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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 林家成 TXT第20部分阅读

转眼舒展了,陈微便没有注意到这表情变化。

    陈公攘大步走到左侧首位的榻几,他缓缓坐下后,广袖一甩,道:“去请冉将军前来。”

    “是。”

    那仆人大步离去时,陈公攘又叹了一口气,在陈微不解的,紧张地注视中,他无力地说道:“如此荒唐,哪是娶妻?胡儿家奴出身的人,就是没个轻重。”

    对陈微来说,只要陈公攘没有悔意,她便满足了,当下她清吁一口气。

    这时,她一眼瞟到站在角落里的陈容,便叫道:“阿容,你且伴我身侧。”

    陈容轻应一声,向她走来。

    陈微的叫唤,引得陈公攘转过头来,他盯着陈容,突然说道:“你便是阿容?”

    “是。”

    陈容福了福。

    “上前来。”

    “是。”

    陈容碎步走近,在离陈公攘只有三步远的地方才停下脚步,她低着头,一颗心七上八下地任由陈公攘打量着。

    陈公攘盯她半响,温和地说道:“阿容啊。”

    “在。”

    陈公攘的目光和表情都十分慈祥,“你与王七郎,可已私定终身?”

    话音一落,陈容立马应道:“没有。”

    感觉到自己回答得太干脆冷情,陈容的脑袋都垂到了胸口了,她轻声说道:“七郎那样的男人,怎么会与阿容私定终身?”

    陈公攘点了点头,温声说道:“你明白这一点就好。阿容,那伯父问你,他对你,可有过暗室之欺?”

    暗室之欺?那就是问王弘有没有占过她的便宜了。

    陈容的小脸嗖地一红,她不由想到了那一吻,还有那两次搂抱,不过她的口中,依然四恭顺而小心地回答着,“七郎乃端方君子,怎会欺人于暗室?”

    陈公攘听到她地回答,神色不改,只是笑了笑。

    他慢慢地再次问道:“那阿容你,可愿意服侍于他?”

    这话一出,陈微在一侧不由小小地惊叫出声,叫声一出,她便以袖掩嘴,只是双眼睁得滚圆,瞬也不瞬地盯着陈容,盯着陈公攘。

    陈容脸色不改,她只是低着头,回答的声音依然恭顺,“七郎虽好,阿容却是不做他人之妾的。”

    这个回答一出,陈微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五个长年跟随在陈公攘身侧的得力助手,这时也转过头,认真地盯向了陈容。

    陈公攘沉吟了一会,长叹一声,“你这孩子,恁地天真!”

    他摇了摇头,已失去了与陈容交谈的兴趣。刚刚挥手令她退下,门外传来一个晴朗的说话声,“郎主,冉将军到了。”

    陈公攘呵呵一笑,从榻上站起,道:“请他进来。”

    他声音一落,冉闵已大步跨入。

    就在他进来的那一刻,陈容向后退出一步,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

    这次的冉闵,明显比以前要瘦了些。可饶是清瘦着,他那俊美的,立体的五官,那明亮如刀锋的眼神,也散发着咄咄逼人的寒光。他一跨入,整个堂房的空气便似一空,一种威压伴随着森森杀戮之气逼人而来。

    陈容倒好,她知道这只是他无意识放出来的威压,前一世时,比这更可怕的气势她都经受过,也即没什么感觉。可站在她前面的陈微,俏脸已是一白,便是陈公攘和那几个仆人,也是气势被夺,虚了几分。

    以贵族自诩,连司马皇室也不放在眼中的晋人贵族,最是讨厌这种使自己显得拘束和胆怯的威压了,这一点,便是陈公攘也不例外。

    他皱了皱眉头,缓缓站起。

    似乎站起,他才找到那种足以与冉闵抗衡的底气,他表情恢复了雍容,笑道:“冉将军?请上榻。”

    不知不觉中,他的语气还是有着僵硬。

    冉闵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这气氛有变,事实上,他沙场多年,看到他而脸不改色的人,只有那么几个,他早习惯了。

    在陈公攘的招呼声中,他哈哈一笑,大步向前走去。

    长袖一甩,径自在陈公攘的对面榻几上坐好,冉闵伸手端起几上的酒壶,仰头牛饮一番后,举袖拭去嘴边的酒水,盯着陈公攘,笑道:“陈公此次见我,为了何事?”

    他如刀锋般的目光,瞟也不曾瞟向陈微,便似根本就不知道,这房中还有女郎。

    陈公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饮下后,才温言说道:“听说将军今晚又要离开南阳城了?”

    “陈公好灵通的消息,不错,前方战事繁忙,冉某实在脱不开身。”

    陈公攘笑了,他呵呵说道:“战事再是繁忙,身为大丈夫,也不能不要香火。冉将军,身逢乱世,我也顾不得那个虚礼乐。因不知道将军这一去何时能回,我想问问将军与我陈府联姻之事。”

    说罢,他右手一挥,道:“阿微,上前见过冉将军。”

    陈微颤声应力下,红着脸慢慢挪到了陈公攘身边,挪到了冉闵身前。

    冉闵朝她看了一眼。

    他点头道:“这个小姑,我见过。”

    陈公攘呵呵一笑,双手一拊,朗声说道:“将军马革裹尸,是个痛快人。阿微,你为冉将军奉上一杯茶,冉将军,这个便是阿微,她的父亲是陈元陈子术,她虽是一个庶女,可一直是放在陈子术的嫡妻身边娇养,陈子术没有嫡女,她的身份等同于嫡女。你若是愿意,便留在南阳几日,抽空完了婚事如何?”

    陈公攘朗朗说着话时,不断地皱着眉头,说话的语气,也不时的有点僵硬。没有办法,他实在觉得这不像是嫁女儿,倒像是送女儿给对方做妾。他平生见过的场面无数,还真没有见过这种儿戏的婚姻之事。

    陈公攘说完偶,一个仆人便端了一杯茶,放在了陈微身前的几上。陈微双手捧过,红着脸,脚步虚软地向冉闵走去。

    还没有见到他时,她的腿就是软的,心也慌乱得无以复加,可不知为什么,现在见到他的人,她直觉得自己像活过来了一样,虽然紧张着,可涌出心头的,更多是亢奋,是期待,是爱慕,是恨不得匍匐在他脚前的倾心相许。

    陈微来到冉闵身前,她姿态美妙地盈盈一福,手中茶杯捧过头顶。仰起头,她秀美的脸上因摆在明处,永远比遮遮掩掩要好。

    果然,陈公攘皱起来眉头,他转向冉闵,认真地解释道:“阿容啊?她是王七郎看中的人。”

    通常而言,这样一句解释,已经足矣。

    不过冉闵显然不为所动,他笑了笑,盯着黑暗中的 陈容,挥了挥手,道:“陈容,出来。”

    语声中,有着亲昵。

    四字一吐出,瞬时间,陈公攘眉头大皱,陈微的小脸,这下真的参白了。

    陈容慢慢走出。

    她一直低着头,不曾看向冉闵,也不曾看向陈公攘。

    她来到冉闵身前,朝他福利福。

    她一靠近他,冉闵便是右手一伸,扯向她的手臂。

    冉闵的手堪堪伸出,温厚长者如陈公攘,也忍不住恼喝出声,“冉将军,请注意言行!”

    这样的喝骂,已是很重很重。

    冉闵伸到半空的手,略顿了顿,他朝陈公攘盯了一眼,懒洋洋地垂了下来。

    他顺手捞起一个酒杯,浅抿了一口,道:“陈公何必紧张?王弘那里,我会跟他说说的,你陈府中,只有这个阿容还合我的眼。”

    语气是漫不经心。

    这时刻,陈微的脸,已白得像纸,她的唇在不知不觉中,已咬出血来。那跪福的姿势,也有点摇摇晃晃:冉闵与陈容没有见过几次面啊,他也不是那种把心放在儿女私情上的人啊,为什么,为什么他这次这么执着?

    不止是陈微,便是陈容,此时也是双脚虚软,心跳如鼓。如此近距离地靠近这个男人,那藏在灵魂深处的,种种复杂情绪一涌而出。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差一点脱口答应他:不为有爱,而是为了报复!

    幸好,已发过誓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活着的陈容,断然把心底涌出的那股恨意压下,也把这冲动的,可能毁了自己一生的想法压下。

    冉闵的认真,令得陈公攘收起恼怒,认真地寻思起来。

    他转向冉闵,问道:“以将军之才,怎会看上阿容这个女郎?”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点冷意,看向陈容的目光中,也有了防备,“莫非,将军与阿容也私定终身?”

    他用了一个‘也’字。

    这个也自,虽是轻飘飘的,却在吐出时,令得冉闵的眉头,第一次蹙了蹙。

    他缓缓放下酒杯。

    抬起头,冉闵盯向陈容,见她低着头,一直没有看向自己,他长叹一声,说道:“我听孙衍说,阿容这个女郎,为了朋友之谊,竟以身涉险,不惜亲往莫阳城,也他们一道赴死。”

    一句话吐出,惊呼声四起。

    不管是陈微,还是众仆,这时都瞪大了眼,惊叫着,不敢置信地看着陈容。

    便是陈公攘,也是嗖地转头,瞬也不瞬地盯向陈容。

    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事!

    陈容的心中,涌出一阵苦楚。她虽然交代过孙衍,也交代过王弘和王家众仆,可她没有想到,这事会从冉闵的口中传出!

    低着头的她,闭上了双眼,一种苦涩,占据着她的心田。这时刻,她的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完了,完了。

    这事既然传出,她便只能在孙衍,王弘,还有眼前这个有意娶她的冉闵中选一个了。以后,就算王弘愿意向世人证明,她是清白之身,也不会有别家的儿郎,会娶她为妻了。

    不回了。

    不管她前赴莫阳城的理由是什么,作为一个女郎,她的行为只有一个解释是世人愿意相信的:私奔于郎,与其赴死!

    冉闵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还是赞赏着,第一次用一种火热的眼神看一个女人,“陈公可知,冉某此生,注定马革裹尸。若是身边,有这么一个真性情,不惜以性命相付的女人伴着,便是死在万箭穿心之下,也是值了。”

    他望向陈容,低沉的,动容地说道:“平生最慕楚霸王,可惜,阿容却不愿做我的虞姬!”

    说到这里,他仰天长叹一声 ,广袖一甩,竟是看也不向陈公攘,陈微看上一眼,转身便走。

    直到冉闵大步离开,堂房中,还是一片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公攘温和的声音传来,“阿容,你过来。”

    陈容挪动脚步,慢慢走到他面前。

    陈公攘盯着她,徐徐说道:“莫阳城之事,你说一说罢。”

    “是。”

    陈容朝他福了福,低低的,清脆地说道:“那一日,我听到莫阳城被围,孙小将军和王七郎,都深陷城中,九死难生。我,我心中悲痛难以自抑。于孙小将军,他与我逃难当中相识,情同兄妹,于王七郎,阿容陷于南阳王府,举钗准备自尽时,他带着五个歌妓,换出了

    我。”

    她说到这里,陈公攘明显动容了,他倾身向前,盯着陈容,徐徐问道:“在南阳王府时,你还准备自尽?”

    “是。”

    陈容回答得十分干脆。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明亮地望着陈公攘,轻声说道:“那日被救出时,阿容便想着,终有一日,要还七郎救命之恩。可,阿容只是一个女子,哪有什么本事还这恩情?想来想去,也只有与恩人友人一道赴死,此心才安了。”

    陈公攘长叹一声。

    他挥了挥袖,道:“起来吧。”

    “是。”

    陈容站起身后,陈公攘第一次用正眼,认认真真地看着她。半响,她温言说道:“你一妇人,竟会为了恩义赴死。难能,难能啊。”

    他朝着右侧一指,语气中很慈和,“为阿容备上一塌。“

    “是。”

    一个仆人把榻几摆上。

    陈容向陈公攘福了福,慢慢退后,坐在了塌上。

    陈公攘转过头,看向陈微。

    这时的陈微,已是摇摇欲坠,她想了几十几百遍,都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陈公攘的目光中温和,见到陈微泫然欲泣,小脸上尽是绝望,他皱了皱眉,语气有点严厉,“阿微,你已对冉将军倾心相许了?”

    陈微摇晃着,小脸苍白着,半响,她呜咽出声,涩声回道:“是。”

    她双膝一软,向陈公攘跪倒在地,向前匍匐几步,她爬到他面前,抓着他的衣袍,颤声说道:“伯父伯父,你们说过让冉将军娶我为妻的,可不能反悔啊。我,我若嫁不得他,宁愿小姑独处,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终有一天,我也要博得他回头看我一眼,再娶我为妻!”

    声音无比坚定,竟不是在开玩笑。

    不过她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倒像是威胁了。陈公攘脾气最好,这时也不高兴了。

    他站了起来,广袖一挥,大步向前走去,“少丢人现眼,回去回去。”

    回府的,只有陈容和陈微两个小姑子,至于陈公攘,自不能因为这种儿女小事,便乱来举止。他还会留在宴中,一直等到结束。

    在几个护卫地押送下,两女的马车,在黑暗的街道中,格之格之行驶着,。

    陈容望着旁边的马车,那里面,一直有呜咽声,那绝望的,伤心欲绝的抽泣声,让她的心,一时又是兴奋着,一时又有着物伤其类的叹息。

    幸好,街道中来往的马车很少,便有庶民往来,他们的目光,也不会引起众人的在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微哽咽的,充满恨苦的声音传来,“我恨你!”

    她这话,自是对陈容说的。

    陈容声音一冷,低声喝骂道:“陈微你搞清楚,我可没有招惹那冉将军,是他自己说要娶我的。”

    她的声音一落,陈微已尖声叫道:“定是你定是你。一定是你在平时见到他时,不停的献媚,还假笑着,还尽说他最喜欢听的话,还假装着脸红,你让他以为你喜欢他,所以他才会这样说!”

    没有想到,两世为人,这个族姐还是这么了解自己啊。

    陈容心中冷笑一声,口里却毫不客气地说道:“冉将军如此英雄,倾慕他,看到他脸红的女郎多了去了。阿微,你搞清楚,现在的我,名声上已与王七郎扯到一块了,你要做的事,是令冉将军回心转意。在这个情况下,你记恨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她这话点醒来陈微。

    瞬时,马车中的呜咽声,抽泣声一顿。

    渐渐的,呜咽声转小。半响后,声音渐彻了些的陈微,低低说道:“你说得对。”

    这话很理智,陈容听到,不由冷笑一声。

    就在这时,陈微声音再次一提,恨恨的,充满怨毒地说道:“阿容,我平素对你不薄吧。如今你夺我心爱之人,这恨,我不会忘记的!”|声音斩钉截铁,宛如发誓。

    陈容冷笑出声,回道:“你越是这样,冉将军便越不会喜欢你。”

    陈微再次怔住了。

    这时,陈容已不像与她多说,便对车夫叫道:“驶快些。”

    “是。”

    其实不用她吩咐,自家的两个女郎,这般在街道上不顾颜面的争吵,这些仆人们心下不安,也不耐烦,早就加速了。

    马车很快便驶入了陈府。

    不过是陈微,还是陈容,都令马车直接驶入自己的院落后才下车。

    看到陈容下车,一直等着她的平妪连忙迎了上来,她大量着暗淡的灯笼光中,陈容的脸色,见它少见的凝重着,不由胆战心惊地问道:“女郎,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

    陈容大袖一甩,冲入房中。

    不一会,重重地关门声响起。

    陈容一直冲到寝房里,胡乱转悠起来。一边转,她一边恨恨地骂道:“孙衍你这个傻瓜,谁叫你多嘴的?”骂到则合理,她从墙壁上取下马鞭,在虚空中啪啪地甩打着,一边挥舞,她一边叫道:“抽你这个傻瓜,抽你这个傻瓜!”

    声音中,满是怒不可遏。

    这时的陈容,内心深处其实是明白的,孙衍向冉闵说这些话时,并不知道,冉闵那样的男人,会因此对她产生真正的好感。并做出提亲这种举止。

    便是她,也从来不知道,冉闵原来喜欢的,便是这样的她啊。

    想着想着,她挥鞭的动作慢了下来,不一会,陈容喘着气,慢慢退后几步,软倒在榻几上。

    她松下马鞭,低下头来。

    双手撑着自己的额头,陈容痛苦地想到:孙衍不能娶,王弘不可能娶,只有冉闵愿意娶她,可她万万不会嫁给他。她可怎么办?

    以前,她还想着,说不定在哪天便遇到一个与她一样身份低微的士子,然后嫁给他,过上平静而富足的生活。

    可眼下,这个梦,彻底破灭了!

    天啊,她可怎么办?

    第91章 雪上加霜王七郎

    这一晚上,陈容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睡梦中,她先是梦见自己被一辆马车给迎进了一个极豪华极气派的府第?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