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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 林家成 TXT第8部分阅读

    的周围变得安静了,众人停止了喧嚣,开始依次进入。

    第三十九章 宴

    更新时间2011-3-21 9:55:03  字数:2352

    陈容停下脚步,接过平妪递来的纱帽戴上,从侧殿入口处踏入。

    殿中衣鬓生香,暗红的灯笼光与蜡烛光相交织,随着灯火飘出的冉冉烟雾,这些打扮得精美的少年少女,一个个都如画中人物。便是在陈容的视野中,与她一般美的也不在少数,因此,她地到来,远不如冉闵那般轰动。

    陈容走出几步,便越过众人的肩膀,看向主塌方向。

    只是一眼,她便看到了鹤立鸡群般的王七郎。此时冉闵正与他同塌而坐,两人也不知说了什么,正在拊掌大笑。

    在王七郎的旁边,还有二个相貌堂堂的中年人和一个相貌清俊的少年。这三人被众人围在中间,看来是琅琊王氏来的人。

    陈容还在张望时,堵在道路中间,正与众子弟寒喧着的王五郎瞟到了她,脚步一提,大步走来。

    “阿容。”

    陈容一怔,抬头看去。

    王五郎容长俊朗的脸,在灯火中显得有点阴沉,他打量着她,道:“跟我来吧,那里有你的位置。”

    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快,陈容一怔,她朝他盯了一眼,跟在他的身后,向前走去。

    陈容的位置,在右侧第二排最里侧,靠近墙壁处。

    王五郎请她在塌几上坐下后,几个婢女马上上前,在她的塌几四周挡上屏风。

    这不止是对她,在场所有的女宾一坐下,便会有婢女上前,把她们的塌几用屏风围起来。屏风只有一人高,上面蒙着薄薄的一层流着莹光的白纱。因为塌几上点着烛光,围上了屏风的女郎们,便比旁人明亮几分,当然,也隐约几分。

    陈容坐下后,王五郎头一掉转身就走。可刚走了两步,他脚步一顿,转头看向陈容,压低声音说道:“你这姑子,年纪小小,心机可真深啊。你以为七郎那样的人,会看中你?”

    他站在屏风后面,低着头,轻蔑的,隐隐有点愤怒地瞪着陈容,鄙夷地说道:“以你的身份,本来便难找到愿意娶你的才俊,你倒好,还不自爱,还把自己弄成这样。我看,你这一生算是完了。”

    他的声音很低,旁边的塌几上又没有人,这番话除了陈容外,再也没有别人听到。

    听着这刻薄的话,陈容心头火起,嗖地抬头看向王五郎。

    陈容盯着王五郎,张着嘴待要反讽几句,在对上他眼中那愤懑和不甘时,却是心中一动,便低下头轻轻地说道:“完不完又有什么区别?我族伯都想把我送给南阳王做妾了。”

    声音很低,隐带着哽咽,和一种微妙的,似是求助,也似是倾诉地口吻。

    王五郎呆住了。

    他抿着唇,盯着明暗不定的烛光中,陈容那清艳里带着苍白脆弱的脸,不知不觉中,声音放温柔了,“把你送给南阳王那老不朽的?陈元那家伙疯了?他不知道南阳王只是喜欢收集美人,却从不怜惜么?进了他的后院,你就是生生地毁了啊!”

    他说到这里,陈容已是泫然欲泣。王五郎的话音一顿间,陈容低低的,抽泣地说道:“可他是我的族伯,我,五郎,这话我也只能跟你说啊……”泪眼中,她悄悄抬眸,朝他飞快地瞟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只是一眼,可那梨花带雨,白莲垂露的风情,只用一个刹那,便令得王五郎彻底呆住。

    他张着嘴,傻呼呼地盯着陈容,半晌都没有移开目光。

    这时,一人在不远处大声唤道:“五郎,五郎,过来一下,过来一下。”

    王五郎一个不自禁地转过头来看向陈容。从这个角度看陈容,只能看到她那隐隐约约,明亮而模糊的身影,看着看着,他不由想道:只是几日不见,她,似是更美了。

    这时刻,还有士族络绎进入,一刻钟后,整个大殿中已坐满了人。

    陈容一个女郎,坐在第二排这样的显要位置,与一众长者并排,已引起了越来越多人地关注。

    渐渐的,低语声四起,“那小姑子是谁?琅琊王家的嫡女么?”

    “不是,她便是那个当众向王七郎奏凤求凰的陈氏阿容。听说这一次南迁,她一连两次帮助平城王家度过困局。是个才智不凡的。”

    “你可别轻看了她,这小姑子聪慧着呢,王卓这老不朽的,都差她远甚。”

    “是啊,听说她在平城,准备南迁前夕,还做出疏散家财的仗义之举。”

    议论声中,众人看向陈容的目光越来越友善。这议论声甚至惊动了琅琊王氏的几个人,引得他们都向陈容看来。

    听着众人地议论声,感觉到他们投来的目光,陈容的腰背,挺得越来越直!

    对陈容地肯定,往往意味着对平城王氏的否定。随着殿中传来地议论声,平城王氏的人,脸色都有点不好看了。

    几乎是突然的,陈容后方的角落里,传来一个少女有点尖的取笑声,“陈氏阿容,我七哥在这里呢,你见到了他,是不是甚为欢喜?”正是王氏七女涵允的声音。

    议论声大止。

    一殿的少年子弟,都抬起头来,好奇地盯向陈容,也盯向王七郎。

    令得众人愕然的是,这个时候,一直谈笑从容的王七郎,竟也与众人一般转过头来,看向陈容的所在。

    在众人的目光中,屏风后的陈容,低着头扭着衣角,好半晌才讷讷地说道:“当时,是阿容情难自已……事后细细思之,羞愧不堪。”

    她说到这里,羞答答地站起来,也不抬头,便这般朝着王七郎的方向盈盈一福,颤声说道:“那一日,唐突了……幸七郎不曾怪罪,才使得陈容有容身之地。”声音娇软中,含着一种自惭形秽和脆弱。

    王弘慢慢地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专注地盯向屏风后,光线中,越发显得窈窕妖娆的陈容。

    不止是他,便是他身边的冉闵,这时刻也转过头,静静地打量着她。

    安静中,名士瘐志哈哈一笑,双手一击。他那清脆的巴掌声在把众人地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后,瘐志大声说道:“陈氏阿容,你羞愧什么?既然心悦,自当让七郎知情!既已让他知情,当大胆追逐其左右。说不定啊,哪一天王七郎晕了头了,便娶了你为妻了。哈哈哈。”

    他笑到这里,也不等别人说他,咳嗽一声后解释道:“我是说,你这小姑子,敢做便得敢当!有始便得有终,你……”他还在啰里啰嗦,一侧的王弘已皱着眉头清喝道:“闭嘴!”

    王弘一语吐出,瘐志马上闭紧嘴巴,为了表示听话,他甚至伸出手掌,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只剩那一双骨碌碌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王弘。这模样很是可笑,一时之间,殿中笑声四起。刚才还凝重着的气氛,转眼一扫而空。

    第四十章 质问

    更新时间2011-3-21 13:24:59  字数:1963

    送上第二更,今天晚上尽量送上第三更,补上那日欠帐。

    这时,坐在中间的一个中年士人站了起来,他举起酒杯,向众人朗笑道:“明月如水,天凉应秋,这一次我们能从胡人马蹄下逃得生路,顺利到达南阳,实是万千之幸。诸位,为我们的幸运,饮上此酒。”

    说罢,他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席下众人,纷纷举起酒杯,饮了起来。

    那中年士人在酒杯重新装满后,双手捧着,转向冉闵,大声道:“冉将军,这一次若不是有你相助,我们万万逃不脱胡人魔掌。你的恩德,我王氏没齿难忘,来干了这一杯!”。

    冉闵站了起来,他举起酒杯,向那中年士人晃了晃,淡淡地说道:“冉闵亦是汉人儿郎,此属应该。”

    他的声音刚落,一侧的王弘在旁边朗声说道:“不,那不是应当。”他也站了起来,转向众人,“诸位可知,那一日我们遇到的第二波胡人,是谁?”

    众人纷纷摇头。

    王弘大声说道:“他是慕容恪!那戴面具的青年,他叫慕容恪!”他说到这里,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失望的神情。因为济济一堂衣履生香的士族子弟,在听到‘慕容恪’三个字时,却齐刷刷露出惘然糊涂的表情。

    王弘叹息一声,道:“鲜卑慕容恪,可不是寻常人物。诸位,那一次我们能从他的铁骑下得生,全是冉将军的功劳。”

    他转过头去,面对着冉闵,突然弯下腰来,慎而重之地深深一躬!

    王弘是何等人物?他这么一施礼,大殿中同时喧哗起来。

    王弘施完礼后,提步走到冉闵的身边坐下。他拿起几上的酒一饮而尽后,低叹道:“士族如此,匹夫如此,我们晋人,已没有多少丈夫了。”

    冉闵低敛着眉眼,他那深邃的目光,静静地盯着手中摇晃的酒水,没有回答。

    大殿中还在喧哗,自从王弘那么慎而重之地施礼后,众人看向冉闵的目光中,总算多了几分慎重和敬意。

    就在这时,一阵丝竹声从殿角飘来。

    随着那丝竹声一传,殿中的喧嚣声大作,众子弟纷纷站起,四下游走起来。

    而女郎们,也悄悄地拉开了屏风,移动塌几,成群地聚在一起,嘻笑着。

    陈容低着头,还在品着杯中酒水时,她的屏风‘滋滋’一移,王氏七女等几个少女,出现在她的眼前。

    王氏七女伸出手来,毫不客气地抢过陈容的酒杯放在塌上,然后把她衣袖一扯,压低声音说道:“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问。”

    陈容没有反抗,她任由衣袖被扯,跟在几女身后走向侧殿。

    不一会,几女来到侧殿右侧的小走廊中。王氏七女松开她的衣袖,右手扶着朱栏,向陈容瞪眼道:“陈氏阿容,你要不要脸啊?谁要你向我七哥弹那凤求凰的?”

    陈容低着头,淡淡地回道:“没有谁。”

    “没有谁,你也敢如此不要脸皮?”

    陈容慢慢抬起头来。

    她盯了王氏七女一眼,这目光,有点煞气,王氏七女一怔,在她以为自己眼花之时,另一个少女在旁叹道:“七妹,她丢她的脸,你着什么急?”

    “可,可她扯到了七郎。还,还有五哥。”

    “五哥,怎么会扯到五哥?”

    这一下,几个少女都好奇了。

    王氏七女一哑,她身边的这些姐妹,是南阳王氏的人,并不知道王卓曾经有意把陈容嫁给王五郎。

    与陈氏不同的是,这南阳王氏是旁支中的旁支,地位比不上平城王氏,所以王涵允虽然是客居,在她们面前却不用客气。

    就在王氏七女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娇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陈氏阿容,刚才五哥说,你伯父陈元要把你送给南阳王?”

    这是个大新闻。

    嗖嗖嗖,一时之间,所有的少女都转过头看向陈容。

    在众女地盯视中,陈容小脸一白,她抿着唇,朝着众女福了福,转身便走。

    这一次,王氏七女没有阻拦,她望着陈容仓惶退去的身影,喃喃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了。”语气中尽是怜悯,隐隐中,还有一些幸灾乐祸。

    这个身份低微的陈氏阿容,再有才智又怎么样?她的家族还不是要牺牲她!哼,幸好五哥想娶她的事没有泄露出去,不然,这不要脸皮的陈氏阿容,可就不是巴着七郎,而是巴着五哥了。

    陈容低着头走了几步,看到不远处有个侧门,便信步走了出去。

    一走出那大殿,便是一阵寒风嗖嗖地卷来。马上就要到冬天了,吹来的夜风,已有一种刻骨的寒意。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陈容来到一个小湖旁,这小湖只有两亩大小,湖水清可见底。可惜是深秋,水中只有一轮明月相照。

    陈容低着头,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纵使湖水荡漾,月光疏淡,湖水中的人儿,也是容貌如花,青春正好。望着望着,陈容伸出手去,竟是这么腰也不弯地捞向自己的倒影。

    就在这时,一股大力把她一扯,一个男子的声音清喝道:“你想干什么?”

    陈容一怔,抬起头来,拉着她的人,是一个三十来岁做护卫打扮的壮汉。这壮汉颇为眼熟,陈容望到他,不知不觉中顺着湖水望去。

    转眼,她便在那弯荡漾的水草旁,看到一个白衣翩然,人美如玉的青年。

    却是王弘!

    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时看到王弘,陈容不知为什么,竟有点狼狈。她连忙朝着他一福,慌乱地低唤道:“陈容见过七郎。”

    “哒哒哒”木履声中,王弘缓步向她走来。

    不一会,他那修长如柳,白衣胜雪的身影,便出现在她的视野中。低着头望着她,王七郎低沉地说道:“怎地,风雅有才的陈氏阿容,见到我竟羞愧至此?连抬头直视也不敢了?”

    第四十一章 云和泥

    更新时间2011-3-21 22:16:39  字数:2029

    王弘这人,平素温文蕴雅,风神都雅,直让与他相处的人如沐春风。

    可这一刻,陈容不用抬头,都感觉到他那来自高门大阀的逼人贵气!

    王七郎盯着一动不动地陈容,片刻后,他笑了笑,侧过头,负着双手看着湖中的明月,低低地说道:“方才,你想投湖?”

    “不!”陈容迅速地抬起头来,回道:“既已得生,便是上苍恩赐,陈容万万不敢生出死意!”

    她正在侃侃而谈,猛然对上月光下,王弘那高远清澈,宛若一切洞明的目光,不由又低下了头。

    陈容右手重重一握,令掌心被指甲刺得大痛后,她转过身,与王弘一样地望着荡漾的湖水,低低说道:“方才,我只是看到湖水中的自己,年轻而美好。那一瞬间,我好似回到了白发苍苍时,似乎水中的倒影只是幻影,忍不住想留住它。”

    她说到这里,心里终于恢复了平静。于是,陈容抬起头来,勇敢地看向王弘。

    月光下,王弘宽袍大袖,高冠博带。明明是庶民所穿的素袍,可在他的身上,别有一种如玉如月的风华。

    陈容看着看着,目光有点直了。

    好不容易清醒,她对上了王弘审视的目光。

    他的目光,便如那一轮月,明澈中透着高远,明明很近,却又很远。

    四目相对,王弘嘴角一扬,慢腾腾地说道:“陈氏阿容,你这次见到我,难道没有话跟我说吗?”

    他的声音特别清润,一字一句如冰敲玉打,这样的语调,配上他那高远飘渺的气质,陈容第一次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远在云层之上,与她隔了何止千里万里?

    也是奇怪,这个认知一出,她那羞愧也罢,不自在也罢,都消烟云散了。

    陈容垂下双眸,目光静静地望着湖水中的人影,低低说道:“这世间,倾慕王七郎的女郎,不知凡几,”她眼波一转,似睨非睨,清艳的脸上媚态天生,“莫不成,七郎见到每个女郎,都要问清原由?”

    清风如水,湖波荡漾,如此明月!

    王弘静静地盯着陈容,静静地盯着,片刻后,他哑然一笑,转过头说道:“是我着相了。”

    他转身便走。

    陈容望着他衣袖翩翩的越去越远,忍不住低低呤道:“君如天上云,拈花一笑万山横。妾如枝上叶,纵风流,秋雨过后已成泥。”

    她的呤诵声中,没有悲伤,她只是极平静,极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一个再也客观不过的事实。

    不知不觉中,大步离去的王弘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这个女郎。

    月光如洗中,这个陈氏的小姑子,目光黑不见底,那虽然年幼青涩,却清艳妩媚的脸,那窈窕中见妖娆的身姿,正如她所说的那般,带着一种尘世间的树叶般的俗艳。

    可是,这样一个俗艳的女郎,在这般明月当空的夜空,站在水波荡漾的湖边,以这种平静得近乎木然的姿态,告诉他,他与她之间的区别。赞许他有‘拈花一笑万山横’的逍遥和风姿,而她,不过只是一经风雨便辗落成泥的树叶。这种姿态,这种因为无力,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