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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起风波

    作者:oo2017/01/10字数:24580

    第二章起风波

    爸爸这两年迷上了炒股,说他单位来了一个有内幕消息的高手,很多同事都跟着他炒。ъáηzんц11这两年股市不错,爸爸将家里的积蓄投入股市,跟着赚了不少钱。最近他回家感觉挺得意的,跟妈妈打趣道,再赚一笔钱,就给妈妈换辆车,妈妈现在的车是一辆老款的大众宝来。妈妈笑道:“我才不要呢,股市风险大,你还是注意些好。”谨慎的妈妈将家里的存款留了一百万,其余的都被爸爸投入股市中去了。

    如果没有接下来发生的事,我想我们的家庭还会像中国的许多家庭一样,平凡却和和美美。

    但是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股灾,一切都改变了,而我们,就像有首歌中唱的那样,再也回不去了。

    爸爸潜意识里轻微自卑的心态,让他急切地想赚一笔大钱,以证明自己配得上妈妈。他过于轻信单位那个所谓的高手,从而导致损失惨重。

    妈妈再谨慎也没想到爸爸会在券商那融资炒股,五月初套牢后,爸爸舍不得割肉融资的股票,因为那个“高手”告诉他,这波大牛市行情是要到一万点的,忍过别爆仓就肯定会连本带利赚回来。

    整个五月份(本故事纯属虚构),爸爸瞒着妈妈,向一个五分利的高利贷陆陆续续借了800万,想维持住账户不爆仓,爸爸拿着这800万在证券市场继续融资,结果亏到警戒线,被券商强行清盘,券商扣走融资的钱后,账户余下的钱只有几十万,根本还不起那800万。这时候,放贷的上门了。

    接下来的日子在我的记忆里一片灰暗,我甚至不愿意去回想这段日子。

    有一天晚上我听见爸爸向妈妈提出离婚,说让他一个人承担这些,妈妈拒绝了。

    爸爸每天都很迟回家,不敢看我们,原本宽厚的脊梁也不再挺直,只几天头上就多了许多白发。

    每天都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催债者上门讨债,这时候妈妈挺身而出,坚强地面对这一切。

    妈妈将当初留下来的一百万拿出来还了一部分债务,但是还远远不够。追债的讨不到钱,要往我家门上泼红漆,妈妈制止了他们的举动,道:“这套房子马上就要卖了还你们钱,你们也不想房子被贱卖吧,那样还你们的钱就少了。”

    房子这几年虽然涨了不少,但卖掉的钱扣除房贷后也只有一百万不到。剩下的债务还有五百多万。

    妈妈坚决不同意向双方的父母亲借钱,直接向高利贷者说已经用光了所有积蓄,余下的要慢慢还,并且不能按5分利,只能按2分利来还,否则就告上法院。高利贷者气急败坏,各种威胁逼我们去借钱还,妈妈毫不退让,说当初你们不要担保借高利贷给爸爸,本身就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间接地将我们家推入深渊,因此我们也不可能向亲朋好友借钱来还给你们。

    家里妈妈的首饰嫁妆能卖的都卖了,我向爸爸提议将那块祖传的玉佩卖掉,爸爸痛苦地答应了。

    找了几个古玩的专家鉴定,结果专家们都说根本没见到这种半黑半白的玉种类,估不出价来。于是玉没有卖成,又回到了我胸前,每天睡觉时我都紧紧地攥着它,好像它就是祖宗先辈留给我的精神依托,希望它能陪伴我度过这难关。

    为了我上学方便,我们就近租了一个筒子楼二层的两室一厅,搬家的那天,我们谁也没告诉,其实我们一家自尊心都很强,不想面对别人的怜悯。阿基在小区内看到了,跑过来帮忙。这段时期我在学校里面情绪很低落,是阿基一直陪着我。

    家里的家具都搬上车了,妈妈最后看了一眼我们居住了十几年的家,眼眶红红的关上了门。

    筒子楼的外墙已经斑驳陆离,我们租的二层楼采光也不好,感觉跟我的心情一样阴暗。我站在简陋的卫生间,对着陈旧的马桶,马桶的内外壁上满是深浅不一的水垢。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卫生间,妈妈交给我的任务就是清除水垢。

    我倒了一些水垢清除剂,有气无力地刷了一会,感觉那些像生锈铁皮一样厚的水垢根本就刷不干净,敷衍地冲水了事。

    回到客厅,妈妈正在摆放物品做卫生,我对她道:“妈,我做完了。”

    “嗯,小风,你去歇会吧,今晚吃饭会迟一点。”

    我走进我的房间,这个房间比我过去的小了足有一半,家具也很老旧的,看得我一阵心烦。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心想我们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内心满是凄凉。

    躺了一会,今天搬家整理东西着实累了,感觉肚子很饿,起身准备找点吃的。

    到外面一看,客厅虽小,却已经被妈妈整理得井井有条,妈妈喜爱的那株紫罗兰在客厅的一角静悄悄地开着。我的心情好了很多,喊道:“妈,我肚子好饿,有没什么可以吃的?”

    “厨房里还有一些面包,你先垫一下肚子。”妈妈的声音从卫生间里面传来。

    卫生间的门敞开着,我探进去一看,只见妈妈正坐在马桶旁一张矮凳上,系着围裙带着橡胶手套,费劲地刷着马桶,我刚才怎么刷都刷不干净的马桶,已经被妈妈刷得露出一些原来的白瓷色。

    平日里最爱干净的妈妈认真地刷着脏兮兮的马桶,她并不强壮的肩膀上下起伏着,显然用着很大的劲。愧疚的眼泪瞬间充满了我的眼眶,我急忙上前去抢刷子,道:“妈,让我来!”

    “小风……”听见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妈妈停下了动作,抬头看着我。

    “妈,你去忙别的,我来刷。”我强忍着眼泪,接过刷子就开始猛刷。

    “嗯,别累着了,小风。”妈妈起身将凳子让给我。

    妈妈冲干净手套,抽出手来,在我身后轻轻摸了摸我的头,转身出去了,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扑簌簌地留下来。

    晚上很迟了妈妈才忙完,她来到我的房间,坐在床沿拍了拍床,让我坐在她身边。

    “小风,妈妈知道你心里不好受,爸爸妈妈很抱歉让你过上这么艰难的日子。”妈妈对我道:“但是无论如何不要对生活丧失希望和信心,心里面如果有什么郁结说出来给妈妈听,我们一家人一起度过这个难关,好吗?”

    我看到妈妈嘴唇旁起了一个水泡,一向爱美的她忙到没有心思去处理。看着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还要强打精神来安慰我,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扑在她怀里哭道:“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像你一样坚强,我以后一定会赚很多钱来替你们还债……”

    妈妈将我搂在怀里,她轻轻摸着我的脸,母爱的温暖让我的忧伤如遇到热水的冰块般迅速消融。我弱小的心灵仿佛突然间变得强大,只要能跟妈妈在一起,任何困难我都能面对,都能去战胜。这种感觉很奇妙,我体会到为自己深爱的人付出一切努力的幸福感。

    “妈,我好爱你。”

    “小风,妈妈也爱你。”

    第二天上学时我已不再自卑自怜,因为不管生活多么艰难困苦,我有最亲爱的妈妈陪着我,这就够了。

    但是强烈的负罪感几乎压垮了爸爸,即使妈妈一再开导他,也很难让他走出这种心态。我有点理解爸爸,当他自以为为自己心爱的人付出一切努力时,却发现自己所做的却给她带来深重的苦难,这种打击太巨大了。

    妈妈的似水柔情还是慢慢修复着爸爸那颗破碎的心,他总算没有去干傻事。妈妈告诉爸爸,我和小风需要你,如果你还有一点责任心,就不要抛弃我们。

    爸爸终于挺过来了。在七月份的一天晚上,爸爸告诉我们,公司有个常驻巴铁国子公司的财务职位,那个国家环境比较危险,但薪水是现在的三倍,一年能有七八十万,他准备去向领导申请,征询我们的意见。

    这是爸爸的一个机会,虽然很舍不得,但妈妈还是同意了。

    在爸爸去巴铁国之前的那个晚上,爸爸妈妈很早就进了房间,这个筒子楼的隔音效果很差,我做完功课要去睡觉时,在客厅听见他们的房间里传来妈妈的呻吟声,声音如黄莺娇啼,婉转连绵,想到他们此刻在干什么,我不由得心跳加快。妈妈为爸爸吹响了壮行的号角,爸爸也一定能够重振雄风吧?

    爸爸出发去了巴坦国,家里只剩下妈妈和我。暑假期间,我在家里尽量把所有家务都包了,连做菜都学会了,虽然做得不怎么样,但妈妈还是很欣慰。

    阿基还是经常来串门,他知道妈妈在找一份兼职的工作后,向她推荐了他姨父襄博南开的“水韵清怡”高端健身spa会所担任瑜伽教练。

    妈妈多年来一直坚持练习瑜伽和舞蹈,身体的柔韧度保持的很好,但是对应聘教练一职还不是很有自信。阿基拍胸脯保证说,这家会所姨父交给他儿子,也就是阿基的表哥襄蛮管理,他和襄蛮关系十分要好,肯定没问题的。

    招聘的过程比较简单,会所里面已经有一个印度男教练阿尔汉,妈妈跟着阿尔汉做了一套标准的瑜伽动作,就被襄蛮录用了。

    襄蛮给出的薪水是每天晚上两个小时五百元,时薪比妈妈本职工作的工资还高了。

    阿基和襄蛮雪中送炭的行为,让妈妈心怀感激,她请襄蛮和孔幼基这对表兄弟到我们的家里吃饭。

    我第一次看到了襄蛮,襄蛮比阿基大两岁,今年念高一。跟阿基的纤弱白皙不同,襄蛮人如其名,长得黑矮壮实,板寸头上的头发根根竖立。

    襄蛮的话不多,表现得很沉稳。席间妈妈向他表示感谢时,襄蛮道:“阿姨,你现在是会所的员工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不要客气。”

    虽然襄蛮话说的很妥帖,但我的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以往一向矜持的妈妈,现在却要一个高中生帮忙了。

    八月底的一个周末下午,阿基来到我家,说要和我一起赶暑假作业。天气仍然十分炎热,租房的空调老牛拉破车似得呼呼想,可还是不得劲。

    妈妈做了冰镇绿豆汤给我们解暑,阿基谢过妈妈,道:“阿姨你平常上班又兼职,太辛苦了,今天好不容易在家休息,我来帮你做饭吧。”

    妈妈笑道:“谢谢阿基,阿姨不累的。呆会阿姨早点做饭,晚上还要去会所那边。”

    正说话间,突然大门被人拍得砰砰响。

    妈妈开门一看,又是之前来过的两个高利贷公司的恶棍紫嘴唇和斜眼。斜眼道:“这个月连本带利你们要还五十万,拿不出钱来,今天别怪我在门上泼红漆了。”

    妈妈惊道:“已经跟你们说过我们只能慢慢还钱了,而且这房子是租的,你们不能这样干!”

    “我管你是不是租的,因为你们这笔款回不来,老子每天在堂里跪铁板,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们真当我们是弱鸡啊!”紫嘴唇伸手就要推妈妈。

    我站在旁边赶紧挡住了他,这流氓的手劲很大,我被他一下子推开了。

    阿基在旁边喊道:“你们不要乱来,我报警啦!”

    “特么的,我先揍扁你个小兔崽子。”紫嘴唇上来一拳把阿基揍倒在地。

    “你干什么!”妈妈不知道哪来的劲,一下子把紫嘴唇推开,蹲下身把阿基抱在怀里。

    这时候旁边围观的邻居有的终于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制止他们:“都是女人和小孩,你们也能下得去手?”

    斜眼和紫嘴唇咋呼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让开,谁再多管闲事给我小心点!”

    一个中年男子走出来,道:“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我的房子,你们凭什么泼漆?”

    “你特么的也敢在我面前吼!”紫嘴唇劈头盖脸打了中年男子一记耳光。

    见这两个流氓开始耍狠,围观群众都不想惹祸上身,只好将中年男子扶起来,一个个敢怒不敢言,有几个人走下楼,开始掏出手机打110。

    斜眼和紫嘴唇色厉内茬,谩骂了几句,就打开油漆桶用刷子蘸了准备写大字。

    旁边的邻居也不敢阻拦,一阵鼓噪,有人喊:“警察来抓你们啦!”

    两流氓有些犹豫,但还是骂骂咧咧的拿起刷子,正在这时候,只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道:“给我住手!”

    我转头一看,只见人群分开了条道,襄蛮走了过来,左右还跟着两个彪形大汉。

    “蛮……蛮少。”紫嘴唇手中的刷子垂了下来,气焰突然消失不见,低声下气地道。

    “嗯,你们在这搞什么名堂?”襄蛮冷冷地道。

    “他们欠钱不还。”紫嘴唇道。

    “这个再说,先算算你们打伤我表弟的账。”襄蛮指着还被我妈妈抱在怀里的孔幼基道。

    虽然襄蛮脸上并不带怒色,但紫嘴唇双腿都有些发软了,道:“蛮少,我不知道他是你表弟,否则再给我十个胆也不敢打他啊。”

    “我襄蛮的表弟被你们打得跟猪头一般,你就说一句不知道?”襄蛮也不废话,头轻轻一摆,两个彪形大汉就上去了。

    “蛮少饶命啊!”紫嘴唇和斜眼吓得蹲在地上,在两条大汉面前跟小鸡崽一样。眼看着拳头砸下来,紫嘴唇和斜眼双手抱头,吃了十几拳,被打翻在地蜷成一团。

    “蛮少,看在魁老大的脸上,饶了我们吧!”紫嘴唇凄惨地喊道。

    大汉又踹了几脚,襄蛮才挥手叫停,道:“你们出来办事我不反对,毕竟弟兄们都要吃饭。但你们张大狗眼看看,你们对付的是什么人!陆姐是我的干姐,阿基是我的表弟,你们就这样打上门来了?”

    “蛮少,我错了,我们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你的亲戚啊!”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们,回去告诉老魁,这件事我扛下了,明天紫云阁我摆桌跟他聊聊,回头我给他去个电话。”

    “谢谢蛮少,谢谢蛮少!”紫嘴唇和斜眼爬起来,灰溜溜地走了。

    110来了,襄蛮过去解释了一下,说两个流氓上门骚扰,被群众们一起赶跑了。大家也在一旁作证,警察见没事也就离开了。

    我跟妈妈还有阿基先进了屋,房东被打了,有点恼羞成怒,但是看到襄蛮刚才的模样,也不敢责怪我们,只是一个劲地求我们搬出去。妈妈很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候襄蛮进来了,拍了拍房东的肩膀,房东不敢吭声,有点畏缩地低头。

    “阿彪,给大叔一千块当压惊费。”襄蛮对旁边的一个大汉道。

    房东战战兢兢地接过钱,襄蛮又道:“大叔,那两个小流氓再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来骚扰了。做人要留余地,你就不要逼着我姐退房了。如果还有人敢再来,我打断他们的腿,并且负责把房子恢复原样,每次给你一千压惊费,怎么样?”

    襄蛮气场强大,房东唯唯诺诺地答应着走了。

    妈妈这才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襄蛮一眼,道:“襄总,你们先坐,我拿一下碘伏给阿基清洗一下伤口。”

    “阿姨,我没事。”阿基道。

    “我来帮你擦药赔罪,要是你有什么好歹,小姨还不骂死我。”襄蛮看了看阿基头上的伤口,道:“还好,只是擦破点皮,没破相。”。

    “不要你,你手那么重,你擦我是受罪,陆姨给我擦是享受。”阿基叫道。

    襄蛮笑道:“好好都依你,回家准备怎么跟小姨解释?”

    “我就跟我妈说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妈妈拿着碘伏过来,愧疚地道:“都怪我,把你们扯进这件事来。”

    “阿姨,你不要这么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阿基豪迈地嚷着,这家伙居然把我撇到一边了,好像他跟我妈有多亲密似得。

    妈妈感激地看了看阿基,坐在他身边。阿基侧过脸,妈妈轻轻地吹着他脸上的伤口,用棉签蘸着药水轻轻地涂抹着,柔声道:“疼不疼?”

    阿基舒服地哼哼着道:“陆姨你吹的是仙气啊,一点都不疼。”

    看到妈妈一脸柔情的模样,我的心里微微有些泛酸。

    妈妈涂完了,阿基不舍地道:“陆姨,好舒服,真想再多涂一会。”

    妈妈抿嘴笑道:“不能说这样的傻话。”

    襄蛮也笑道:“表弟,看你的样子,你是不是想认陆姐做干妈啊?”

    阿基愣了下,气道:“我还没问你哪,陆姨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干姐姐,那我不是比你低了一辈?”

    襄蛮对妈妈道:“陆姐,不好意思啊,刚才事急从权我才那样说的,你不会见怪吧?”

    妈妈道:“怎么会呢?今天真是太谢谢襄总了。”

    “不要叫襄总这么见外,我一直很钦佩您在逆境中的坚强,不如就此机会,我就认您做姐姐吧?”

    襄蛮的话有些突然,妈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时阿基又叫起来了:“不行不行,我如果认陆姨做干妈,那表哥你不是成了我的干舅舅?你要认也只能认干妈!”

    看他一脸着急的模样,大家都笑出声来。

    当天晚上襄蛮请大家吃饭,饭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