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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阅读

    一人处理这样错综的局面,有心无力。

    早知,还是让你做我的三皇妃了。

    中午李翛的玩笑话忽然浮上心头,心突地一跳,兰陵啊,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可是,若是当初真的是赐嫁李翛,今日的局面,一定不一样吧?

    嫁谁,一样还是不一样?同样是桃园匆匆一见,谈不上爱恋了解,应该一样吧。

    只是,现在一切已经成定局,女子从一而终,虽没有夫妻之实,但是压在身上沉甸甸的六皇妃名分,已是我一辈子不能逃离的枷锁。

    “是在想我吗?”带着戏谑的声音,我一回神,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到达了偏厅,灯火通明,却只我们二人。

    “三皇兄说笑了,”不着痕迹的退开二步,他身上淡淡的麝香味会让我糊涂。

    “难得六弟妹来我府上做客,本王深感荣幸,”略带嘲讽的玩笑,听着却有点刺耳:“来,尝尝我府上的菜肴,可合你的口味。”

    “三皇兄客气,能和你一起用餐,是兰陵的荣幸才对。”挑了他对面的位置坐下,隔开圆桌长长的距离。

    脍不如肉,肉不如蔬,平常的饮食清淡,本以为三皇府上,必定是饕餮珍馐,却未料到制作的也都是一些清淡的菜肴,除了清蒸鲥鱼,便都是时下鲜蔬。

    干净清爽的,感觉都不符合李翛的个性。

    “怎么了?是不是不合六皇妃你的口味?”李翛自顾低头斟酒,俊眉微微一耸,抬眼看了我一眼,眼神明媚的,让烛火失色。

    当日御筵上,就已经见识过他的倜傥俊俏引起的小马蚤乱,不得不承认,他的外貌在出色的众皇子中,确属最佳。

    可是,空有一副好皮囊有什么用,我不喜欢他这种肆意的张扬,还有轻浮的举动。

    每一点时间,都如坐针毡。默默的举箸,吃菜,希冀着时间能快快过去。

    一盏琥珀杯置于面前,握着的手指修长、白皙、有力:“来,尝一尝,玉清泉。”

    玉清泉?名字很不错,是泉水吗?清淡的菜肴再配上淡饮,倒是风雅。一下午奔波,都未来得及喝水,确实有点渴了。也就不客气地接过:“谢谢三皇兄。”

    手触杯,他却未放手,指尖相触,酥麻的触感,我一愣,想放手,他却已经比我先一步放手。

    舒一口气,或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接过琥珀杯,一口即饮,想掩饰自己一刹那的慌乱。入口,辛辣冲鼻,眼泪涌出;吐不得,便只好下咽,咽喉如火烧般刺痛,一阵剧咳。

    玉清泉玉清泉,我怎的这么容易就被这名字骗倒?李翛怎么可能那么好心的只敬我一杯水?

    火烧的感觉一直向下蔓延开来,直到胃里;以袖遮口,不停的咳嗽,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这一生,第一次知道酒是这种滋味。

    可恶的李翛!也怪自己大意。喝点酒狼狈倒是其次,可是,我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在这危机四伏的李翛身边,我应该处处为营才是。

    一杯水递到手边,我狐疑的看着李翛,有点犹豫;他一耸眉,是无辜的笑意,我一狠心,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这一杯,该叫玉清泉才对。

    “六皇妃好酒量啊!可惜这玉清泉,是集长白山天池之清明花露酿造而成的,一年只产一期,一期不过三壶。这今年仅剩的一壶,怕是不能让皇妃尽兴了。”他啧啧摇头叹息,眼神带笑,似是可惜。

    我脸颊滚烫绯红,一半是因为酒醉,一半是因为他对我仿佛暴殄天物的嘲笑。

    头脑有点晕晕的,周围的一切有点模糊,有一种灵魂囚禁在躯体中的感觉,飘飘然,仿佛超脱。是酒劲上来了么?

    “三皇兄~~~~~~”想指责明明是他未及时提醒我,故意看我落入圈套,可是想想,也怪自己先入为主,不然,闻一下酒味,便不会这样,于是将话打住,这三皇兄,便成了软绵绵的一声低唤。

    “怎么了?”他轻声问我,语气柔和的让我想起了四皇兄,不,他们怎么可能一样。

    我使劲眨眨眼,一切依然。朦胧里,烛光下,他带着关切的笑脸,优美的不可思议,我支起头,好像醉了。

    “太医什么时候到啊?我要回去了。”越来越晕,脑袋有点重重的。

    “不舒服吗?”他起身到我身后,我下意识的躲了一下。身子却被板正,头软软的靠在一个温暖而结实的怀中,感觉秀发一泻如瀑,披垂下来。他又拿了我的玉簪么?想抗议,却软软懒懒不想动,昏昏欲睡,有点分不清,真想常睡不醒。

    “傻丫头,谁让你这样喝酒了,”声音柔软,仿佛天籁之音。一双手抚上我的头,轻轻按摩,晕沉的感觉略有好转,舒服的闭上眼睛。

    “我要回去了。”什么都想不动,可是执着的记着要回去。

    “你这样子怎么回去?再说,太医还没有到。”

    “不行,我要回去了。”甩开他的手,起身,有点头重脚轻站不稳,一伸手,扶住了桌子,同时,一双手也扶住了我的腰。

    “不要碰我!”甩手把他的手拍掉,气呼呼的微微嘟起嘴,一手指上他的胸膛:“我告诉你哦!不要靠近我!”

    “为什么?”他好笑的看着我,同时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圈在他怀中。

    我皱眉,脑子里糊里糊涂的,对哦,为什么呢?啊,对了:“因为我不喜欢!你靠近我,我会喘不过气!”

    “喘不过气?”他有点疑惑的皱起眉头,“你怕我?”

    怕?我为什么要怕他?

    摇摇头,又觉得不对,点点头:“我是怕你。看见你,我就心跳加快,呼吸不畅。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笑了,下巴抵在我的额头:“傻丫头。”口气宠溺。

    好熟悉的感觉啊。

    哪里?是哪里有过这种感觉?

    满足的闭上眼睛。

    “四皇兄~~~~~~”

    第1卷  第30章 醉颜二

    怀抱明显一僵,勒的有点生疼。皱眉,不满,“四皇兄,你弄痛我了~~~~~~~~~~”

    想推开他的怀抱,可是抱着的人儿却用了更大的力道,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昏昏沉沉间,只觉得某样柔软而温热的东西覆盖住了我的唇。

    温暖的,霎时间抚平了我心底所有的忧愁;温暖的,仿佛小时候母亲的怀抱;温暖的,让我感觉自己不再无依无靠。

    “李翛~~~~~~~~~~~”微启唇,不自觉的呢喃。瞬间却有什么灵活而湿滑的东西滑进我的嘴里,与我的舌尖纠缠。

    温暖的感觉转瞬即逝,火焰在体内四处蒸腾,从舌尖,一直蔓延向下,到小腹,像蚂蚁啃噬般微微的灼痒难受。

    “唔~~~~~~~~~~~”怎么这样,我好难受啊,理智面临黑暗的边缘,闭上眼睛,尽情而放肆的体会这种感觉。酒醉是这样么?还是我要死掉了?手环抱上什么东西,心里那种痒痒而期待的感觉忽然好了很多,忍不住,抱紧,再抱紧,却还觉得不够~~~~~~~~~不安的扭动身躯~~~~~~~~~~~~~

    “丫头,酒品真差。”纠缠的身躯忽然分开,我有点微微失落,不满的睁开眼,是无奈而隐忍的笑脸,好熟悉啊。

    “李翛~~~~~~~~~~~~~~~~~~~~~”

    “下次不准叫错人!”他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我晕晕的无法思考,只好顺着他的话傻傻的点头,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我要回家~~~~~~~~~~~~~~~~~”

    能听见周围不断有说话或者脚步声,可是,懒得睁开眼睛;听见边上有个温和清朗的声音唤我,可我只是嗯了一声,便累的无力回答。

    身子被轻轻的抱起,腾云驾雾的感觉,像小时候被爹爹抱在怀里,被抛起。

    哦,爹爹,爹爹原来也是这般疼过我的吗?还是我的幻想?

    可是,场景瞬间转换,我好像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母亲和另外一个女子妙曼的身影,在丝竹声中蹁跹起舞。

    “陵儿,你跟我玩吗?”是一个男孩子的声音,我努力的想看清他的模样,可是总是一片模糊。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乖巧的坐在凳上,出神的看着场中的舞姿,面对男孩的提问,摇摇头。

    “我给你这个好吗?”小男孩扬着手中的弹弓。

    小女孩摇摇头,站起身,个头刚够到小男孩的胸口:“我要这个。”是他腰间刚好垂在她面前的一块玉佩。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不行,玉佩是父皇给的,不可以丢。”

    “不嘛,我就要;”小女孩子已经抽抽噎噎。

    小男孩挠挠脑袋,有点为难:“可是,真的不可以啊~~~~~~~~~~~~”

    “那我不要玉佩,我要这个线~~~~~~~~~~~”小女孩退而求其次。

    “你要这个线干嘛?陵儿乖,哥哥带你去玩好不好?”小男孩努力哄着。

    “我~~~~~~~~~~我可以扎辫子~~~~~~~~~~漂亮~~~~~~”垂泪欲滴。

    “好吧~~~~~~~~那,你过会儿记得给我哦,我来帮你扎~~~~~~~~~~~~~~~”

    嘴里一阵苦涩,好像被灌进什么东西,温热,但凉凉的感觉。黑暗的感觉里,渐渐有一点光亮。

    “兰陵?”

    谁?是谁在唤我?努力想清醒,可是,又感觉这样无牵无挂放肆的沉睡是多么的惬意,生活,好累人啊。

    “兰陵,王太医到了,我们可以回家了。”那个声音一直在耳边。

    王太医?啊,对,我是来找太医的,差点忘记了在生死边缘挣扎的顾生。撑起像铅一样沉重的眼,努力克服脑海中那种昏沉感:“可以回去了?”

    忍不住笑了,终于,可以回去了。可是,回不回去有什么差别吗?没有一个我至亲至爱的人,皇府再豪华,不过是一座冰冷的建筑。

    又被那个温暖的怀抱抱起,一条薄薄的毛毯覆盖在身。正要舒服的再次沉睡,他却把我放下,一阵冷气袭身,我不禁打了个,喝酒果然误事啊。

    “王太医,这边请。”我恭敬的站在车边等他下车。

    “不敢当不敢当,六皇妃请。”王太医老当益壮,眼神晶亮而犀利,目光淡淡一扫,但于我而言仿佛已经经历过望闻诊切,穿透我的内心。

    “皇妃,你回来了。”福伯匆匆出来,可能是闻见我身上的酒味,微微皱眉:“二皇子殿下已经请了张太医,不过顾惜昭的情况还是不太好。”

    二皇子已经请了太医?微微的感动,微微的后悔,若知他只是口头强硬,我便不去了三皇子那一遭。顾惜昭?是顾生的名字吧。

    “王太医,麻烦你和李太医一起会诊一下。相信两位御医医术高超,定能使顾生起死回生。”两个人的力量,总是强大一点吧。

    “不敢当!下官必当尽力而为。”

    本想跟着太医一同进厢房,福伯却将我悄悄拦下:“六皇妃,四皇子殿下在偏厅等候,已经快半个时辰了。”

    四皇兄?他怎么来了?急忙移步,定是刚才我们有个时间差,居然让他等了半个时辰。

    “皇妃!”福伯叫住我,欲言又止。我能看出这位老人眼里的担忧。

    微笑,安抚:“福伯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烛火通明,淡金黄|色的的光芒映出偏厅辉煌。门口的丫鬟看见我,齐齐唤了声“六皇妃”,我微笑答礼,笑容还没有消退,就看见了李宥微笑的脸。

    像烛火般温暖,还带着些许的光辉,看见,心仿佛一下子就暖起来了。

    “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

    声音在心里一遍遍重复。你回来了。简单的话,却一击即中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闻到了一种家的味道,家中有人等候的幸福感,将孤独隔离。

    “我回来了。”

    李宥看着侍女:“你们都先下去吧。”

    “去了趟宫里,回来晚了,错过了你。怕你着急,赶紧过来了,不知道还来不来的急。”淡淡的笑容温柔的语气,不似陈述句那样冷漠,给我生疏感,也不似道歉那样沉重,给我压力。他总是用最恰当的语气说最恰当的话,无论何时,都让我放松的想信任,依靠。

    去府里,我说的是找四皇妃。他定是知道我一定有紧急的事情才会上门吧。“四皇兄。”鼻子有点酸酸的,满腔的坚持和防备一下子松懈下来。

    “你喝酒了?”他忽然皱眉,看了我一眼,脸色忽然变得很奇怪:“你去见三皇兄了?”

    我一愣,他怎么可能未卜先知?不由得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话说完就后悔了。喝了酒,人容易糊涂呢。

    他走近我,伸手,发丝垂泻凌乱,是我的玉簪。

    李翛归还我的玉簪。

    他的神色似乎有点不高兴,我的心没来由的揪紧,仿佛犯了错被爹娘发现的孩子,惶然,内疚,还有一点点被遗弃的担心。“中午回府,在吉祥楼偶遇,他还给我的~~~~~~~”喏喏仿佛自语,避重就轻,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他的手穿过我的发丝,捋顺:“那日我给你的丝带呢?”

    “在房间。我马上去拿给你。”想起上午他和我说的那些莫名的话。

    脑子里忽然飞快的闪过一些片断。

    我要这个线~~~~~~~~~~~

    我~~~~~~~~~~我可以扎辫子~~~~~~~~~~漂亮~~~~~~

    快的转瞬即逝,来不及捕捉,脑袋一阵刺痛。

    “不用。你若喜欢,就留着吧。”他将发丝挽髻,将玉簪插上:“不要再丢了。”

    手指传来的温度,有种被宠爱的感觉,真想一下子回到小时候,被他捧在手心里。“你怎么知道我的玉簪被三皇~子拿走了?”他最多不过御前宴上可能看见过我的玉簪,但当时那么多佳丽,料也不会注意这小小的细节。

    他的手一僵,继续:“这不是你母亲给你留下的吗?”

    他怎么知道这个?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和他说过。

    “这个你拿好,”是一个纯银包裹的玉佩,中间一个“宥”字若隐若现。我认识,这是众皇子个人身份的象征,府令于公,这令牌于私,但同样代表着一个人的身份。“若有事,直接凭这个令牌就可以进我府,要用什么人、什么物,也只管凭令牌。”

    我慌忙撤手:“不行!我不能要这个!”他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我怎么能够拿这个?

    李碏将府令给我,是因为我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可是李宥,我最多只算是他的小姨子,这令牌,我用何种理由接受?情何以堪,若是被四姐知道,我该怎么解释?

    乱了,乱了。

    “拿着,下次若有事,一定记着第一时间来找我;若我不在,令牌如我。”

    我固执的摇头,将手缩在身后:“姐夫~~~~~~~~~~~”想提醒他我们之间的关系。

    “拿着,我相信你会好好使用它。”

    “姐夫~~~~~~~~”两手隔着令牌相握,呈尴尬的姿势。他的掌心滚烫,却让我觉得安全温暖。

    “姐夫比起四皇兄,要亲切的多,不过还不是我听过最好听的。”

    话于景,显得莫名其妙。“姐夫,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这令牌,我真的不能收。”抽回手:“首先我并没有这个资格,唤你一声皇兄或姐夫,都还不够达到拿你令牌的程度。即便我拿了,你是堂堂四皇子,我是李碏的六皇妃,我怎么向别人解释?就算不管那么多人,我该怎么向四姐解释?四姐是从小到大难得算得上疼爱我的人,我很珍惜和她的这份感情。”

    李宥思索了一下,将令牌收回:“或许是我太过着急,考虑不周;但是真的希望你有事的时候,只是来找我。正如你所说,你现在是六皇妃,和三皇兄的接触愈少愈好。宫里太复杂,随时都有眼睛看着你,要处处小心才是。”

    那他呢?就不用避嫌吗?有什么差别吗?

    “令牌不拿,那这个你收着,”是一块小小的玉佩,方形,碧绿通透,中间一点黑砂,颜色样式很少见,但应该算不上太名贵。

    这,又是什么意思?

    “若有急事,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