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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 林家成 TXT第23部分阅读

    。

    第二天,天空放晴,积雪开始溶化。

    这个时候,气候是最冷的,陈容缩在房中,床前摆着几个炭盘,被子也盖了两床,可她还是冷。

    从昨晚起,她便一直这般冷着。

    前世时,她就知道,冉闵一直是个有着的人。可当有一天,他的是面对着她时,她就无法平静了。

    昨晚在梦中,一时是王弘那眯着眼睛,无比温柔的声音,一时是冉闵哈哈大笑,任由她咬着他的画面。

    拥被呆坐了良久,陈容垂下双眸,冷冷一笑,声音沙哑的对自己说道:“想这么多干嘛?这两个,你都不应该想的。陈容,时不我待,你要抓紧时间找个合适的了。”

    以前,她还不曾这么急迫过,可这次不知怎么的,她想起冉闵的态度时,突然的,为自己的清白担忧起来……她真怕有一天,那两人哪个心血来潮,戏耍之下,让外人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样子,让她回头无路。

    想到这里,陈容红着脸,胡乱甩了甩头,然后纵身下榻,唤道:“妪,妪,给我洗漱吧。”

    “好嘞!”平妪见陈容的声音,终于恢复了清朗,显得很高兴,回答她时,那语气也是明快而清亮的。

    平妪给她梳发时,尚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女郎,今天还要不要到王府去,持帖求见王七郎?”

    陈容蹩起了眉头。

    好半晌,她抿紧唇,忖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明知那个男人自己配不上,为什么还要放任自己?要是真沉下去了,岂不是如上一世一样,陷入无边苦海?

    想到这里,她果断说道:“不用了。”三个字一出,她的眼前一涩,那张俊美高远的脸,那受伤失落的表情再次浮现。

    陈容恨恨的甩了甩头,站起身来。

    这时她已洗漱一新,在平妪的帮助下披上狐袍,陈容向外走去。

    院落中,纵使阳光照着,那积雪还是很厚,踩在上面滋滋的作响。

    陈容一步一个脚步,慢慢顺着院落走了出来。

    不知不觉中,她走上了昔日的林荫道。不过这时刻,两旁光秃秃的树干上,挂满了积雪,上面也是一片狼藉,脚印处处。

    陈容一路走来,遇到的仆人婢女,全都好奇在向她张望着。

    不过,拐过这条林荫道,拐入花园中的小路时,便安静了些。

    风一吹来,越发冷得刺骨,陈容走了这么小半个时辰,已冷得受不了了,她犹豫了一阵后,转身返回。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平和的声音从树林中传来,“子润这话说得过火了,我虽然没有见过你家族妹,可她一弱质女流,敢于胡人围城时入城赴死,实是可倾可佩。再说,也许正是她自己所说的,是为了恩义,而不是为了私情。”

    顿了顿,他长叹一声,感慨的说道:“不管是为了恩义还是私情,这样的女郎,太罕见了,若是她愿意,我就想娶她为妻!”

    陈容听到这里,脚步一僵,不知不觉的放轻步伐,躲到了一棵高大的榕树后。

    第097章 又遇七郎

    树林中的人安静了会。

    转眼,陈三郎的哧笑声传来,“张项,你的胆子不小啊,这样的女人也想娶,难道你不担心,她嫁了你后,因为思念情郎而日日以泪洗脸?”他说到这里,嘿嘿一笑,哂道:“不过真说起来,你的身份与她的身份,倒是匹配。”

    这句话一入耳,陈容便嗖地转过头去。她睁大双眼,想透过那重重树木看到那人,可又哪里看得清?

    张项的声音平平和和地传来,“我相信,她那样的女郎,如果对他人有情,定不会同意嫁我,如果她愿意嫁我,尽是已经想明白想透彻了。”

    声音一落,陈三郎已哈哈一笑,道:“你倒是会自宽自解。”

    ‘滋滋’的脚步踩在雪堆上的声音传来,两人离陈容越来越近了。

    慢慢的,陈三郎的声音,在离她只有十五步不到的地方传来,“好了好了,不说女人了。张项,自被羞辱后,我那些昔日交游甚游的同伴,连影子也没有看到。只有你还来一下。哎,古人说,患难见真情,昔日我们老是说不到一处,没有想到,真有了什么事,还是你这人靠得住。”

    张项笑了笑。

    他们所走的地方,是离陈容十五步远的一条湖边小路。此时小路上积雪深达小腿,两人走得很慢。

    陈容悄悄伸出头去。

    站在左侧的,正是陈三郎。伴着陈三郎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这青年一张长方脸型,五官端正,肤色粽黑,一双大眼相当神。他长得也很高,站在陈三郎旁边,虽然没有他白净俊朗,可那挺直的腰背和健康的肤色,却把显得酒色过度的陈三郎比了下去。

    陈容的目光转向他的衣着,这么冷的天,他也穿着狐裘,可仔细看的话,能够看到裘衣的袖口处和衣领处,有磨损的痕迹。

    他应该就是张项了。这样的长相,身家,还有气质,正是她一直想要寻找的寒微士子啊!

    陈容睁大双眼,望着他和陈三郎越去越远。直到他们消失不见了,她才开始返回。

    不过放晴了半天,傍晚时,天空又开始飘雪。

    对南阳城人来说,下雪实是苍天庇护他们,一时之间,本来有点不安的众人,重新欢笑起来。便是陈府中,也是笙乐喧天,陈公攘和他的朋友们,大白天的便带着歌伎,开始踏雪长歌。

    这些与陈容无关。

    这半天时间,她想了又想,都找不到与那个叫张项的士子接触的机会——这点很无力,父兄不在,她一个女郎,真是连与异性相识的机会都没有。

    嗟叹了一会,陈容决定找点事来打发时间。于是她唤来尚叟,坐上马车,准备去看她的那几个店面。

    就在她掀开车帘,踏上马车时,一件脚步声转来。转眼间,一个婢女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阿容在么?”

    陈容一怔,应道:“在。”

    四个婢女踏入院门。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一直跟随在阮氏左右的那个。

    没有想到来到找她的,会是阮氏的人,一瞬间,陈容警惕起来,她跳下马车,道:“可是夫人有事吩咐?”

    为首的那婢女轻蔑地盯了一眼动作轻浮的她,漫不经心地福了福,说道:“今天晚上,南阳王府有宴。如今女郎已是南阳城的知名之人,夫人要我来说一声,请女郎早做准备,及时赴宴。”话一说完,她转身便走。

    望着四女浩浩荡荡离去的背影,陈容若有所思。

    平妪走到她身后,不安地问道:“女郎,可是南阳王他?”

    陈容摇了摇头,低低说道:“她们对我这么不客气,应该不会有诈。”

    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既然有宴,她得抓紧时间休浴更衣了。

    二个时辰后,天空暗了下来。只是积雪处处,映得那夜色都明亮了几分。

    陈府里外,灯笼处处,火把飘摇。

    陈容的马车,开始缓缓地驶出府第。本来,她是应该跟随在陈元身后的,可等了又等,都不见有人前来。陈容只好坐上马车,自行出发了。

    天空中,还飘着大片大片的雪花,透过雪花,前方的灯火飘摇而闪烁。

    尚叟一边吆喝着,一边对马车中的陈容问道:“女郎,这没有请帖,若是被拒之门外,那就太扫颜面了。”

    陈容掀开车帘,一边打量着四周的景象和来往的车辆,一边回道:“真被拒之门外,陈元也会大丢颜面,臾无需担忧。”

    她张望了一会,便发现来来往往的马车极多,竟似是南阳城中的权贵和出名的人物,都在赶向南阳王府。这让陈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一放松,陈容便拉下车帘,靠着车壁休息起来。

    就在这时,马车晃了晃,停了下来。

    陈容睁开眼,直起腰问道:“怎么啦?”

    尚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前方的路女郎们挡住了。”

    不等陈容再问,一件女子的欢呼声、尖叫声传来。

    扑天盖地的喧闹中,一个女子如痴如醉地叫道:“七郎,七郎,既已出行,何不露出面容,让我等一醉?”

    她这个‘醉’字,用得极妙,一时之间,十几个女子同时嘻笑着叫道:

    “对呀对呀,快快露出你的面容,让我们醉醉。”

    “七郎,日日思君不可见,今日得见不谋面,太无情了吧?”

    “七郎,请容我等一观。”

    “格格格格……”

    笑声如潮中,尚叟笑道:“女郎,是王七郎来了,他的马车被众女拦在了中间呢。”

    陈容轻轻应了一声。她慢慢掀开车帘,朝前方望去。

    就在她抬眸时,王弘的马车车帘也掀了开来,在众女的尖叫声中,他那俊逸高远的面容,飘然若仙的白色身影,出现在陈容的眼前。

    天空中,雪花飘落,大地上,白茫茫一片,他一袭白袍,这般含笑望着众人,一时之间,陈容只觉得天空上那颗最为璀璨的星星,降落了凡间。

    他永远都是这样,不管出现在何时,何地,便会让人眼前一亮,眼前一清,便会让人觉得,这世界,真是如梦如幻般美丽。

    陈容望着他,望着他,垂下双眸,双手绞动着,低低说道:“这样如玉如月的郎君,我竟然还敢动心?”声音中,含着嘲讽。

    她果断地伸出手,拉下了车帘,对尚叟唤道:“走另一条道吧。”

    “是。”尚叟应了,驱着马车,转入了一个巷道中。

    二刻钟后,陈容的马车,来到了南阳王府外。

    南阳王府,建得十分的气派豪华,那大门有城墙那般高,巨大的大理石,在雪光中散发着威严和壁垒森严的光芒。

    陈容望了一眼站在大门两侧,持枪而立的护卫,对尚叟说道:“别犹豫了,上前吧。”

    “是。”

    陈容的前面,排着数十辆马车,当轮到她时,已过了一刻钟。

    一个护卫恭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何家女郎?请奉上名帖。”

    尚叟陪了一个笑脸,道:“我家女郎是随郎主来的,只是落在后面……”

    不等他说完,那护卫已高声喝道:“名帖!”

    尚叟一噎时,陈容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叟,我们回吧。”

    尚叟犹豫了,他对着四周张望而来的目光,陪着笑脸嘿嘿笑了一遍后,转向那护卫说道:“那,我们走了?”

    这时,一个青年士人走到了护卫身后,朗声问道:“这位陈府来的女郎,可是陈氏阿容?”

    声音一落,四周便是一静。

    陈容也是一怔。她听出来了,这青年士人的声音有点熟悉,当下透过车帘缝一望,才发现,眼前这青年士人,可不正是那个与陈三郎交好的张项?嗯,他怎么会在南阳王府中?

    陈容沉默时,尚叟在一旁应道:“是,我家女郎便是陈氏阿容。”

    那护卫一怔,向后退出一步,响亮地说道:“陈氏阿容啊?自是可以入内的。请。”

    尚叟应了一声,驱动马车时,陈容掀开了车帘。一袭蓝紫相间的衣裙,长相艳美动人的陈容,出现在众人眼前。

    就在众人都在向她打量时,陈容的目光,看向了那青年士人张项,她朝着他嫣然一笑,正准备开口,却见张项目光一转,瞬也不瞬地盯向了她的身后。

    嗖嗖嗖,所有的目光,都盯向陈容的身后。

    陈容愕愕回头,她还没有看清来人,一辆马车已驶到了她的旁边,同时,一个清润的,如流泉般动人的声音传来,“阿容也来了?一道走吧。”正是王弘的声音!

    一片鸦雀无声中,陈容慢慢抬头看向王弘。

    她对上的,是他浅笑着的俊美面容。

    此刻那张项就站在王弘的后侧方,两张脸是同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的。

    目光瞟过正抬着头,仰慕地望着王弘的张项,这一刻,陈容不由自主地暗叹着: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只怕所有的男人,都如土鸡瓦狗般庸俗!暗叹了一番后,陈容收回了目光。

    她的目光刚刚收回,刚刚转向王弘,那清润动听的声音,便在耳边低低响起,“阿容在看锥?目灼灼似贼也!”声音似笑非笑。

    第098章 有情无情王七郎

    他竟然靠得如此之近!

    陈容反射性地一缩,一转眸。这一下,她对上了无数双灼亮灼亮的目光,以及女郎们瞪大的,恨恨的眼神。

    百忙中,陈容还不曾忘记瞟向那张项。此刻,张项正在看着她和王弘,他的眼神中,隐隐有着赞扬。这是一种看到才子佳人的赞扬。

    陈容的心中格登了一下:这天下间的士子千千万,以她寒微的身份,已经被玷污的名声,能不介意的,只怕只有眼前这个叫张项的陌生人了。虽然这人她一转眼,便忘记了长相,虽然人家也许只是说着玩笑一下,可她总得努力一回吧?

    想到这里,陈容转头瞪向王弘。

    王弘正浅笑着望着她,不知不觉中,他的马车与她的马车已经并排,她与他之间,隔不到一臂远。

    瞪了王弘一眼,陈容就在马车中福了福,清亮地、充满敬意地说道:“劳七郎询问,阿容身体康健,中午还吃了两碗饭呢。”

    她的声音一落,一个女郎已是迫不及待地笑道:“我就说嘛,七郎根本是有话问她,才不是亲近她呢。”

    与那女郎一样,四周灼亮紧张的眼神,这时都松懈下来。

    陈容见状,大为满意。她转头再次看向王弘。

    再一次,她对上他似笑非笑,似是温柔,又似是嘲弄的眼神。

    对上这眼神,陈容躲闪了。她低下头,就在马车中.向他匆匆福了福,转向尚叟唤道:“叟,走吧。”

    马车驶动。

    陈容的马车,顺利地进入了南阳王府。

    前面是漫长的车队,后面也有车队跟上。

    陈容打量着这青石板路,强迫自己不要回头。

    这条青石板路并不宽,只可容两辆马车并行。

    当陈容专注地盯着前方,耳朵却是竖起,听了又听,都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准备拉下车帘时,她的眼角,瞟到了那辆与自己并行的马车——可不正是王弘?天啊,他怎么这么快就甩开包围跟上来了。

    在陈容睁大了眼,愣愣地扫向王弘的马车时.这个俊美高远的男人,也含着笑再次向她靠近而来。他望着她,笑得甚是温柔。这是一种可以把人溺毙的温柔。

    陈容心脏猛地一跳,不过才一下,她便果断地转过头,伸手拉向车帘。

    她刚刚做出这个动作,那清润如泉,动听之极的声音,悠悠而来,“掰得很清啊……卿卿,见到如意少郎,目光灼灼,真类贼也。莫非,你又想说情深了?可我这旧人,便就此扔下么?”说到这里,他幽幽说道:“卿卿好狠的心!”

    陈容掀向车帘的动作一僵。她含笑的嘴角,也是一僵。她呆了住了。好一会,陈容才动了动,她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向他,在对上他那幽幽的目光时,她清艳的脸上,闪过一抹愧疚和一抹狼狈。

    王弘便是这样,纵有恶语,也是温柔说出。可那份量,却一点也不轻。他这话,分明是指责她当日,说爱他的话太虚伪……

    可他的声音太动听,目光太幽然,一时之间.涌出陈容心头的,只有无边的愧疚。

    可转眼,那愧色便一扫而空,只见陈容瞪着他雪白的衣襟处,盯着那繁复精美的衣襟,低声回道:“你,你又不能娶我!”

    静了静。

    不一会,王弘低而诱惑的声音传来,“卿卿不曾努力,怎知我便不能娶?”

    这话一出,陈容嗖地一声抬起头来。她呆呆地看着他,她不知道,此刻她的眼睛是如此明亮,直是灿若星辰。

    只是转眼,那目光黯淡下来,陈容低着头,任由碎发被寒风吹得拂过双眼,“努力有用么?”她的声音中,有着一缕魂碎过、梦销过、肠断过的惆怅和苦涩。她瞪大温润的双眼,只是望着他那雪白的衣襟,苦涩地、徐徐地说道:“奢求太多,是会粉身碎骨的……努力不会有用的。”

    王弘一僵。那一直云淡风轻的,悠然而笑的双眸,突然滞了滞。他专注地盯向陈容,锁着她的眼。

    陈容没有看他,她一句话说完,便吸了吸鼻子,头一缩回到马车中,顺手把车帘拉下。

    马车继续向前驶去。

    这一次,直过了许久许久,都没有听到王弘的声音。

    当她的马车,在广场上停下,陈容在尚叟的扶持下走下马车时,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王弘的马车并不在左右,至于他的人,更是看不到了。

    陈容进入大殿时,大殿内外,已是人流如潮,一个个衣履鲜华的身影,一阵阵醉人的幽香,一抹抹宽袍广袖。

    处处都是风流人影,陈容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也低下头,顺着殿角,悄无声息地向前走去。

    殿中灯火通明,笙乐阵阵。陈容只是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第三排的陈氏众人。那里,除了陈公攘,还布陈元陈术等人,至于女郎,是一个也没有。

    陈容快走两步,在靠近角落处的最后一个榻几上坐下。

    陈容刚刚坐下,一个仆人走了过来,对她说到:“阿容,过来一下。”

    陈容应声站起,跟在他身后走去。

    那仆人径直来到陈公攘的旁边,施了一礼。

    不等他开口,陈公攘已转向陈容,温和笑道:“阿容啊?坐我身侧吧。”

    “是。”陈容慢慢坐下。

    她一坐下,婢女们便走上前来,在她的四周搭上屏风。

    就在这时,众人一静,同时转头看向殿门处。

    陈容因为隔着屏风,影像模模糊糊。饶是如此,她只看一眼便认出来了,那个白衣胜雪的颀长身影,可不正是王弘。他正伴着王仪,大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