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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 If?(025)天津谍影


    炮台都是汉纳根先生设计、修筑的,当年黄海海战,汉纳根先生还亲自指挥高升

    号在丰岛海面与日本海军大战呢!后来汉纳根先生又指挥了定远号参加黄海大海

    战……」

    「唉呀呀,甭提了,当年如果战胜,后来也就不是现在这样子。」

    「还不只如此呢,甲午战后汉纳根先生奉旨在小站编练新式陆军,后来才交

    给袁大总统的。」黄远生道:「所以萃亭兄呀,你们这些新式陆军学生居然不认

    识汉纳根先生,真是该打屁股!呵呵呵……」

    「唉呀,原来是祖师爷呀?」我故意顺着黄远生的话,朝汉纳根先生深深一

    揖。

    「汉纳根先生现在是井陉煤矿总办,津浦、京汉铁路能顺利开通,都是靠汉

    纳根先生的煤呢!」

    「呵呵呵,远生兄过奖了,只是搞点小实业,不足挂齿的……」汉纳根先生

    笑道:「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走吧,让我好好招待二位!」

    话毕,汉纳根先生就拉着黄远生与我往外走。我从汉纳根先生背后偷偷望黄

    远生一眼,只见他对我眨眨眼睛。

    下楼梯时我偷偷头一望,那人也招呼跑堂的要算帐走人……

    与汉纳根先生、黄远生嘻嘻哈哈厮混到半夜,但或许是黄远生在场,从头到

    尾除了风花雪月外,汉纳根先生倒是丝毫未提起任何令人意外的话题。

    汉纳根先生与家兄嫂都熟识,听说大哥一家今晚也在天津,还立刻差人去邀

    请,只可惜大哥另有重要饭局不克前来欢聚,函相约明日中午再到汉纳根先生

    府上餐叙。

    「呵呵呵,老公鸡要站在猫的背上,恐怕得拍翅膀飞上去吧?」我笑着道。

    「是吧,但既然猫都能爬到老狗背上,老公鸡要爬上猫背肯定也不是什么问

    题的,哈哈哈哈……」汉纳根先生笑道:「萃亭小兄你对我们德国名胜与掌故

    还真是了解呀!」

    「没有的事,都是以前家兄写信来提起的,正好觉得非常有趣、印象特别

    深刻而已。」

    「呵呵,客气了。」汉纳根先生道:「您所了解的这些如果说给德国人知道

    了,就算再怎么解释德国人也会认为你肯定在德国住了很长时间。」

    「过奖过奖,真的是献丑了……」

    「呵呵,哪的话,一点也不像在关二爷面前耍大刀呀!」汉纳根先生故意卖

    弄他渊博的中文能力。

    眼见时间不早,话题也从布兰登堡大门、柏林动物园,讲到了德列司登大教

    堂、布莱梅城市音乐家,虽然人殷殷慰留,但考量到继续下去肯定会无好会、

    宴无好宴,我便赶快告辞。

    黄远生也藉机告退与我一同跳上黄包车,路上趁车伕不注意时塞了件东西到

    我口袋。我正要摸时,他却按住我的手低声耳语道:「一件小礼物不成敬意,或

    许用得到……」接着他就吩咐车伕先送他住所再转往招商局招待所。

    亮晃晃的煤气灯映照在路旁积雪上,眼见招商局招待所就在不远前方。

    我伸手入袄子内──竟是一把白朗宁手枪,还上好膛正关着保险!

    「曲少爷,您别头,注意一下后面。」健步如飞的车伕突然开口低声道。

    「嘎?」车伕的口音怪腔怪调,分明是个洋人。

    「后面一多米突,还有辆车一直跟着。」

    「嘎?」心中充满疑惑,不知说什么应。这辆车是汉纳根先生家里的车没

    错,但即使是天津租界董事席,家里车伕也不可能是洋人呀?

    「待会您先进去,稍候我再给您提行李进去……」洋车伕道:「您千万别

    头,先装作不知道有人跟着的样子。」

    「嗯……」后面客人肯定是跟了整天的那位,但眼前的车伕深藏不露,等下

    可要好好小心应付。

    人力车停在招商局招待所门口,门房立刻迎出来道:「少爷您来啦?等了

    您一整天了,您怎么现在才到呀?」

    「没事,先去朋友那走走。」

    「我帮您提行李上楼。」

    「甭忙,让车伕抬上楼就好。」我掏出几个铜打赏门房,趁着门灯打量一

    下车伕。化妆技术非常好,除了身型较常人高大些外,浑身黝黑还黏了些土屑、

    髒垢,丝毫看不出是洋人假扮的。

    「听说最近地面上不太平静?」我问门房道。

    「是呀,有点浮动……」

    「刚才来路上见着有些人鬼鬼祟祟的,晚点多留神一下。」我隐约见着跟

    蹤者的车停在不远处转角,对门房道。

    「是!我这就去叫警卫们加强防备。」

    「没先告知就贸然来访,对不住呀……」车伕道。就着房中灯光我终于看清

    他的容貌。

    「辛慈大使易容术果然名不虚传,久仰久仰。」我肃起表情拱手道:「只是

    不知大使您移动大驾来拜访我这个傻小子有何贵干?」

    「明人不说暗话,朱尔典跟康惕也都在找你……使馆里武官之前在北京与嫂

    夫人私下联繫是你知我知,但不要以为透过纽约方面公司交易,其他国家就不会

    被发现。」辛慈道:「你们的包装露了馅,木箱子里印着中文字,还有在伦敦、

    巴黎谈交易时,令兄都有透过第三人打通关节,只要有心一查就可以查到您府上

    了。」

    「您的中文说得真好。」辛慈单刀直入让我有点措手不及,连忙转换话题缓

    和一下情势。

    「呵呵,要当国际间谍这不过是雕虫小技吧!」辛慈眼神锐利道:「正好英

    文、法文、西班牙文、日文与中文都会一点吧了。」

    「难怪在日本特务机关都不到您……」

    「小事就不用提了,」辛慈道:「你的手可以从口袋中拿出来了,今晚我是

    来谈生意的,是友不是敌。」

    我双手一摆,稍提嘴角道:「哪笔交易?您开什么条件?外面有人,请您直

    说。」

    「菸精配方与生产程序。」辛慈道。

    「德国化学天下无双,这点小事哪轮得到我?」

    「保定的事我也清楚,你卖朱尔典或康惕我也不管。」辛慈道:「当然国务

    院与大总统那也不会知道。」

    「提到大总统和国务院就言重了,不就是农村里几个桶子随便搞搞,」我沉

    声道:「大使您如果要这么说,那萃亭就把工厂收了,好好学校唸书就是。」

    「当军人可不是个安全的营生……」辛慈眉头一提道。

    「呵呵,身上批着老虎皮,手里握着钢枪,个人性命早就置之度外了。」我

    笑着道:「倒是辛慈大使您话说得这么直、这么明,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的生意

    可以不做,但是……」

    「哈哈哈哈……」辛慈突然朗声笑道:「看来是嫌价钱不够吸引人吧?」

    「您只是随口指点一下晚辈,我怎敢随便抬价呢?」

    「不是小数目了……」辛慈举起两只乌黑油亮的手指头道。

    「您先请吧,晚辈今天刚下车,真的累了。」我摆摆手道。

    「时机稍纵即逝,贤姪您可要好好把握呀!」辛慈道:「之前那27条船就

    当见面礼,先祝贺贤姪即将喜获麟儿噜!」

    「呵呵,大使您言重了!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儿孙自有儿孙福』……渊翔

    自己都不把小命放在心上了,哪需要帮孩子们準备那么多?」我笑道:「倒是以

    前常听家兄提到许多德国的事,有些小礼物、土产之类的,不知能不能劳烦大使

    代购,也好让渊翔下次上海可以送给妻妾们赏玩赏玩?」

    「喔?」辛慈脸上丝毫没有变化,但是第三根手指似乎正犹豫着是否要举起

    来。

    「一点小东西而已,」我伸手握住辛慈已举起的两根手指,道:「内人正好

    喜欢种点花草,但中国地力弱,总是长不出什么好东西,我想搞些肥料厂……」

    眼看辛慈马上要张嘴,我立刻接着道:「两个小妾肚子理的也不知道是男是

    女……如果是男孩子的话,玩玩刀枪、练练身体肯定是必要的。我想让他们从小

    在家里练习装装毛塞98,还有戴姆勒?宾士的汽车也不错,如果这两样东西的

    图纸、模具、刀具能送我一些,也好过让孩子们玩轮船吧?呵呵呵。」

    「确定是要图纸、模具、刀具吗?」辛慈道:「玩点真的不是更好?」

    「自己动手做对小孩子的教育更好。」

    「这些土产都是德国乡下的东西,我手上现在没有,」辛慈道:「我得打电

    报去问问,不保证短时间内可以準备得齐……而且就算準备好了,要送来中国

    也不容易呢!」

    「大使您就别说外行话了,中立国间的海运现在还是畅通的,就看您準备的

    土产要走荷兰还是走瑞典吧了。」

    「呵呵呵……」辛慈笑得眼神有点空洞。

    「为了不让您白跑这趟,晚辈也送您个小礼。」我从行李中掏出一个小盒子

    塞到辛慈手中。

    「这都有点危险性,盒子里的小瓶子千万不要随便打开……盒子里我已经放

    了德文的说明,您打开前千万要先读说明!」我笑着扳开辛慈五根手指头,道:

    「相信您试过这几样东西后,一只手加上点土产应该不算贵的。」

    「那晚辈就休息了,您先请吧……」我笑道:「记得千万别随便打开瓶子

    呀!」

    楼下大钟才刚敲完三下,「咚咚」钟响还没散去,窗前就传来「窸窸窣窣」

    的撬窗声……

    我悄悄下床戴上橡胶手套,从行李中摸出小喷罐潜身到窗子旁边。厚重窗帘

    遮蔽的玻璃外,一条全身漆黑、蒙着面的人影正用铁丝试图勾开窗栓。

    「咿……」窗户被他拉开一条小缝,凛冽的寒气立刻从缝隙中沁了进来。我

    估计一下风向,目前所站位置正确,接着就等对方探头进来的瞬间。

    窗缝被扩张到可容一人进出的大小,戴着手套的双手伸进房内扒住窗欞……

    接着就是蒙着面的人头……

    「嘶~~」我朝面罩中露出的双眼按下了喷罐开关,「呜……」来人闷哼一

    声,立即放开双手,纵身跃入院子中。

    「谁?谁在那边?不许动!」门口警卫发现异状高声喝斥。

    黑影蹒跚跑到墙边一跃而上,但从墙影后跑过街时脚步已见颠颇……

    门口的大行照明灯点亮了,闻到警讯另两名警卫从屋内跑出,与守在大

    门口警卫一起推开铁门追了出去。

    「别跑!」

    「站住!」

    黑影挣扎跑到数十米外的路口,接着一个不稳就翻倒雪堆上……警卫员慢了

    半晌才赶到动也不动的黑衣人旁,却没人敢动手去翻动他。

    我隐在窗旁阴影中,看不出来四週是否有人接应。

    没开灯走进浴室,我戴着手套将双手浸入预备好的漂白剂中,再取出些漂白

    剂将窗户边缘擦拭乾净。

    黑衣人还是在雪地上动也不动,警卫们维持着警戒姿态包围着他。

    确定清理好房间后,我再次检查自己是否有任何视野模糊、噁心呕吐、流鼻

    水、肌肉震颤之类的现象。确定一切正常无事后,我钻被窝继续被打断了的睡

    眠……

    (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