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到了年尾岁末了。改抓的都抓了，我也决定不再追究下去。散朝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其中包括我。
回到寝宫，我只觉得我的头痛欲裂，忍不住扶住殿中的圆柱大口的喘息着。
“陛下。”身侧的侍人忙扶住了我，惊恐的问道，“陛下可是不舒服？”
“没事。你们下去吧。”我只是休息的不好而已。
遣散了一殿的人，我长出了口气，在自己的床边坐了下来。在我登基之后，可卿已经是天启的新一代凤后了，柳无垠，柳色，无霜，燕离，秦绵和红裳也都有了各自的品级，各有各的宫殿，只有若衣还是逍遥人一个，我给予了他一切的自由，能自由的出入各个宫殿之间不受约束。
“我能进来吗？”耳边真的响起了他的声音。
我抬眸，摇头笑道，“你不是已经进来了？”
依然是那身素白的纱衣，外面罩了一件蓝色的狐毛披风，将他衬托的出尘的美，弯弯的笑眼中带着闪闪的光辉。
弹掉了肩上的积雪，他脱下了披风，挫着手，“今天虽然天晴，可是真冷啊。”
我将刚才侍人们为我准备的手炉塞到他的手上，“拿着吧。”
他笑眯眯的捧在了怀里。“瑾，我们不如叫大家一起出来看雪吧。昨天的那场犬雪将宫外的镜湖装点的银装素褒。”
“要出宫吗？”我一皱眉，“外面不是很安全。”
他的神色黯了一黯，“是啊。不是很安全。”就连宫里都不安全，昨天还有人想刺杀我。
我酸涩的一笑，打从住进这个皇宫来，我就已经少了很多的乐趣。想去各个宫殿找自己的夫君，会有掌管教仪的侍人在耳边唠叨个不停，什么心情都没有了。想让大家住在一起，热闹，不仅连宫中人要管，就连礼官都要横插上一杠子，说什么祖宗规矩。
初登大宝的我，根基不是很安稳，也只能事事的对她们忍让几分。这日子过得甚是无聊。
现在还是忍着吧，总有一天，我要将这些规矩全数改掉。
女皇要找自己的夫君们一起，居然还要登录在册，真是让我有点吃不消，就好像整个生活完全的暴露在别人的目光之下一样。
“对了，你还没说你想要什么呢。”我笑着问若衣。“你帮我这么长时间。”
“真的是要什么给什么吗？”若衣问道。
“是。”我点了点头。
“好啊。”若衣眼眉中的喜悦，让我顿时心情大好。
“那……你要的是什么？”我问道。
“你这江山，我是不要的，不如……”他的眼睛一转，手指一指，“就你吧。”
我的笑容骤然的从脸上消失。
“不要胡说了，若衣。”我别过了头去，看着自己的被侍人们保养的日益滋润的手。
“为什么是胡说？你看我哪有一点胡说的样子？”若衣急道。
“你真的愿意陪我过这样的日子？”我看了看空寂的大殿，自嘲的一笑，“你现在能自由的出入，就是因为你没有任何的品级，不是我的夫君。你真的要放弃你的自由？”
“我只是要你，又不要成为你的夫君。”他呵呵的笑着，好像一只邪恶的小狐狸一样。
“啊？”我迷惑了，转过头来看着他，“什么意思？”
“我不嫁你，只要一直跟着你就是了。”若衣将身子靠了过来，“什么名分不名分的，我才不稀罕。我稀罕的只有你。”
心下一阵感动，眼中忍不住蕴起了一层雾气。
从七里亭事件之后，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感动过了。久到我以为我的心已经麻木。
“我也不求你能爱上我。我只知道自己爱着你就好了。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在你的身边。你不需要我的时候，我会远远的走开。”若衣一耸肩膀，“经历了那么多，我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
“你能这么洒脱，我很高兴。好吧，你留在我的身边吧，直到你不想再留为止。”我站了起来，无视了他失落的眼神，一步步的朝寝宫之外走去，“你可以随时的见到我，但是……我不能给你更多的了。”我不能如此的自私，我很明白说是一回事，做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夫君我已经足够多。
而且紫夜给我的伤痕，我想我还没有愈合。
“你去哪里？”身后传来了若衣的声音。
去哪里？我站在门边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这么大的宫殿总有我能去的地方吧。
踏出了寝殿的大门，就已经有人围过来，为我披上了御寒的斗篷。
不觉间来到了无霜的地方。
一阵繁琐的礼节过后，我很厌恶的将其他人都赶走。
一把拉起了跪在地上的无霜，狠狠的亲上了他的冰唇。
他先是一愣，随后放软了身子，任由我发泄一样的在他的唇上辗转嗜咬。
带心中的苦闷全部释放出来的时候，我松开了紧紧握在他腰间的手，那唇已经微微的有点红肿。
我一惊，忙用手抚上了他的嘴角，“会不会痛？”心痛的看着他绝美的容颜。
他包容的看着我，摇了摇头，“不痛。”
“还说不痛。”唇边有我的肆虐的牙印。
“你心里不舒服。”他揽过了我的腰，温柔的说道。
“无霜。”我再也忍不住，猛然扑到他的怀里，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胸前，呜呜的哭了出来。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我在哭什么，只是觉得那时候很委屈，憋了一肚子的怨，无处宣泄。无霜的胸怀成了守护我的港湾。
他静静的挺直自己的腰背，轻揽着我，不时的柔声的安慰着我，轻拂着我的发丝。
“其实我不想当女皇！”我憋屈的一边哭，一边说。
“我知道。”
“我只想和你们在一起！”
“我知道。”
“我不想杀人。”
“恩。”
“可是我不能不杀！”
“………”无霜沉默了下来。
在他的怀中抬起了婆娑的泪眼，“我很恨现在的自己。我是不是已经不是原来的瑾了？”
“没有，你还是你。”无霜轻轻的吻去我眼角的泪，“你依然是瑾。只是地位不一样了，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不是你的错。”
我没有再说话，撕扯开了无霜的衣襟，狠狠的吻向了他精美的锁骨。
去他的什么礼教，去他的什么规矩。
我只知道我想要他。
06卷11章
缠绵过后我的心情好了许多，无霜用他特有的气息抚平了我起伏的心潮。
只是无霜被我折腾的有点凄惨。雪白的肌肤上满是我的咬痕和指痕。怜惜的捧起他，我懊恼于我现在的粗暴，带着浓浓的歉意，我亲手为他沐浴更衣之后，又小心的抱着他吃了些东西。
我的歉意看在他的眼中，他用深深的吻熨开了我眉间的皱褶，不住的安慰着我。
我搂着他，让他靠在我的怀中，轻轻的在他的耳边低唱这家乡的歌谣。在那一刻，我狂躁不安的心好像也得到了救赎一般，奇迹的平静了下来。
直到他沉沉的睡去，我才悄然的起身穿上了衣服。
因为有身孕，他也显露出了当初秦绵的嗜睡。
看着他安详中带着浅笑的容颜，我轻轻的在他的额角亲了一下。
踢手踢脚的走出无霜的寝宫，外面己经是黑夜了。
抬眼看了看巳经亮上了灯火的皇宫，惨淡的灯光映着地上薄薄的积雪，反射出一种清冷的光芒，半藏在云端的月亮也惨兮兮的悬着，仿佛在冷眼的看着我。
一队队的侍卫不停的从我的面前走过。
这皇宫的守卫确实是森严。
“陛下要出去？”
“今夜是你当值？”我抬头，看到了赵倩，抬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轻裘，披在了身上。
“是。昨夜宫里闹了剌客，属下怕那些乱贼今夜继续马蚤扰陛下，所以过来跟着。”赵倩一躬身说道。
“恩。”我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随朕去走走。”
“不知道陛下意欲何往？”赵倩跟在我的身后问道。“属下好安排一下。”
我渐渐的停住了脚步，森然的看着地上的积雪，冰冷的吐出了两个字，“天牢。”
赵倩一震，随后马上说道，“是，属下这就安排人去。”
带足了侍卫，我们一行人穿过了宫门，沿着护城河外的小路朝天牢走去。
行走在高墙深巷之中，我第一次感觉到京城的夜晚是这么的宁静。静得只有一队人踩在积雪上发出的沙沙脚步之声。
赵倩擎着一盏宫灯在我的面前引路，昏黄的灯光凄凄惨惨的照亮了我脚下的一点点路面。
等走入天牢的范围，那凄惨的灯火照亮了墙角边的侍卫。手中森然的兵器缓缓的在我眼角掠过。我的突然到访，将天牢中的官员惊的忙不迭的迎接了出来。
将我让进去之后，又是磕头，又是奉茶。
我挥了挥手，阻止了这些没有意义的举动，淡然的问道，“紫夜呢？朕想见见他。”
“是。”狱官闻言忙恭下了身子，头前带路。
穿行在天牢的屋宇之间，高高耸立的院墙挡住了月亮的华光，只是这里不如京城的小巷那么的平静。
耳边不时的传来几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哀嚎之声，还有呻吟和低声的啜泣，飘飘渺渺，宛若行走在鬼域之中。
走到巷子的尽头，是一面石墙，狱官按下了墙壁上的机关，喀喇喇一阵锁链的响动，我的脚下出现了一个黝黑的地道。
一股因为长年不见阳光的霉腐味道散发了出来，我一皱眉，掩住了鼻子。
“陛下，这里是难闻了点。”狱官讨好的笑着，“不过这里是专门为武功高强的人设计的，这里的四周都是半尺厚的铁极。”
赵倩摘下了墙上的火把走在我的前面将路照亮。“陛下，紫夜的经脉虽然已经被药物控制住，但是陛下还是小心。”她郑重的叮嘱着我。
我微微的一颔首，走了下去。
跟着赵倩的身后，每朝下迈一步我的心跟着沉下一点。好像那沉重的脚步是生生的踩在我的心上一般。
直到完全走入地下，我竟然有了一丝的恍惚，那阴暗悠长的走道里只有我和赵倩的脚步声还有她手中火把的噼啪之声。
停在了一道黝黑的铁门之前，赵倩取了钥匙开了门上的锁，解下缠绕在门上的锁链，赵倩不放心的看着我，“陛下，虽然紫夜暂时被封住了武功。但是……”
我一抬手，止住了她要说的话。“没有关系，朕不会有事。你先出去吧。”
“可是陛下。”赵倩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
我朝她淡淡的一笑，“放心。”她知道再多说也无益，只能取出了另外一把钥匙和火把交到我的手中，“陛下小心。”她便躬身退出了地牢。
在门口犹豫了一会，我还是推开了那道黝黑的铁门。
用刚才赵倩给我的火把点燃了黑屋中的火盆。
盆中的火光照亮了整个牢房。
在牢房的正中央是一根石柱，一道人影蜷缩在柱子之下。
凌乱的长发披散在地上和他的肩上。遮蔽住了他的面容，衣衫已经被撕的琐碎，一丝一缕的布条勉强的遮住他的身体。
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纵横交错着各种伤痕，黝黑冰冷的锁链分别锁住他的手脚，铁锁上也沾染了他身上的血痕，在火光下闪动着乌黑的光芒。
身上新增的伤口还在缓缓的渗着血，在他的身下汇集出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我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唇，强忍着胃部不适的翻涌。虽然知道他是受了刑的，我也没有阻止过对他用刑，但是看到此情此景，我依然一阵头脑发晕，仿佛又看到他当日奄奄一息的躺在我的怀里的情景。
那时候我一心的要救他。如今……
感觉到了有人来，他微微的动了动，艰难的抬起了自己的头，从他眼前纷乱的长发中，他看清楚了我的样子。
一声沉沉的叹息从他的口中溢出。
房中无风，却也是刺骨的寒冷，见他一动之后就在不住的颤抖，我竟然想到的是，这里这么冷，他又受了这么多伤……回头转念，他如此的对我，就算痛死，冻死在这里又如何？为什么我还要对他心生怜悯？
一股浓浓的恨意袭上了心头，我不由得捏紧了自己的手指，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自己的掌心之中，剌的我生痛。
“瑾……真的是你吗？”一声若游丝一般的低语传入了我的耳朵，中间还夹杂着他胸肺之中嘶嘶的气声，看起来他的伤不仅在表面，而且身体内部也被折磨的不轻。
“是我。”虽然极其不愿意接他的话，我还是应了一声。
锁链哗啦的响动了一阵，他想要坐直自己的身体，每挪动一分，他身上的伤口就会有几处崩裂开来。
他抬起手，分开了挡在自己眼前的长发，努力的凝眸看着我。
忽然他那满是血污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我就知道，你穿上这身衣服是这么的好看，和我想象中的一样。”目光中带着几分痴迷。
“真的是这么想的？”我不禁心里一寒，俯下身子，猛然的摄住了他的下巴，一股混合着血腥的恶臭扑面而来，让我厌恶的一皱眉。“到现在了，你还在骗我！你就和你现在身上的味道一样让我作呕！”
如此的背叛我，还夸赞我适合这身龙袍？究竟你哪一句话才是真的！
“我若是失败，现在被锁在这里的就是我！”我轻蔑的看着他，“好看？你是想象我身穿囚衣时候的样子吧！”
“你不会的。”紫夜的下巴被我捏住，说话更加的艰难，“飞凤答应过我将你给我的。在我的手上，你不会受到什么责难。”
“你相信她？”我心底的暴虐更胜！我为他做了这么多，到现在他信的还是那个皇甫飞凤？“若是她不肯呢？”
紫夜的眸子黯淡了下来，随后轻轻的摇了摇自己的头，“不会的。她一定会将你交给我。”
“放屁！”我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声出来，粗暴的揪住了他脑后的长发生生的朝下一扯，他吃痛，脖子不由得随着我的动作扬起，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难耐的呻吟。
他一语不发的看着我。
我也狠狠的瞪着他。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你。”他的紫色瞳仁中清楚的映出了我的映像，眸光清冷薄寒，带着浓浓的恨意。
“今天的我拜你所赐！”若是我不认识他，我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所欺骗。我不会为了救他而和飞凤决裂。我可以带着我全家远走高飞，过那山长水远的逍遥生活！“朕真是要感谢你呢！国师大人！”我忽然残忍的笑了。
抬手抚开了他腮边撩乱的碎发，抚摸上他清瘦的脸颊，“你说朕该如何的感谢你？”
“瑾……”不置信的看着我眼中的笑意，紫夜慌乱的想摆脱出我的手掌，“你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目光……瑾……你是不是瑾？”
“仰仗你的功劳。”我呵呵的怪笑着，他的怯意已经引发了我心中最最血腥的圈子。“你打破了我的生活，给了我一个如此美好的江山。如何待你真是叫朕伤透了脑筋。”
“怎么待我都可以。”他颓然的垂下了眼帘，喃喃的说道，“只求你留下飞凤一命。”
还提她！
我的手腕一翻，他啊的一声惊呼了出来，脸色一阵苍白，痛的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滚落。
“你那么喜欢用这双眸子电人。”我的手指在他的眼眶缓缓的移动着，“若是朕将它们剜下来如何？”
他叹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随你。”
心中一阵无边的狂躁！他越是这样，我的心情就越不能平复。
我狂躁的扯开了他胸口的衣服，如果那还能称得上是衣服的话，“那朕干脆将你的心掏出来看看是黑的还是红的！”
当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胸口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布满血污的胸口竟然赫然印有一抹嫣红。
用手重重的搓上去，搓掉了周边的污渍，那片被我搓红了的肌肤上依然有那一点的存在。
“这是什么？”我颤声问道，“你说这是什么？”
巨犬的恐惧骤然间摄住我的脖子，我简直无法呼吸。
“不要看……”他回过了神来，发疯一样捂住自己的胸口，锁链又是一阵剧烈的响动。“不要看……”他哀求着我。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黑暗朝我袭来，我的眼前也是一片恍惚迷离。我厉声的问道，冰冷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惊恐。
他沉默不语，只是紧紧的用手遮挡着自己的胸口。
缓缓的松开了我的手，我扶着柱子支起了自己的身体。
“你是个恶魔！一个恶魔！”我几乎拼尽全力的嘶吼出来。
转身，跌跌撞撞的冲出了牢房。
身后传来一声紫夜的哀鸣，“瑾……听我解释！！”直撕裂了我的心扉！
06卷12章
火把留在了牢房之中，我脚下一阵蹒跚，摔倒在台阶之上，我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喘息着平复着自己复杂的心情。
他竟然背着我偷偷的吃了孕果，还真的有了我的孩子。
着一些都是算计好的吗？你真恶毒，紫夜，我一拳狠狠的砸在了墙壁之上，宣泄着心中流转的恨意。我若动手杀你，就等于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你明明知道我不会伤害自己的孩手。
撑起了自己的身体，我扶着墙一步步的走上台阶。
等再次出现在赵倩的面前时，我已经恢复了平静的面容。赵倩虽然眼尖的发现了我的脸色有点难看，发丝也有点点微乱，就连明黄|色的龙袍上也沾染了不少的乌痕，但是她还是没有点明。
“陛下还想去哪里？”她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