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的手臂抬不起来,她的手指也哆嗦着握不住扣子。男人们乱七八糟的

    把褂子裙子往她身上套,她的肚子更大了,短衣本来就小,衣襟下边系不起来,

    男人才不去管。也许他们根本就是故意的。结果她的肚子一直袒露在外边,上边

    还有一个大大的,往外撑翻了的肚脐眼。

    她早就被铐着手,把她的脚也锁上大概还是从这一天开的头。她低着头,慢

    慢的拖着粗的铁链子,一步一停,等到进了他们的什么官办公的地方,她就挺起

    胸脯,把头仰起来了。

    她的妈妈……也许还是该说清楚,是她丈夫的妈妈,抱住了她。她们两个女

    人哭了一阵子。她看得出来妈妈是很想忍住,北部那么多年以来,并不光是她们

    的民族,北部的每一个民族里的女人,都很坚强。很多时候,生死并不就一定是

    多大的事。不过最后妈妈还是没能忍住,她自己也没忍住。那也没什么,她们只

    是两个女人,要是不哭,她们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妈妈搂着她,摸她的背,摸摸

    她的肩膀。她身上到处都是被皮鞭子抽出来的伤口。手臂上,腿上,还有她硬敞

    开来的肚子上,都是没有布片遮掩的,看得清清楚楚。有皮开肉绽,结着血块的,

    也有青紫肿胀,成条成片鼓起肉棱子的。其实她已经水肿的很厉害了。可是妈妈

    开口问她的是,能吃饱吗?

    她点头,她说,能。

    妈妈手里紧紧攥住一个竹篮子,里边装着满满的米糕。妈妈说吃啊,吃啊,

    吃了有力气。她把竹篮子搁在她的大腿上。她的肩膀还是针扎着一样的疼,可是

    她哆嗦着捡起一块米团来,狠狠的捏住它,举起来,塞进嘴里去了,没让它掉到

    地下去。妈妈转脸对那个可能是叫桑温的官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