时房内觥筹交错,玉堂春与雪里梅如穿花蝴蝶在众人间斟酒布菜,钗影

    留香,即便酒不醉人人已自醉。

    魏、马二人进屋,朱厚照随口问道:「已经料理了?」

    「公子,事情有些麻烦。」马永成看了一圈在座众人,低声说了几句。

    「寿宁侯府的人!」朱厚照声音陡然拔高。

    席上气氛忽地一冷,几人相顾愕然,寿宁侯,当今皇上的亲舅舅,还是国

    舅的时候就横行霸道,如今张皇后已经成了太后,更是肆无忌惮。

    「小弟家中有事,就先告退了。」刘鹤年拱手告辞,这里面他叔叔官阶最

    小,翰林院的官平时可以动动嘴皮子,真要被人收拾起来也最容易,对面焦黄

    中他老子就是前车之鉴。

    韩守愚面上惶恐,起身道:「诸位,家父在先帝时就因弹劾寿宁、建昌二

    侯不法之事,恶了当今太后,在下实不敢再为家中招祸,恕罪恕罪。」

    杨慎皱眉道:「焦兄,这里你年齿最长,还请拿个章程,毕竟朱少兄也是

    为我等才引来麻烦。」

    「这个……」焦黄中也是犯难,自家老子现在就想和宫里打好关系,偏偏

    又惹了宫里关系最硬的权贵,他能怎么办。

    「焦兄,你和顺卿、用修也快回避一下吧,这里我们来应付。」丁寿不太

    当回事,皇上舅舅怎么了,皇上还在自己身边坐着呢,怕个毛啊,沧海横流方

    显英雄本色,你们都溜了肩膀,在二位姑娘眼里才能显出二爷路子野呢。

    「也好。」就等你说这句呢,焦黄中带着二人起身,杨慎还提醒一句,「

    丁兄,你也早寻退路吧。」

    「为何?」丁寿笑得很自信。

    「按大明律,官员不得狎妓。」

    擦,把这事给忘了,不是丁寿健忘,实在是大明有些律条传到而今跟放屁

    没什么两样,可再不当回事,现在也是犯法,那边魏彬二人还在劝说朱厚照,

    朱厚照可不认为有什么要躲的,莫说寿宁侯府的下人,就是寿宁侯本人来了,

    他有什么可怕的。

    「表弟,若是让家里人知道你来这声色之所,怕是不好,还是避一避吧。」丁寿帮着劝道。

    「表少爷说的对,老夫人知道了必然生气,小的二人怕也没了活路,公子

    爷就当是心疼我们哥俩,忍了这口气。」马永成哭丧着脸哀求道。

    「家里人?老夫人?快走,快走。」朱厚照错愕间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谁

    ,浑身一激灵,急忙站了起来,连声催促。

    丁寿对玉堂春二人道:「二位姑娘,今日给贵处添了麻烦,甚是抱愧,改

    日登门赔罪。」

    二女回礼,玉堂春浅笑道:「公子宽心,这争风吃醋的戏码在这风月场里

    演得不少,我二人见惯了。」

    话中自嘲之意甚浓,丁寿此时也没空开解,抱了抱拳,带着几人出了房门

    ,突然听得整个宜春院一阵鸡飞狗跳,大队人马涌了进来。

    「有不法之徒在此行凶,顺天府缉拿凶犯,无关人员暂避。」

    「五城兵马司缉捕恶徒,阻挡之人视为同党。」

    妓女娇呼,嫖客大叫,龟公哀嚎交织一片,不时还有瓷器破碎和家具倒地

    的声音,一个个衣衫凌乱的男女从房间中被撵出。

    前面出不去了,丁寿对魏彬二人道:「二位公公,今日无论如何不能让皇

    上身份泄露。」

    魏彬点头,焦急地搓着手道:「丁大人说的是,可如今怎么办?」

    「我保护皇上从后面先撤,您二位殿后。」丁寿说这话脸都不红。

    六神无主的朱厚照一听连连说好,「就这么办,你二人去挡一挡。」拉着

    丁寿就往后院跑。

    留下一脸惊愕的二人,「老马,怎么这小子比我们还不要脸。」魏彬苦涩

    说道。

    宜春院不见有多深,可这布置着实费了番心思,回廊曲折,四处点缀着粉

    红纱灯,气氛是有了,找出路可是费了劲,丁寿二人又不认路,没头苍蝇般在

    后院撞来撞去,直到迎面碰上了花容失色的一秤金。

    「苏妈妈,你这后门在哪儿?」丁寿一把抓住一秤金问道。

    一秤金迷茫地一指方向,朱厚照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丁寿要随后跟上,

    却被一秤金一把拉住。

    「公子爷,您几位今日闯下这天大祸事,不能一走了之啊,可怜奴家吧。」一秤金呼天抢地。

    「嘘——」丁寿见朱厚照跑得不见踪影,心中焦急,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

    ,「今日损失我赔了,若不够改日到我府上取。」

    一秤金看那是张五百两的银票,喜笑颜开,打发那几个兵痞可用不着这些

    银子,至于曹鼎那倒霉鬼,京城里谁还没个靠山,背后主子点头,他也只能认

    了,香帕一挥,「奴家谢过公子打赏了。」

    这手一挥动,一秤金洁白丰润的胸脯直露在丁寿眼前,想伸手去接银票,

    丁寿却将银票往回一收,一秤金一愣,见丁寿直勾勾看着自己猩红抹胸,不由

    得意一笑,一挺胸脯,道:「公子看些什么?」

    丁寿嘻嘻一乐,拉起她的抹胸将银票往里一塞,顺势还在高耸峰顶的两粒

    樱桃间狠捏了一把,只觉肌肤细腻,柔软光滑。

    「哎呀,公子爷手劲倒大。」一秤金呼痛,娇嗔道。

    「爷别的地方劲儿更大,想不想试试?」丁寿用身子轻撞了下美妇人丰润

    肩膀嬉笑道。

    一秤金美目白了他一眼,「奴家倒是想,可您那同伴怕是着急呢。」

    对了,把那小祖宗忘了,丁寿一个转身窜了出去,只剩下一秤金香帕掩唇

    娇笑。

    「人呢?」出了宜春院后门只有一条小巷,丁寿顺路一口气跑到大街上,

    也没见小皇帝踪影,自问那熊孩子跑得绝没自己快,可是人去哪儿了,二爷眼

    泪都快掉下来了。

    蓦回身想回去再找,看小巷深处忽然灯火通明,一帮子衙役兵丁已然追了

    出来,迎面必然撞上,丁寿左右看顾,见十几个锦衣卫挺胸腆肚的从一处酒楼

    里走了出来。

    二爷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大声问道:「你们谁是头儿?」

    「什么人大呼小叫的?」一个络腮胡的大汉吃的沟满壕平晃晃悠悠踱了出

    来,一见丁寿,哈哈一笑,「这不是丁佥事么,有何见教?」

    丁寿一见还是位熟人,锦衣卫副千户张彪,也不顾这位是百里奔的人了,

    当即说道:「顺天府与五城兵马司在本司院教坊闹事,你们随我前去弹压。」

    还当多大个事儿啊,反正平日里也没少教训这帮孙子,张彪大手一挥,「

    孩子们,吃饱了消食去。」

    一帮人跟着丁寿进了小巷,没多远就碰到了迎面而来的衙役兵丁,对面一

    看锦衣卫当面,心头也是发憷,领头班头躬身道:「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缉贼

    ,请诸位爷们行个方便。」

    锦衣卫人分两排,丁寿越众而出,看着让他大晚上劳神破财的一帮杂碎,

    二爷怒从心头起,一指对面:「给我狠狠地打……」

    ***    ***    ***    ***

    东厂,大堂。

    张永、谷大用等人抄手而立,面带焦急之色。

    刘瑾背对他们,站在上首,不断用手指敲着椅背,「皇上还没回来?」

    「没有。」张永沉声回道。

    「司礼监王岳他们知不知道?」丘聚拧着眉毛问道。

    「目前还不知道,我让人封了乾清宫,只说皇上已然安歇。」

    「那就好,那就好。」脸上永远带笑的谷大用此时也笑不出来,「张公公

    ,不是咱家埋怨,平日里又不要您多操心旁的事,只是护持皇上安全,别让些

    别有用心的人亲近,怎么还把人给弄丢了呢。」

    张永抬了抬眼皮,「近来首辅刘健和英国公张懋都在劝阻皇上止观游,咱

    家也觉得他们说的有理,跟着劝了几句,皇上这几日不太愿意让我侍奉。」

    「哎呦喂,我的张公公,那几个人的话您当屁给放了不就完了,咱们做奴

    婢的还不就是变着法让皇上高兴……」

    「好了,别说这些了,」刘瑾转过身来,「可知皇上的去处?」

    张永摇了摇头,随即又道:「不过有魏彬他们跟着,应该不会有闪失,只

    是……」

    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禀告道:「几位公公,宫里面眼线传来消

    息,司礼监王岳去了仁寿宫。」

    谷大用面色一变,「大晚上的王岳去太后那里做什么?」

    「怕是那老狗已经嗅到了味道。」丘聚恨声说道。

    张永没说话,只是抬头看向刘瑾。

    「来人。」刘瑾高声道。

    「督公有何事吩咐?」廊下白少川踏步而入。

    「寿哥儿呢?今日该他当值。」见只有白少川一人,刘瑾有些意外。

    白少川略一犹疑,回禀道:「四铛头午后出游,还未回来。」

    丘聚一声冷哼,见刘瑾不满的眼神扫来,低头不再出声。

    「十二颗领班全部出动,传话石文义,锦衣卫九门大索,就是把京城内外

    翻过来,也要找到皇上。」

    「九门已然落锁,这时出城寻人,怕是动静太大,掩藏不住了。」谷大用

    提醒道。

    「皇上若是有了意外,难道就盖得住了?」刘瑾冷笑,「你们几个随我进

    宫,咱家倒要看看,司礼监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石文义接了令不敢怠慢,一时间,锦衣卫缇骑四出,满大街都是戴着尖帽

    的东厂番子和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

    刚把杨慎送回家,坐着马车往家里飞奔的焦黄中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疑惑

    道:「这么大阵仗,难道有谋逆大案,怎地吏部一点风声都没漏?」

    话一说完,却没有回应,扭头看王朝儒在痴痴出神,焦黄中提高声音道:

    「顺卿,想什么呢?」

    「啊?焦兄,」王朝儒回过神来,笑道:「没想到北国还有此等佳丽,小

    弟魂牵梦萦,让兄长见笑了。」

    焦黄中笑着指着王朝儒道:「顺卿,不是愚兄说你,你这玩法可不大对啊

    ,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