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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美好,是无数不起眼的小小子民,肩挑手扛,一点一点地开拓的。”
“是啊。”袁福瑾轻叹,“父亲说过,挖这金明池子就用了数千民夫,要一直开凿下去,引白江之水过来,耗时累年,死伤的都有。”
“死的五百七十四名,残疾者八百九十二名。”季元湛平静地说,“每人每餐不过一个馒头,一碗薄粥,工钱每日五文。”
袁福瑾没说话,她被震撼住了。
“这区区五文钱,还要交出一文去,税吏手中有记载详细的账簿,谁都逃不掉,逃了就重罚。在顺天府官员的眼中,这些民夫能有酬劳已是皇恩浩荡了,如果算做徭役,那是只管三餐,不给工钱的。”
“哦……五取一,这也太高了。”袁福瑾不太懂这些,不过季元湛说得言简意赅,她还是明白了。
穆凝湘狠狠地咬手背。他解释得真耐心。
“袁姑娘。”季元湛沉默片刻才道,“令尊的暗示,我想,你该明白?”
袁福瑾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嗯。”
那便是,一道圣旨,赐她为妃。
“所以我约你来此。令尊不明说,也有无数人这样劝我,你不必觉得替他难为情。”
“……”
穆凝湘想象袁福瑾的样子,心里更加酸涩。他竟然,这样宽慰她。接下来是不是就该……
忽然不敢再听下去了。
“可是,朕要说,”季元湛改了称谓,声音也压得很低,“朕,不屑使用此等手段。”
袁福瑾吃惊地抬头,鬓发上有根玉簪掉了下来,摔成几瓣。
玉碎声无比清脆,宛若她心碎的声音。
“袁姑娘,朕的心里只有那一个人,这一点,国人皆知。朕打理江山,与一生钟爱一人,并非无法兼顾。有志者事竞成,这六个字,不仅仅是用来况下盼来的富贵与所谓的宠爱,又能持续多久。
“而我最为不齿的,就是利用感情,把成就建立在自欺欺人上面。”季元湛恢复了原先的自称,“这对那联姻的女子也不公平。怨恨由此而生,诞下的皇子,也会在扭曲的情感中长大……史书里写了很多,皇家恩怨又会祸及天下,兄弟阋墙,骨肉残杀,乃至天下分裂,生灵涂炭。”
袁福瑾长长地呼吸,点头。
“究其根源,不过是那位自私的帝王,只想走捷径而已。”季元湛嘲弄地说。
他不再说话,袁福瑾却忽然跪了下去。
“公子句句箴言,奴家什么都明白了。实在是惶恐……”
“令尊还是令尊。”季元湛微微笑道,“操守有亏我才会处置,一切秉公办事。”
袁福瑾接着道:“那奴家就更惶恐了。”不是惶恐而是惭愧,“回去后,我会好好规劝父亲。”
少年天子英豪俊杰,见过的少女谁不心动。心动归心动,对方这样光明磊落,对一切都表示理解,又对一切都胸有成竹,她无言以对,唯有惭愧和崇敬。
“袁姑娘不必为难……”
“我会注意方法,不给您添乱。”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