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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志第34部分阅读

袁福通便落了下来。缠在腰间的白藤软棒已擎在手里。厉叫道:“姜文焕!姜文焕!你真敢伤我!”

    仅仅是一招间的交手,眼尖的人已可见到袁福通身后隐约滴落的血迹。北海反王百余年来恐怕是第一次受伤,但那伤势反而更激起了袁福通腾腾的杀意。他精光四射的双眼已因充血而通红,本来有些佝偻的身躯骤然在格格响动中膨胀庞大起来,虬结的筋肉从衰弛皮肤之下崩出。他整个人已不再是白眉的老者而是一头白色的似人似猿的怪物!“姜文焕!我要你的命!——”

    白藤软棒一声巨响破空而出!那声响动如雷似炮,众人都瞿然惊视,捉摸袁福通或者用上了什么秘宝。实际并没有。那声巨响是袁福通抖动白藤软棒点破虚空的声音!袁福通一纵身便从已倾颓的城垣上跃起,连人和棒化成一条白色的龙凶猛的扑击姜文焕。姜文焕一抬足那本来半跪于地的身躯便向前撞去,与之一起撞前的是冲云破浪刀的刀劲!那一刀本来已然发出,但在冲云破浪刀下尚有三成刀劲含和未吐。那就是破浪刀中的“潮涌”之术!而姜文焕的第二刀也随着踉跄扑前的身躯双手急轮从腰间砍出!冲云破浪刀一旦出手,除非姜文焕收刀入鞘否则刀劲永不消灭。一层又一层的附着冲腾在一刀又一刀新的刀劲上,越来越雄厚,越来越强悍。东陆第一猛将像水上浮舟一样运用着这柄刀。所谓水上浮舟,借的是水势而并非浮舟者自身之力。这两大枭雄霸主顷刻之间便要以各人绝学定胜负分生死。虽则姜文焕并无决死之心,但袁福通狂怒之下他也已没得选择。

    只有殊死相拼!

    水云般的刀浪汹涌而起倾斜而出。白藤软棒化成的白龙也张牙舞爪的切入水云之中。东陆三百猛士齐声一声大喊。当此间关节要之时他们人虽然多,却谁也插不进这两大高手的全力出手中去。任何人在这个级数的比斗中都弱小的像一只跌在大海里的蚂蚁。然而就在这刀棒即将相交的刹那之间。场中突然多了一个人。那人一扬手,满天氤氲的水云就消散了。姜文焕震愕的望见一只瘦长而秀美的手。那只手仅用了三根手指就掐住了他冲云破浪刀的刀锋。锐利的刀锋安静的躺在那人指尖上。姜文焕双臂运力之下那刀锋在指间竟是铜浇铁铸般的纹丝不动。一时间姜文焕的眼里就只看得见那只手。以至于东陆三百猛士又是齐声一声大喝他都置若罔闻。与此同时袁福通含恨轰出的一棒也已被那人空手擒了下来。那人用冷峻的声音说,“都给我住手!”

    “二伯父!”袁福通在极度的震骇之下还是先一眼看清了那个人。五百里王都之内恐怕也只有这个人能如此轻描淡写的一举消解自己和姜文焕的两重攻击。而这时姜文焕也已看清了那个人。但袁福通“二伯父”的叫声仍令东陆第一猛将脸色一沉。他慢慢以最优雅的东陆贵族的礼仪横手在胸前一躬身。“孔宣先生。多有得罪。失敬了!”

    神秘莫测的妖族亚圣轻轻松开双手。让袁福通和姜文焕各收回棒和刀。淡然道:“你不用跟我客气。你是天下四大诸侯之一的嫡公子。我只是王朝的一个总兵。论官位你远在我上。”

    “不敢……。”姜文焕低声道:“家父吩咐小侄,见到先生请执以子侄礼!”

    “那么说姜桓楚还没忘记往日的交谊?”孔宣轻望了他一眼,“既是如此,你们都是我的子侄,有些话也就好说了。袁福通,尾巴被斩了一节并不是什么大的冤仇。不服的话,将来再说。姜文焕,东陆霸主的气势不是在天下皆可横行的。你真以为袁洪荡不平你的东海那就错了。有我在这里,这种时候,你们谁都不要跟我添麻烦。”

    “是。”姜文焕低声说,苍然一声推刀还鞘。“袁世兄,小弟得罪了。”

    “袁福通冷冷的白他一眼,不置可否。

    而这时七香车外,已经多了几个模糊的人影。背琴的公子弯下腰向车里说着什么。老人一会摇头,一时点头。

    “怎么办呢?”老人喟然的说,“这帮小子就只会替我找麻烦啊。算学不精通,行走在这茫茫的九州之间就像瞎子一样。忙忙碌碌却总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总也不懂那伟大而高尚的意义。角先生是台阁五老,法力何等了得?我们阵营中有谁是他的对手?你们就敢私自围困他?”

    他这样说着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的温雅的青年始终微微笑着,这时候突然道:“大人。”

    “申公豹?”

    “有人可以对付角先生。”

    “谁?”

    “我!”

    陡然间,云破月来,皎洁的月光照在冉我豹隐伸张出的双手之上。

    “就让我洁白的双手来沾满角先生的血污吧!”冉我豹隐道:“以此照鉴我对大人和西岐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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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壁十年图破壁(一)

    在妖族亚圣强大如实质的压迫之下,无论北海七十二路反王还是东陆第一猛将都只得俯首领命。一如前言,孔宣无论在妖族,在俗世还是在仙界都神秘的拥有崇高威望。他背后的五色华光就是无语的金字招牌。这座荒城内外的人开始潮水一般散去,东陆三百士们簇拥着姜文焕举着暗金菊花大纛径向王都而去。散在荒城左近的几个人也陆续退走,其中就包括七香车里的人们。终于当荒城内外的人已几乎走尽的时候。孔宣沉声问:“找到了么?”

    “是……。”

    一个细微的回音从荒城之中响起。那是不知何时已默然潜入城中的九头雉鸡胡喜媚。她怀里抱着一个沉睡的婴儿。星光之下她和婴儿的影子都有些氤氲。孔宣慢慢走过去,眯起眼睛聚精会神的盯着这个小东西。和天魔一样,狐龙被凤凰一击之后打回了原型。这个婴儿闭着眼镜,嘟着小嘴睡的很酣。孔宣的手指默然点上了他的头。

    “就是这么个小东西?”

    那只手指纤细秀美,但只要孔宣心念一动,就算指头点中的是一块精铁也会立刻化为无有。袁福通蹑手蹑脚的走上来。“二伯父。狐龙是九州之中百世难逢的灵物。就这样杀掉,未免太可惜了。”

    孔宣微微蹙起眉头。凶狠霸悍的北海妖王登时闭上嘴巴,深悔失言。孔宣淡然道:“我怎么处置这东西似乎用不着你来教我。你也是因为这个才来王都的?“

    “不敢。小侄早与东海羽族有过盟约,羽族原定在今夜上京,我知道九州乱世方兴,也就赶过来替他们扫扫外围。狐龙这种事,实在是不凑巧碰上的。“袁福通小心翼翼的说。

    “那就好。”孔宣点点头,按在那婴儿额前的指头却慢慢收了回来。狐龙天生命格尊贵无双,容它活下去,不知会发生什么。即便将它杀死,残余的命格或者仍足以成为天下的王。但孔宣终于还是选择了放弃。他喟然道:“就算给这个乱世留下一个看客。”袁福通和胡喜媚望着他似有深意的神情,谁也不敢说什么。

    鬼兵大帐。

    一泓小小的冒着热气的碧水盛在一只玉碗里。玉碗是由一块玉胎镌成,并没有精细的打磨过,还带着棱角和毛刺。角先生的手却依然稳定。他长久的托着玉碗在鼻端深深的呼吸着,沁人心脾的清香就从呼吸一直沁到他的五官七窍里。

    “这就是西陆的名产‘茶’吗?”

    “是的。先生。”西岐第一文臣散宜生温和的说,“是西陆特有的名种,天下仅此一端。”

    “真是很好的东西!”角先生低声道:“我听说,在西陆,茶是人们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一捏名茶可以清异祛邪安魂定魄。所以西陆的风俗,婴儿降生之后就会给他喝一口茶,临死之前,再喝一碗。然后剩余的茶叶也随着主人生命的消失而埋葬进土里。”他闭上眼,轻轻将玉碗凑在唇边,缓缓的酌饮着这道茶。玉碗再放到桌案上时已然空了。角先生气定神闲的说。“此物久后必大兴于世。”而后无论他还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意识到,猎杀开始了。

    角先生没想到的是骷髅王们曾为他讲过情。但从太颠和闳夭的虎牙军开到鬼兵营帐之后,本末立刻倒置了过来。骷髅王这些鬼兵的统帅们也有意无意间被劝离了王帐。此刻围绕着角先生环坐的共有八人。这是一座很大的营帐。角先生的话刚一出口。有人就已出了手!

    出手的是太颠!他雄狮一般的身躯踞坐在王帐中本来就有点不协调。一道锐而猛烈的锋芒从他身前的桌案下猝然爆出,王帐中炫然一道厉闪那寒芒已以一骑当千的气势飞掠而出猛撩角先生的面门!西陆屈指可数的猛将的出手也是淋漓恣睢毫不犹豫的。也只有这般斩截才能豁然斩破大帐中无言的尴尬!

    太颠使的是一柄大斧!一百二十八斤精钢打就的鱼鳞宣花斧在他手中幻成一道寒芒。并不是运斧者常使的砍或劈,在如此猛烈的气势之下太颠的斧竟然还选择了灵动的下撩而上。西岐猛将并非浪得虚名。但苍然而衰老的角先生只是默然举手。他动作似乎比太颠更慢的多。出手的路数也令人愕然难料。他只是举手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竖痕,再一道竖痕,再一道横痕。他动作缓慢异常,但被他枯干手指划过的虚空中都有一种鼓荡的气浪涌出。而他慢慢划出这三道痕之后太颠那雄烈迅速的一斧竟然还没撩至。角先生慢慢伸手,向虚空中一拉,那由三道痕组成的一扇门就被他拉开了。老人以绝然不像老人的身法腾跃而起,一下子便跳进那虚空的门里。太颠的大斧只劈落了他一块衣角!

    鬼兵大帐之中另外七人一齐站起。散宜生面色沉重的一挥手。突然之间整个大帐就消失了。虎牙军的八个铁骑各拉着被拉倒的大帐的一角向八方奔去。而与此同时大帐中八人各自缓缓退后。

    那被角先生划出的一道虚空的门并没有闭合。以西岐第一文臣的渊博,向来知道太史台阁之中有一门“境”术。倘若角先生遁入境中,虚空便可闭合,此后一无痕迹。虽然并不能借此逃脱,毕竟一时三刻绝然伤他不得。因此他们预先布下阵法。在这个阵法中央的大帐虚空时序都是错乱的。太史台阁的境术在此地难免减色许多。但被商先生划出的虚空的门却仍然鼓涌着银浪幻立在那里。门是洞开着的,里边却幽暗无比。散宜生默然再打出手势,同时下意识的按了按胸前。

    他怀里有一道符。不但是他,王帐中参与出手的八人每人怀里都有一道符。他们在接受符箓的时候还曾将信将疑。猛将太颠是在南宫适的劝说下才勉强接受的。但围杀一开始,他们就终于知道那符的确有用。就在八人一齐缓缓退后的同时,其中一人的身后突而砰然出现一座闪烁着的门。那门张开翕合之间几乎将那人吞没。散宜生骇然惊呼“四公子”之时那人已敏锐的急冲向侧,但即便如此一抹血花仍从他胸膛上乍现迸出!那个锦衣玉带的公子在西岐姬昌九十九子中位列四贤,已是甚强的高手。他猝然警觉威胁之时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就向旁扑翻了出去。饶是如此也没有躲开从他身后袭来的一击。那公子灵猫一般在地上一个翻滚站起身来,沾满了灰尘泥土的脸上犹有惧色。那伤势在背。但背上或者只是一点微细的伤痕,而在胸前绽出长长一道伤口。但随即伤口就以肉眼得见的速度迅速的愈合上了,连方才溅在胸前的血迹也在一点一滴的回流。

    “角先生的术是什么?”

    七香车中坐了五人,就未免显得过于拥挤。发问的公子似乎毫无机心的随口而出。背琴的公子睨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老人安然的微笑着。冉我豹隐也报以一个微笑。从容的说:“很多。太史台阁四十九术之中,角先生一人通晓的据说就有二十三种。但在那个阵法压制之下,二十三种术能施展出来的不超过六种,否则我们休想留住角先生。太史台阁在初肇始之时共有九曜,经历了六百年真正战死的也不过两三人而已。但为角先生所掌独一无二的术是他的境术。

    台阁五老每人都精擅境术,但每人所长的方向各不相同。角先生的境术计算之精微变化之奥秘比不上其余四位。但唯有一样是他专长的,那就是临阵决战。角先生的境术号称五老之中第一杀阵,又有异名,叫做八门遁甲!”

    冉我豹隐缓然说着,那发问的公子打了一个寒噤,然而冉我豹隐的温和的目光却盯上了他的眼睛。“所以即使有在下的符,在下仍不敢保证对上八门遁甲我方毫无损失。那么,在下想请问姬发公子,大帐中此刻出手的八人,要么是西岐的将相,要么是您的弟弟。倘若不得不有所牺牲。您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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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壁十年图破壁(二)

    “将相是国之股肱,弟弟们是我的手足。我没有牺牲他们的权力!”被誉为九十九子最贤者的公子姬发泰然自若的说,“如果不得不选择,我宁愿牺牲自己。”

    背琴的公子侧过脸去望着车外,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冉我豹隐吁了一口气。“不愧是姬发公子!”而老人这时候似乎已经睡着了。七香车飞动起来是不需要人操控的。那车在暗夜里无声的向鬼兵大营奔去。

    韦护懵然不知他是怎么又回到这里的。他在九霄云外停顿了很久,以至于自己甚至觉得已经衰老起来。他在天上望着大地,那里点点星火,有一座城。那是一切的起源。他所知的秘密千丝万缕都会在那城中找到归结。所以哪怕他一万个不愿意来,但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远处仍是那黛青色的瑰伟的城。而他在城外。王都的四面八方数十里内几乎都是山峦丘泽,鲜有荒城。而他置身的所在不远的地方却有火光传来。他轻轻跨越一座山冈,便看到了一个小村子。这时候他才明白为甚么自己稀奇古怪的就走到了这里。因为他闻到了从村子里传来的烤肉的香气。

    他饿了。

    传说中,仙人可以吞吐日月精华天地间的罡气,以求得绵绵千年不绝寿数。因而早断绝了人间烟火。韦护此刻身怀功力或可与仙人相较,但他的心还是一个孩子。烤肉的香气薰薰的在微风中不断传来,孩子的肚子发出窘迫的响声。他蹑手蹑脚的走下山冈,走进村子。这时候已经是深夜。在王都之内,天魔和狐龙的大战惊扰了所有人的梦,但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人们应该已经早早睡下了。即或被远处大地传来的震颤惊醒,这些软弱无力的凡人们也只能瞪着惊慌的眼睛等着噩运来临或者离去。这时候居然还有人有兴致烤肉。韦护走进村子的时候一股亲切的感觉扑面而来。那村子比他数月之前还栖身着的大衍庄还小的多。但那低矮的茅草屋和粗糙的泥墙望上去都令韦护倍感舒适。不久以前,这个孩子就是在这样的村庄中日复一日的度过自己人生的最初几年。天冷的时候他就钻到小庙中堆着的草垛里,蜷起身子。破旧的庙门外北风呼啸,而蜷缩在草堆里的脚和手却慢慢热起来。然后他就睡着了。

    但他立即便发现了这村子的异状。这村子里没有人!

    不是没有人现身,而是的确没有人。韦护默然散出神识瞬间便笼罩了这小小的村庄。虽然只有一双眼,但顷刻之间整个村子内内外外都在韦护的视线之内。那些草屋的门和窗大多是闭合着的,只有间关几家点起了灯火。在王都城下两只巨物的激战看来的确惊扰到了此地的人们。但在这么小的村子里,灯火是很奢侈的事。仅有的燃着的两三盏灯里灯油也不过浅浅一点。这一点油根本不足以维持多少时间的灯火。而即使亮灯的屋子里也没有人踪。韦护微感诧异。他小心翼翼的推开一扇门,灯火掩映之下房里空空如也。韦护伸手摸去,床上的布被里温度尚存。这些居住在小村里的人们是刚刚消失的。韦护心中一凛,便本能的预感到或者有些蹊跷的事已经发生了。他循着香气继续往前走。在这个小村子的尽头果然和大衍庄一样有一座小庙。庙里供奉的神灵不一。那时人们举族而居,或者就是他们的家神。这村子很小,小庙也就破败不堪。但这时小庙的门开着,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