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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情缘】第04集~第40章完:渡厄.重逢

    作者:林笑天

    第四十章:渡厄.重逢

    飘淼的天命摸不清道不明,有时像人心一样善变。

    就如外来者的侵略大军整装待发时,抵抗者会武装起来积极备战,领军人物得到不遗馀力的支持呼风唤雨。

    两军交战,侵略者展现出高出数筹的绝对实力时,抵抗者的人心就会犹豫,惧怕,分离,对领军人物的信心出现动摇。

    然而侵略者的残忍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馀地,一个不留寸草不生!领军人物复又展现出强大的实力,希望之光便会重现,天命再度重新聚集。

    若说此前尚未刺刀见红,抵抗者心中始终存有犹疑与侥倖,此刻便再无任何退路。

    破天一刀!

    天命所向成为天命所归,神州世界之神的意志再无一丝杂念,整个神州的力量汇聚,化作刀光。

    刀光如雪,叶仙侯屈起薄皮包骨的枯瘦手指对着刀光一弹。

    所向披靡的刀光如同融化的冰面般出现道道龟裂快速溃散,天命所归的破天一刀也不过逼得叶仙侯动动手指而已。

    骨剑遥指爆出一道如墨黑光,死气彷彿吞没了大地!

    「避不过去!」林风雨只觉週身气机被牢牢锁定,死亡的危机扎得他汗毛竖起。自降世以来,叶仙侯首次认真出手便让神州天命之子束手无策。

    大旗猎猎翻捲,千朵莲花浮现空中亭亭如伞。紫赤青白粉五色莲花花开正艳,更有一派扑鼻异香氤氲朦胧,或清新,或暗幽,或纯冽,或浓郁,更有一股如叶仙侯般的死气骨香。

    宁楠,南宫紫霞,扶语嫣,易落落,莫非凡,难沱大师,洛芊芊围绕杏黄旗盘膝坐定全力运使真元。

    骨剑黑光穿透花香,又削落一片莲花方至消散。

    七人一同呕出鲜血,易落落修为最低,脸上瞬间佈满病态的嫣红。

    南宫紫霞心中不忍亦无可奈何道:「落落坚持些!」目光急扫爱郎与叶仙侯又道:「还不到时候,大家千万忍住。」

    五色莲花中林风雨双手飞舞,无数刀气剑气在身周凝结,刀光如云,剑气如雨!宛如一场雷云正蓄积着刀剑风暴。天地间响起神州众生之声犹如山呼海啸!

    即使受界域之力的法则束缚,叶仙侯依然强大得难以抗衡!出声便是金口玉言,出手便是煌煌天威。

    林风雨正在直面不可抵抗的对手,他的家人亦在身后给予最鼎力的支持。她们是他最坚强的后盾,也是最大的牵挂。此刻不能退,不能停,唯一的胜机只在前方,唯一的生机也在一往无前。

    刀剑雷云陡然狂躁,青天白云裡彷彿被泼了一团浓墨重彩,迸溅出青光万道,锐芒千丈。

    画卷中忽现一道不时宜的白光,阵列齐整的刀剑雷云运转立刻彆扭起来,圆转如意的击立现斑驳破碎,现出蛛般的裂痕。

    骨剑所指之下,浑然天成的雷云风暴处处是破绽,刀不成刀,剑不成剑!

    境界的天壤之别以外,连法宝神兵都差距巨大。唯有杏黄旗!

    五色莲花迎风摇曳,受白骨剑光一击,七人又吐朱红。

    眼见白骨剑光又至,林风雨爆喝一声升空而起!杏黄旗虽是跨界至宝,也挡不得骨剑连番攒击,七人以硬碰硬更是挨不住,他不得不捨身为饵。

    剑光逼来彷彿划破了空间。

    间不容髮之际林风雨手结法印,足下亦剑气升腾竟开出一座剑田!龙吟之声大作,一隻鳞若刀锋,角似钢枪的青龙自剑田中怒啸而起,龙口大张咬住白骨剑光

    「啧啧,真是不赖,真是不赖!元婴境界能将法则之力运用到这等地步已是极致啦!阵眼的那个是不是慕容世家山河印?这是只能拚命了?」

    灵界叶仙侯降世的洞府外,一阵轰然巨响过后护山法阵溃散,七名修士鱼贯进入洞府围坐在通天血籐撕裂的两界通道缺口处。

    「刘师兄!你倒是快些,林小子撑不了多久啦!」范青山大呼小叫,盯着通天镜急急呼唤。

    行二的刘柏舟满头大汗,双手按在通天血籐上,一身真元鼓荡如潮涌。真元显是已运至十成,无力发话只能狠狠一瞪眼。

    两撇鼠鬚甚为滑稽,行五的欧放歌道:「想来我阴阳门世称幽泉子的二师兄都无可奈何,那便只有四师兄方有此能为!不如四师兄来试试?」

    「去去去!」两人打趣惯了,范青山翻起白眼:「下了注赌叶仙侯能一统神州,你要偏帮外人了不成。」

    欧放歌一摊双手:「我发自内心期盼林小子能做掉叶老鬼,然而有些痴人说梦!」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不能成也是命数。我等尽力而为便是。阴阳剑自可助林风雨一臂之力,也要他能逼得出来才是。」白鬚白髮的灵界阴阳门掌门朱牧逸凝神观看通天镜澹然道。

    「成了!」通天血籐上泛起七彩霞光一闪而没,刘柏舟撤双掌一跤坐倒,抹着额上汗水道:「林小子,能不能助你一臂之力,便看你有几分本事啦!」

    林风雨开启「法则之」!压阵的山河印被衔于青龙口中熠熠生辉,无数种法则之力于剑田凝结,杀气大盛。

    白骨剑光被青龙咬断,叶仙侯收起骨手取出一面幡来。

    那旗旛可怖之极,旗杆由十根人的手臂骨製成,通体洁白如玉。旗面漆黑,若是细看定能发现竟由人皮精炼之后提取一小块,片片缝製而成。也不知这一面幡害了多少人命。

    叶仙侯摇动旗旛,天空中黑云滚滚将他身躯包裹,无数白骨骷髅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桀桀惨笑,为首的一个骷髅头竟有一人多高,不停开的上下颚让牙齿敲击不断,磨牙声便令人毛骨悚然。

    白骨幽魂幡一现,林风雨声势立挫!但见他脸色惨白,身躯止不住瑟瑟发抖如坠恐怖梦魇。这件法宝曾让灵界阴阳门高手范青山借用替身傀儡放逃得一命,若不是神州界域之力压制,只这一摇晃,十个林风雨都送了性命。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难沱大师念起雷震佛音,令林风雨得片刻宁静。

    林风雨不敢延缓,剑田中剑气冲霄而起没入黑云!山川草木鸟兽流水浮云雷霆神州一切的力量汇聚于此,千般法则之力如波涛奔涌,构建成一张法则大。

    黑云中骷髅头连成一尾巨蛇在剑气丛中来去穿梭!法则之力道道溃散。

    在灵界大能叶仙侯眼裡,法则之力不足为奇。倒是这一张由法则之力编织的大不容小觑,毕竟身处神州境界遭到压制,倒有些心有馀而力不足之感。

    林风雨已降至地面,神州世界之神籍由大地为引,源源不断地朝他输入力量。剑田中青龙怒目圆睁与骷髅巨蛇撕咬在一处,被压在身下的青龙不一时便遍体鳞伤,它酣战不休龙鳞片片竖立,亦划碎不少骷髅头。

    即使得扶语嫣先天真阴之助,林风雨修为已达神州世界所能容纳的巅峰。然而论起真元之浑厚,操控之精巧与叶仙侯依然有天壤之别。能支持至今,所依者唯神州天命,借一方世界的力量抗衡而已。

    青龙溃散,骷髅巨蛇虽添了不少伤痕却不损威能,正向剑田扑来,大口中幽暗森森彷彿深不见底。

    山河印升起金色敕令,上书四个大字「法恢恢」!

    南宫紫霞娇喝道:「动手!」

    护持杏黄旗的七人一同喷出本命精血,旗面招展出万朵五色莲花架住骷髅巨蛇。

    骷髅巨蛇左冲右突,利口白牙咬得莲花朵朵凋零。七人身躯剧颤咬牙艰难支撑。

    金色敕令升空,剑田里的法则之发出爆裂巨响,似在酝酿一场风暴。而护持杏黄旗的七人自易落落起,纷纷支撑不住掉落在地下,再挣不起身子。

    林风雨接过杏黄旗,千朵金莲再开护佑山河印金色敕令!剑田中交错如的法则之力终于酿成一场弥天风暴。

    空中现出密佈的蛛,彷彿神州大地承受不住这两股威压的碰撞,即将在恐怖的威能中被冲刷瓦解。

    诸般法宝招式均无功而返,法则之也难敌叶仙侯神威。「法恢恢」已是最后一招林风雨自是心知肚明。

    狂徒末路,也再无退路。

    骷髅巨蛇张开巨口咬下之时,山河印内裡迸发出道道光柱,奇的是光柱首先肢解的便是山河印。法恢恢正是形势极端恶劣时的极招,法则之自爆!

    山河印本为慕容世家镇派之宝,与众不同的是非金非铁,由众生愿力而成。此刻的山河印绝非庚金山庄一庄修者的愿力威能,而是神州一切的愿力所注,正是凝聚了这方世界力量的最后一击!

    「法恢恢」几乎引发了一场虚空风暴,空中出现一个直径十丈方圆的奇异黑洞,似是这一块被黑暗吞噬消失了

    当山河印消失,法则之溃散,骷髅巨蛇亦淼无踪迹。叶仙侯灰头土脸勃然大怒:「毁本尊法宝本尊定将你等抽取生魂,以祭白骨幽魂幡!」

    林风雨心中发苦,转身向七人强颜笑道:「你们快走。我去对付他」

    宁楠急道:「不可硬拚!留待有用之身来日或有转机。」又传音将卫无涯之事告知。

    林风雨慨然摇头:「不成的。你不明白,叶老鬼刚刚降世肉身尚未完全适应神州。若等他适应了快走!不必管我。」

    言毕双手抄起杏黄旗升空而起,心中已存必死之念。法则之炸不死叶老鬼,世界之神似乎也消耗殆尽气息奄奄,手中再无一物可为依仗,也只有拼却性命盼能同归于尽!

    白骨幽魂幡是叶仙侯本命法宝,毁去之后也是元气大伤,更加怒不可遏:「便以阴阳门镇门之宝取你性命!」杏黄旗旗面招展,在林风雨手中威能不凡。他元气大伤也不愿再行虚耗,性取出一金一灰双剑至宝来!

    「动手!」灵界阴阳门七子同时手按通天血籐,庞然无极的真元与神念顺着两界通道缺口涌下

    神州世界被撕裂的缺口处,通天血籐周围爬满电光,降临神州后便悄声无息向叶仙侯袭去。

    世界之神的意志又陡然振奋,天地晦暗,目不能视物,神念尽被封锁。神州大地残存的力量在这一刻全数使出,连叶仙侯也恍若置身虚空般毫无感知。

    封禁之力仅只一瞬,这便够了!

    降世的力量经过界域之力大为损耗,击在叶仙侯身上仍让他喷出口黑血,阴阳剑拿捏不住脱手飞出,其中蕴含的叶仙侯神识被抹得乾乾淨淨。

    异变陡生,林风雨反应奇速,飞也似的向阴阳剑抓去!

    灵界阴阳门七子全数趴伏在地难以动弹,范青山喘着粗气盯死通天镜哈哈大笑:「林小子,能帮你的便这么多啦!接下来看你我操,这是什么鬼?」

    只见通天镜中阴阳剑自行一扭剑身未入林风雨手掌,反倒迅速缩小如两根绣花针没入他双目中

    林风雨趴跪着嘶声惨呼,无数声音在脑海裡炸响,如魔音贯脑!眼中的疼痛彷彿深入灵魂正炙烤着神识。

    叶仙侯忍着翻涌的血气祭起白骨剑急刺林风雨。

    杀气近身,林风雨强忍几欲令他昏厥的剧痛抬头睁目,朦胧视线所及的白骨剑前一分处现出一黑一白两颗光点,其黑深邃,其白刺目。

    黑白光点一现,白骨剑忽然停止不动。然而在通天镜中看来,并非白骨剑不动,而是整个神州世界都已静止

    不过三息,白骨剑一如从前急刺,彷彿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在穿过黑点时方向发生偏转,差之毫釐谬以千里,一刺落空!

    「掌门师兄这是这是我没看错吧?阴阳剑有此等威能?」范青山结结巴巴,不住揉着眼睛。

    朱牧逸亦是目瞪口呆:「你问我?我他娘的问谁去?」罕见的神情话语,让人忆起继承掌门之位前,这位老兄也是豪放不羁之辈。

    「错不了!时间与空间操控之术!」刘柏舟虚弱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叶老鬼死定啦!这一场赌局老子大发特发,再买十来座山头都不在话下!你们几个谁也不许赊欠赖账!」范青山脸上兴奋得难以言表,正是资深赌徒买中冷门后的欣喜若狂。

    黑白光点迅速扩大,叶仙侯被光芒射住失神落魄直到被光点吞没。

    待他再过神来时,已落入一处茫茫无边无际的空间。空间裡什么都没有,没有声音,没有万物,甚至没有颜色,只有白!

    雪白,洁白,苍白或是灰白,什么都不是,褪尽了所有色彩,只是白!

    天地混同,除白之外一无所有!

    从通天镜中看去,十丈方圆的白光圈外笼罩着一圈拳头粗细黑光,彷彿日食一般。

    「黑光构建空间世界,白光控制时间。这这是十八层地狱最底层无间地狱!」刘柏舟精通地府阴阳轮转之术,时常出入阴曹地府最是熟悉不过,一眼便知!

    叶仙侯陷入白色的空间,混混沌沌迷迷濛濛,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何路可出。他竭力飞行望不到彼岸,竭力嘶吼听不见生意,运使诸般道法全落在空处。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只有白!

    时无间,空无界!

    只盘膝而坐渐渐宁定的林风雨知道,这一方由他双目中阴阳剑控制的世界,时间正在飞速流转,渐渐消弭叶仙侯的寿元修者寿命绵长却终有尽头。

    随着阴阳剑越发融入于他,白光空间裡时间的流逝速度越发迅速

    「刘师兄,你当年可发下大愿来着,说林小子若保下神州不介意再送一份大礼。阴阳门人一言九鼎,可不能不作数!」范青山笑吟吟接过一隻储物戒,清点完毕脸上笑意越发盛了。「这份大礼是甚么?还请师兄告知一二,师好奇得紧。」

    「我去地府提个魂魄来,给林小子送去!」刘柏舟满脸不耐,抽搐的颊边肌肉似乎还在肉疼输出去的家当。

    「无涯那孩子很不错,你把他带来灵界,我亲自教导他。」朱牧逸闭目发话。

    刘柏舟勃然变色:「掌门师兄,你当地府是我家开的么?想提人便提人?当年提了林小子便费了无数心思还折了寿元福祉,从此一背到底赌局尚未赢过。现下要我一提两人,还提来灵界?那岂不是」

    朱牧逸不耐烦地一挥手:「分光云界旗,离神光,万剑金鼎,璇天紫金葫,六阳神光罩,玄阴寒犀灯,宗门七宝,除了阴阳剑你自选一件去。」

    「两件!」刘柏舟寸步不让。

    「罢了!事儿办妥后自去挑选。」

    「哦,那我去了!」

    仙界天宫,垂帘后的男子看不清身形,只有威严的语声在空旷的大殿裡迴盪:「应劫之子已生,你便去神州走一趟探查明白。若有机会,就地格杀亦无不可。」

    跪伏于地的男子不敢抬头:「遵旨!」

    「麒麟圣土先行一步已遣后辈下界,四界之背地裡小动作也不少。朕不方便出手,你到了神州不可莽撞行事,应劫之子非同小可,不破他天命难以制服,切记!」

    「微臣已将神州世界打听明白定小心行事,此番下界正是天宫惯例当不引人注目。」

    「着你做游界巡查自是亏待了你,待功成之后再行封赏。去吧!」

    岁月悠悠,林风雨睁开双目时,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陈设,简单清雅而别緻,一看便知是秦冰按他喜好佈置。此刻他正全身赤裸侧身卧着,一位熟美妇人正背对着他揉搓手中的方巾。

    美妇垂手弯腰,艳红宫装掩不去玲珑浮凸的身段,尤其微噘的丰臀又宽又翘,视线裡依稀见她梳着凌云髻,插着只金珠髮钗,显是精心打扮而来。

    「柳姐姐!」喉音嘶哑,一如浑身的酸痛,已不知昏迷多久未曾活动。

    柳若鱼身形一僵,随即狂喜转身,玉腿交错扑将过来:「你醒了!」

    林风雨无力地点点头,吐出口胸中浊气,体内真元运转不消片刻便恢复些许精神:「我昏迷了多久?」

    柳若鱼手持方巾为他抹尽脸庞:「杀死叶仙侯用了两年,又昏迷了三年三个月!可算是醒来啦!」艳唇扁了扁,一边落泪边赌气似的甩下方巾:「醒来了,不给你擦,一会儿自己去洗。」见爱郎连连挣扎欲起身,又忙不迭地扶住他肩头帮上一把。

    林风雨站定身形稳了稳,不住扭腰活动道:「这么久。难受至极」手脚酸麻浑身乏力,想帮柳若鱼抹去泪痕,却拿捏不准抹在她高挺的鼻樑上。

    两人失声而笑,尽在不言中

    屋外白雪皑皑,出云山正银装素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