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 >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159部分阅读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159部分阅读

    向自己求情,他为难。偷偷地瞧一眼文箐,发现她已瞧见了文简的小动作,于是连文箐的神色都没看清,赶紧低下头去,对文简道:“要不,我让颐弟陪你去?”

    文箐还是听到了,对文简道:“你若养‘厚道’是一时兴起,那我以后就宰了它。反正也快饿死了,早死晚死都一个样,何必让它产奶饿死?”

    文签早在一旁对文箐说自己去,华庭便道一起。

    文箐却道:“两个哥哥力气大,要不帮着他打几桶水。这喂牛的事儿,文简每次归家了,他是必做的。今次又没有旁的理由,自是不能让他偷懒了。说出口的事儿,就要做到。一旦今日放过一次,就必有下一次,下下一次,日后养成了习惯,可是了不得。”

    事实上,打水自可以让范郭氏做,只是这屋子人多,文箐要赶走众兄弟,不得不找理由打发了。

    文签却由此发现四妹对简弟要求还挺严的,虽然平时宠爱有加,可要求做到的事,也必须完成,这也可以称得让赏罚分明了。他便不插手文箐管教弟弟的事,自己带头出去打水了。

    文简苦着脸走出来,文筜推了一把哥哥,道:“过一会儿四姐要炸鲜奶,你不是爱吃这个吗?你都很少来四姐这,下一回地,抱些青菜回来喂牛也是应该的。”

    文笈方才听到文箐的话,本来就不好意思了,此时摸了摸头,嫌妹妹说话不给自己面子,便故意对文筜道:“吃的也有你的一份。算了,你是我妹,穿着绣花鞋下不了地,我去吧。文筹,一道去”

    文筠也推了一下文筹,小声道了句:“快去吧,要不然大家吃好的,你也不好意思多吃。”

    文筹喜欢沈颐,冲他道:“我去打完了草,回头来你可要教会了我。”

    他还要废话,文笈搡着他穿得厚厚的胳膊道:“咱们几个都没有偷学,一道去,甚是公平,你还罗里叭嗦作甚?”

    华嫣将弟弟拉到一旁道:“你学业上有不懂的,待会儿还不赶紧向周家二哥讨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庙了。”她将弟弟的学业看得极紧。

    华庭苦着脸点点头。

    文箐很少问华庭学业的事,不过让文签与他之间交流交流也好。只是瞧得华庭痛苦不堪的样子,也替他觉得累,于是对表姐道:“就当给他们放个假吧。读书久了,也累。”

    华嫣摇了摇头,道:“箐妹,你是不晓得,他是贪玩得很。时常一没注意,就与沈周一起逃到外面去看山山水水。三弟可是不求举业,学了二伯寄情山水,自是随意……”

    各人有各人的苦恼,文箐也不好多劝。沈周再过若干年,就是一代画家。而华庭,默默无闻,若不好好读书,又没学好经营,只怕真个一事无成。

    打发了一众男孩后,屋里清静了许多,文箐瞧得文筜很用心地盯着沈颛在上漆,便也没再多说,另外也怕文筜缠上自己,她现下真没功夫来应付文筜,拉了华嫣道:“昨日配的牙粉,你与表哥他们用得可合适?”

    华嫣道:“甚好,你这牙粉比我们家的可是好多了。”说到这个事,又提醒道,“箐妹,你夜里莫做太多好吃的。这几个,夜饭吃过,再吃宵夜,人一多肯定是抱着被子只顾着聊天嬉闹的,哪还有心思去漱口洁牙,劝也劝不动的,吃着聊着,就困了……”

    文箐笑道:“难得大家聚一起,少刷一次倒也不太要紧。不过,习惯还是得养成,文简在这事上,倒是很好,去岁这会儿他正掉牙呢,但凡我们说有甚么对他牙不好的,立时吃完就想着漱口。以前偷吃糖,被逮住了一回,吓了一跳,又诓了他一下,记住教训了。”

    华嫣笑道:“我倒是认为你有法子。方才屋里闹得很,你一来,几个人都听你的。一下子又清静了。”

    文箐有点歉意道:“本来是好事,只是这次赶时间,人偶上漆耽误不得。他们要是毁了一个,又得重做……唉,下次再约个时间,两家孩子聚一起,尽情玩一次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太姨娘昨日一高兴,在院里吹了风着了凉,这会儿闹风痛,我得另给做些牙粉来。表妹若有意,我且与你谈一下铺子里事。”

    华嫣笑道:“你就是会得多,事儿也多。只一个牙粉,愣是分出好多来种来。”

    文筠默不吭声地跟在她俩后面,一言不发,回头瞧了眼屋里沈颛兄弟几个。发现若是四姐没功夫搭理自己,那么就没人与自己玩到一处了,弟弟文筹是个玩性大的,没心没肺,只顾着自己玩。她觉得此来似乎来错了。听着华嫣与文箐讲起了杭州铺子的事,她也听不懂,而且四姐似乎不象以前格外体帖关心自己,很是灰心。想了想,还是决定返回去看人偶如何上漆。

    文筜一脸佩服地看着沈颛给人偶描眼线,发觉这一上漆,人偶是越发生动了,跟活了一般。一见四姐离开,众兄弟们都不在了,于是胆儿也肥了,得了这个机会,立时就央着求着沈家大表哥手把手地教自己。

    沈颛同她有几分熟,可是现下没时间教,婉拒不得,为难地看一下弟弟。

    沈颐嫌文筜嘴多,想装作没看见,默默地调色。

    沈颛推了一下弟弟,沈颐叹口气道:“我可是为了哥哥你讨好未来嫂子,这次且……”

    沈颛脸一红,小声道:“承你情。”

    文筜知沈家大表哥最害羞,她这回倒是收敛了,没插话,装作没听见,转而盯着案桌上颜料。四姐说,沈颐画人差了些,她还是想让沈颛来教自己,于是又偷偷瞄了一眼沈颐。

    沈周瞧了他们兄弟一眼,又瞧了一下文筜,见她仍盯着大哥根本没看自己这处,便也没吭声。

    沈颐被逼无奈,只得帮哥哥这个忙,对文筜道:“若不然,我教你如何画美人?”

    他这一开口,文筜高兴坏了,她瞧见沈颛画的人极好看,可是四姐教的自己那些却是没法在沈家哥儿几个面前献丑。现下听得沈颐乐于教自己,立马恭恭敬敬起来,道:“真的?”

    沈周在一旁小声说了一句:“颐弟画的可不及大哥,要学的话还是得与大哥学。”

    文筜立时星星眼又眨向了沈颛,沈颛瞪了眼堂弟,这是捣乱呢。“周家五妹,我这一身都是生漆味,靠近不得,仔细沾到你身上发病。”

    他这一吓,文筜自己不敢靠近了,躲得远远地,感觉室内漆味确实很浓厚,道:“那,我,我……现下闻着漆味,会不会象黑漆儿那般……听说很痒的。”

    “何止痒啊,还烂肉呢。”沈颐吓唬她道,冲黑漆道,“是不是,黑漆?”黑漆配合地点了个头。

    文筜抖抖索索,可是看了看旁边的黑漆,早就没有疤了,又来了胆,道:“四姐说,也不是人人都会得的。反正我在这里也久了,要得的话也逃不过了。”

    沈颐不耐烦地道:“你还想不想学了?方才不是嫌我不好,那算了。三哥,她不怕,我来教。”

    沈周看了看文筜,不忍推拒。“只学画人?”

    文筜点头。沈周说:“我画人不如大哥好,你将就着。”

    文筠返回门口时,就听到屋内沈颐在说:“不对,不对,这处需用肉红,乃以粉为主,同胭脂相配,调色即得。三哥,你怎么教的?还夸她好呢。”

    文筜在屋内噘着嘴撒着娇道:“三位哥哥,我这不是也淡红吗?差不多啊,你瞧,这明明没有区别。”

    沈颐根本不吃她这一套,气得差点儿扔了笔,指着她道:“我就晓得,教你实在费劲。错了还不承认,嘴硬,那你既然坚持自己对,我懒得教你了。”

    明明方才他不教了,只是又觉得沈周那儿教得简单,于是又凑过来看文筜画得如何,结果文筜才画了一半,又被她奚落,说让她先学会调好画彩的颜料再说。

    文筜也奇怪,家中其他几个男孩若是这般说她,她定然反驳了,而沈家孩子善画,她也就真个受着这些奚落,卯着劲儿要学好,并不曾被言语吓跑。

    沈颐毫不留情的批驳,文筜也晓得,他们沈家人,不是周家人,她耍不得脾气,只能受着,可是她也不是一味地傻,却晓得装委屈地看向沈颛。

    沈颐却立时道:“看甚么看我哥是你四姐的你老跟在后面算怎么回事?我哥忙得一夜没合眼,哪有功夫来教你?”

    沈颛一听他说的话越来越不中听,将弟弟骂了两句,赶紧向文筜赔了个礼,“我弟他不会说话,你莫在意。三弟最会教人,而且他最是善画,莫说画人,画山画水皆比我们画得好。”

    沈周颇为有耐心,说话会绕着弯子,不象堂弟沈颐那般直来直去,与文筜道:“你调的倒也没错,两者看来都是淡红,却也分银朱与肉红。你且拿笔在纸上一试,就能瞧出二者有所差别。”

    沈周教人不训人,方法得当,更直观些。

    文筜依言,发现在盘子里颜色好似相差全无,只是一落到纸上,却是差别甚大,当下红了脸,对沈周道了声谢,瞧向沈颐。

    沈颐方才也盯着她,见她不松口向自己道歉,便轻轻地哼了一声,背过身子去倒漆。

    文筜便抿紧了唇。

    沈周自己画了一个人,又让文筜接着画。文筜在画上并不象沈颐所说不开窍,才画了半张人面,就已经开了些窍,开始不时的提问。比如:“那人不是有面相讨喜的,又有一见就让人憎恶者,脸上没疤却让人畏惧者……这些皆怎么画出来的?”有些明明以前文箐也略提过一些,现下她却装作不太懂,问出来时,倒是很合适。

    这漆脸上细部之处,着实需要集中精神,沈颐他年龄小,最易受旁边的声音干扰,嫌她聒噪得很,在一旁冷嘲热讽道:“哎哟,真看不出来,你倒是还懂得挺多的。只是还没开始学画人呢,就想东想西,真是没学会爬就想跑了……”

    文筜含恨盯着他。可惜这不是家里,而且沈颐是客,发作不得。

    沈颛斥弟弟:“颐弟,好生无礼。快赔礼认个错。”见沈颐梗着脖子不动晃,便又道,“你要不做活,你便出去。想偷懒莫在这里胡言乱语。”

    沈颐见大哥似是真生气了,立时怕了,冲文筜略一曲身,马虎一个礼,话也不说,窝着火,也不教语言筜。想着祖父说心不静画不得画,就在一旁也生起闷气来。

    沈周瞥见文筠立在门口,便赶紧道:“大哥,书楼那处全是空屋子,今早我见得嘉禾收拿干净的,要不我带周家五妹与六妹到那边去。”

    沈颛还没开口,沈颐已叫道:“快去,快去。你们去了,这里清静了,我与哥哥可算是能好好地漆人偶了。”

    文筜第一次被人嫌弃成这样,心里难过。“是我耽误了你们漆人偶,要不,改天吧。”

    沈颛笑道:“不耽误不耽误,我弟弟这人说话冲,你莫放在心上。”又冲弟弟皱了一下眉,让他闭嘴。沈颐巴不得她离开,便也不再吭声了。

    文筜想着自己来自适居,最多只能呆天天,得这个机会可不容易,不想就此错过了拜师学艺的机会。终于还是决定这次好好地向沈周学画。可是毕竟沈颐的那些话确实不中听,而文筠却立在门口听到了,文筜觉得很没面子。

    文筠没去处,听到沈周邀请自己,就勤快地去案上帮着收拾笔墨纸张与颜料。文筜不喜文筠,看到自己画了一半的画被文筠盯着,立时脸红,画得很差,只怕过后她必然要笑话自己,赶紧将她往旁边推了一下。因过于着急,这力气稍大了点儿,文筠没提防,倒向了沈颛放颜料的案桌,她下意识就伸出手去扶对面那个案桌。

    沈周情急之下,赶紧去拉。人是拉过来了,可是文筠另一只手的手指还是磕在了案桌角上,只听一声响,文筠疼得小声“啊”了一句。

    沈周赶紧放手,一脸做错事的表情,不安地问道:“没,没事吧?无错。”

    文筠手指疼了一下,当时没有多大痛感,又生怕没人与自己玩了,便摇了摇头,嘴角挤了点儿笑,道:“没事,不疼的,三表哥。”

    她说话可不象文筜爆豆子,而是学着文箐一般轻轻柔柔的。文筜恼恨地瞧一眼六妹:“真娇气。这些有我们来收,你就莫管了。”本来还想说文筜几句,只是当着沈家兄弟们的面,便忍了。

    文筠不吭声,跟在沈周与文筜后面。文筜见沈周走在前头,便回过来来警告文筠:“你又不会画,你来凑甚么热闹?过一会儿可莫捣乱,我难得见到沈家表哥们,正好向他们请教呢。”

    她这么说,反而挑起文筠的反抗。当沈周将各物事放好,摊开画纸再次教的时候,文筠问道:“那眼眶也有深有浅,鼻子有大有小,正面与侧面又怎么画?”

    文筜见她不听话,立时也抢话问,忙得沈周不得不施展了全部技巧,为其一一解疑。

    讨论到肌肤时,文筜问:“人之肌肤本不相同,四姐以前同我提过,说面白面黑面紫,那到底有多少种啊?这色怎么调呢?”

    沈周尚不知这两个姐妹是卯足了劲在一较高下,只觉得此时文筜学画很是认真,不象自己的表弟妹纯粹是玩,说向没两句立时就没了兴致,于是十分乐意教她们姐妹,越发上心,释疑时也是力求无遗。“有肤白细腻如膏者,不能用燕支,只且三朱胭脂;面色发红者,则需少加土朱;至于那紫堂脸者,粉檀子老青加少量胭脂;面带饥黄者,粉土黄加少些土朱,面色发青黑的,粉色中需加入檀子、土黄、老青……”

    文筜一边听,一边学,或许她在色彩上真有天赋,又或者是大胆,敢配,一发现某种颜料下得多了,便赶紧加另一种颜料也下多一些。而文筠则小心意意,可越是这般,总是一会儿脂胭多了,一会儿粉色加多了,总是不如意。

    正是文筜大胆,不计成本,调出来的倒是与沈周的十分相近,把她得意坏了。笑道:“三表哥,这个没错吧,没错吧。我也会了。”

    沈周一边将几个人调的各色颜料倒到一个装废漆的小木碗里,一边夸她学得快,调得好。

    文筠有些难过,发现自己居然连文筜都不如。于是不吭声地帮着沈周收拾这些调了却没用的色料,想拿出去扔了。可是这一出门,风一吹,手指上有些颜料粉被吹了起来,迷了眼睛,脚下一磕,差点儿摔倒,急忙去扶廊柱,碗就掉了下来,碗里稀稀的颜料摔了一地。她左手撑到墙上时,再次痛了一下,这才发现手指痛得厉害,可惜一只眼睛迷住了,用腕子揉了两下,生怕眼肿或者得疮,又赶赶紧放下手来,急着回屋去清洗。想想真倒霉,今天真不顺,于是将那个木碗“哐”地往后踢了一下。

    文筜则是得意地要去向四姐请功。

    沈周本是好笑地看着她那副张狂样,只觉得很好玩,谁知文筜蹦跳着出门,回头冲他招手道:“三表哥,你先调好了色,我过一会儿来向你学画四美人。”

    话没落音,因没看路,立进被文筠踢过来的那只碗给绊了个正着,碰在踝骨上,她一趔趄,身形不稳,又向前迈了两步,一脚就踩着了倒在地上的颜料,滑了出去,四肢朝上,幸好是屁股先着地,只是痛了一下,没伤到哪里,可是身上衣衫全被颜料给污了。她慌乱地爬起来,骂道:“文筠,你出来”

    文筠根本没想到自己摔一跤,就能让文筜跟着也倒霉,闭着一只眼,努力睁大另一只眼,只瞧得文筠衣上五颜六色,花里胡哨,开了染坊,这可是摔得比自己更有“颜色”,更难看。她在前面听到文筜的怒吼,只觉得,又解气。于是毫不愧疚地躲了起来。

    文筜本来好不容易在沈周面前得意一回,哪想到最后摔成这样,一下子只觉得头抬不起来,十分狼狈。十来岁的小女孩,早知羞耻,对于男女情事,或许还不太有明显的表现,可是这样不堪的形象被一个少年瞧见,想当然,她觉得太伤自尊了。气得只好骂文筠。

    沈周待要去扶她时,只听得院里周家男孩们笑笑闹闹地往这边来了。

    因人多力量大,孩子们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