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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18部分阅读

    ,便回过头来,却差点儿撞到人身上。站住一看,正是阿静陪了姨娘欲要回房。便忙笑着请安,姨娘上下打量她,见她此时快乐,又想到刚才的一幕,只是面上也不露分毫,微微笑道:“又象在成都府一样,同个男娃没区别了。”

    阿静扶了姨娘,上下打量小姐,见她一片喜气,便道:“小姐这是来看姨娘,扑了个空,没想到在廊下还是撞着了。”

    文箐挠挠头,笑嘻嘻地道:“刚才听了没动静,怕姨娘在歇息。正在想进与不进。原来姨娘果然在外间耍呢。”

    说完,马上过去扶了姨娘另一侧的胳膊,而姨娘也是另一只覆在了她小手上。

    阿静忙放开手去,跟在后头进了房,见天色渐暗,便点起了灯。

    文箐看了看这房子,还是周大人在世时一模一样,只是添了几件姨娘用的物件,比如琴。这夏末黄昏,蚊子似要开始出动了,便提醒道:“阿静,快关了窗户,点了蚊香罢。”

    阿静忙着去张罗茶水等一应事宜。姨娘牵着她手,坐在了书案边,眼也不错地看着她,浑似看不够一不小心就不见了一般:“今日可与夫人那边学完了?”见文箐点点头,又道,“我是个不经事的,你多与夫人学着,夫人自是个女诸葛,又自小养育你,你多侍候她。”

    文箐又点头。她知道姨娘清醒的时间很短,只怕说不得几句,马上就又迷糊了,忙哄道:“嗯,晓得了。母亲那边让我来多看看姨娘,我这便与姨娘学几个字,如何?”

    姨娘一听高兴了,忙道:“好啊好啊。这次我便用左手写与你看,如何?”

    文箐一听,姨娘居然还能左右手写字?真是好生奇怪,也算是个才女了,只是命运多桀。

    文箐这边忙着研墨,姨娘那边已铺开了纸,道:“夫人能画得一手好画,写得一手好字,而我则不行。”言语里有些卑微之间。

    文箐安慰道:“母亲写的是母亲写的,姨娘且写几个来,我也见识一下左手字。”

    “你如今学了哪些?”姨娘拿笔蘸了点墨汗,见有根毫毛似乎是掉了,便提起来,文箐忙去给她拔掉,嘴里又回应道:“同阿素姐姐学了《女论语》。”

    姨娘点点头,道:“你阿素姐姐自是好的,夫人教的你多学。可……我今日清醒些,便也写一句。”结果徐姨娘一提笔,果然左手挥就了颜体书。写的便是“夫之所贵者,和也。妇之所贵者,柔也。”

    文箐还没想她写的字是何意,她先是被其字给吸引了。姨娘这左手明明写得比右手要好上许多,刚劲有力,笔划老到,真是想不到了。

    姨娘看着她张大嘴半天也不闭合,脸上又是吃惊又是好奇的神色,便道:“我自小是个左撇子,幼时也受父亲训斥,当面便是右手写几笔,不过私下里仍不改。时间久了,这左手字比右手字自是好些。”姨娘说着说着,便沉浸在回忆里了,过得一会儿惊醒过来,对女儿柔柔地道,“还能相看吧?”

    这最后一句却是颇为不服,又带些自豪在这里。文箐使劲点头道:“何止好看,只怕便是与那些文人名士来,也不差的。姨娘改日里不妨多教弟弟,练上几笔,也好。”

    姨娘道:“休得取笑姨娘,你何曾见过哪个文人名士?简儿小时也是左撇子,只是到了现在,倒是给扭过来,我便不教了吧。等日后找了先生,自会教他。想当初,老爷……”

    话未完,她便又迷糊了,开始叫着“老爷,弘郎,简儿……”的,语无伦次起来,扔了笔,推了墨,到了里间床边,掀开了被子,叫道:“老爷呢?老爷哪去了?”问得几句,又似明白周大人已去世,却又问上“简儿呢?快去找简儿回来,老爷要不行了……”

    这架势,文箐想扶她都扶不住,在一旁劝,姨娘根本听不见。

    阿静正从外面端来水,急急放下手里的盆,也不顾盆里的水溅湿了自己的裙子,便上来大声安慰道:“姨娘,姨娘,小姐与少爷在家呢。看,小姐就在你旁边……”

    姨娘缓和一些,转过头来道:“箐儿,你在啊……阿妈找你找不见了……可是老爷……”

    “老爷在呢,在前堂忙公务,过得片刻便回来了。姨娘,来,上床去,我这就给你洗漱。”阿静哄道。

    文箐再次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她听着阿静这样哄,觉得姨娘便是个孩子,可是老用哄的方式,岂不是让姨娘老摆脱不开来周大人早就不在的事实?可是自己了也不懂得如何治疗,真正是心乱如麻。

    姨娘又哭上了,拽了文箐的手,象个孩子似的不松手,文箐只得拿了哄文简的手段来逗她,让她平静下来。

    这,也不知谁是孩子,谁是大人了。

    在阿静长舒一口气的同时,文箐是一个头两个大——

    家中两个“娘”,一个是身体病,一个是心理病。令人好不烦恼。

    厨房里,陈婶边忙着和阿素做饭食,一边又低声夸了几句阿素。她对阿素今日表现格外满意,只吩咐她好好照顾小姐,平日里多看着夫人如何处事,如何教小姐。自己学不来了,只想着阿素多学着点,别再象个小绿一样,傻傻地被人一的模样,又有悲伤,马上意识到自己讲的开头太不适合了。不过,豆子催他道:“爹,快讲快讲,他有儿子与孙子,如何了?”

    文箐虽不知他要讲什么,只想着他快点跳过去这些,便也作猴急猴急地情状催道:“前言休得过长,快讲正题。”

    众人乐,小姐难得有急的时候。

    有了这一打岔,气氛便好了些。李诚忙捡起话题:“好,好!这就继续。话说这秀才年事已高,只是这家业也没几分了,每日里私塾授业也是勉强能维持日常,略有小余也由他家婆子买来酒与他傻儿子给花光了,再没个存余。同他一道教书的另一老先生道:眼看着地价一年涨一年,宝钞一年贱 一年,我这书也教不动了,且把这几年束修所得,在乡下买了十来亩地,搭了几间小屋,养老也足矣。”

    陈嫂接口道:“这老先生倒是眼光好,还懂得营生,不知教书如何……”

    文箐又催道:“莫不是这老秀才见得这般,也便动了心思?”

    李诚没想到自己讲的故事,其他人都能猜到下文的下文,有点丧气,便点点头道:“正是。”

    文箐却想故事不是这么讲的,需得一波三折才是,便站起来道:“李大哥,不如这样讲,这老秀才是个死脑筋,自是不认同。想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要同村夫日日相处,必是觉有份的事。听得那老先生所言,虽然心生羡慕,却嘴上好一顿讽刺。”

    李诚一愣,小姐所料如神,自己见到的那秀才确实迂腐得很,立马就夸小姐说得好。众人都点头。

    周夫人在旁道了一句:“李诚你继续道来,你家小姐是胡言惯了。你讲的重点是什么,其他的休顾。”

    李诚点点头道:“小姐这是教我如何能让故事讲得好听,我这记下了,且接下去讲。不久,同馆老先生辞了馆,真便下乡了。过得一年,两人再见,见乡下老先生已经红光满面,精神焕发,比原来似是年轻。反观老秀才,却是一年之间,已经满头白发。细细一打听,方知老先生闲时在乡下教几个童子,便有孩子爹娘主动下地给他干活,一应雇工费用都免了。地头产出便也全是自个儿的,一年下来,几百贯不少,比在馆里要舒坦得多,又无需看东家脸色,与学生斗气。”

    柱子这时也忍不住道:“这下,老秀才必是动了心,必会去乡下了。”

    “正是。老秀才拣了个沐休日子,拉了儿子与孙子便下乡了。想找块地买了,可是忘了问那老先生地价如今几何?又怕被村人所欺,好在想起来有牙人,便找了一个。

    一看乡下的上等良田才一百五十贯钞一亩,坡地才四十七贯一亩,立时便要买了两亩坡地,良田却是需得变卖 县里房子方才有得余钱来买。这先生是蜀人流落到此地,所以都称呼父亲辈的为“爷”。他傻儿子看得旁边别人的地头道:‘阿爷,怎的这地里种这多韭菜?’

    他孙子便说他傻爹:‘果然是个傻爷,明明那是草。’

    这老秀才蹲下来,拔了一根,一闻,没韭菜味,怕是鼻子不好,又尝了一下,不是韭菜味儿,再拔了一把,同地里旁边的草又拔了几根,嘴里吐出苗来:‘好歹我生了一个聪明孙子,小小年纪生就一双慧眼。果然是草,还是嫩草一丛。’忙叫要离开的牙人说:‘这地要卖 多少钱?’

    牙人道:‘就是有人愿意卖 ,没个七十八贯一亩,便买不了。’

    老秀才不乐意了:“这明明也是长草的地,比我那块地还荒,何来卖 如此高的价格?你怎可如此欺负人?!”

    再不听牙人如何解释,便扭了牙人要去告官。

    旁边农人挑来水,听得说自家的地里长的是草,也怒了,抓了秀才怒喝:“奈何看你也戴个学士帽,怎的竟是无端咒我好好的麦苗不结实?还拔了这一地?我虽不识字,却也数得一点儿数。枉你读圣贤书的,难道不知便是一把麦苗到了今秋,少说也可得一行的种苗?再到明秋又能收得这三分地的种苗,三年即为一亩的产量?!你现下既拔了我家地头这许多苗,可是三年的一亩产量,且得赔付于我!少说也得赔来三百贯钞!”

    众人本来听得老秀才拔苗又闻,又是吃的时候,便已觉可笑。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陈嫂当下差点儿笑出声来:“李诚,你如今便是说话也要笑死人了……”

    柱子与豆子看得众人都笑了,也跟着笑。只是等笑声缓了点儿,摸着脑袋,一脸迷糊地问:“那他怎不买旁边那块地。就一小把草能得三百贯,这要一亩地,得多少钱啊?”

    阿静并不太会算,所以听得糊里糊涂,笑过后,豆子问了他一句,她没明白,阿素便坏坏地追问她。她便张开口说出了疑惑:“为何才七十八贯,反而要赔三百贯来?”

    李诚脸都红了,其他女人都捂着嘴欲大乐,想着孝期,毕竟需克制。

    文箐待众人渐平静了,方才好奇地道:“莫非,麦苗和韭菜真的很相似?”

    众人是再也憋不住了,想着小姐虽是个聪明的,却也犯这样的错。见周夫人都笑了,便哄地笑开了。

    周夫人乐得直喘,咳完,方道:“早知……便是让你李大哥……咳,多掏三百贯钞,也给你拔一把韭菜和麦苗回来才是。”

    文箐羞红了脸,道:“那母亲不如给我三贯钞,我让阿素在粮店里,拿几颗麦粒我自己种在这院墙根下。”

    阿素想着以往小姐笑话自己,这下也不客气了:“小姐今日讲的笑话比起李大哥长篇大论来,却是真正的‘画龙点睛’之语。”

    陈嫂控制住笑,夸道:“小姐真是一日比一日精了。”

    柱子子在旁边委屈道:“我问的你还没告诉我呢。”

    阿素拍了一下弟弟的头:“告诉你的就是一个:‘傻’字。”

    周夫人乐完了,也道:“平日里你们总说小姐如何如何地聪明,今日便也见到了,其实也是个傻到了五谷不分的。阿素,明日快快带了你家小姐上街去买几本书,再买来麦粒,便种了,让她也见识一下。这说出去,要丢死人了。”

    文箐虽然被众人笑话,却觉得开心。至少,这个晚上,是众人真正地忘却了悲伤,难得开怀一乐。

    陈管事却被此语惊醒,想着自家孩子总不能老不开窍,七八岁的男孩,在穷人家中,已开始要忙点农活了,便也同周夫人提了一句,一个月带他出去走几趟,也见识一下外面的事。

    周夫人点点头,应允了。文简很是想到街上玩,可又怕坏人,矛盾不已,可怜巴巴地看着周夫人。周夫人却不松口,只道明年再让陈管事李诚他们带他上街,现下里先养身体。文简听得,忙答应一定多吃,多练身体,要同柱子一样壮。

    众人又是拍了拍文简马屁,拍得他高兴了,便也忘了此事。

    李诚讲的虽然是一个笑话,文箐却从中听出些头绪来,自己也做了个小结——一是秀才的身份问题。二是在明代这个时期,是重农抑商的,并不是谁家都象周家一样,多开了好些铺子,而是有钱便买地。三是自己根本不懂农村的事,种什么,养什么,自己完全一摸黑,要想靠地挣钱,对于自己来说,难度太大。如果万一哪天到了乡下要筹划这些,只怕自己所知完全派不上用场。在以农耕为主的古代,需得多学才是,可是如何学,找谁学?这都是问题。

    第五十九章 下厨

    次日一早,天才蒙蒙亮,文箐瞅得阿素起身,便也跟着要起来。

    阿素忙摁住她道:“小姐,这还得好一会才能天亮,快快睡了,待会来叫你吃饭便成。”

    文箐是好不容易才起一次早,想着前世也只是下过几次厨房,做过一些简单汤,会两道拿手菜,别的连菜都认不全。既然现在到了这里,打定主意要学习,总不能偷懒。想着逃跑路上饿肚子滋味,自己是再也不愿意发生了。便不顾阿素的劝阻道:“昨日母亲便说了,这厨房和针线都得开始学了,连香米都煮得熟饭了,我便不信我不如她。”

    文箐说此话是有些故意的。打上次宋二嫂来周家一趟提到香米的事,陈嫂私下里与阿静聊天时,啐道:“比不过咱家小姐,拿这些厨房下人的活计来为难小姐,说这些,不是拐着弯儿攀比着小姐吗?”

    阿静晓得此事,很不高兴地道:“说到女红,咱们小姐只是用不用学,要学起来,不是我吹牛,便学了我这一手,在苏州也算不差的了,更何况是归州!”

    阿素劝道:“姆妈与嫂子又说这些个,小姐又不需学这些个。有你我,难道真要小姐下厨生火不成?她比她的,咱们同她那般人计较什么?不是自降了小姐身份么?”

    这些话不想没落到周夫人耳里,却是被文箐听到,心里真是很感动。流落异乡,至少一家人的心是拧在一块的,谁都护着自己与文简,这样的忠诚与体帖,让人无法不动容。

    只是文箐通过拐卖 的事,已经非常清楚地明白自己要学什么了,靠天靠地靠亲人,全都不如靠自己。在自己不成之前,一切只能多看多问多学才是。周夫人对自己这般好,自己在回不到现代之前,也是真心实意地把她当另一个“妈妈”看待了。对于周夫人,唯一的报答便是让她早早看到自己能自立,能多少掌家懂事一些,这样万一她去了,也少些遗憾。

    阿素原来只认为小姐是牛脾气,自文箐重返家后,便已经从心底里把她当作主子,很听吩咐的了。见小姐坚持,只得给她取了衫子,服侍了她洗漱完毕。一起下厨房。

    厨房在外院,倒是不小,一侧墙边有一大一小两个灶,墙上都熏得有些发黑,虽然陈嫂她们日日打扫,却也扫不去烟尘的熏染。看着这个,文箐无比怀念天然气,煤气灶,便是煤炉子也好啊,不知这个时候有没有煤炉子了。厨房旁边便是小柴房,放了好些木柴与稻草麻杆等。

    阿素先取了个小围裙给她套上,便如一个大裙子把她包了起来,又自己套了一件。文箐想起自己还从来不知如何生火,这个可是关键。想起以前曾经看过《幸存者》生火似乎很困难,不知自己能否生上一堆。

    阿素听说小姐一定要从生火着起,便道:“小姐既然打定主意要从头学起,那我就用那个炉子先焖上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