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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生春第11部分阅读

棠一边整理衣裳,一边和姑娘们一道往巷子口走,那里通向正街,正街再往东一段路就是祭典的地方。

    因为这一天百姓们都会聚集到那儿,所以大家伙儿担心在外围听不到声音,但是姚海棠验证过,那东西……声音不大但传得远。这时一琢磨,也许因为是器的缘故,所以声音不论远近听起来似乎都如在耳边一般。

    到祭典的广场边上时,姚海棠并没有见着杜敬璋的影子,反而见识了一番皇家排场,只是眼前的排场在她看来真不算什么,后世复原的祭祀过程都比这要宏大而有气势。不过眼前的每一个人态度都比现代人排演时要更庄严肃穆,这无形中就把排场的缺失补了起来。

    “小瑶,到这边来,那儿待会儿祭祀的队伍会过来,要是挡着了会被责罚的。”姑娘们拉了她一把,姚海棠就从善如流退到一边。

    这时响起一个修长的音符,随之而来的是主掌祭典的王爷,王爷身侧就是杜敬璋。她不能管住自己的眼不去看,不能管住自己的脑子不去想,更不能管住自己的心不乱。

    有些失神地看着杜敬璋,垂下脑袋稳了稳心神,再抬起来时发现身侧的人眼光都追随着队伍,她心想:“这些人可真虔诚。”

    她才想完,就有姑娘非常感慨地说道:“四公子真是丰姿依旧,见了就让人喜欢啊”

    “那是,四公子什么时候都像神仙一样,从不像别的公子传出那些个脏污事来。四公子不但文名天下重,那朗月清风一样的仪态气度也是公子里少有的。”小姑娘们一个个都非常花痴,恨不能捧着心心眼扑上去对她们的四公子表达衷情之意。

    这让姚海棠狠狠地眨了眼,发现自己真没看错后很小声地喃喃道:“其实他很痴的,而且很死板,每回吃拌饭就用很鄙夷的眼光看着我;每回我一边吃饭一边说话时,他就要教训;每回梳麻花辫,他都要对我嫁不嫁得出去表示质疑……”

    还有很多很多的每回,姚海棠数着数着心就酸了,而这时祭典也正式开始了。祭典的程序是敬香、奏乐、唱文、颂拜,来的皇族中人一一敬香过后,杜敬璋就站到了编钟前,远远的高台之上,百姓们看得并不是太清楚,加之又是铜钟在前人在后,编钟就把百姓们的视线给挡在了外边儿。

    站在编钟前,再看着眼前的场景,杜敬璋总觉得有种熟悉感,这种熟悉感让他想到了秋水剑。涌上来的是一些很浓稠的东西,感觉粘乎乎地缠在心头,但却觉得一点儿也不厌烦,反而很……缠绵第一声响起时,杜敬璋的感觉就更为明显了,随着声声高低起伏各有不同,乐章就似同是潮水一般四散开来,果真是远近无区别,只除了杜敬璋心头如逢雷击。

    但除了雷击,别无其他……

    一曲过了,场里外久久无声,杜敬璋皱眉言道:“西城?”

    很明显的,他注意到了编钟上的铭文,退场时杜敬璋心头猛然一动,朝姚海棠的方向看了一眼。恰在此时姚海棠被坊里的姑娘们拉着转身走了,杜敬璋看到的只是一群小姑娘的背影,这让他有些惆怅。

    “惆怅?”杜敬璋把这两个字在嘴里过了一遍,这时他发现自己的情绪复杂了起来,比如说惆怅,看来这一年多他的生活非常精彩。

    祭典过后杜敬璋并没有回府,而是转身去了太平院外的茶馆,让人去叫乔致安过来一块喝茶。当乔致安到时,杜敬璋所要交待他的只有一件事:“你让陈荣好好查查,这一年多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荣平时不是挺能干的,怎么在这事上查不出来了?”

    对此,乔致安的答案是:“公子随水逐流了许远,因不知道确切地点,也没有任何线索,实在有些难以查明。陈荣已经回去了,我另派人在查探这事,还请公子放心。”

    对于乔致安,杜敬璋向来放心:“嗯,不必太急,慢慢访着。”

    “是,公子。”

    其实,有时候要找的近在咫尺,只是相见不相认罢了,但总会有相见又相认的时候……()

    43.有定单

    自从祭典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姚海棠都不太能提得起劲来,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状态,她通常会被自己的情绪所左右,甚至坏了几样儿 东西。虽然刘罗生说这些她认为做坏的东西,依然是可以出手的物件,但姚海棠的情绪还是很低。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另一个人乱了心、乱了日常生活,这全缘于她从没接触过感情这东西。其实姚海棠以为自己是一个相对来说情商、智商都够成熟的,但是她无法预料一切。

    乱了,就是乱了……

    其实提不起劲来也不全是情绪问题,手上做的东西是自己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来的,这比较没有挑战性,让她觉得日子很废柴。于是她想,咱整点好玩的东西出来吧,所以她这天收工时跟刘罗生说:“坊主,我歇几天吧,我想做点儿不一样的东西。”

    听着她这话,刘罗生只以为她是想制器了,自然高兴不已地给她放了假:“行,你好好歇,有什么需要的就过来跟我说,好在你也住的近,想到什么了招呼一声就行。”

    “好,谢谢坊主。”姚海棠知道到时候肯定还得刘罗生帮忙,不管什么工艺品,她只能做最后期的加工,可没那工夫制坯子。

    只是姚海棠都还没来得及想好做什么,第二天下午刘罗生就找上门来了,刘罗生告诉她说:“坊里接了一桩活计,想来想去也只有小瑶才做得了。是何东家介绍来的,那人我还不好拒绝,小瑶先看看接不接得下,接不下我再去拒了也更好说话一些。”

    有些惴惴不安地接过单子,姚海棠自己知道自己的底子,这会儿她才明白什么是器,至于怎么解她也才有个大概的念头。比如秋水剑和迷尘剑的关系,比如枯木剪和水莲簪的关联,所以她怕自己遇上个做不了的。

    打开单子一看,姚海棠长舒了一口气:“失眠啊?”

    点了点头,刘罗生说:“据说已经整整三个月没睡好觉了,只要有一点声响就彻夜睡不着觉,其人脾气越来越燥。最要命的是,最近事主办的公务屡屡出差错,要是再错下去今年升迁就无望了。”

    “这么严重。”失眠呀,姚海棠对这份痛苦最为了解了,自从杜敬璋出事后,她一直没睡过踏实觉,老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了,要警觉一点儿。

    唉,这也是从前他教的,说一个人在世上,如果自己不警觉一点,就等着被人卖了还数银票吧。一个人怎么能把另一个人的话记那么深刻呢,而且是随着时间的增长,越来越深刻见姚海棠好一会儿没声儿,刘罗生也有些惴惴不安了,问道:“有办法吗?”

    点点头应了一声,姚海棠说:“给我点时间,五天上下应该够了。对了,是男是女?”

    “这有什么区别吗?”刘罗生不解地问道。

    “有啊,姑娘可以做镯子,戴着漂亮,睡觉时也不用取下来。要是位先生,那就做铭牌,以后还能当文玩雅赏之用。”姚海棠觉得一件东西不能没用了就只能扔一边,它还得有艺术价值,这是她的执念。

    听着姚海棠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刘罗生很想给她一大大的白眼,这姑娘真是浪费时间精力以及手艺:“看来你没仔细听我说,处理公务的自然是位先生。”

    于是姚海棠侧目了,在她脑子里不论男女都是可以有公务的:“好,知道了,那就做……只有铜才可以为器吗?”

    这下刘罗生又拿看外星人的眼神看她了:“当然不是,只是铜器向来启灵成功率比较高,所以大家伙儿多用铜制器。像四仪八方台就是石玉相成的,如高升塔就是纯金的,小瑶,你到底是哪个乡下出来的”

    眨巴眼,姚海棠特纯真地答:“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地方,可乡了。”

    对此刘罗生表示无言以地,看着她说:“你决定了用什么制器再告诉我,虽然建议用铜,但既然是佩戴在一位有官职在身的先生身上,还是不太合适的。”

    “用玉吧,君子比德如玉,这样才能常佩戴在身上,以后做文玩雅赏也不至于掉了价儿,说不定多年以后还会有收藏价值哩。”让她做一次性的东西,她会死,每一样东西她都希望千百年后价值千金,她一直是奔这个目标去的。

    说妥了后,刘罗生就回了器坊里,转身就让人送了一些在姚海棠看来非常不错的玉料来。这个时代的人对玉并不太重视,不像中国古人那样对玉推崇倍至,因为玉不如铜器那么好启灵。

    但是姚海棠坚定地认为,玉是钟天地灵气的,只要处理得好绝对比铜器的价值要高:“什么东西最安神安眠呢?”

    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安眠药,然后想到薰衣草,再然后想到了菩提,菩提叶和花泡水可以安神助眠:“既然坏事儿的是振灵针是提神醒脑的,那我这就叫酣然牌,正面是菩提花叶,反面是酣然入眠。”

    玉比起铜来要复杂一些,但是姚海棠的玉雕手艺那也是地道的扬洲工,跟老师傅学了多年,那手艺不说巧夺天工,那也是鬼斧神工的。

    只三天姚海棠就把酣然牌做出来了,再经细细打磨至线条圆润流畅,正面的玉牌是浅雕菩提花叶,雅致而光泽细腻。背面的字用的是小篆,姚海棠一直认为小篆具有很特殊的力量,因为他们方正而流畅,每一笔一划都浑然天成。

    当姚海棠把玉牌拿给刘罗生时,刘罗生看了很久,狐疑地问:“能成?”

    摇摇头,姚海棠也不能确定,但是她莫明地有信心,要不然中国古代人们不至于对玉这么推崇,总要有点儿理由的:“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还做了个铜牌,试试吧,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我觉得玉更具天地灵气,铜总是火里来水里去了,灵气失了很多。”

    将信将疑地接了,有铜牌在手里,刘罗生也有底了,但其实姚海棠全副心神都放在玉牌上,至于铜牌,反倒不是这么上心了。

    刘罗生把铜牌和玉牌都给了事主,对外人时刘罗生表现出对姚海棠强大的信心来,推崇倍至地说玉牌更钟天地之灵气,得山川之灵秀,哄得事主决定拿玉牌直接试试,如果玉牌不成再试铜牌。

    其实忽悠完,刘罗生自己心里都没底,不过他打得好主意,希望让姚海棠充分地觉得他这坊主真是个待下极好的人啊可是姚海棠很多事上都比较糊涂,还真没往这上边去想,把东西一交她就回屋里去了。这时才记起最近是齐晏的考试,秋试秋试嘛,想着在人那儿受了不少好处,总要上上心的。

    “齐晏一家也都是吃货,做个食器送他。”于是姚海棠思量着,这大热天的做什么食器才好。

    最后姚海棠决定做个玉碗,玉碗上的花纹是鱼跃龙门,碗口刻了莲花纹儿,绝对的好意象,希望齐晏这会元能一元及第一举得中状元:“不好不好,状元郎多要娶公主,没人权。还是做榜眼、探花比较好,不用娶公主,那就叫探花碗。”

    按她的习惯,做了碗就得有相应的东西做器,一想就决定做个小铜炉和加盖的双耳碗,有点儿像现代的砂锅,专门用来煨制一些消暑的甜汤是很好的。

    因为知道器要启灵,姚海棠觉得这算是作弊,就没托刘罗生拿去启灵,只做好了送到齐晏那儿去,另附了一张各种消署汤水的食单。打头第一个就是冰镇酸梅汤,乌梅、山楂、陈皮、甘草、桂花加冰糖,两碗水煎成一碗水,是个只费工夫不考虑手艺的汤水。

    这几天齐晏日夜读书,既觉沉身燥热又喉咙干痒,说话都有些沙哑了。初时喝酸梅汤只觉得通身冰凉舒畅,多喝了几天就觉得喉咙也舒服了,人也精神了些。

    “玉碗酸浆子,解暑生津汤,一盏侵肺腑,通体俱清凉。”齐晏闲来无事还给酸梅汤写了个小诗,接着还试了各种汤水,每一种都各有其味。

    喝出滋味来了,齐晏就把食单抄了一份送回云泾河去,也时不时地请同年们来喝,只是请人喝就用不了姚海棠送的那小炉小锅了,玉碗自然也舍不得给别人用。

    待到应试时,齐晏还煮了一大锅进考场,考场本身许带吃食铺盖及笔墨纸砚,姚海棠听了还特地给做了些好存放的点心送来:“齐三公子,祝你高中,不说头名,前三总要的。”

    好在她说话小声,齐晏看着姚海棠说:“不求前三,只需学士及第,家里只我一个读书人,总要中了才好光耀门庭。”

    “不管怎么样,这时候不要弱了气场,有人说过,如果一件事你自己都说办不到,那当然不可能办得到了,所以你首先不能把自己的目标定得太低。人要目标高远,脚踏实地,这才是应有的态度。”姚海棠说完才记起,这是杜敬璋说的,就是指她没有大志向要不得。

    神色一黯,再抬头看来时,却就见众人纷纷施礼——杜敬璋来了他是这一次秋试的主试官,按从前的规矩,谁是主试官谁就是这一届考生们的座师大人,考生们自然对他礼敬有加。

    在场唯一没有施礼的是姚海棠,这惹得杜敬璋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这样的场面本也不必拜,但是众人都施了礼,姚海棠杵在那儿就有些惹眼了。

    一看之下,杜敬璋就感觉自己有些恍惚……()

    44.那姑娘

    再在街上看到姚海棠时,杜敬璋停下了脚步,他当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觉得眼前那姑娘仰面看着一栋牌楼时,神情仪态都很眼神,有时候熟悉的不是面目言语,而仅仅是感觉。

    停下脚步看了看,杜敬璋问随从:“那姑娘,你们见过吗?”

    这话听着其实有些轻佻,随从们哪里见过他们要么如神似仙,要么如魔似妖的四公子嘴里出过这般言语,不管是神仙还是妖魔,杜敬璋的规矩礼仪无论什么时候都周到妥帖得让人无可挑剔。

    随从们齐齐摇了头,离杜敬璋最近的随从多看了两眼说道:“回公子,没见过。”

    “似乎有些熟悉。”杜敬璋这话说得轻声一些,街上人来人往,随从们也并没有听得太清楚,也就没有再答话。

    对于杜敬璋站在这看了很久的事实,随从们一致认为是他们四公子——春心动了。这消息倒新鲜,惯来铁石心肝儿的四公子都春心动了,看来真是时候到了。

    于是随从们兴致来了,凑近了说道:“公子,要么查查,说不定从前您还真见过呐。”

    “嗯,去查吧。”杜敬璋说完后就见姚海棠换了个角度,蹲在牌坊的石橔儿边上,伸出手在那儿摩挲着,似乎对这不起眼的东西充满了赞美之意。

    “小瑶,这有什么可看的,你做的比这好看多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姑娘们对于姚海棠痴迷于民俗建筑表示不理解,因为在她们看来这些都是很粗糙又很寻常的东西。

    这时有姑娘挤了挤眉眼说:“我看她呀,是在担心齐三公子,眼看着过几天就放榜了,也不知道齐三公子有没有高中。”

    站起来瞪了姑娘们一眼,姚海棠说:“碎嘴妮子,有糖还糊不住你们的嘴。要我说多少回,齐三公子只是故友,当年是定洲乡试会元。他的才学也不需要我多言语,得中是必然的,只看出榜后是排在哪儿。”

    姑娘们一阵调笑,谁也没真拿这当什么暧昧关系,只是有这么位公子,有这么个姑娘,看着就像话本儿里的故事,所以姑娘们才爱打趣儿她:“行了,不拿你取乐子了,咱们得回了,眼看着天都黑了。”

    “以后我可不能单和小瑶出来买东西了,她什么也不买,光瞅门槛、石橔儿了。”

    “我也是,不和小瑶单出来,显得我一点儿也不勤俭持家。”

    笑闹之中,姑娘们和姚海棠一块儿转身准备回去,也就是这一转身,姚海棠看到了杜敬璋,两人相隔约五六米的距离。这一眼,就让姚海棠觉得如隔了山海再相见一般,恍似经年。

    从前他还是杜和时,总说她是个执拗的人,认定了就不会轻易更改。她认定的人是杜和,有点儿呆傻却掩不住朗朗如青天一般的清澈,而杜敬璋更贵气端方,就是笑着也让人觉得如尘见珠自惭其秽。

    但她还是移不开视线,就算知道不是他了,心头的感觉还是很浓烈,脚步移动间视线却一直停驻在杜敬璋身上。她以为只有她这样儿,却原来所有的姑娘都在对杜敬璋行注目礼,而这时他已经侧身微垂眉眼而过,一举一动显得规矩有礼。

    错身而过后,有姑娘惊叹了一声:“终于知道今天为什么要出门了,这大太阳的天儿多容易晒黑啊,原来是有预感今天会在街上遇着四公子,晒成炭也值了。”

    听着这话,杜敬璋一笑,他并不是没有看,要是平时他当然规矩有礼到了骨子里。但是被称为“小瑶”那姑娘眼神却分外揪扯着他,让他不由得用余光打量了,却发现仍旧一无所获:“跟上去。”

    “是,公子。”随从们还真挺乐意为杜敬璋办这事去,反正杜敬璋不像别的公子们,强硬的手段是绝对不会使的,要真是看上了、动心了,他们倒想看看石头心肠的人怎么“求淑女”。

    近来杜敬璋多接触秋水剑和编钟,尤其是编钟,感觉和那姑娘有许多相似之处。人和编钟有相似之处,这点认知让杜敬璋直摇头。

    他还记得那夜乔致安带她来过和园,只匆匆一眼,记得不甚清楚,乔致安说她是乔老太太身边侍候饮食的,但乔府最近依旧在为乔老太太的饮食闹得鸡犬不宁。倒也听说乔老太太念着一个姑娘做的饭菜,所以乔致安也不必疑,只是看来那姑娘离了乔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