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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丝路

    第130章 丝路

    长者邀,不可辞也。

    郑璞步履缓缓,随在向朗身后,步往其署屋。

    待至,甫一进,不由惊诧。

    先前有所耳闻,向朗乃是蜀地藏书最巨之人,今日方知果不虚传矣。

    只见署屋内两侧庋具高高,堆砌满了书籍;连案几两侧以及坐卧榻之角,都见缝插针堆放着不少竹简。本就不大的空间,亦变得尤其逼仄,竟让郑璞觉得自身落脚都局促。

    屋内早有一人在。

    年齿约莫弱冠,身长七尺有余,胡须淡淡,相貌端庄。

    着士子常服,书卷气异常浓厚,应是向朗的家中之人,而非僚佐。

    见向朗与郑璞步入,本坐在榻前读书的他,便起身行了一礼,移步侧墙站去。

    “子瑾,此乃我亡兄幼子,名充,字文高。因其长兄宠、次兄平皆已授事,且年齿未及冠,我便留在身侧使唤。”

    身为主人的向朗,含笑为郑璞引见。

    话罢,亦不忘冲着向充招了招手,“文高,速来见礼。此乃相府参军、领讨虏将军郑子瑾。”

    “充,拜见郑参军。”

    向充依言再度见礼。

    声音温和,行举从容,颇为温文尔雅。

    亦让郑璞心生好感。

    含笑回了一礼,便侧首目视向朗,赞道,“昔日先帝曾赞向中领军曰“能”,丞相亦赞为性行淑均。今得见文高行止,风姿特秀。故可谓之,宜城向家不乏俊才也!”

    嗯,向宠如今官职为中领军,宿卫宫禁。

    “哈哈哈~~~~~”

    闻言,向朗不由畅怀大笑,连连摆手谦言,“子瑾过誉矣!过誉矣!”笑罢,便伸手虚引郑璞入座,“子瑾,请。”

    “长史,请。”

    而那向充已然颇为识趣的步出,掩门而去。

    待入座,二人寒暄了数句客套,向朗便敛笑作肃容,轻声道,“子瑾之书至冀县时,丞相便召我私下与议。书中诸多谋策,皆对我大汉裨益。唯有‘摊丁入亩’,丞相踌躇良久。非是觉得子瑾思虑不周,乃是恐对子瑾他日不利耳。”

    于我日后不利?

    呵,应是此策一旦在汉中及武都实施,让益州豪族们惊觉,以为日后会推行至巴蜀之故吧?

    心中略略作思,郑璞拱手作礼,谦逊言之,“不知丞相忧我何?还请长史不吝明我。”

    “乃朝廷勋贵之故。”

    却是不想,向朗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先帝仁厚,昔日夺回汉中郡时,以汉中人口荒芜,便将不少田亩赐给了有功之士。”

    郑璞听罢,心中才了然。

    昔日先帝刘备定蜀后,本想将成都中屋舍及城外园地桑田分赐诸将,后被赵云谏言而至,仅是赏赐了功高者。后攻下汉中郡,便将郡内田亩大肆封赏,以劳功臣。

    其中,荆襄系的僚佐,多有田亩桑园在汉中。

    因攻下成都时,元从系及东州士大多已经赏赐过。

    今若是将“摊丁入亩”在汉中郡推行,必会损伤此些勋贵的利益。

    毕竟,依着丞相治事公允的惯例,此些勋贵必然先做贯彻摊丁入亩的表率,而让徙入汉中郡的豪族子弟无有悖论。

    是故利益受损的荆襄系僚佐,不敢记恨丞相,却会对始作俑者的郑璞切齿。

    尤其是,郑璞乃益州士人。

    天生便不讨荆襄系喜。

    丞相素来器异郑璞之才,已经将之当成大汉后继重臣来培养,自是对郑璞他日不溶于荆襄系而有所顾忌。

    “多谢丞相与长史维护之情。”

    沉默少许的郑璞,昂首而道,“不过,为臣者,但求为国裨益,不敢徇自身。我虽不成器,亦不俱日后被他人所讦。”

    “壮哉!”

    闻言,向朗音色皆穆,拊掌而赞,“子瑾报国之心,日月可表也!”

    就是赞罢,却又露出笑容来,轻声谓之,“丞相知子瑾为国谋事,素来不惜自身。故召我与议之,便是想着能否益补一二。”

    哦?

    丞相竟已为我作思邪?

    挑了挑眉,郑璞神情有些诧异。

    不过,转念一想,却又觉着不足为奇。

    依着丞相事无巨细皆躬亲、谨小慎微的性情,常习惯先消弭诸多隐患后,方将事情付之于行。

    唉,又劳丞相费心了。

    微不可闻的叹了声,郑璞露齿而笑,“我愚钝,还请长史明言之。”

    “呵呵~~~子瑾自谦矣。”

    向朗捋胡而笑,却是不答反问,“子瑾尚且记得,陛下赐婚于你之前,丞相曾有言声称为你寻一姻亲否?”

    “丞相恩德,我自是不敢有望。”

    顿时,郑璞闻言便敛容,拱手侧右遥致丞相。

    “然而,子瑾恐是不知。”

    微微昂头,向朗语气有些怅然,“若是陛下无有赐婚之举,丞相便寻我之幼女,抑或者是故侍中马季常之女许于你了!”

    呃~~~~

    竟有此事?

    天子赐婚故张车骑之女,竟不是丞相奏言邪!

    一时之间,郑璞愕然。

    而向朗叹罢,亦不等他开口,又继续发问道,“我那侄儿文高,子瑾方才已见矣。不知子瑾观其才如何?若是步上仕途,可堪为国裨益否?”

    不过谋面数息,竟让我断言?

    不会是

    闻言,郑璞心中隐隐有所悟,亦没有作推辞。

    “长史有问,我不敢不答。且试言之,如有谬处,还望长史莫怪。”

    略作思虑,郑璞先含笑客套一句罢,方说道,“我观文高仪表堂堂,昂藏七尺躯。行止从容,可谓腹有诗书气自华也!”

    “哈哈哈~~~~”

    向朗大笑,亦没有谦逊,“丞相亦颇喜文高。已有言嘱与我,称明岁待文高及冠,便辟他入相府为僚佐。”

    “我尝闻,锥处囊中,其末立见也。”

    得言,郑璞冁然而笑,谑言而谓,“有道是‘内举不避亲’。正值国家用人之际,长史有侄成才,却令之守于左右,乃屈才矣!”

    “哈哈哈,子瑾莫过赞。”

    喜笑盈腮的向朗,连连摆手谦逊,也终于图穷匕见。

    乃敛容,目视郑璞而叙,“我侄儿年少而孤,虽甚凄苦,却难得品行纯良,才学亦尚可。我为尊长,心甚慰之。又以他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