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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遍第20部分阅读

外,陛下有事,尽管吩咐,臣一定照做!

    我带着满足的笑容,窝在他的怀中,喃喃道,等爱卿回来,朕就告诉你!到时候,不论那心愿有多难,爱卿你答应了朕,可不许反悔!

    渐渐的,睡意袭来,迷迷糊糊之中,只听他低低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但愿君无戏言,陛下说道做到!

    我在梦中点头,胡乱挥了挥手,嘟嘟囔囔,那自然,朕答应了,就会做到!

    惚之间,一个醒来,睁开眼,看见他依旧坐在我的床头,靠着床柱,微闭着眼睛,亦睡了过去。我悄悄的直起身子,借着月光,贪婪的将他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他的脸,比我上次见他,消减了不少,轮廓更加分明,仿若月色下的雕像一般。威武,刚毅,只是微蹙的眉头,让人心疼无比。

    这样的人,他的妻子,怎么舍得,离他而去?

    若是换成了我,打死也不会走。

    就像我现在,就算被他一脚踢飞,也要拼命在他那铺满 银色月光的面庞上,轻轻印上一吻一般。

    他无知无觉,我带着一种做贼的甜蜜,重新窝在他身边,闭上眼。

    在这一刻,我贪心起来,若是他能躺在我身边,轻轻的拿手臂环住我,我伏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就这样直到永远,该会有多好。

    半夜中,猛然惊醒,从床上一跃而起,睁开眼,屋中一片黑暗,月早已收了光华,床帐也已放下,身边的人,已经没了影子,只剩下盔甲残留的冰凉,萦绕在指尖。

    叹了口气,重新躺下,眨了两下眼睛,一股不安系上心头,冲出屋外,房外有侍卫看守,我急道:“岳飞呢?”

    侍卫毕竟比不得宫中的公公,抬起头,颇为讶异的看了我一眼,茫然道:“大概,大概在房里歇息了吧!”

    我想也不想,问道:“他的房间在何处?”

    侍卫指着一旁不远处的一间屋子。

    抬脚走进去,推开门,银色的月光漏进来,床上空无一人。

    命跟进来的侍卫点燃蜡烛,四处看去。

    他的房间,颇为空旷,陈设全无,仅有几套衣服,整整齐齐的叠在床边。

    正面是一张桌子,将烛台放在桌子上,坐下,随手抽开抽屉,看见一个绣着兰草的锦袋。

    让侍卫出去,忍不住将那个袋子打开,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如此珍视。

    朝里面看去,猛然愣住了,竟是我送给他的那面护心镜。

    我还以为,他如同丢垃圾一般,早就丢掉了。

    再看,抽屉里是整整齐齐的,我给他写的信。

    我给他写信的时候,用的是澄心堂的上好的黄宣,此刻拿在手中的这些信,却有些破旧,想必是常常翻阅的缘故。

    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味道,他终究,还是将我放在心上了的吧。

    一封封的看着,想起我给他写信时的种种心情,却冷不丁,看见了另一封颇为刺眼的白纸。

    是韩世忠写来的,开头无非都是一些寒暄问候,却在信的末尾,写了这么一句话。

    近来才知,帐下一小吏之妻,是将军之发妻,敢问将军准备如何处置?

    心中猛然一紧,他知道了?看来信日期,正是我到这里前不久。

    竟没想到,韩世忠居然能碰到已经改嫁的岳飞的前妻。

    那么,他今晚问我,他的妻子是否安好,而我回答他那些话,他也知道,我根本就是在扯淡了?而他也知道,他的大儿子岳云,根本就是失踪了,毫无音讯,并非我所说的那样了!

    觉得指尖有些发寒,细细的回想起今晚他的异常举动,只觉得不祥之感,越来越大。

    匆匆站起,跨出房门,夜间的风,异常的冷,刺骨冰凉。

    对着一旁的侍卫有些心慌意乱的说道:“快去!将岳飞给朕找来!”

    侍卫去了不久就回来,带回来的答案,更是让我心惊。

    岳飞两个时辰前就已经出发,带着三百人,前去追击叛党余孽了!

    什么?只带了三百人?

    吸了口气,镇定了片刻,这才开口:你去将岳飞军中的所有将领,召集起来,朕要见他们!

    侍卫颇为讶异,现在?

    我怒吼道:是!就现在!一炷香之内给朕到此处,若是谁晚了片刻,朕砍他脑袋!

    穿好衣服,套上盔甲,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剑,镶着宝石的鲨皮剑鞘传出来的,都是寒意。他今夜为何一反常态,为何语气那样难以琢磨,为什么在最后,发出的低声叹息,竟有些悲愤中带着决绝?

    想到他出征前,对我说的话,陛下对臣如此厚爱,原来只是为了让臣去帮陛下杀父,杀弟。

    想到他今晚,坐在我床头,他苦涩的一笑,就算那句当时听起来,觉得温柔无比的“是不是想让我留下?”,现在想来,竟觉得无比揪心。

    是我逼的!

    我口口声声的说喜欢他,却一再逼迫他,最后竟拿他家人的性命作要挟。

    我逼他去捉赵佶赵构,他回答我的是拼死。

    最后,他在我耳边,那声低低的,犹如叹息的低语——臣明白了!他明白了什么?

    不,他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他根本不是我手中,那柄用完了就扔的刀。更不是那只,兔子没了就成了美食的狗!他以为,我不过是在惺惺作态,不过是利用,不过是手段。

    我全然明白,他将我今晚,所有的话语,都打了个弯,想错了方向。

    站在下面的,都是些刘光世的老部下,我认得清楚。

    王德,张翰,孙博……

    定了定神,我张开口,问道:“那两名贼人,有多少兵马逃窜?”

    王德首先回话:“回陛下,大约有上万人的样子!”

    我咬了牙,从不相信,三百破一万的神话。

    即便他是岳飞,天时,地利,人和全无,他此刻,恐怕更是心乱如麻,能胜才怪!

    他是去送死的!

    只觉得心乱如麻,我今夜那番话,不是让他去送死,不是啊!为何他竟认为,我想让他同赵佶,同归于尽呢?

    豁然站起,那叛贼余党,现在何处?

    王德继续答话,他们前两日被元帅追到城西两百里外的雪山,由于地形险峻,难以用兵,便没有继续追,只在山下有一些驻军。

    我心中稍安,问道,那山下的驻军,有多少?

    张所回答,大约有三万步兵的样子。

    松了一口气,张俊的残部,只有一万,岳飞此去,恐怕还是稳操胜券,并非是去送死,也许,是我多虑了?

    心中稍安,问王德,鹏举走的时候,可曾交代过什么话?

    三名头领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王德开口道:元帅走之前,曾说如果陛下问起,让我等将此物交给陛下。

    我急忙朝王德走去,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那封信。

    打开,上面写了短短一行话。

    陛下厚恩,无以为报,臣当结草衔环,不负圣意。还请陛下念在臣效力多日,不忘今夜之言。

    今夜之言?他托我,好好照顾他的母亲,儿子。

    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剑,豁然起身,王德,城中还有多少兵马?

    尚有一万步兵,五千骑兵。

    好!我大笑数声,岳飞,你想去送死么?没那么容易!就算你想死,也必须死在我的手上!必须死在我之后!

    霍然起身,微微昂起头,朗声道,岳帅出兵,只有三百人,恐难以拒敌,驻守在城中的军士,全部准备,即刻出发,支援岳招讨!

    王德跪下,有些颤颤惊惊的说道,陛下,不可!岳帅走的时候有令,城中军队,防务,不可乱动!

    我冷笑一声,他可说了为何不能乱动?

    王德摇头,我有些歇斯底里的吼道,那是因为,朕在城中!这些军队,要用来保护朕的安全!现在,朕要御驾亲征,前去剿灭叛党,有敢说不能乱动的,军法处置!

    是的,也许他还有其它的顾虑,想要保住得之不易而来的成都城,成都没了,可以再夺回来;可是,若没了他,就是拿一百个成都来,也毫无意义!

    我穿上冰凉的铁甲,跨上战马,天边的朝霞,镶着紫红色的金边,策马狂奔,身后的马蹄,卷起滚滚的烟尘,五千骑兵尽数出城,一万步兵紧跟其后,我奔在最前面,握着缰绳的手,此刻忍不住微微发抖,悬在腰间的剑,撞着冰凉的铁甲,发出森然而又悱恻的声响。深冬不见寒意,反而额头,背心冷汗直冒,我咬着牙,扬起一鞭,抽在马臀上,让马跑的更快些,穿过密林,跃过溪水,灰白叶落,马踏黄陇。

    过了两个时辰,天已经大亮,到了正午时分,我抬起头,终于看见远远的那连绵的终年积雪的山峰。

    喝了两口水,啃了一口干粮,身后的骑兵先到,步兵走得慢,尚未跟上,我这次出来,完全没有按照兵法所说的,先探测地形,然后走多少里,歇一歇;即便如此,还是没有赶上岳飞。

    平叛

    稍稍歇了歇座下的马匹,便重新跨上马,朝着雪山疾奔而去,到得山脚下,已经觉得寒气逼人,比在成都时候,大有不同。在山脚下,看见了我军驻扎的营帐,心中稍安,到得营帐之中,却是一名从不认识的将领驻守在此处。

    我没有下马,只勒住马,朝他急急问道:“岳飞呢?”

    那名将领颇为讶异,见我问他,抬手朝东边指去,岳帅带着十三人,朝主峰方向去了。

    下出一声冷汗,不是说有三百么?怎么现在竟变成了十三人?

    那名将领有些不解其意,茫然道:将军带来的那三百人,已经各听命令,驻扎在山脚。

    抬眼看去,雪山连绵千里,根本看不到头。

    焦急无比却又不知所措。

    那名将领犹豫了片刻,又说道,岳帅临走前,留下书信一封,说是陛下若来,要让末将亲手交给陛下!

    我迫不及待从那名将领手中抢过岳飞留给我的书信,一面策马朝主峰行进,一面展开他留给我的信,点点的血迹跳入眼帘,仓皇的字迹同他平日工整严密的书法全然不同,是他在马背上,留给我的东西么?他竟留给我血书!

    上面只有一行字,很简单,却也让我心痛如绞:

    男儿汉,当战死沙场,臣帮陛下除去心头之患,还请陛下准许臣,死在沙场。

    心中大乱,偌大的雪山,他不知道已经来了多长时间,三百精骑,全数留在山下,只带着十三人上山。还不准山下的驻军随便进山,只在山外把守,斩杀从山上下来的叛军。十三人,他真的是来送死的!

    他以为,等到他将赵构赵佶的脑袋,提来见我的那一天,也就是他的死期?

    他不愿死在我的手上,死在冰冷的牢狱之中,所以,他才会如此,他要将他的血,洒在战场之上……

    嘴唇已经被我咬破,血腥味在口中散开。我带来的一万步兵,散落在这茫茫雪山之中,也不过是沧海一粟,那五千骑兵,也只能跑到山腰,便再无法向上攀爬。

    可是,岳飞在哪里?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他??

    心中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要冷静的回想他平日对我讲过的一些用兵之法,才能推测他会如何行动。

    他既然说,要为我除去心头之患,那么,他在未杀掉赵构赵佶之前,一定是会活着!

    以他的本领,想活下来,即便是面对千军万马,都一定不是问题!

    这么说,我还是有时间的!

    他首先一定会去查探,赵构赵佶的所在之处!

    那么,他平日看的书,我无聊的时候,也会看一看。

    安营扎寨,自然应该是选择山南。

    我带着人,从南面搜寻。

    他带的人不多,想要成功的杀掉敌军的核心人物,一定不会硬闯,而是智取!

    雪山地势渐渐高了起来,积雪也开始多了,赵构赵佶慌不择路逃入了雪山,是因为风雪太盛,所以才无法继续追击。他们来这里,尚且不过天的样子。一万人马,并不好带,特别是穷途之寇,肯定有人偷偷逃走,留下痕迹。

    我将大军散开,仔细搜寻雪地上的脚印,以及人为的痕迹,我同王德一路,剩下的数人留在山下。一路走来,心中稍安,因为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听见有厮杀,打斗的声音,这说明,岳飞还未得手。他不会惊动敌军。

    那么,我也不会!

    换上白色的战袍,围上皮裘,雪地之中,根本不易发现,然而,到了岔路口的时候,就有一名士兵,发现了一个玉牌。

    我将玉牌翻来覆去的仔细看。雪山险峻,出入尽是樵猎,他们身上,定然不会有这种名贵的东西。

    更何况,这种一看就知道出自宫廷的物品,却又到处落下,正是赵佶的一贯风格……

    这么说来,叛军走过这条路了!

    继续在周围搜索,不过多时,便有北面亮起红色的小旗,在雪地之中,分外显眼。我冲上前去,雪深及膝,万分不便。想了想,命士兵拿刀斧,劈了树木,做成雪橇,在雪地之中滑行好了!

    如此一来,速度便快的多了,我在地上摔了几个跟头以后,便颇为熟练的滑了过去。

    竟是一个已经冻得快死的逃兵。

    取出酒袋,往他喉咙里灌了几口酒,那人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血色。

    问他话,竟然还不肯老实回答!

    哼了一声,若非他在雪地中被我找到,恐怕早就死了,我没有秦桧逼人开口的本事,更没有时间同他消耗,只简单的告诉他,我是当今大宋皇帝,讲出赵构在哪里,便赏银百两,封地百亩。若是不肯讲,立刻斩于剑下,诛灭九族!

    那个士兵没有抵抗,见了我,下跪,然后道,他也不清楚赵构赵佶的位置,只知道,他的上司,在什么地方。

    搜索了这大半天,终于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余下的诸位步兵,都学着我的样子,做了雪橇,在那人的带路下,一路滑行,过不大一会,便到了一处营帐。

    不过只有几十个人。在将近一万人的大军外带当今皇帝陛下面前,束手就擒,然后指出了他的上级,所在的位置。

    我在心中冷笑,这两人要学翻雪山,过草地,也要看看自己是不是那个料子!

    顺藤摸瓜,然而却只在收缴了一处百十人的营帐之后,就再无收获。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我越来越焦急。

    眼看着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我不信岳飞也同我这般没用,说不定,他此刻已经得手了!

    若是已经得手,那后果,不堪设想。

    一遍又一遍的盘问被我捉住的那个军官,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赵构带着大军,是什么时候从这里离开的。

    他朝那个方向走的?他平日行军,何时歇息?他会向雪山深处,深入多少?

    他是打算在雪山中躲避一阵子再下山,抑或是准备翻越雪山来个二万五千里长征?

    那名将领职位并不高,他手下的也尽是老弱病残。赵构说的是让他们再次暂作歇息,实际上是丢了军队中的伤员自己逃跑。

    我问的十个问题,他有九个都答不上来。

    我紧紧皱着眉头,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才能找到岳飞???

    赵构从这里离开,已经四五个时辰,四处望去,一座接一座的雪峰相连,谁知道里面究竟有多少山洞,又有谁知道他们会藏身在何处?

    我只知道,以岳飞的本事,不论多么难,他今晚,一定能够得手!

    他不是说,不愿死在冰冷的牢狱之中,如果死,也要死在轰轰烈烈的战场之上么?

    那他如果今夜动手,一定会是惊天动地,而不是默默无闻。

    那么,如果我站在最高的山顶的顶峰,一定可以看到他的行动!

    将四百名士兵分散开来,这附近所有的山峰,都给我爬到顶峰占了。

    剩下的将近万名士兵,原地扎营待命。

    我们各自爬上这些山的顶峰,只要看到哪里有战斗的影子,便在那处的山顶上放出烟火,作为信号,其它各峰看到信号,和原地待命的军队,就要即刻赶去救援!

    我手脚并用的往上爬,直爬到山峰顶上,举目四望,太阳已经落山,月亮再次升起,一弯下弦月正挂在天空,照着雪地,白茫茫的青紫溢光。山中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我蹲在山顶,身后的是十名我带来的侍卫。

    将树枝搭成火堆,准备好之后,然后开始了漫长而又忐忑的等待。

    我看着下面,也许,赵佶赵构的歇脚之处,就在我的这座山峰之下。也许,岳飞此刻,正穿着和我一样的衣裳,披着白色的战袍,趁着月色,踏着雪橇,从地面划过。

    然而我却看不到,我只能等待,静静的等待。等待在雪月之中,刀枪碰撞的声音响起。

    我觉得我浑身的血液,都已经快要冻结了,夜晚的雪山,寒意更甚,我从成都城中出来,穿的并不太多,此刻紧张无比,生怕自己错过了声响,拿出怀中的干粮,啃上两口,捡起地上的雪,吞咽下肚。

    我要吃饱,要喝好,才能在即将到来的战役中,将赵构赵佶那两个混蛋杀掉,将他救走!

    月亮一点点的在往上爬,我在静静的等着,有那么一个时刻,我害怕无比,害怕自己的判断错误,害怕岳飞其实是在另外一个雪山之中,害怕等我几天之后找到他的,只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尸体。

    他的行动,绝对不会比我更慢,他比我先到,一定在白天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打探好了一切。

    他要潜入,定然是在夜晚,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我等待着他?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