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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遍第30部分阅读

    我抬头,辨明方向。

    西面是高山巍峨,甚至还有一条断了水的瀑布。

    吸了一口气,带着他朝西走去。

    根本无处可以落脚,只有那条断了水且不算太险的瀑布,尚能走一走。

    解开自己的上衣,撕成条,将他捆在我背上,然后手脚并用,顺着瀑布往上爬。

    瀑布的岩石上,有的地方,还有些青苔,甚为打滑,我用尽十二分力气,带着他爬到一半,脚下一滑,差点跌下去,死死的抓住一旁横出的一根枯枝,总算稳住,手却磨破了皮。

    等到爬到山顶的时候,手脚不受自己控制的发抖,然而看向远方,却还有更多的连绵起伏的群山,更是连半条路都没有。

    心头有些绝望,背后的他此刻连气息,都变得似快没有了。

    将他解下,抱在怀中,刚刚攀岩,上身没穿衣服,也不觉得冷,只是他,此刻的身子却冷得如同冰块一般。

    虽然他听不见,我还是咬紧了牙,似是说给他听,也似是说给自己听:“我若活着,就决不会让你死!”

    话音刚落,却冷不防寒光一闪,一柄剑架在了我脖子上。

    春色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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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我现在一副摸样,落入人手,根本没法反抗。

    不仅如此,怀里的岳飞,恐怕也要毙命于此了!

    却听得有个颇为响亮的声音,在背后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老实交代!”

    看不见身后人的模样,只看见远处的山脉,一座连着一座。

    想要扭头看去,却不料背上重重的挨了一脚,手臂原本就酸软,怀中的岳飞差点滚了出去。

    吸了口气,不再回头,只淡淡的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还未听得身后的人回答,却看见满山的荒草中,又钻出一个人。

    看见那个人的打扮时,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人是宋军的装束。

    还未等我说话,那名士兵便大声说道:“老五,一两个肯定金兵的j细!不然怎么别处都不去,直往我们暗哨跑?问一么多干什么,一刀砍了就是!”

    我在心中暗想,原来身后说话粗声粗气的人叫做老五。

    却听老五粗声嚷道:“就你聪明?我看不太像!”

    看着面前的士兵还要继续反驳,我抱着岳飞,缓缓的站了起来,身后的老五也不敢当真给我一剑。

    站好,山峰尽收眼底,猛然觉得,在山顶看风景的感觉也还不错。

    微微笑了笑,一字一句的说道:“朕不是j细,朕是当今大宋天子!”

    身后的老五终于转到我面前,听脚步声,还不止一个。

    我静静的等着,一个,两个,有的从草里爬出来,有的从满冠的松树中溜下,还有的,从石头后出来。

    整整十来个人,他们全都穿着宋朝士兵的衣服,有的看样子想要下跪,有的却对我流露出明显的怀疑之色,更有的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

    最终还是那名手中提着剑,被人唤作老五的人将我上下打量了两眼,随即问道:“你是当今圣上??当今圣上不是在大名府么?怎么在一里!还是,还是一副摸样?”

    我没去回答一个问题,只问道:“你们的头是谁?让他过来,朕有话要问他!”

    那十来个士兵又相互望了一眼,还有两名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的叽叽咕咕了一阵子,最后,老五又将我上下打量了打量,目光停在我怀中的岳飞身上,问道:“你怀里的,是谁?”

    我将怀中的岳飞紧了紧,道:“一个不能告诉你!你们是谁的部下,归哪里管?让你们领头的出来和朕说话!”

    老五看起来有些没了主意,又同他旁边的人商量了一会,我心中焦急,怀中的岳飞,温度越来越冷,而我双腿亦有些酸软,不再理会一些人,自顾自的坐下,秋风扫来,也只咬紧了牙关。

    最终,老五狐疑着上前,对我草草的行了个礼,道:“我们头儿可是认识当今圣上,我派人去叫他,若是你当真是皇帝陛下,我们到时候再给你赔罪!若是你冒名顶替,哼哼,那我手中的剑,可不会客气!”

    我点了点头,眼也未抬,只说道:“那你快些让人去喊他来!”

    有两名士兵一路小跑着下山,转过一个山头就没了踪影,我坐在山顶上,风甚急,呆呆的看着岳飞,实在是焦虑万分。

    他的唇已经干裂起皮,身上已经过了冰冷那一阵,开始发热起来。

    顾不得旁人看我略带着诧异的眼光,低下头,在他耳边低低的说话:你不能死,你要是敢死了,我当真就敢把你全家,你老妈外带儿子给刮了!

    你别死,我知道,以前都是我故意和你为难,你活过来,你醒过来,我再不给你难堪,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想要哪个女人,我就把她抢了来给你,你别死,只求你别死……

    他在我怀中,毫无知觉,只浑身越来越烫,原本都白的嘴唇,起了一层薄皮。

    却听得有人在一旁,吞吞吐吐的说道:“嗯……官……官家,他看起来要喂点水……”

    我抬头,是那个叫老五的,带着些犹豫,又带着些担忧的看着我。

    没多想,我的声音,亦有些嘶哑,问道:“有水么?”

    老五犹豫了片刻,然后将他腰间的水袋解下递给我。

    将水袋递到岳飞唇边,他的唇紧闭,水根本灌不进去。

    我几乎想失声痛哭,还是忍住,只紧紧的咬了牙。

    却听老五说道:“你一样不行的,你要亲自喂他!”

    仰头往自己口中灌了一口水,俯下身,贴上他的唇,撬开他的齿,将水送到他的口中。

    昏迷之中的他,根本毫无知觉,就连吞咽都无法做到。

    我抬头看向老五,朝他摇了摇头,心中满是焦虑。

    老五急道:“你法子不对!不是你那样弄的,让我来!”

    一面说,一面伸出手,想要从我怀中,把岳飞抢过去。

    却听得一旁,另一名士兵的声音响起:“老五,昏了头了吧?我看一两个人多半就是j细!圣上是何等尊贵,怎么会光着身子,背着一个半死的人,从瀑布上爬起来?依我看,一两个人,多半是被岳帅赶得落单的鞑子j细,救他们做什么?”

    老五却有些恼怒,朝着那名说话的士兵大声道:“要是拿着刀剑的鞑子,我老五杀起来眼都不眨!现在一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往日岳帅总教我们仁义,你都忘记了罢?”

    我听老五提到岳飞,心中一喜,问道:“你们是岳飞所部?”

    几名士兵对望了一眼,一脸此乃军事机密,不能说的样子。

    不再去问一个,只朝那些人微笑道:“你们还没见过岳飞罢?”

    众人都一齐摇头,提起岳飞,各个人脸上都是一脸的仰慕崇拜之色,那名阻止老五的士兵对着我哼了一声,道:“我们虽然没见过,我们的头儿可是见过岳帅!而且还见过陛下!鞑子想要糊弄我们,哼哼!”

    心知就算是告诉他们,我怀中的人是岳飞,他们也必然不信。

    便不再与他们多话,只对老五道:“你很好!你来喂他!”

    将岳飞交到老五臂膀之中,转过身去,看着刚刚上来的瀑布。

    等我再次去看岳飞的时候,他的唇已经不再那么干裂了,抱着他,坐在那里,吃过那些士兵递上来的干饼,继续等那个什么见过我,也见过岳飞的头领前来。

    直到正午时分,才又有一队士兵,沿着山坡上来,领头的那人远远的朝我一边望了一眼,便立刻加快了脚步,飞奔而来,奔到我面前,噗通一声跪下,叩头道:“小的,小的见过陛下!”

    他一句话一说,原先看守我的士兵,统统跪下,甚至有几个还在发抖。

    我看着他们领头的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只点了点头,道:“都平身罢!”

    众人一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那个领头的又朝我怀中看了一眼,失声叫道:“岳元帅!”

    一一声喊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齐齐围过来,一个说要立刻去找军医来,那个拿出伤药,说要先上药,还有人解了自己的外套披风,递到我面前,示意我给岳飞盖上。

    亦有人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到我身上,有两名士兵,不等我吩咐,便已飞快的跑去,砍了些树枝藤条,编成担架。

    那名头领更是露出万分焦急的神色,伸手搭了搭岳飞的脉搏,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最后对我说道:“陛下,离此处不远,就是我等驻军之所,那里有军医,岳帅的伤势甚重,要赶快医治,还请陛下移步,到小的驻地暂歇数日!”

    我到此刻,方才松了一口气,想要站起,没想来双腿酸软,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立刻有士兵伸出手,将我扶住,更有士兵已经将岳飞抬到担架上。

    我随着他们一路前行,那名头领跟在我身旁,对我道:“陛下不记得小的了么?那年在太原,陛下去岳帅大营,还教过小的射箭!”

    我朝那名头领上下仔细打量了两眼,终于想了起来。

    只是那时他看起来尚未脱去稚气,现在却已经长高了一截,又成熟了许多。

    我对他笑了笑,道:“赵四!想不到在一里遇到你!”

    赵四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对我笑了两声,道:“此处往北不远便是飞狐口,金兵常攻那里,此处是小道,虽人迹罕至,可岳帅亦担心金兵借道于此,故特特再次修筑了堡垒,命小的在此把守。陛下刚刚来的那条水路,外通西大湖,恐有金兵潜水而来,故此亦有人在那里看守!只是万万没想到,竟然得遇陛下!”

    三天两夜的奔波,我已经疲惫不堪,赵四在说些什么,我都听不太清楚了,脚下亦有些发软,不知走了多少路,开始尚能自己走,后来便被人扶着,再后来,便被人背着。

    道路险峻无比,小道一面是悬崖,一面是峭壁,仅容一人通过。那些士兵显然是走贯了一条道路,速度丝毫未见。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才到得他们的驻地,却原来是个小小的建在半山腰的山寨。

    靠着山峰处是主寨,两旁都是小寨,营帐。中间的空地上,有三四匹马拴在木桩上,亦有红心的靶子,靶子上还插了两支箭。

    我都是被人背回来的,再也没力气去抬岳飞,看着那些士兵七手八脚的将他抬到寨中,放到床上,安置好,我坐在他一旁,用赵四递上来的帕子胡乱抹了抹脸,又朝岳飞看去。

    他的情形,没有丝毫转好,肌肤依旧滚谈,脉搏却从未有过的薄弱。

    军医仅有一名,而且看起来似乎也不怎么靠谱,更兼缺少药物,看了半天,也就得出个失血过多,要给伤口清洗上药,再需要些当归,人参等熬成汤给病人喝的结论。

    我只觉得疲倦无比,却根本睡不着,握着岳飞的手,心中从未有过如此的无助。

    赵四在一旁宽慰道:“陛下不必过于担心,小的已经派人,前去附近的镇上买药了!军中亦有常备的药,可先用上一些!”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将端进来的温水和伤药都留下。

    赵四退了出去,房中再无一人,我揭开他的衣衫,用帕子沾了水,将他全身上下都擦洗干净,将他的身子翻过来,给他的伤口处,又重新涂好伤药。

    他此刻的身子又重新变得冷,嘴唇青中带着淡淡的紫色。抱着他,只觉得他在冷的不停抽筋。

    伸手往他被窝中摸去,被窝冰凉,怎么都暖不热,心中一横,脱了自己的衣衫,钻到他身边,伸出手臂,将他抱在怀中。

    渐渐的,他总算有了些热气,呼出的气,也不那么微弱了。只听得他喉头嘟嘟囔囔的,似乎说些什么,只是我根本难以得知,那究竟是他在说话,还只是无意识的声音。

    再将他抱得一阵,就觉得他身子慢慢的变得有些烫了,从他的被中钻出,穿好自己的衣衫,伸手摸去,他的额头,已经变得火烧一般。

    让守在门外的士兵打了井水,拿布湿了,敷在他身上。

    也不知来回了多少遍。他的体温,总算是渐渐的,恢复了正常,不再忽冷忽热。

    虽然还是昏迷不醒,可摸着他的脉搏,已经渐渐的变得有力,我直到此刻,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终于觉得饿了。

    到得晚间,赵四已经弄到了人参等药,只是外面的镇子,久经兵祸,根本找不到大夫了。

    依照军医的吩咐,将汤熬了,端到房中。

    我一口口的喂着昏迷中的他,总算,他能够勉强咽下。

    夜间,就睡在他身旁,他冷了,我便将他抱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暖他。

    他身上发烫了,便用井水给他降温。

    一个晚上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却发现他下身,湿了一片,臭烘烘的,是大小便失禁了。

    心灰意冷。

    将军医喊来,军医皱着眉头看了看,叹了口气,摇头示意无能为力。

    赵四,老五等人站在床边,亦看着岳飞,沉默不语,眼中都带着悲痛难过。

    最后我笑了一笑,自顾自的取了帕子,浸了温水,将他擦干净,又帮他换上干净底裤。

    又是一天一夜,他仍旧没有知觉,我喂他吃,他便吞,吞下不用多长时间,便要帮他擦洗下面,换一次衣衫。

    入夜,同他盖着一床被子,半夜的时候,觉得身边的他又变得冷,伸出手,将他抱住。

    他的身躯甚大,我的胸膛,紧紧的贴着他的后背,双腿亦紧紧的贴着他的腿,想要温暖他一些。

    过了一会,却听得怀中的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一一声,当真是妙如仙乐,我抬起身,朝他看去。

    他的眼珠转了两转,随即,缓缓的睁开,又软软的闭上。

    过了片刻,他再次睁开,看着我,什么话都没说,对我露出了一个笑容。

    再也忍不住,泪刷的就下来了,正滴到他的眼中。

    他微微抬手,伸出被子,将我的泪拭去,对我低声笑道:“哭什么,我又没死……”

    听见他能说话,心中的狂喜之情,难以言喻,想也不想,将他紧紧的抱住。

    他低低的咳了两声,将我的手拉开,然后对我上下打量。

    我一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不妥,他尚且穿着里衣,我浑身上下,什么都没有穿,还紧紧的靠着他,甚至腿还缠在他的腿上。

    连忙将腿移开,有些讷讷的道:“你……你身子冷……我……我不是那个……”

    他微微点头,伸出手臂,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背,低声道:“我知道!刚刚是你压着我伤口了。”

    我低低的嗯了一声,离得他远了些,却不想他伸出手臂,将我抱在怀中。

    诧异万分的看着他的眼,他微微一笑,在我耳边低声说道:“还是冷,看来要继续劳烦陛下了!”

    到了此刻,我才真正的心慌意乱起来。

    同他一道躺在床上,仅隔着薄薄的里衣,他的身子的确温度比我低不少,只是,我到了此刻,也很难判断,究竟是他的体温不正常,还是我的体温,不正常。

    只觉得他的气息,吐在我脖颈上,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已经没事了,你好好睡一觉罢……”

    此刻的我,心猿意马,即便多日未曾休息好,可是也难以入睡,被他抱着,更是觉得,某个地方,有着异样的冲动。

    脸上有些发热,那里也不争气的起了反应,他此刻的手,就环在我腰间,若是再往下半寸,就能发现,我都在想些什么。

    可是让我甩开他的手,自己起身,却又真没那个骨气和胆识。

    心意难定,睁着眼睛也不是,闭上更不是,最后偷偷朝他看去,他的双目已经闭上,呼吸也平稳,显然,他抱着我睡熟了,却将一种难题,丢给我。

    五万精锐的命运

    房内仅点着一盏油灯,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眉头微蹙,肤色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往常紧紧抿着的唇,此刻却微微嘟起,犹如婴儿一般。看着他静静的躺在我身旁,心中又是怜惜,又是爱慕,最终没忍住,在他的鼻尖,轻轻的留下一吻。

    他却只是拿鼻尖胡乱的蹭了我两下,似乎是刚刚我的举动,弄痒了他一般。

    最终抵不过疲倦的侵袭,我朦朦胧胧之中,闭了眼。

    梦中,似乎是又回到了那夜在他家中的场景,带着酒气的他,在我耳边喘着粗气,低低的唤我。

    我伸出手,将他抱住,他却猛然之间,变得无比遥远,远的我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我使劲的睁大眼睛,可他还是没了踪影。

    来回的寻找,喊着他的名字,最后看见他站在远处朝我微笑,只是身影模糊,我揉了揉眼睛,猛然睁开,醒了过来。

    却看见他的脸,仅离我数寸之遥,正微微皱眉看着我,表情有些奇怪,我看不明白。

    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刚想要说些什么,稍稍动一动身子,心中便暗叫不好!

    他定然是已经发觉了我现在的状况了,十二万分的尴尬,脸上烫的厉害,满脸通红那是肯定的,更不敢去看他。

    却听见他语调平静的说道:“臣已经好多了,陛下请自便吧……”

    我偷偷抬眼看他,他已经将我放开,闭上了眼睛,过不多时,轻微的鼾声响起。

    心知肚明,他是在装睡,窗外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