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忍。不跑不行了。先跑再说。
刚出楼门,忽然觉得楼门对面杨树底下有一人站起来。
天哪,居然是他。他就那么站着。他来了多久?
我朝他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委屈起来,眼泪泉涌,飞瀑坠潭。
我想告诉他,他有多吸引我。我想告诉他我想他想得要死。想跟他说我的绝望我的迷茫我看不到半点希望。想跟他诉说我的禽兽老公。
跑到他面前,我望着他,嘴唇剧烈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胸中所有言语都化成眼泪,无声地喷涌。
我站那儿哭,不敢哭出声。这是我住了十多年的院子,有好多老街坊。
他牵起我的手,说:“走。上车说。”
我甩开他的手,往前走。他追上我,到小区门口,扬手叫一趴活儿出租。
晨光中,出租车缓缓启动,载着红杏和情人走远。情人彪悍狰狞。红杏熟透,上边流泪、下边流血。
他问:“你要上哪儿?”
我说:“不知道。反正离开就行。”
他问:“他要进来干嘛?”
我说:“他~他……”
出租司机一边开车一边用眼角余光扫我,威严警惕。我把后边的话就着眼泪使劲咽下去。笨蛋也能看出,车上这是一对奸夫淫妇。
他说:“慢慢说。别着急。”
我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说:“昨儿你挂了电话,我就来了。”
我吃惊:“你在我家楼底下站了一宿?”
他说:“可不。我怕你出事儿啊。嘿,长这么大,我还真没这么等过谁。”
我长这么大,也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我的心尖暖暖的,微颤。他对我是真好。行动说明一切。
我说:“真不想再回来。”
他搂着我顺着我说:“不回了。咱不回来了。”
在密闭的车厢里,我歪在他怀里,这才有了一点儿安全感。
他说:“你眼睛怎肿成这样?告诉我,他怎么你了?出什么事儿了到底?”
榔头事件我不能跟他说。他打架那么狠,说了非出人命。不敢说又想说。想说又不能说。我难受死了。
我说:“别问了。好么?”
他说:“不好。就问。”
挨了欺负的孩子回了家,还不敢说怎么挨的欺负。我委屈得要命,眼泪断线。
他看我这样,对出租司机说:“师傅咱掉头回去!”
我赶紧拉他胳膊说:“不不不~别介!”再对司机说:“师傅,直走。”
出租司机靠边停车,既不掉头,也不再开。
游戏多出格,也不能出人命。这是我给自己定的原则。
我说:“先回你那儿成不?我家的事儿我自己解决。”
————
到他公寓还不到六点,天儿阴上来,湿热憋闷,让人喘不过气。湿度90%,空气中的水分子像我的泪,就没干过。
他还是不开空调。真没办法。
我说:“我想你。”
他说:“姐,我更想你。”
我说:“不。我更想你。”
谁爱谁更多一点?该怎么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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