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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23部分阅读

    问题。

    前传075 教女(三)——对答

    小绿听得,便一条一句对应自己所做。待小姐念完,方道:“我家有长嫂,舅姑面前由她侍奉,我若是去了,便会抢了她的活,徒惹她……”

    阿素见周夫人脸色不太好,便着急,忙打断小绿道:“小绿姐,你细细听小姐所念。孝敬舅姑,非长兄长嫂一人之职,你家长嫂尽的是她的本份,你自己也得找孝顺的路子才是。哪里事事需有人指点着姐姐去办?我听我娘道郭家长嫂有幼儿,上要侍奉尊长,下要抚儿育女,小绿姐才新婚无事一身轻,有些事你多卖 些巧儿……”

    陈嫂见自家女儿在夫人面前要长短话,忙扯了一下她。周夫人却只听得直点头,看向小绿。小绿已经明白过来道:“夫人,小绿这回是真懂得了。”

    文箐想这小绿真是推一下动一下,头脑一根筋,说话常常不知深浅很是直率,哪里会懂个“巧劲”儿的,以后只怕还真是会让郭三郎头疼。

    陈嫂道:“明白就好,不枉夫人和小姐特意这么教你。只是以后要管住自己的嘴,不说多想,能不说则不说,会少很多是非。人多的家庭,口舌多。因嘴多耳多心多,你管好了嘴,别人听到耳里的少了,心里也就不多计较于你。”

    周夫人心里叹了口气,小绿是从周家里出去的,自己毕竟现在能帮她一次就帮一次,教人还是教到底,便又对文箐道:“《女诫》最后一段,你且再背来。”

    文箐心里发苦,这哪里是训小绿,明明是考自己书嘛。心里想着,嘴上却不含糊地背着:“……妇人之得意于夫主,由舅姑之爱已也;舅姑之爱已,由叔妹之誉已也……然则求叔妹之心,固莫尚于谦顺矣。谦则德之柄,顺则妇之行。凡斯二者,足以和矣。《诗》云:‘在彼无恶,在此无射。’”

    小绿认真听完,知道夫人这是一点一点地教自己,终于点头道:“小绿这次真的懂得了。多谢夫人小姐教导。”

    陈嫂怕夫人太过劳心,便道:“好了,好了,小绿,也勿要再哭了。夫人与小姐这番教导,当日日记在心里。可知这房子,你更要感谢小姐才是!要是没小姐,房子还在四处找呢。”

    提起房子,小绿忙跪下来给周夫人磕头,又给文箐磕头。文箐急得要扶了她起来,却被陈嫂给按住:“这是她应该的。外面谁人能修得她这福气,能买房送舍于她?小姐且受着。”文箐见周夫人也不制止,心里却不怎么好受地受了小绿这个大礼。

    周夫人这时语气方缓和了,道:“平日见你办事利落不拖拉,只是不带动脑子的。日后需记得,凡事三思则动,量前行后。再有那砧碗的事,虽然你砧的是郭家的,可外人哪里知道,便是我听了,也再不帮你的了。天下为人儿媳为弟妹,那般冲动又无心胸的行径,不是周家人所为。你听得今日一次,要真能谨记心头,便也好了。”

    “是!小绿一定记下今天夫人小姐和陈妈教的这些。也只有在这里,大家对我比亲人还亲。要是嫁了人,也能陪着夫人小姐多好。”小绿想想,便是自己父母,也说不了夫人与陈嫂这番话来教导自己,无处不为自己着想。可惜自己无以为报。

    “没出息,我常说阿兰没出息,这又来一个。让郭三郎多学些本事,你多操持家务,将来保不齐也让你儿子给挣个夫人当当,不就好了?”周夫人骂道。

    一家人都笑了。

    阿素扶了小绿起来,道:“我需得忙午饭去了。”陈嫂看看时辰,果然已不早了。

    小绿道:“我这就去厨房帮阿素的忙去,今天我在夫人这里再蹭顿午饭吧?”

    说得可怜巴巴地,象文简养的那只小狗 一般。“快去!阿素有你帮忙也快些。”陈嫂忙赶人。

    过了一会儿,小绿又跑进来道:“三郎说这个不用与家人说了,这房契还是先放夫人这里保管。夫人的心意我们感淡薄了,再有妯娌间相互倾轧,各自只多花心思于自家,高堂在世见得如此,岂不心寒?人之垂老,更是深念骨肉亲情,再见有子善经营的,有子不善谋生的,人之心理自然是同情弱的,虽是掌心掌背都是肉,却终归奈何不了这情感上的轻与重。此其一。其二便是你说的,若是嫁妆各归各房,那娶的富女为媳,自然这一房嫁妆多,要再娶个贫的自然这一房便是差得多些,这为人父母焉能不偏心照拂于那贫的一房?如此,便是为上不均,岂能令众子齐心?分家与不分家,你再细想,便有不同境遇了。”

    周夫人是好不容易说完这一长段话,显得很是费力,说完后已经是气喘,陈嫂忙着给她端水却被小姐接了过去。文箐慢慢地喂了周夫人,心里却认真想周夫人这番话。古人自然有其算计,想想前世爸妈也曾说过上一辈厚此薄彼的话题,今次又得周夫人这般细说,终于明白为人父母亦有难处。

    陈嫂见这母女两人,谈论他人话题,却最终拐到了世事人情上,小姐是个举一反三的,学东西更是触类旁通,也只有夫人才能指教得了,自己是慢慢地不能与她谈得深了。她要再问下去,自己只能哑口无言了。

    文箐这厢为了让周夫人不要总挂念自己将来,便安慰她道:“今日里听母亲这番教导,便也算是知了这舅姑的心思了。再有,母亲且看,我也不是那个弱的,别人不欺我,我必不去辱她。便是母亲常说的嘛:‘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要我说啊,便是兄弟姊妹们都好,都没私心,就都不存私产,要是都有私心,自己也不能缺心眼。小绿的事,我且记在心里,也算是个教训。”

    周夫人见女儿能想得这般明白,又想到她素来不是个怕事的,主意也多,想来还真如她现在所言,将来不会受太多欺负。只是怕她这性子,却也不能讨舅姑太多欢喜。便一时喜,一时愁。

    陈嫂在一旁,见机地道:“夫人同小姐也无需担心小绿的事了。这几次同她家打交道,我仔细看过她舅姑两位的为人,小家不户的自然节俭得多,有点小器,倒也不是坏的,虽然是心眼可能偏了点儿,可是只要小绿自己争气,能过得好,自然舅姑要替其他几房来巴结他们了。再者,便是日后小绿兄弟几个要分家了,小绿便退让一步,郭家的房子也不要了,让与其他人便是送了个人情,也落个好。就算她二堂嫂子知道有这个私产在,也只能嘴上说几句,总不能抢到她名下啊。我看那女人也是个怕世人说嘴的,属于窝里横的,真要摊开来讲,她也不敢的。”

    文箐想到杨氏家舅的事,不知周夫人又是如何看待的?当然也不能说出事情的原委来,只好旁敲侧击地问:“母亲,这些天来我同阿素姐姐也学着看了些书,倒是有好些疑问,比如说:要是舅姑不通理,说的就是不对的呢?人道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可要是父不慈,母刁蛮,兄不友或者弟不恭,又该如可是好?”

    这话问完,周夫人却好长时间不说话。

    文简以为说中她的伤心事,紧张地看向陈嫂,求助。

    陈嫂想开口,却又怕打扰了夫人思绪。

    良久,方才听得周夫人叹口气道:“我儿,你还是忧心日后吗?”

    前传076 教女(四)——母女斗嘴

    文箐怕她误会,急忙辩解道:“不是不是……母亲别误会了。我这也是以事论事。母亲也说世间百态,一样米养千样人,女儿便想那些父母不慈,儿女却不得唯命是从的,不知该如何自处?父不对,于理该劝阻,可是要说及‘阴阻’,此举必是于孝道上定为不孝不顺。这是矛盾之一。再有,女儿之所以不以《女诫》为然,只因为其中所谓的‘曲从’,那自然万事以夫为主,以夫为天,又读得先徐皇后所著《女则》中又有言:‘夫妇之言,婉而易入’,唐时长孙皇后亦有进言。三本书,对女子与丈夫不当之言行,便是有所不同。我却以后二者为可,《女诫》乃过之犹为不及。不知可对?”

    周夫人思考了很久,也未作答,拿了房契看了一眼,长叹一口气,道:“是非恩怨,岂是一言两语所能说得清的?父母再不慈,终是有生育之恩,此情大于天。从来孝道,需得遵从。我见你是个胆大的,只需谨记日后舅姑再有不是,也不得公然违逆。路遥知马力,人久见人心,新妇要被夫家接纳,却万万不能操之过急,需得多方容忍,宽处着想,细处下手,善待夫家才是。”

    文箐听完,想了一会儿,觉得古人这点太过于愚孝,深不以为然,便问道:“母亲,既然要万事遵从,那岂不是为人父母作j犯科,也需得遮掩不成?”

    陈嫂已经接不上话了,发现小姐与夫人所谈,不仅仅是“四书”所及了,人伦纲常孝道夫言妻从,无所不涵。小姐不学而已,一学便是那个什么日进千里,当刮目相看了。

    周夫人讶异于她的思维,思索好久后,方道:“你这真正是出题来为难母亲了。从来律令都有云:父辈如非谋反叛逆之罪,其子侄不得检举揭发。由此可知。你适才说的若是父母为家不公道,分家厚此薄彼,虽然有律云可诉于官中。可是万一真有子侄诉诸于官中,我记得某年有人为此事诉讼,最后虽然秉公查办,公平分了家产,可最后追诉子侄不孝之罪,便将上诉之人仍进行了杖责。”

    文箐没想到这法律还有这么不讲理的地方,似乎是矛盾无比,便很不满地道:“这律法也太不人道了!”

    周夫人见她噘了小嘴,居然动了气,便也觉她小孩子心性,自己却同她讨论连寻常大人都不曾涉及的问题,自己也是个可笑的。可要是不回答她吧,见她一脸期盼,又不忍,便笑道:“这律法由来已久,非是大明朝才立此法。我少时,也曾听你祖父有次人与谈及,便是宋代就已有之。宋时便发生了好几起儿子诉为父不公,儿媳与家舅为私产争夺而告官一事。”便与她娓娓而谈了几件宋代有明的家产之争的事例。

    文箐没想到周夫人真是个见识不一般的人,要是平常女子,谁个晓得这些?便是自己也不知婚姻法里具体的财产条律如何,更何况一个古人,却能见识如此。真正是越来越佩服不已。也让她更深地迷信周夫人,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女人,可惜生错了朝代了。要是她穿越到现代去,与自己换了个身份,她会如何?文箐想过头来,发现自己也中了魔怔。

    周夫人见她不语,便又指点她道:“箐儿,需知,在大明,却无子媳告父之事。人言可畏,礼义不可费,孝道不可失,切记切记。”

    文箐听得这句,心道:她终究还是古人一个,要是到了现代,只怕也不好生存。心里暗自发笑,点头,嘴里称是。琢磨了一会儿,又想到了一个矛盾,便问:“母亲,忠与孝,礼与义,皆不可费。可是要二者取舍时,人道先有国后有家,便是忠在前,孝在后。可是我听说,丁忧之期,便需停职在家守孝,那岂不是不得尽忠?”

    周夫人一下子便被问倒了。陈嫂递了杯水于她,她接了过去喝光了,恍然不知,仍然拿空杯子往嘴里送,等意识到自己失神到如此境地,不禁也莞尔,道:“你今日不难倒母亲是不罢休了。且容我再想想,你说的似有理,便也不全有理,我需得……”把杯子递给陈嫂,咳了一下。

    文箐这才想到她是个重病之人,哪里敢让她再想下去,便站起来阻止道:“母亲,女儿无此意,只是适才突然想到此事,其实忠君之事,也不是我女子辈所能之事,母亲无需再多想了。女儿真是多嘴了。”

    周夫人却不肯放弃,想要为女儿找个答案,摆摆手道:“这病着也是病着,想这事也不伤神。同你说这些,也好。”

    文箐见她如此要强,为这一个问题,非得寻出答案,见她如此有心为自己,内心也是动容不已。又想她这般性格,只怕也是个有事便不会轻易推脱,必会劳心劳力地操办的,想来曾经在周府,必然是一个人前人后力求完美的女人,真正是何其难哉!

    周夫人又让陈嫂倒了杯水,喝了两口,方道:“我记得律法有一条,将在外,军士无丁忧之期,不得离职归家尽孝。文职官员,方才有丁忧省亲一说,再说也还有夺情克复一事,这算是先国后家吧?”说完似乎也带点得意地笑看文箐一眼。

    文箐见她这般神情,便真如顽皮女性一般,实在是难得出现在周夫人这样的人身上,可见一个人的心性,她再如何沉静如水,总有些童心的,有些不服输的。当下,便拍起马纪来,说了一番夸赞之词。

    周夫人见自己能教女儿如此事体,也是高兴,眼神里便有一种:难道你还有何问题要考较于我?

    文箐这时也一时兴起,便有意再为难为难她,也斗上嘴来。“适才我听母亲道这律法规定为人儿女,不得诉讼(祖)父母尊者。想来为人父母,定是可以告儿女不尽瞻养之职了?”

    周夫人点点头,道:“自是。长幼尊卑放在那儿。”

    文箐便马上接口道:“如此,这律法似乎有失公允,且有矛盾之处。”

    周夫人闻言一挑眉,道:“你可是又想到哪里了?”

    文箐一等她话落音,便问道:“先不说父慈且有抚育之职。试想,如若父母为刁滑之人为一己之私,陷他人于不义,子女无意中若知情,且这被害之人不论是陌生人,抑或是至亲友朋。如此,为人子女不得告官,可为人友朋见人落难却只能袖后旁观不予理睬,岂不是让子女陷于孝义矛盾中了?”

    周夫人听得这段后,先是想着女儿真是一张利嘴,想得快,说出来的话也快,张嘴刚想说,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笑意便慢慢凝结在脸上,过得片刻,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文箐,微微有些神思不属。

    生活便是这样,常常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文箐是纯粹讨论问题,却完全没料到了已触及周夫人某根神经。

    陈嫂不明白小姐怎么会问出这些问题来,在一旁也思索着最近家里没人说闲话,更不知这些问题从何而来,又担心夫人生病想得太多了,于身体不好,忙在一旁打岔道:“夫人和小姐这论的是哪一出啊,我这是听得晕头晕脑的,我看小绿家的舅姑也是个良善的,作j犯科的,必然是不敢的。”

    周夫人也回过神来,挤了一丝笑出来,勉强道:“你家小姐如今会想事了。至于小绿,如今是该教的也教的,凡事只能靠她自己去了。她要有箐儿这般两人的开窍就好了。”

    文箐见刚才有冷场,尚不知自己说的哪些话有不对的,思考了一遍,也没找到答案,但总是自己惹了周夫人不高兴,忙站起来,陪了小心道:“母亲,定是误会了,我只是看书上这般说,想世人千百种,哪里是一个模式能用这一种方法来应付的,才请教母亲,母亲您……”

    周夫人看着她急于辩白的模样,心想她是年小,应该不是对自己有意见,真是自己多想了,这心思一放开,也展了眉,道:“看你急的,为母还未尝说你如何,你且这般小意行事,莫不是把我当母虫一般了?”

    文箐忙趁机撒娇,过去给她捶了两下肩道:“母亲对我自是极好的。我只是担心母亲身体,万勿有了忧丝,所以日夜看书,想自己只要有了长进,让母亲晓得,便会放心养病了。就是太佩服母亲了,适才不知是不是言语无状了?”说完,从周夫人肩上俯下身子,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周夫人这才完全放下心思来,道:“好了,好了,你这进展神速,便是我现在看书只怕也未必及得上你所思的,古人是‘士别三日当更刮目相看’,唯有你是:多看一本书当更错眼相待。真是个好样的。”

    文箐被她说红了脸,也觉得自己今日问得太多,似乎有些卖 弄了。

    周夫人见她感兴趣于有关家财之争的事项,便又把自己所知的一些律法、事例都讲与她听。听得文箐大开眼界。

    更正一点:第七十四章里涉及到的房产税,误写为千分之三,那一行备注已删掉了。希望没误导大家。

    关于父兄犯罪,子侄不得揭发——这个条律真是bt。

    家中涉及家财之争,在宋代有好些非常有名的诉讼案例。有兴趣的,可以搜一搜。文笔好的大大,就此写一很好的小说了,也是一个非常好的题材。

    前传077 房契

    母女俩上课尚未结束,阿素已把饭端了过来,陈嫂忙着张罗。周夫人却将手里的契纸递于陈嫂,让她替小绿收起来。

    “等等,我还没见过房契什么样呢。陈妈,让我瞧个明白。”文箐也不顾吃饭时间到了,忙从陈嫂手中抓住了这张契纸,极其好奇:这可是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