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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津(一)

    岁月就像一剂弱酸,不会立时显效。你要慢慢地浸泡——

    夜色中她曾很多次跟着苏皖的脚步,慢慢行进。她很多次问自己的心,这样做究竟有多残忍?苏皖没有选择。她这一生,都是沿着刘储为她划定的轨迹行走。她不断地走那一段路,每晚如此。走走停停,看看街边的店铺,只是远远的观看。就像是一个穷困的妇人,艳羡上流华美的衣着。每晚都会驻足,如同每天都有新的事物吸引着她,可不过是旧人旧物。

    秦淮从不敢靠近,去捕捉她的眼神,只敢跟在后面、不及苏皖的落寞凄凉。、

    刘储离婚后也并没有和秦淮结婚。就这么一拖再拖。秦淮从来不问他。她能感觉到,这一两年两人都冷静了不少,光yīn似乎是倒着长的,但却并非如此计算。她以为感情的事,经过这么一段终究是有出路。

    母亲每回问起自己有没有男朋友,她都懒散的应付。母亲表情每每失望。就像与刘晚无疾而终,她不懂自己的女儿。

    秦淮现在倒是经常回家,很少去刘储的公寓。甚至一个月见上两三次面。有时想起来,就去打扫打扫。她不要刘储请小时工,原因她自己清楚,无非是给自己一个理由。

    刘储这两年真的很忙,竟然很少出去应酬。秦淮的工作依旧平平,不上不下。单位里的人仍不知自己与谁谁谁的关系。只是她时而觉得怅然,总觉得缺了一大块。

    再去“时光住处”,才发现,那家酒吧早就挪窝了。现在是一家理发店,据悉,在这家理发店之前还有一家美体健身会所经营过一段时间。她在店外站了一会儿,终于进去了。一个黄发小伙接待殷勤的接待他。一口一个“姐”的唤她,让她有些恍惚。

    她哪里要剪什么头发,听几个助理碎碎叨叨的介绍半天,她糊里糊涂的就烫了头发。本来不是很长的头发,一烫更不显长了。黄头发的小伙笑得像朵花似的,好像给烫发的是自己一样,嘴上不停地夸她。秦淮没什么感觉。刘储看着秦淮期待的眼神,怔了两秒。

    “以前也挺好,烫什么,对头发多不好。”

    “我也这么觉得……可是人店员说这样比清汤挂面的有女人味儿!”

    “听他瞎掰扯!我就觉得那样好!”

    秦淮听了仍是喜滋滋的。心想过两天再拉直了。

    秦淮并未想过还能再见到白念念。

    那个曾经一头短发精干利落的女孩变了。长年使用化妆品的皮肤,一旦脱离药剂的遮盖,粗糙生涩。双眼不复犀利有神,只是僵直的。

    秦淮知道她被卖给黑市,必然是受了许多苦。此番结局也是她料想到的。可她还是不禁唏嘘。

    “……念念姐?”

    “秦淮。”

    “……你,这些年,不好。”

    多年不见的故人,分别时相交依旧,重逢却哪番荒凉。这种没有任何语言能支撑起的残破。秦淮以为自己在这一瞬、突然就懂得了颓唐,惨败。

    可这就是刘储爱她的原因。她永远年轻。她的血脉永远是喷勃的。她的忧憎,她的欢喜,她的犹疑。

    “你呢?”

    秦淮没有回答。

    ——“若他日重逢,我该如何问候?以沉默。以眼泪。”她默默的想。

    “结婚了吗?”

    “没。”

    “噢,你还年轻,年轻好啊……”

    “……姐姐,”

    “嗯?”

    秦淮看着渐渐黑沉的天,马路中相向交替行驶的黄绿出租车格外鲜艳。她还是中学生时就时常梦到这一幅画面。梦中也能感觉到强劲的大风。

    “姐姐回来了?”

    “……”

    “要下雨了……”

    白念念没有抬头。秦淮怀疑她是瞎的。

    “姐姐住哪?我送你回去。”

    她走向自己那辆新车,刘储新送的。白念念看了一眼这辆不菲的车,并没有任何情绪的流露。什么也没问。

    一路上两人只言片语。可秦淮能感觉到,她总该想和自己说些什么。

    秦淮带着白念念到了自己家。母亲见了除了辜苏之外的女孩子来家里,以为是秦淮新要好的朋友,很热情的招呼。白念念则显得很冷静,秦母暗暗打量她。

    秦淮家房子小,没有客房。两人挤在秦淮的床上,都不说话。呼吸像是被抽得很紧,疲惫却都没有闭上眼睛。气流声就像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