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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程者,物之准也

身上。

    “你就是刻舟求剑的主人公啊。”

    程知远从那柄剑当中知道了公虚怀的来历,看剑观意,可知剑名典故,这是程知远身为说剑人的基本能力。

    公虚怀微微一笑,倒是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人家不太好对付了。

    世间有如此年轻的绝顶剑客,自己怎么未曾听说过?

    公虚怀的眼中出现一抹锋锐。

    他猛地侧身,然而无数剑气如影而至!

    呼!!!

    风吹拂着剑气,如云啸巨海,从他的身边斩过!

    程知远的足下走出一片步伐,手掌只抬了一次,而三剑皆未曾出鞘。

    山势不阻,来则困之,群山叠移,震肃百里。

    大风带着剑气破开飞雪,地上的白芒溅射起来,雪花如作净土尘埃,剑锋未出但有剑气漫天而来,又匆匆而去。

    公虚怀的身前出现一片剑气锋芒,引寒气为流,如江河聚。

    无形的气流在碰撞,纠缠,厮杀,最后双双归于无形!

    “你很厉害。”

    程知远不看公虚怀,转身牵马离去。

    “你可以走了,不送。”

    那声音留下,公虚怀摸了摸鬓角,一片锋锐已经把他的左侧鬓角削净,而刚刚那片剑气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诡异莫名,突然而至,气中藏气不可解见!

    公虚怀若有所思,同时眉头深深皱起。

    这样的一个少年人,在稷下学宫,以及在天下有数的年轻人中,他从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

    果真是千金之骨,万里神驹,不在闹市出,常在荒原现?

    “剑客不留姓名,斩我鬓角,便是我日后说要来讨教,也没个挑战的对象。”

    公虚怀不免失笑:“倒还真是个无礼之辈,但这剑术诡谲凶死,从未曾见过。不出明器,却可引风为剑气,剑气层叠,重如山岳,乱如云海”

    “这属于一种剑势有点周易的影子。”

    “倒是个不错的苗子,如果能为我吕门所用”

    公虚怀心念想到不知道他的老师是谁,而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一股极其可怕的剑意锁定了他!

    身形毫无犹豫,一道寒流肆虐而窜,但便在此时,房梁诸柱,行人走兽,天空云投,哪怕是一片雪花所丢下的影子中,都出现了一抹剑锋。

    剑影瞬间拉长!

    一股绝大的危险,也是公虚怀这辈子都没有感觉过的可怕剑意,就此直击他的心灵中央!

    如一袭白芒冲天去,撞烂云海,裂阴阳大化,使电转雷惊!

    公虚怀被这一剑逼迫的乱蹿,同时心中大为震骇,也来不及看究竟是谁发动的攻击,更没有本事去找,立刻施展自己最高的遁法,仓惶逃窜,于顷刻之后消失于学宫东院外百丈之内!

    剑影戛然而止,随后如蛇般迅速收回。

    黑暗中传来的冷笑声略显可怕,如老枭夜啼,只是越王嘀咕着道:“天下剑宗都排不到前五十的虫子,也敢在这里点评仙家剑法。”

    越王对于这些事情比较敏感,因为他自己的剑法有一部分就有说剑人的影子。

    古来那么多仙人之剑,无不威震乾坤,也岂是一个五十几的凡夫俗子可以随意评头论足的?

    他鼻尖耸动,哼了一声:“便是给那对夫妻,以及荀况小儿一点面子,否则今日你这天下第五十六的位置,就要空出来了。”

    再说了,这个家伙居然还觊觎自己的位置,妄图取而代之?

    不杀你都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

    剑影消失于临淄城中,而公虚怀逃离之后,知道此城之中,有一位剑道高人坐镇,并且或许就是那个少年的师父。

    这让他有些思来想去,能够以一道剑影吓退自己的,必然是天下剑宗中前三十的高人。

    天下剑宗,以四十为界,“六国宰相”苏秦之前的剑宗皆是举世罕见,而四十之后的剑宗,则常常更迭,败落的剑宗,几乎都已亡命,少有能活下来,重新进入四十之后的位置上的。

    看来行事要更加小心。

    嬴异人虽然蠢笨,但他不傻,之前公虚怀的意思很明显,要他拿出价值,但是嬴异人并不想要去吕门,至少现在,他的理想不是那样。

    眼看绝望已至,却突然来了希望,程知远带他到中央十馆,但却没有见到酆业。

    如甲士所说,酆业去拜访了荀子。

    听说还是为了太学主讲学的事情,酆业始终觉得要见一见荀子,纵然他已经认为此事必成。

    程知远听了便点头,却也不乐不恼,倒是姜氏子弟看到他,顿时恭敬,称一声太学主。

    嬴异人目瞪口呆。

    太学主,这些他也晓得这名号,说是要讲周易,被荀子从太学请来,不少人倒是嗤之以鼻,这中原大地,稷下名士何止千计,需要你一个太学主来给大家讲周易?

    周易千人便有千解,你一人难道也有千解?

    程知远没有给予这个话题回应。

    但是嬴异人却主动问了一句,有些小心谨慎,唯唯诺诺。

    太史简揉着脸,建议离开,被程知远一票否决。

    三个人就在这里等了一天。

    程知远低着头,不说话,身边剑意森然。

    灯火渐熄,黎明前奏,酆业站在讲学馆外头没有进去。

    荀况就在他身边。

    酆业对荀子道:“老师可纵容他胡来也?”

    荀子道:“我管不到他。”

    酆业极为不满:“君王后若是怪罪。”

    荀子看他:“法章不语,君王后更不会动,而太史氏不仅不会怪罪他,还会奖赏他。”

    酆业愕然。

    荀子叹息:“太史公高洁了一辈子,若有淤泥攀附,便时时抖去,天高可容鸟虫共舞,但却永远不会沾染尘埃。”

    “纵尘埃是从天而落。”

    酆业明白了,更明白了荀子为何叹息,故而他更加不满。这是在说太史氏会借助程知远的行为,而彰显自己的高洁,因为学宫之人赏罚无私,而太史简在太史氏看来,用他来换取名誉,那自然是极好的。

    惩与不惩,太史氏皆是不亏,这就是所谓的不为而为。

    荀况看他一眼,示意你还不进去?

    酆业心中却始终认为,程知远难当讲师,但他又知道,成师之道有四,程知远在老师的评价中,属于第四者。

    他低声说了一句:

    “程者,物之准也。”

    “度量衡是也可以为师哉?”

    “师术有四,而博习不与焉:尊严而惮,可以为师;耆艾而信,可以为师;诵说而不陵不犯,可以为师;知微而论,可以为师。”

    《荀子致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