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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志第36部分阅读

    再也不存在了。甚至这片土地都再也不存在了。满地都是烈焰在燃烧,黄土在瞬间干裂出巨大深邃的裂纹。此起彼伏的浓烈硝烟挡住了他的视线。韦护运起玄功飞速的在火场上掠行,企图能找到那个小小的有着黑色深沉眼眸的人身影。他想大喊的时候才发现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而这种程度的金雨攻击之下就算是狮虎犀象只怕也已烧成一点微小的灰烬。但他仍是焦躁的狂奔着,心乱如野草。那还是一个孩子,而也是第一个他眼见着堕入悲剧命运而不出手相救的人。他痛恨自己为什么会贸然的答应赌约,为什么又会相信黄龙真人的话。他张目四望火场上就没见有如何黑暗恐怖的妖物现形。即使身在千修镯法力环护之下,他的心仍如被利爪撕开被千刀斩烂一般的纠结狂躁。不安的悔恨的自责的痛楚的愤怒的魔头此起彼落令他虽在环护下也不能安然。他张皇的来回飞驰着眼里所见仍只是乌黑和焦炭。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从他背后轻轻响起来。

    “你在找我吗?……你能这样,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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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壁十年图破壁(七)

    “蠢材!”黄龙真人跌足痛骂,下一轮正在空中猛烈砸下的金雨硬生生凝住了。玄黄谱宝典法力全力护体之下第一轮金雨对他几乎构不成任何伤害,这他心里有数。但韦护的善良和仁厚终于令他浑全的守御中出现了一丝破绽。而哪怕最微不可及的破绽在万俟迷离面前都是致命的!

    也不但他如此。妖族七圣之中排行第四的不动之妖,万俟迷离这个名字即使在仙界也并不广为人知。七圣之中的首圣和四圣都是出名低调的人。与他们同样位列七圣之中的孔宣、袁洪和淳于重楼的炫然光芒完全将他们遮掩住了。首圣坐据火云宫终年不问外务。但不动之妖万俟迷离却是的的确确混迹于俗世的。从来没听闻她有什么善举,也不知她有何等恶行。妖族的第四圣就是这样平平淡淡的过活着,然而自从她坐上三尊之下妖族第四的位子,就再没下来过。那平淡从容的事实本身就无言的昭示着她的强大。就在这样的人面前,韦护居然还敢分心,居然还敢暴露出他的仁厚的温善!那变故迅如电火又轻柔如片羽跌落弱水。仅仅是一瞬之间,黄龙真人高踞百丈虚空之上,就再也来不及了。

    韦护回过头去。

    听到那女孩儿的声音蓦然从他背后响起,韦护并没有警觉到异样和不安,而是心中一热。几乎便要流泪。他回过头去,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沉沉的注视着他。女孩儿就倚在他的肩上。她小小的身躯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她静静的看着他然后微然一笑。

    “虽然蠢一点,你总是个好人!”

    她伸出稚嫩的小手去轻抚韦护的面庞。黄龙真人惶恐的大喝:“千万不要让她碰上!”但韦护似乎并没有听到。他望着那双黑沉的眼睛和那只柔弱的手,忽然想起幼小的自己,也是孤零零的生活在村子里,到了晚上,只有一个人。他黑澈的眼睛只能长久的凝望着星辰。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父亲是谁,有没有母亲……,一连串纷繁迅急的回忆倏然在他心里一闪而过,即使已些微的意识到那只幼细的手上似乎还含有一些神秘诡异又危险的东西。心念一动之间,他仍不拒绝。

    那只手轻轻的抚上了他的脸。女孩儿长久的凝望着他,喃喃说,“从此刻起,我们在一起了。你要保护我!”

    “我会保护你!”韦护木然道,而后脸颊上一凉,肩头一空,少女就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韦护呆呆的伫立了一会,突然仰天狂笑起来。

    “哈哈,啊哈哈。黄龙真人,你不是说要对付我吗?毁灭我吗?试试看啊。把我跟你的师侄一起毁灭掉吧。……唉呀,这小子还真是宝贝呢!只怕现下是我

    来毁灭你而不是你毁灭我了吧?对了,对了。秘密!那些秘密!我来瞧瞧是什么?是呀是什么?”

    那癫狂的笑声之中韦护的双瞳已经赤红如血,隐隐有赤炎喷灼出来。他狂笑着双手一挥,百千余道猛烈的光华陡然同时从他身周幻出,向天激射上去像一阵刚猛的箭雨!黄龙真人脸色一寒,被他以强力凝在虚空上的金华立刻飞速的收了回去,已膨胀成千百丈巨龙的黄龙身形在扭转中重新凝结起来。而就在这时百千道光箭同时从四面八方贯进了巨龙体内。每道光箭都撕开一道深深的裂痕。

    “来啊来啊。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韦护喘息着狠笑,“黄龙真人在十二仙中据说倒数第一,我知道那只是遁世的虚辞。来吧,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巨大的黄龙在一轮光华攒射之下已经遍体鳞伤。这些伤势都不在实体,因而无大碍。但虚形也是实体化成,因而实体也无法再次凝聚。否则这些伤势同时作用在一条龙身上,龙的性命也要登时去掉一半。黄龙真人沮丧的摇了摇头,双手缓缓搓着脸。

    “人世间最大的悲哀就是看不清眼前的事。无论神仙妖魔,凡夫道祖,都是一样的。”

    百丈之下韦护瞿然抬头,他狰狞的笑容陡的凝结。那个语声仍然是黄龙真人的语声。但是,有些不一样了。一定有些预想不到的事情已然发生。那曾经蓬头垢面的落魄的人语音中竟淡然的充满了一字千钧令人无法辩驳的威严气势!黄龙真人缓缓放下手,这刹那间从他手下露出的是一张龙眉凤目凛然威赫的脸。他冷冷的盯着韦护,漠然道:“万俟迷离,你自己找死!”

    黑暗,漫长的黑暗与寒冷……韦护蜷曲着身体瑟缩在小庙的神台之下,他幼小的身躯在草堆中蜷缩如小猫一样。庙外凛冽的北风呼啸声终夜不休。难耐的饥饿令韦护并没有真的睡着,但无比的虚弱也令他不能真的醒着。在这半睡半醒之间韦护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温暖,仿佛整个身体都暖融融的浸在温水之内。他的意志逐渐消沉。不久前有一个丐者经过大衍庄的时候曾跟韦护一起住在小庙里,那人对他解说过这样的感觉。一旦这样的寒夜中这种感觉骤然来临,那就是说,他快要冻死了!

    可是自己不是已经挣扎着活过这一夜了么?自己不是已经长大了么?而且已经走出了大衍庄,步入了王城。那高入云霄的青黛色的城,大衍庄的人们总是满怀敬意的纷纷谈论着它,却谁也没有亲身见过。而他不仅进了王城,还入了太师府。少年高手韦护在王朝内正声名鹊起。他有一个好朋友叫做黄天化。他们一起联手对抗着望不到边际的鬼兵部队。他不慎掉入千修镯世界中。他成了神,长大为少年,有了自己的部从和僚属,有了需要自己去保护的人们。可是他不已经长大了么?!

    韦护猛地睁开眼。灯火已经熄灭了。清冷的月光从破壁残垣之中投射进来,照的四壁皆白。他茫然的向外望去,窗外正纷纷扬扬的下着雪。他举手揉揉眼睛,眼前的手是幼小而柔弱的,他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背后,没有降魔杵,什么都没有。他静静的孤身一人的置身在这空旷的地域。那是一座庙。并不是庙太大,而是他太小。

    他还只是个孩子!

    过往的前尘旧事烟云一样在他眼前浮生出来。只是已再也分辨不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是此刻的自己在梦中,还是他时的自己在梦中。韦护做过很多很多的梦,无数次在梦里梦到飞行。他很努力的飞,有时可以飞过田野和湖泊,然而大多数时候总是飞不高。或者曾经的那些人和事只是他在梦中偶然的一次高飞吧。孩子失落的想着。而庙外的风雪更紧。

    他记得这一夜。那是在徐急雨来大衍庄的前一年。大衍庄本来不是一个常下雪的地方,而那年冬天突如其来一场暴雪。暴雪在夜里无声的降临,那时大衍庄的人们都已陷入酣眠。要不是有一个善良的姐姐中夜醒来突然想到孤身住在小庙里的韦护还无衣无食抵受不住那场大雪,抱着一床被子带着馒头来救他,他就已经冻死了。此后韦护试图永远的忘却那一夜。那一夜,他与死亡擦肩而过,如此之近,而他只是孩子。

    韦护期望的盯着小庙的门。默默的数着自己越来越缓的心跳声。下一刻那扇门就会被善良的姐姐推开,将自己从死神的魔爪中拉回来。他等着,等着,等了良久,那门却仍然沉默如铁。然后整个身体开始从融融的温暖再度木然起来。眼帘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终于无声的合拢了。他头一歪,昏了过去。

    而门在此刻无声无息的开了。女孩儿倚着门楣静静的望着小庙中已昏死过去的孩子。

    黑澈的眼睛,白皙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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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壁十年图破壁(八)

    “就站在那里,不要动!”一个慵懒柔媚的富有磁性的声音悄悄的从她背后响起。女孩儿神色一敛,立时一动也不敢动。不知何时那森然的丝丝缕缕的剑气已经无形的布满在她的身后。她甚至捉摸不定那柄剑在哪里。那个慵懒的声音微笑道:“好,很好!就是这样。你动一动。我的剑就会立刻割破你的咽喉,然后把你楚楚可怜的小身躯切成十七廿八块扔到四面八方去,让这小子再也想不起你。”

    “想不到还有高手!我失算了。”女孩儿身形一动也不动,静静的说,“这小子心里竟不止我一个人!能在无声无息之中就将我的气机锁死,这份本事在九州之上也是寥寥无几的好手。你是谁?”

    “我准你回头。”那柔媚的声音轻声说。女孩儿小心翼翼的扭转脖颈。那个人只准她回头而没准她其他部位动,只消一动就可能引发那剑凌厉致命的一击。女孩儿回过头,就看到了一柄古奥斑斓的长剑遥遥指着她的后心。那剑除剑尖锋刃如雪之外剑身甚至没有开刃,但单从剑身上蓬勃而出的凛冽的锋锐就足以匹敌世间的神兵宝器。她顺着剑向上望去,就看到一只纤长的手臂。一团华贵的锦衣玉服和锦绣之上的一张柔媚风致风韵犹存的脸。那个女人婉娈的微笑着,似乎柔弱,但女孩儿却不敢稍微挑衅一下她那柄剑。

    “太史台阁,五老,宫先生!”女孩儿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这个天下之中还有什么是你们太史台阁不插手的事?”

    “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我们都不插手。”宫先生微笑道,“正如妖族四圣不动之妖万俟迷离一样,无关紧要的东西你也不插手。王都一战震惊天下,我就知道妖族七圣中不会只赶来一个淳于重楼。只是她太急了,才被孔宣先生逐了出去。而你不然,你谋定而后动,藏于九地之下,就连孔宣先生也失察了你的存在。要不是我预先在这孩子心里种下一丝神念,这次就被你巧取成功了。”

    “因为那个秘密?”

    “因为那个秘密!”

    太史台阁中最强的女人和妖族七圣中最强的女人彼此无言的对峙着。这也是九州之上极少能侵入他人心念的两个人。因而长久以来两人就是彼此慕名的敌手。但也因为相互顾忌而极少真正交手。万俟迷离所以始终低调,一大原因也就是存心躲开宫先生。但两个人还是在如此尴尬的境中相遇了。而且万俟迷离还是一失算就落入宫先生的埋伏之内。她低声道:“其实那个秘密……我大致也猜得到!我不是要巧取那个秘密,只是来验证,验证!”

    “可是你也知道验证的后果。”宫先生静静的说,“那孩子不小心将它藏在里心里的最深处。你要取得那个秘密,也就不得不来到这里,来到那个孩子心里最柔软和脆弱的地方。这些时日以来他虽然已经成长了很多,但他的心始终不敢正视这里,所以他也始终走不出去。他外表已是少年,身手也很不弱,但他始终还是一个孩子。你要取得这个秘密,就不得不毁灭这个地方,那么,他会死。”

    “他本身也很重要?”万俟迷离敏锐的反问。宫先生默然点了点头,“道行天尊和云中子都选定了的人。你大概也了解一二。毁了他,对你对我,对谁都没有好处!所以我才预先在他心里种下一层心念,以防万一”

    “但那也不等于说他落在你们的手里,对我们有好处。”万俟迷离冷冷的说,“既然如此,还是留在我这里比较妥当!”

    话一出口,万俟迷离便已出手!

    妖族的第四圣绝非如此轻巧便会受制于人的角色。尽管宫先生的确是太史台阁屈指可数的高手,她在天下间的宿敌,但她种在韦护心里的神念不过是她全部神念中的一部分而已,而万俟迷离此刻侵入韦护心中的神识却已过于她全部实力的一半。万俟迷离并非全无还手之力。她一语既出,宫先生的剑势就已发动了!剑像暴然而起的蛇一样从凝滞不动疾刺向万俟迷离的后心。汪洋的剑气翕然响动,仿佛一条冻的结实的江在春天开化。但也就在这由静而动的短暂的一瞬之间万俟迷离已发动了她的攻势,妖族四圣对迅急而刺背心的剑看都不看,寒着脸双掌一拍,小庙内的景像就瞬间更变了。蜷缩在茅草里的孩子身边突然出现了一群露着尖牙利齿的蛇,群起而向孩子扑去!

    不动之妖万俟迷离,真正的尊号应当是心念之妖!在他人的心念当中万俟迷离足以千变万化捕风捉影,她在一瞬之间唤出的群蛇虽是幻象但心念之中本就尽是虚幻之物。然则宫先生的一剑击杀她的同时,韦护也必然被她唤出的群蛇咬死。宫先生一声清啸,间不容发之际她蓄在剑势之后的三成力道终于撒了出来。剑光游走神光离合,那疾刺向万俟迷离的一剑竟在顷刻间被她抖成千剑万剑曲折夭回而入,倏然出现在韦护身边的群蛇刚刚露出獠牙就被细如游丝的剑势切成无数细小难辨的粉末。

    但万俟迷离也由此躲开了这必中的一剑!

    剑势袭来的时候万俟迷离除了击一下掌,几乎动也不动。她寒着脸打算跟宫先生拼这一记。她善算世人心念中的漏洞破绽以便趁虚而入。但宫先生也是此道中的大行家。她不可能在瞬时算出宫先生心中的空隙。因此她这一手并没有任何把握,她也是在赌。妖族就是在一次次的豪赌和搏命中从白骨上建立起自己的基业的,即使万俟迷离号称妖族中最深沉审慎之人,这一赌仍然决然而深狠!

    但她赢了!

    宫先生遍洒出的剑势刚刚斩尽群蛇,万俟迷离的小身躯已经倒撞过来。她离宫先生之间不过数丈之远,但倒撞过来时小小的身子已经迅然长成丰盈动人处不下宫先生的玲珑美体。那时宫先生的剑势大半还没有夭矫收回,而万俟迷离咬着牙一肘便顶向宫先生的胸。她的肘上隐约有寒芒闪烁,被万俟迷离击中的后果要远比想象中惨重的多。她就像一个娇俏动人的布娃娃,但里边深藏的不是棉花而是一根根钢刺,抱上去就会被刺得满身伤痕。宫先生一声怒喝,覆盖全身的螭纹锁子黄金连环铠也已凝成。在心念之中各以神识相斗,法术的运用心到即生全无界限。她并没有后退。锦衣玉服的宫先生是柔媚的,而全身披甲的宫先生却冷峻而深刻,仿佛骤然回到统领千军万马铁骑踏破沙场的年代。她若后退,在剑势没有收尽之前就势必会接连落到下风,那时在万俟迷离得理不让人的狂攻之下结果也难预知。宫先生不但不退,反倒迎着万俟迷离的来势怒喝着撞了上去,而那时充满小庙的剑气有如灵物一般纷然攒动着从四面八方回射万俟迷离!她要用自己的身躯绞住万俟迷离,而后用满天喷薄的剑雨瞬间了结之!

    宫先生也会拼命!而且拼起来丝毫不比万俟迷离柔弱,万俟迷离心里也是一惊。她两人的交手从始以来无不是招招搏命的杀招,正因她两人每一个都善窥测他人心中的漏洞和缝隙,她们之间的交手反而摒弃了任何花哨的形式而直取本质。结果竟成两败俱伤之境。此时此刻再强的高手也已来不及拆解这双方含恨的一搏。但就在这时,两人的身形同时一窒。一股意料之外的空前强大而威严的气势倏然掩至。刹那之间宫先生与万俟迷离的四目相对,于他人完全无法理解的默契在这两个神识宗师身上瞬间完成。万俟迷离大喝一声“接住!”

    大喝声中她身躯一震,那全力捣出的一肘也就随之一抖,进攻的气势和方位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