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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志第23部分阅读

    人的香气。然后他将附近的长草拍平,坐了上去。这样的草堆成的椅子坐着很舒服。不但柔软,而且鼻端就能闻到那种清香的野气。然后他举起坛子向那片小小的土地致敬。

    “我敬你!”他说,“你是真正的战士。可是你记着,下辈子别这么小就上阵了。”清凉的酒像泉水一样倒进他的喉咙里,他呛咳了一下,“你还没算活过。好多事你根本就没见过。多不值!”

    “韦护啊……”。

    徐急雨慢慢的倾斜酒坛,一点酒水滴进了那块土地。

    “好。喝一点,只能一点。想喝醉的话长大了再说。”他喃喃着,仿佛在跟已经被埋葬的镯子说话,仿佛又是自言自语。

    “蠢材。我带你出大泽乡,难道是想你这么早战死的吗?那还不如把你留在那里吧?”又喝了一大口徐急雨忽然哈哈的大笑起来,受惊了的雷兽警惕的退开几尺。“明天这个地方就不会有人知道了。一阵风过去,这片草原就又跟往日一样了,没人看得出你在这里。没有人记得你在这里。连我,连我也不会再记得了。韦护!你这个家伙……”,徐急雨泪流满面的笑着,他拎着酒坛让酒水淋淋的洒在他的脸上身上。

    “没人记得你……”他喃喃的说。“或者只有……要是太师在!要是太师在。”他随手把酒坛掷了出去,在草丛中摔的粉碎。而后又慢慢的躺靠在那片衰草上,折了杆草茎,在嘴里吹出悲凉而空荡的声音。然后他跳起来,郑重的向那块小小的土地跪拜下去。这时候他的脸色是严肃的。

    “你救过我的命!”他说。

    雷兽像风一样的掠过这片草原。徐急雨驱鞭狂奔。他们特意绕了半个圈子从另一处城门进城。进城的时候天空中果然已经有大朵的云。不安的风不断从高天上吹下来。那块小小的土地或者已经真的恢复原状,再也找不见了。

    “起风了。”把门的副将望着天色跟徐急雨搭讪着,“要落雨了吧?这时候还出城,徐将军有紧急军情吧?”。

    “没,去送个朋友。”徐急雨也望着空中不断通天彻地的白色闪电。“恐怕是场大雨。”

    然后他就入了城。太师府中的干办隶属们已经望眼欲穿。雷兽刚奔进府门已经有三四个人上去拉住了丝缰,徐急雨翻身下骑的时候他们已经七嘴八舌的说起了公事。而连绵的雷声过后,第一滴雨落了下来砸在泥土上溅起小小的灰尘。干办隶属们停了嘴,望着高空上纷然落下的水滴。徐急雨的伞就在雷兽背上,他却没撑伞,雨落下来的时候他顶着雨慢慢的走回厅堂中去。檐前的滴水莲被雨打得一片秋声。这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从前了。那时徐急雨从森罗殿中被救出,伤势刚刚复原,就只有他跟太师闻仲,也是在这样的雨天。这样的雨天之下,两人的倾谈不容易被人听去。而今太师已不在了。其实没有几天但是徐急雨已经不知不觉的顶替了太师府的庶务。那时候他们在谈论小韦,而小韦也不在了。肩上的权力只有更大,责任只有更巨,但徐急雨却不开心。

    他走进殿堂的时候里边的人已急成了一窝蜂。紧急的军务堆满了一桌子等着他。杨任的首相府倒是派来了几个得力的干办,但太师府的意见却是不宜外人插手,这种事情易启难收,还是要等太师府的人来拍板。徐急雨一句话也没有解释,但也就立即投身于紧张忙碌之中。这一忙就是忘却了时辰,等他再从军务中抬起头来,天已经黑了,那一天过去了。簇拥在徐急雨身边的人也渐渐的少了。而寂寞才无声无息的升起来充满这座空旷的殿堂。这样忙下去过不了许久,他就会连小韦这个孩子一起忘记的。徐急雨相信。

    但他看不到的是,在滂沱的大雨之中,荒原上,长草里,埋藏着的翠玉双镯正透过土地发着莹莹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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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情可待成追忆(三)

    这场猝然而来的大雨掩盖了其他一切声音。驳杂的雨水将大地打出新鲜的泥土气味。在雨水的洗刷中城池静了下来。即使天边隐隐的还有令人不安的闪亮。而一切对时局的关注、猜测和紧张这时都变成滴水檐下的一双双眼睛。小楼之上,杨任推开窗子深深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结束了。”他说。

    这样的大雨并不适合赶路。但荒原之上却的确有两个人影在长草中穿行。从温和的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温润的气挡住了雨水,蒸腾起的雨雾在他们周围朦朦胧胧的一片。

    他们冒着大雨急行,以便不引人注意。即便如此那温和的男人以及他身后状貌奇古双眼熠熠有神的老人仍让人不能轻视。他们匆匆的穿行在长草之间。突然温和的男人停住脚步,讶异的向不远处望去。被雨水打湿了的长草是绿油油的,雨雾又朦胧,如果眼力不佳真不容易看到草丛中飘然而起的丝丝绿意。但温和的男人不但看到了,而且惘然沉思起来。

    “申公豹?“老人轻轻的提醒他。

    “啊?是,大人。没什么。“申公豹温和的笑笑。“看到一个令人怀念的朋友。”

    “朋友?”

    “是的。韦护!在下跟大人说起过。”

    “空……”老人也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么申公豹你打算怎么做呢?我们时间不多了。那边随时可能打出结果!这时候我们不在场就太可惜了吧?”

    “大人。这又是一个艰难的选择。”申公豹越过长草慢慢的走到埋葬那双翠镯的土地边,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抚摩着它,然后随手拾起附近的一支草叶。“在下就是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选择才有今天这样的境地。大人,您的意思呢?”

    老人也犹豫难决。但这种情势之下他必须做出选择。没有申公豹的保护他一个人是不可能或者至少不可能及时到达那片荒原的,而倘若不去就等于白白放弃了这场惊天动地的战斗。老人最清楚自己在这片荒原上究竟充当了怎样的角色或者担负着怎样的责任。为此他做出的牺牲也是巨大的。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偏巧遇到了“空”,那看似虚无缥缈的,但一旦真实存在就可能毁坏整个计划的孩子。

    “申公豹。”

    “大人。”

    “你还能回太史台阁了么?”

    “不能了,大人。”申公豹恭恭敬敬的说,“在下一旦做出了选择,就没有回头的路了。”

    “所以走吧。”老人唏嘘的说,“我也是一样。”

    两个人影随即又一前一后的穿过长草消失在雨幕里。这荒原上的一隅又回到无人注视的状态。只有那块小小土地之下绿意仍然丝丝缕缕的透出来。像一阵似有若无的呼吸。

    “醒醒……喂,醒过来!小韦呀……你是叫韦护吗?……醒过来吧……别睡了你这个小懒虫!……喂!……”

    深沉的昏迷中,韦护仿佛听到一个细细的声音在呼唤他。很久很久以前似乎也有人这样呼唤过他,但是已经忘却了。无比的困倦和虚弱令他头脑深陷在昏沉之中不愿醒来,而后一种沉闷的窒息更是突如其来的扼住了他。他不能呼吸,不能思考,仿佛就要爆炸,连血管也已膨胀起来。但却仍是无力,仿佛从极高的悬崖上跌下去一样,一霎那就是粉身碎骨。

    韦护霍然睁眼!

    “哈哈哈哈哈。”爽朗的大笑声中,一个女孩儿灵敏的跳开去,松开捏在他鼻子上的手。突然得获自由的韦护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干吗啊?杀人不偿命!”韦护头晕目眩着直想再一次倒下。但他的身体忽然僵硬起来,呼吸也乍然停止了。他一跃从地上跃起。

    “这里是哪里?!”

    昏迷之前的事瞬间潮水一样的逆涌上来。小山上跟黄天化并肩协力在僵尸中冲杀,军阵中临时接替黄飞豹的职位摆列阎浮大阵,而后就是他和冉我豹隐合力的出手,而后仿佛整个世界就碎裂了。又或者人碎裂了。他彷徨的飘浮在虚空之中,四周都是黑,一点光亮都没有,无比的黑暗。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再记得发生什么。就陷入了长久的昏迷。

    而他霍然睁开眼睛!

    那个捏着他鼻子把他唤醒的女孩儿还在不远的地方掩着嘴笑。那是一个身材纤巧却有些英气的女孩儿,眉稍眼角间活跃着精灵古怪的神色。也就是十来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很少。但韦护还不懂得看这个,他被一眼吸引住的,是那个女孩儿的颜色。她整个是绿色的,莹莹闪亮的,虽然站在那里却仿佛是飘忽的一团。韦护吃惊的四处张望着,这个世界与他所在的那个也好似不同。虽然也是有山,有水,然而是纵横不断的大山和连绵不绝的大水。他们这时候正处身在山脚下的一片水洼旁边。水洼里的水清澈见底,游着一些韦护从没见过的奇怪的鱼。

    “这是什么地方?”韦护戒备的问着。但那女孩儿侧耳听了一下,脸上突然现出紧张的神色。忽然冲过来一把拉住他把他按倒在一块大石背后,伸手捂住他的嘴巴。韦护刚要挣扎,就听到地面上传来隐隐的雷声,不久更听到一群异兽此起彼伏的喘息。他的心跳了起来,女孩子紧紧的捂住他的嘴巴,脸上神色紧张,韦护伸出一只手去摸向背后——降魔杵还在!

    那群异兽在附近盘桓了一阵,磨磨蹭蹭的离开了。隐约听见有人在喊,“小心防务,谨慎戒备!”两个人仍然安静的躲在大石后边听着声音,等到那声音终于渐渐远去,韦护才挣起来,但女孩儿还是按住他,自己先小心翼翼的露出头去四周看看。

    “好了,起来吧。”女孩儿明快的说,“唉呀,弄的你一身灰土真是不好意思。”说到这里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又格格笑了起来。韦护有点窘,嘟囔着说,“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啊。只是没想到我们的神是这个样子的。”

    韦护蹲在水洼边上撩水的手停住了。

    “神?”他回过头不解的说。女孩儿也慢慢走过来。“是啊。神!”她的神色忧愁起来,“幸好我们找到了你,再过几天恐怕就晚了。”她走到韦护边上,伸出手撩起水帮韦护打扫身上的泥土。

    “好了这种事我自己会做。”韦护狼狈的说,“可是你得告诉我,神是什么意思?你是谁,这里又是哪?”

    那女孩儿瞠目瞪着他,然后脸上故意装出忧愁百结的样子。“唉呀,真糟糕,我们的神是个小笨蛋!”她拍拍他的头,“这里,看这里。”

    韦护低下头,他愣住了——水面上映出他的面容。那的确是他的面容,然而是绿色的,发出莹莹闪亮的光辉。他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手掌,似乎直到这时才发觉其中的异常。他在衣服上用力的擦拭那只手,可是还是绿的,莹莹的绿着。

    女孩儿看着他呆住了的样子哈哈大笑。

    “真笨啊。那怎么能擦得掉!你已经变成鬼了!这里是千修镯。就是你那双镯子里头。你就是我们的神!你没见过我不过我可见过你。好,这些都是小事!不过接下来的可是很重要的大事!”女孩儿郑重的说,“你要记住我的名字。有事的话我会罩着你的。我叫精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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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情可待成追忆(四)

    精卫蹦蹦跳跳的走在崎岖的山路上,韦护背着金刚杵在后面紧跟,气喘吁吁。尽管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还莫名其妙,他已经渐渐开始接受这个陌生的世界。精卫的动作轻盈而敏捷,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戒备的竖起小耳朵像小兽一样东张西望一番。

    “你找什么呢?”韦护问。

    “嘘……”精卫竖起一只春葱般的手指,“小声点,把他们招来咱们就死定了。起码也半死!”

    “可是刚才你又笑。”韦护郁闷的说,“是狼么?这个世界有狼?”

    “是异界人。他们管自己叫天人。”精卫低声的说,话语很严肃。“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这个世界本来是我们的,可是他们来了,我们打不过他们。大长老说只有找到我们的神才能赢!我还以为他们是骗人的,可是真的找到了你!”

    “异界?可是这里不是千修镯么?除了你们怎么会还有人的?”

    “就是说啊。”精卫郁郁的甩着手指,忽然停了下来,斜睨着他。“喂,小子,不是你什么时候放进来的吧?”

    “按你说他们那么强,我怎么能放得进来。”韦护挠头。

    精卫想了一想,点点头,“也是”。

    她领着韦护渐渐走进一片深谷。这个世界也有太阳,但并不炽烈,以至于他们的鬼身在阳光下也安然无碍,但走进深谷中氤氲的云气里毕竟还是更加舒服。地势渐渐低沉下去,四外的空气也越来越凉爽。精卫小心翼翼的搬开一块大石头,露出后边一个漆黑的洞|岤。“神,钻进去。”

    韦护手脚并用的钻了进去,随后是精卫,她吃力的把石头拉回原处。洞|岤很黑,而且狭窄,不小心就会撞到头,但好在不长。爬了一会眼前就看到亮光了,韦护从洞|岤另一端钻出,紧接着精卫也钻了出来。惬意的伸了伸懒腰。

    “我们到了!”

    精卫兴冲冲的向前跑去,全然不顾落在后面的韦护。韦护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仿佛是一座幽谷,弯曲的小路两旁都是高可参天的巨树。落叶在地面上积起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很柔软。一眨眼的功夫,精卫已经跑的不见了。韦护只好谨慎的慢慢向前走。但随着他向前走去,他发现小路两旁的巨树上不时现出绿莹莹的人形。他只能大概的认出这是当日他收进千修镯里的群鬼,但这些群鬼却仿佛都熟悉他,不断的在树枝上弯下腰去向他行礼。

    “你终于来了!我们的神!”一个宏大的声音突然在前方响起。韦护举目望去,一群穿着黑袍的绿色人形迎了出来。总数大概有十几个,他一眼就望到自己在大泽乡的老师。

    “老师,你们都在这里?!”

    老鬼微笑着向他点头。韦护惊异的发现精卫也在这群人之中。精卫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看什么?我也是长老啊。说出来吓死你!这里边比我资格老的可是屈指可数。”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韦护问。

    “进去再说,是很复杂的事。”

    他们一起登上一棵密林中最高大的树。这株古树的躯干上已经被他们分出了若干个房间。群鬼们络绎坐下,将韦护推举在首席,开始讲述这个世界里他们的经历。

    数月之前,大泽乡恶战之后,以老鬼为首的群鬼在韦护做法下迁入千修镯。这镯子里另有洞天世界,历来是鬼族中的圣物。在大泽乡群鬼迁入以前,已经有不少鬼族先后进入了千修镯内。这其中就包括女孩儿精卫。她的资历真的很老,她是炎帝的小女儿,在海中游泳时不小心淹死了。像她这样的,在这个世界里还不乏其人。鬼族们都已历经过生死,由此了悟世事,心胸都很豁达。千修镯中的世界也广大,群鬼之间也就了无争竞,和衷共济。直到不久以前,这个世界保持了千万年的宁静终于被打破。

    起初是一个鬼族村子里突然出现了陌生的来客。千修镯中的世界虽然也有草木鸟兽,但除鬼族之外从来没有过人。那个陌生人的猝然出现立即引起了鬼族的注意。那人接受了鬼族村子的款待,并且说自己是从远方来的迷路者。稍事休息之后他就消失了。但不久他又出现,并且带领了一支军队!

    那甚且不是一支平常的军队。据鬼族长老们事后的核查,那支军队中不少人都通晓仙术甚至身怀法宝。仓促而起的鬼族的抵抗在这些人面前根本溃不成军。鬼族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平常的刀枪斧钺伤他们不得,但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人实力实在太强,鬼族的战线一次又一次被迫后退,许多英勇的战士甚至战死。——鬼族再死一次就彻底的消亡了。余众继续抵抗,直到最后被压制到这片千修镯世界中最古老的丛林中。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人对千修镯中的世界并不熟悉,这才保住了鬼族最后一点元气。但丛林之外的世界几乎全都丧失了。这些在九州世界上颠沛流离的鬼族而今在千修镯世界中也不得不颠沛流离,这使他们无比伤心。最后鬼族中的大长老甘愿牺牲自己而做出一个预言:他们的神会降临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