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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第121部分阅读

    用于帝王的名字。听皇帝取这个字,黄锦心中一震,难道陛下有意立这个孩子为储君吗?

    他偷偷地看了皇帝一眼,可却不能从嘉靖那张麻木的脸上看出半点端倪。

    嘉靖放下笔,一拂袖:“都起来吧。”

    “谢陛下。”众人这才站了起来。

    嘉靖:“黄锦,你立即拨二十个宫女和太监过去侍侯,该赏张妃的喜庆之宝一件也不许少。朕忙完这里,就过去看她。”

    “是。”黄锦忙应了一声退了下去,又吩咐陈洪:“我去张妃那里,陛下这里你先侍侯着。”

    嘉靖:“大家都走吧,元辅你且留一下。”

    等众人都退了下去,殿中只剩下杨廷和和嘉靖。

    嘉靖又回到蒲团上盘膝坐下,而陈洪也已经换上干燥的宫装站在他的身后。

    嘉靖一脸淡然,喃喃问道:“应该准备救灾的事情了吗,可钱出什么地方去寻。又或者上天保佑,这场雨不会引发大水?”他好象是在问杨廷和,又好象是在问自己。

    杨廷和这两年明显的老了下去,声音也不像以前那么洪亮,喉咙里略微带着一丝痰音:“陛下,这治国可不是赌博。就算是上了赌场,坊间也有一句耍钱的诀窍:专打霉庄。意思是说,一个人手风不顺了,不肯认输罢手,反想再赌上一把。可惜,越是想搏越是出鬼,老天爷也不会帮他。治理一个国家,不能靠搏,好运气不会总随着一个人的。旱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涝了,未雨绸缪,也该想想救灾的事情。就算将来没有水灾,提前做些准备也是好的。”

    “可是,钱从什么地方来?”嘉靖道:“去年夏秋两季,两京十三省的税银三千多万两,各项开支四千多万,亏空一千万。这还是在清丈土地以后,以及部分省份试行一条鞭法后的成果。若没有该实物税为现银税的举措,只怕这个窟窿更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朕现在是无法可想的了。刚才杨一清同朕急,难道朕就不明白他所说的道理?”

    杨廷和仍就不肯放弃:“陛下,只要有一百万两就够了。”

    嘉靖却将眼睛闭了起来,好象完全入定了一般。

    杨廷和觉得有些尴尬,嘴唇动了动,正要说话,陈洪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有太监进来,跪在地上:“禀万岁爷,陆炳求见。”

    嘉靖还是没有动,陈洪:“陛下正在清修,不见外臣,陆大人有什么事情?”

    太监回答:“回陛下,回陈公公的话,陆大人说,他为筹备赈灾银子一事而来。”

    嘉靖的目光猛地睁开:“可是想到法子了?”

    “是,是。”太监连连点头:“陆大人说,今年赈灾所需的银子都包在他的身上。”

    嘉靖提起身边的玉如意在玉磬上一敲,陈洪立即大声道:“传陆炳!”

    陆炳还是那副帅气模样,就那么器宇宣昂地走进殿来:“臣陆炳拜见陛下。”

    “见过首辅大人。”

    杨廷和比皇帝还着急,一把拉住陆炳:“就不用那么多虚礼了,说说赈灾银子是怎么回事情,你有想到什么法子弄钱?”

    陆炳笑道:“回陛下回首辅大人的话,其实这个主意不是我想出来的。”说着就朝宫外指了指。

    杨廷和突然明白:“是孙淡的点子。”

    陆炳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条陈:“这是我和孙淡拟出的,陛下和首辅且过目,若行,我这就去班。依陆炳看来,短时间内凑一百万两应该没什么问题。”

    陈洪忙接了过去,递给嘉靖,杨廷和也将脑袋凑了过去。

    其实,无论是皇帝还是一众阁员都明白今年这场涝灾躲是躲不过去的。久旱之后必有大涝,这一点是无疑的。只不过程度和范围有大有小。而中国历史上就是一个灾害多发生地,国家这么大,每年总有地方会发生一些灾害。

    户部每年也都预留一笔款项做为救灾资金,只不过,武宗皇帝年年用兵,这笔款子也被挪做他用,这一制度也近于废弃。到嘉靖登基以来,这两年风调雨顺,大家也没想到要恢复这个制度。

    可今年的气候有些不同寻常,等到觉察出不妙来,一众君臣这才想起要预先准备,可钱却没有着落。

    赈灾一事可马虎不得,一旦控制不住局面,引起民乱,那可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刚才阁员们与皇帝大起冲突,不外乎是想让皇帝掏腰包。

    嘉靖皇帝又不是傻子,知道这一笔钱一掏出去,肯定就要不回来了。

    索性来一个置之不理,要钱,你们找户部去,别来麻烦我。

    这个时候,陆炳却带来一个好消息,说孙淡想出变钱的法子来,让皇帝和杨首辅同时来了精神。

    二人低头看去,立即就明白孙淡这份条陈中所包含的意思:陆家钱庄发行债券,普通商户认购债券贷款给钱庄,再由钱庄贷款给户部。普通商户吃钱庄的利息,钱庄吃户部的利息。

    杨廷和一向很欣赏孙淡,可一看这个条程,却气得笑了起来:“这个孙淡搞什么名堂,做生意做到朝廷的头上来了,国家大事在他手中形同儿戏。若他真念及国家社稷,念及陛下的恩宠,就不会说出这么一席荒唐话来。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这个孙淡没读出浩然之气,反读了一肚子铜臭。端的是可恶!”

    杨首辅对孙淡极为失望。

    可是,皇帝却哼了一声:“朕看,可行!”

    “什么?”杨廷和大为惊讶。

    皇帝心中却 孙淡这个条陈大为激赏,如此,可不费朝廷一文钱就能凑集一大笔赈灾银子。不但如此,他因为在陆家钱庄有股份,也可借机大赚一笔,何乐而不为。这个杨廷和想得倒美,看他的意思,好象是要陆家钱庄无偿地捐出一大笔钱来,这不是从朕的手里抢钱吗?

    嘉靖冷冷道:“难道首辅还能从其他地方想出法子来?”

    杨廷和默然无语。

    嘉靖不再说话了,又提起玉如意在玉磬上敲了一下。

    陈洪大声道:“首辅大人旨吧!”

    杨廷和只得提起笔开始拟起了诏书,大意是,由陆家钱庄筹集两百万两赈灾银子贷给户部,户部负责归还贷款和利息,以山东每年盐税为保。

    看完这份诏书后,嘉靖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大概计算了一下,自己每年可得十万两以上的钱息。他倒不怕户部不归还本金,也没想过让他们归还,反正就这么一年年的利息吃下去,却是一笔偌大的财源。谅那户部的官员们也不敢不给贷款利息。

    “批红!”陈洪大声宣布:“并转户部遵照执行!”

    第五卷 五荤伐性 第四百四十一章 淮安

    出了京城,雨还在下,却小了许多

    孙淡坐在船上,也没催促船家开些行船,就那么看着外面的风景,偷得浮生半日闲,也是一大乐事。

    不过,因雨,水流也急,加上一帆风顺,传也走得极快。

    在路上行了五日,传就过了济宁,行驶在淮安府的地界上。这一带乃是大平原,是明朝主要的农耕地之一。在后世被人称之为苏北,隶属于江苏省。

    孙淡如今虽然是七品官,可却是翰林院编修,未来的阁臣人选。而翰林院又是类似于后世的中央党校那样的部门,里面的任何一个人都有着远大前程。加上孙淡又是皇帝的贴身秘书,直接掌握机要秘密。

    因此,他这一路虽然走得快,可一路上邸报纸却不慢,依旧流水一样地送过来。

    在他离开京城这几天,京城那边还真发生了不少事情。首先是张贵妃的儿子出生这件事情,这件事情自然让黄锦那群人大喜过望。要知道,张贵妃手下可是聚集了一大票人,都指着这个皇子谋取荣华富贵。对此,孙淡却有些担心。陈皇后的儿子朱载堍本就不是一个应该出现的人物。

    在真实的历史上,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就流产了。如今,虽然因为孙淡突然出现在这段历史上,因为蝴蝶效应而降生,可历史还是有其惯性的。这孩子虽然没有如历史记载中那样流产,却看起来有些呆,好象不是很机灵的样子。

    对这几个先后出生的孩子,孙淡也是非常烦恼。这几年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陈后的儿子呆呆地不说,就连他孙淡的儿子孙晓觉也生性木讷,就算长大了也是一个老实人。

    想我堂堂孙淡这个天下第一才子虽然是剽窃来的,可无论是在前世还是今生,都机灵着呢!怎么就生下这么个孩子。

    至于那陈皇后,虽然性子急,可也不笨啊,怎么她的孩子也是那样。

    还好,洛伊聪明得紧,倒真像一个孙猴子。

    嘉靖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立朱载堍为太子,想来也是怀疑那孩子智商有问题。如今,张贵妃生了皇子,这储君之争也就摆在台面上来,也没办法回避。

    想到这里,孙淡觉得有些头疼:看来,要想顺利地让朱载菟登上太子宝座,唯一的办法就是联络朝中大臣。以毛澄为首的那批老臣,自然是要按照n理持续来定太子位的。所谓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而不以闲。如此看来,毛澄他们应该是自己和陈皇后最坚定的支持者。

    可是,皇帝和大臣们已经势成水火,拉拢大臣们,这不是同皇帝作对吗?

    以嘉靖的性子,肯定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

    看着河水,孙淡一时有些失神。

    还好,北京那边也不全是坏消息。

    孙淡提出的让陆家钱庄出面筹款,然后借给户部赈灾这件事得到了皇帝的首肯,户部也穷疯了,自然是极为乐意。于是,这事就这么做成了。这几日,陆家钱庄和山西、安徽、湖广各大商号的人正在为发行债券做准备。而个省的大商号也有意购买这些债券,根本登记下的名字看来,这些商人们已经认购了大约八十万两银子的证券。

    孙淡大概估计了一下,两个月后,钱庄应该能筹集到两百万两银子。这些钱借给户部,他也没指望户部能够在短时间内归还,反正就不停吃他利息。说起来,户部也算是一个很好的客户啊!

    此事利国利民,自己又好好处可拿,何乐而不为?

    靠着房山织造和陆家钱庄,孙淡如今也是天下间有名的富豪。有这么大的家当,将来儿子就算再没出息,日子应该过得下去。看他禀性,读书应该是不成的,这仕途一路却是走不通了。大不了将来让他袭了自己的爵位,再在什么理藩院钦天监之类的衙门里荫补一个职位,做个清贵的官儿,这辈子也不用他这个当爹的操心了。

    再说,将来女儿嫁了朱载荼,孙家人也成了皇亲,日子应该过得滋润。唯一麻烦的是,陈皇后那个儿子有点笨,娶了孙洛伊这个刁钻古怪的小丫头,将来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想到这一出,孙淡不觉有些好笑。在古代,又生在孙家这样的显贵之家,女子要说自由恋爱,那是废话。不过,能够嫁陈皇后那个老实儿子也是她的福气。为人父母,自然是希望女婿是个老实人,真精明过头了,女儿也要受人欺负。

    不过……孙淡猛地想起一事,若将来张贵妃的儿子做了皇帝,孙家恐怕就不妙了。不要说是为了自己,就算是为了儿子和女儿,也得想尽办法将朱载堍送到太子位置上去。

    为了儿女,我孙淡将不惜代价,不计手段。

    想明白这个道理,孙淡的心也安定下来。

    这次来淮安府,明面上是主持南直隶今年的科举,实际上是担负着督察河务的任务。

    南河河道衙门的总督是王恕,这家伙可是黄锦的得力干将和钱袋子,得想办法把他给做了。河工和漕运,见天都是大把银子进出,我就不信他清得如一汪水一样。

    况且,这家伙可富得紧,他每年才多少俸禄,不用说,肯定是一个大贪官。

    在大运河上又行了两日,总算到了淮安。一路上,雨就没停过。苏北平原沃野千里,土层极厚,下了这么多天雨,泥土都膨胀松软了。孙淡见岸上的行人走一步滑三部,非常狼狈。而且,人也越来越多,逐渐汇集成一条人流,朝北方走去。一问,才知道,因为雨下得太久,有的地方已经涝了。

    看起来,今年的防洪形势不容疏忽。

    大概是知道孙淡这次来南方本就是给自己找麻烦的,王恕干脆就不来见孙淡。

    孙淡在淮安落脚之后,知府和学道都过来与他见面,学台大人学台大人喊得亲切。

    孙淡大概问了一些淮安府府学的情况,对此地的士林中人也有所了解。按照他的计划,应该在本月先在淮安主持府试,等这件事做完再回北京。等到秋后,再去南京主持院试。

    打发走了学道衙门的官员和知府之后,孙淡在淮安歇了一日,说要去地方县份上视察各地的县学,就坐了船出城,目标直指睢宁。

    睢宁那边的河堤工程有大问题,要做掉王恕,还得从这里打开缺口。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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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五荤伐性 第四百四十二章 溃堤(一)

    下了这么多天雨,黄河的水已经涨得让人心中发寒,加上又是逆水行舟,一出淮安,船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而孙淡如今已是名满天下,即是状元公,又是翰林院编修,一本《日知录》为他获取了极大声望,隐约有一代文宗的气象。

    他这次来淮安主持府试一事,让淮安府的读书人大觉振奋,一路上,不断有地方官吏和士人登船拜访。那些即将参加考试的童生们更是携了自己所写的文章前来求评,希望借此得到孙淡的青眼。毕竟,府试并不像乡试那么严格,考官的个人喜好还是很重要的。

    孙淡也被他们搞得烦不胜烦,一路走走停停,费了不少口水。他先是在桃源住了一天,然后有在宿迁呆了两天,讲了一天学,这才将地方上的士人打发掉,乘船去睢宁。

    这一日,他急着赶路,不觉错过了宿头,等到天黑,还没到睢宁。船外的雨也大如瓢泼,打得船篷一阵沙沙做响。

    与此同时,黄河水也更加湍急,一阵阵浪头在暗夜里汹涌而来,船在水面上剧烈的摇晃起来。

    随同孙淡而来的韩月心中突然担心起来,忍不住道:“大人,看这水急成这样,暗夜行船,只怕会有危险。何不调头回宿迁,等水小一些再说?”

    孙淡也被颠得难受,他本就是北方人,又不会水,前一段时间虽然一口气坐了这么长时间船,也已经不晕了。可一听到船外那一片咆哮的水声,心中还是不免有些畏惧。

    他心中有些意动,问:“现在转回宿迁也不太合适,不如就上岸去歇一晚,明日再走。这里是什么地方?”

    刚说完话,船篷上沙沙的雨声突然停了下来。同时,有明亮的光线从天下下来。

    船老大在外面欢呼道:“老天可怜,这霉雨总算是停了。”

    孙淡心中欢喜,走出船舱抬头看去,却见头顶有一轮弯月高悬,照得万物皆明。

    “已经到了睢宁地界,前面就是白洋河镇,有两百多户人家,因为镇上有个小码头,官府在镇中设了一个驿站,可在那里借宿。”韩月问孙淡:“大人,要不,就将船停到那里去?”

    雨虽然停了,可水流更急,风吹过河面,吹得孙淡衣袖猎猎作响。

    孙淡叹息一声:“罢了,看样子今天是到不了睢宁的,去白洋河下锚吧!”

    估计那船老大也被这黄河的水给吓坏了,听孙淡这么说,如蒙大赦,连声道:“大人英明,大人英明!”就升起了帆,将船驶得飞快。

    行不片刻,眼见着就要到白洋镇了,说来也怪,先前还咆哮不休的黄河水却没先前那么急,而水位也一点一点地退了下去。

    这个突然出现的异象让船上的人都有些发呆,就连船家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孙淡心中奇怪船头朝远处望去,突然间,他看到从上游飘来几条小船,速度快得惊人,有一条船因为行得急,差一点撞到孙淡的船上。若不是船老大眼尖,一篙刺出去将两条船风开,还真要酿成惨祸了。

    船老大又惊有怒,对着那条船就破口大骂:“奔丧啊你们,姥姥的,你怎么行的船?”他常年在水上跑,骂起人来很有一套,翻来覆去试图要同人家的女性亲戚发生不道德的关系,还不带重样。

    对方也大概是被船老大骂得恼了,手忙脚乱地稳住船,回嘴道:“骂,骂,骂,你就可劲地骂吧。说老子奔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