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脚就被管事的给带走了。
她想,不会要赶自己走吧!
管事上下打量她一眼,道:“想得美,相府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地!”
也是,如此她便放心了。外面凶险,还有个洛栖歌盯着自己,倒不如躲在这死对头王丞相家舒服。
管事骂了她好半天,说相府本就礼教森严,她却玩起骰子,相爷和夫人最不喜。她也只得装作恭顺听从,偷偷把手里的骰子往袖子藏了藏,寻思着以后再玩。
如此一闹,她直接被丢到后院厨房去做杂役。这时,她才感念起在虞儿身边洒扫的日子,多轻松。
相府奢贵,用的厨子不比宫中的差。她时常趁人不注意,蹲在大梁上,将山珍海味吃个遍。闹得管事以为进了耗子,特意放了几只猫。
夏季多雨,前刻还艳阳高照,下刻雷声沉沉雨声大作。院里老仆偷懒,不想往东院送糕点,就指使流枫去。
她能怎么办,拎起食盒就往雨里冲。那老仆匆匆拉住她,递过一把伞。就在她心下有点小感动时,老仆才道:“别把糕点淋坏了。”
弄了半天,自己还不如一盒子点心重要。流枫撑着伞,嘀咕半天,在各处宅院深处左拐右拐,可算把自己给绕迷糊了。
好像兜兜转转也走不出去,她急了,跃身直墙檐最高处。顺着伞上雨幕,她才看清相府,一处接连一处院落,在雨中翻露着青砖黛瓦,好像永远都不会变。
在往更远处望去,同样的宅邸,紧紧挨着,说不出的清冷。那是岳将军府的旧宅了,曾经有六百多口人,某一日,决令落下,全做了刀下亡魂。
再无人记得!再无提及!
她记得祁宗林曾说:“承天之幸,得岳氏武将,王氏文臣,朕可高枕无忧。”
然后呢?她不知道,祁宗林在夜半梦回时,还能否想起句话。
终于看清了路。四下无人,她就顺着墙檐走着。不疾不徐,如履平地。
忽然,从一处院落蹿出一个少年,一身白布长衫,瘦瘦弱弱,举着伞跑得仓皇,险些跌倒在地。
追着他的也是几个半大的少年,锦衣华服,像是府里的几个小公子。流枫这才想起,她经过的这处院子是相府的学塾,请了大儒,来教府中小子们圣贤之道。
显然,圣贤之道都喂了狗。那几个小公子围住了瘦弱的少年,夺过他的伞,将他推进雨里,威吓道:“再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少年低着头,攥紧衣襟,一动未动。为首的小公子一把将他推到在地,道:“杜仲,以后别让我见你出现在学塾了!”
杜仲抬起头,质问道:“凭什么?”
“凭这个学塾姓王。”
小公子们都笑开了,将夺过的伞扔到地上,趾高气昂地从伞上踩过去,而后离去。
少年在雨地里呆坐着,衣衫尽湿,半晌都未曾动。雨越下越大,巷子烟气蒙蒙。流枫蹲在墙头,忍不住开口道:“喂,你还要坐在这里待在几时?”
杜仲惊慌抬起头,瞪大眼睛,颤声问:“你……你怎么在墙上?”
她懒懒回道:“迷路了,你知道东院怎么走吗?”
杜仲怪物似的看着她,迟疑点了点头,“你去东院干什么?”
流枫冲他摇了摇食盒,“喏,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