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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之惑第25部分阅读

    ,这其中,到底又含着什么隐秘?

    “妈,你忘了我爸是怎么死的?你这辈子又因为这件事,吃了多少苦,几乎把一生都赔进去了!”,他极力压抑内心的愤怒,生怕一个控制不住,吓到早已脆弱不堪的母亲,可隐隐又怕听到答案,寒冰般的恐惧,开始在他指尖向头顶蔓延。

    “你都……,知道了?”,对于秦霄的直白,母亲肖楠从最初的错愕到之后的平静,不过瞬息,“也罢,你那么聪明,我早就该想到,瞒不住多久的。你怪我隐藏了真相对不对?儿子,我太了解你的脾气,执拗倔强,遇见不公平,定要争个子丑寅卯……”,她肩膀微微颤动,呼吸都局促起来,末了,一声叹息,躲开了秦霄直视过来的目光。

    “你知不知道,宁凝是谁的女儿?宁国庆又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和他前妻搅合在一起!”,他不懂,为什么自己痛苦咬牙舍弃的,母亲却如此不以为然,可以轻易忘记谅解。

    “因为你喜欢她!”,几乎是喊出来,肖楠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捂着嘴,控制着几乎无法压抑的哀伤,“因为你喜欢她,从你第一次打电话给我说这件事,隔着话筒,我都能感受到你的幸福,你又让我如何去拿往事去伤害你的现在和未来!就因为我陷在旧日的痛苦里无法自拔,才耽误了你的人生,蒙蔽了你的双眼,让你看到太多丑恶和难堪!所以,比起报复命运,我更希望你这一辈子幸福的活着……”,这是她的真心话,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她最不希望的,就是一代人的错误,成为折磨两代人的梦魇。

    “可你就让他们这样逍遥自在,忘了曾经丑恶的嘴脸?妈,这世上不需要圣母,没人会感激你的善良,他们兴许都在暗中偷笑,讥讽你的懦弱和无能,踩着曾经的尸体和鲜血挣黑心钱,供自己……,和家人享受玩乐!”,到最后,他都不明白,自己在和一无所知的母亲争辩什么。

    扪心自问,秦霄,你想让这个手无寸铁、体弱多病的妇人做什么呢?难道,平静和乐的生活,不是对她最好的回报吗?幸福健康、颐养天年、衣食无忧,不才是一个儿子应该报答母亲的吗?可你在做什么?你用炼狱式的口吻拷问母亲,把她从美好中抽离,去被迫面对肮脏丑陋的回忆。原来,你才是最大的刽子手……

    “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母亲,终归是伟大而无私的,肖楠没有因为秦霄对自己的不恭敬,和多年的杳无音信而愤恨抱怨,她瘦弱却温暖的手轻轻抚上他的后背,太过了解儿子所承受的不公与压抑,就愈发希望他能得到解脱和救赎。

    “宁国庆当年是个中介的角色,他头脑灵活,口甜舌滑,擅于和人打交道,在那个闭塞的年代,他能够牵线搭桥跟国外的企业引进高端技术和原料,本身就注定了他今天的成功,谈不上踩着别人尸体往上爬。而且,在你父亲的案子里,他也并不是罪魁祸首的主要角色,你父亲担任技术总工程师,同意冒险实验,除了被迫于领导的压力,本身也有着他作为科研人员内心的傲慢和好奇。最终的失败,其实包含的原因很复杂,至于把过错推到你父亲一个人身上,只能说,欺负死人不会讲话吧。我从来都没有原谅过当年的那件事,参与其中的每个人都是促成惨剧的一份子,包括我自己。但你没有过错,宁凝没有过错,早年和宁国庆离婚的宁凝妈没有过错,因为你爸爸当年的主治医师是她的朋友,非常同情我的遭遇,所以,拜托她关照。这一关照,就多少年过去了……”

    母亲情绪渐渐缓和平静下来,她揽了揽秦霄的肩膀,为他斟满一杯茉莉花茶,平实质朴的香气,悠悠随着薄雾蒸腾起来,润湿了心里干涸的缺口,“世上的恨是最容易的事情,一目了然,非黑即白;可往往,最难说清的,是爱与恩情……”。

    秦霄心乱如麻,千头万绪他不知从何讲起,母亲的抚慰与劝解开始让他如芒刺在背,无所适从。借口工作繁忙,匆匆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他遇见了继父老秦。

    近十年光阴过去,老秦也苍老了许多,微微有些谢顶,穿着朴素的工装面料摄影背心,手中提着几条鱼,身后背着放渔具的军绿色口袋,看见他的到来,张口结舌,不知作何表情才好。

    “秦叔叔……,你好……”,实话说,秦霄内心也是尴尬无比,他再见到这个自己鄙夷唾弃甚至憎恨了多少年的粗野男人,竟全然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了。

    “哎,吃,吃饭了吗?叫你妈把鱼给你红烧了,嘿,早知道你来,我就钓几条大的了!这渔场的鱼不糊弄人,全都倍儿新鲜……”,看得出,老秦在一种热络的方式,遮掩着焦躁和无措。

    “不了……”,秦霄抬手打断了老秦的盛情,看见他微怔错愕的表情,又觉得过意不去,“我今天还有事儿,要去单位开会,下次来再说吧……”,从来秦霄就不是擅于表达情感的人,这么多解释,已经算是极限,不习惯世间温情的相处模式,他略羞涩的垂下眼睫,轻轻颔首,转身告辞。

    过了一会儿,却被回过神来的老秦开口叫住,“哎,小,小霄,你有时间,就来看看你妈妈,她最近身体也不太好,偶尔还念叨你,我想……”

    曾经张狂酗酒、暴躁粗俗的老秦,如今谨小慎微到卑怯,他欲言又止,不时应酬着笑脸,查探着秦霄的脸色。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物是人非……

    待到天色透出浓黑,秦霄才开到居住的公寓,拧开钥匙的一瞬间,他恍惚以为自己因为罪孽深重被直接打入地狱,原本讲求精致品位的居室,如今只能用满目疮痍来形容,就算是最猖狂的盗贼,恐怕也不及这般破坏力。

    世界顶级大师跨界设计的水晶台灯碎裂一地,就像是午夜醉汉狠狠砸裂的酒瓶,西班牙匠人手工织成的挂毯混着玻璃渣被红酒染成暗棕色。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自己知道吗?”,对于双眼通红,头发凌乱,窝在沙发里瞪视前方的石倩倩,秦霄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

    “你做什么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足足找了你一天!你说,你是不是和那女人见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石倩倩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赤着脚从沙发上跑下来,脸上的妆容和泪痕混在一起,狼狈又憔悴。

    “够了!”

    清脆的一巴掌打在石倩倩脸颊,让她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望着眼前盛怒的男人,呐呐不知所措。

    “我都不知道你放那个新闻出来整宁凝的意义是什么?!你这个女人,简直蠢得我都没法正眼看你!你把她和霍汐搅合的鸡犬不宁,现在宁宏面临最大丑闻,表面相安无事,业界都成了笑柄!对手都在暗中看好戏,客户按兵不动,项目全面搁置,股票一夜之间都他妈跌成狗屎了!你还折腾什么啊!”,这阵子,不仅霍汐焦头烂额,作为董事的秦霄一样不好过,他疲于应付之后的种种连带后果,甚至连之前的投资也全填补了亏空,烦躁不堪;且自觉在宁凝跟前,也是输个颜面全失。

    “你不是说,你的目的不就是把宁宏搞垮吗?那你现在愿望达到了,凭什么又过河拆桥!你又再骗我对不对?你实际上,就是替那个女人争财产对不对?因为她是个野种!她根本不是宁国庆的女儿,被宁家父子利用过之后,就是垃圾,光着屁股滚蛋!一毛钱也得不到!所以你在替她争家产!别以为我是傻子!”,可惜石倩倩在用尽脑细胞,推测出事态‘真相’后,已经面临崩溃,根本听不见任何言语。

    “你要是有她一半聪明,都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局面……”,再懒得废话半句,秦霄索性和衣躺下,闭目不再理会。

    “好,我蠢,所以我爱你爱到没有尊严。她聪明高贵又圣洁,好,秦霄,你等着……”

    石倩倩最后的这句话,也被秦霄当成了失去理智的疯言未曾理会,成了他之后的重大错误。

    为了缓解目前的公众信赖危机,宁宏集团的新项目发布会在大连正式举行,几艘豪华游艇亮相,媒体记者为争取到一张采访证使劲了招数,各界名流悉数到齐捧场,这次成为挽回颓势的最后一步大棋,高层股东全部高度戒备,如临大敌。

    总裁宁国庆依旧以身体不适为理由,躲在国外装神秘拒绝出面;钟显达虽到场参与,可他巴不得看霍汐如何收拾残局,所以除去照顾几个自己的大客户,其余时间都神龙见首不见尾。

    “怕吗?”

    红色的幔帐就在眼前,接待小姐脸上笑意盈盈,忙着给到场嘉宾身上贴入场标示和赠送礼物,过了那道门,就要接受到或许是有生以来的最大试炼。宁凝挽着霍汐的手臂,微微用了用力,彼此都明白,难关不好过,可又暗中庆幸,自己身边还有这个人在。

    “怕什么?我又没做亏心事,无非是应付应付,给客户点信心,给对手点面子罢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霍汐粲然笑起来,他襟怀坦荡,倒不觉得有任何事值得忐忑。

    “我不是怕记者乱问吗?多尴尬……”,宁凝撇撇嘴,她毕竟是女孩子,又深谙媒体的犀利,生怕落入让人局促的场面之中。

    “想问什么就问呗?不就是兄妹秽乱吗?呵,别说你和我半点血缘都没有,就算你是我亲妹妹,我想娶也敢娶,跟他们有什么关系?闲的蛋疼!”,霍汐不屑冷笑,他向来藐视世俗众生,把凡间的规则礼法视若无睹,只随心而行,桀骜不羁,骨子里都透着傲气。

    “成了哥哥,你不要脸,我还要呢!快滚进去,凑合对付对付,咱们早早就撤退……”,她脸上泛起红晕,被他口无遮拦之言弄得无奈叹息,轻轻推了推,催促他赶紧收敛玩笑,把事情完成是正经。

    原本发布会进行的极其顺利,在正式的项目介绍和董事发言之后,在厅正式进入记者问答环节,当然,早就预料到会有人冒头提刁钻问题。霍汐制止了秘书和公关公司的提问限制,给了媒体充分的自由,落落大方的态度,首先就赢得好感。

    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位宁宏集团总监,仪表堂堂的年轻董事,发言时妙语连珠,应对自如,针对问题逐个击破,几次都机智化解了场面危机,最终打消了客户的疑虑,澄清自己和宁凝的身世谜团之余,也给足了记者猛料,让他们可以完美交差。

    一场访问,宾主尽欢。

    可后来,谁也不记得,那个不速之客是何时进入会场的……

    待到微笑送别给位媒体退场之后,主灯光渐渐暗下来,七色的彩光随着节奏欢快的音乐舞动,觥筹交错,繁华绚丽的舞会正式开始。

    远远的霍汐看见宁凝正扶着栏杆朝自己这边张望,他心知她厌烦这种虚伪应酬的场面,恐怕早已等的不耐烦。赶忙朝她招招手,示意记者会已经结束,下面就只等找个适合的机会溜走。

    谁承想,不过半秒钟的时间,笑容就僵在了他的脸上。

    “宁凝!”

    近乎拼尽全力的一声喊,惊动了惊动了身边正在狂欢的人们,再然后,就是巨大的尖叫声……

    肆意蔓延的红色在霍汐白色的衬衫上晕染开来,充斥了宁凝的全部视线,直到很久之后,她夜夜被噩梦惊醒,都是这种鲜明到恐怖的红色。

    石倩倩一袭礼服裙都被汗水打成透湿,头发也一缕缕的垂下来,苍白的脸上,嘴唇在快速抖动,眼神空洞的望着面前的一切,手还死死握在刀柄上,而尖锐的一端,就藏在霍汐身体里。

    他说,我爱宁凝爱的快要死了,把命给她都可以。

    所以,一语成谶。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早发现了石倩倩诡异的神色。

    所以,他肯在发现苗头不对之后,快速挡在宁身前。

    所以,他以最切实的行动,实现了诺言。

    因为,他爱她。

    因为,从来,视线就未曾离开过。

    分离,来得猝不及防……

    62绝地反击

    刺眼的红色肆意的晕染开来,在宁凝一时间错愕呆怔,彻骨寒凉在周身蔓延,全然忘了惧怕和惊恐,甚至她觉得,这不过,就是场梦境……

    直到手术室们闭合,她的意识才逐渐恢复,方才的记忆慢慢闪回,石倩倩被人带离了现场,隔着远远的,宁凝望见了秦霄赶来的身影,他的表情瞬息变化,从惊慌失措到蹙眉颓然。

    临上救护车之前,他被宁凝决绝的挡在了身前,“秦霄,你欠我一个交代。你记着,你欠我一个交代!”,这句话讲出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可气势却不同以往。从这一刻开始,他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成了永远无法逾越的沟壑,其间还隔着烈火重重,此生再难回头。

    明晃晃的‘手术重地’指示牌,将人群阻挡在那道薄薄的门外,好像不远处绿白相间的石板地变得格外遥远,生死阴阳隔在了一瞬之间。

    夏天真眉头紧蹙,她抽出包里的湿巾,替宁凝擦着头发上的血迹,神情凝重,一语不发。毕竟这种关头,谁都无法开口去劝解,如同被施了魔法,一旦出声,绷紧的弦顷刻间就会断裂。

    宁凝低头沉默,她现在心情紊乱到了极点,竭尽全力不愿去想任何可能出现的后果。直到来医院的路上,霍汐勉强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眼眶通红,他说,“这事儿别告诉霍小姐,不然她会弄死我……”,说罢,抬手抚了抚宁凝的头发和脸颊,硬撑着挤出笑容,“我又没死,哭什么……”。

    “这事儿不能坐以待毙,以他妈石部长的权势,恐怕不了了之的可能性非常大,霍汐他爸什么态度,要不是他把霍汐拉进这场局里,也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唐霁的声音压得非常低,语态尽力的保持平静,但看得出来,他已经近乎出离了愤怒。

    “哎,你这时候不要把压力都转嫁给宁凝好不好,她现在比谁都痛苦,你就别再咄咄逼人了……”,夏天真皱起眉,转身朝唐霁做了个‘嘘’的噤声动作,让他不要再继续逼问。

    “她是当事人,我不问她的决定,你让我……”,唐霁也在气头上,长吸口气,一掌打在身旁的墙壁上,和夏天真争执起来。

    “好了……”,正这个时刻,宁凝低微的声音传出来,她摆手打断了身旁两人的争吵,场面一时静谧非常,“一切都等霍汐没事再说,至于石倩倩、石部长……,还有秦霄,宁国庆,他们都交给我,都交给我……”,她的手握的很近,不住的重复着自己的话,关节处隐隐泛白,看得出内心的煎熬和挣扎。

    “宁凝,你没事吧?你先冷静冷静,别搭理唐霁,对,一切等霍汐没事再说,现在我们什么都不提好吗。如果要请律师的话,我想沈亮那边……”,话说着,夏天真朝坐在一旁茫然发怔的沈亮挤了挤眼睛,希望他能出面说些话,来宽慰宁凝的情绪,眼下这个状态,着实让她忧心不已。

    “眼下,不是请律师的问题。别说了,什么也别再说了……”,宁凝使劲晃了晃手,制止了喧嚣,骤然冷却的场面透着尴尬,一切都静谧的让人心慌。

    实话说,她眼下怕极了,分秒的时间都成了蚀骨的煎熬,根本就不愿去想,若今天被命运宣告了死刑,自己会不会还愿见到明天的朝阳。

    她忽然在心底滋长流淌出一种弄弄的恨意,怨恨着石倩倩的愚蠢残忍,秦霄的推波助澜,始作俑者宁国庆,还有懦弱逃避的自己;这种恨快要淹没她的理智,快要把一切都撕个粉碎才好。

    待到医生疲惫推开手术室门的刹那,几乎所有人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生命暂时是保住了,只不过仍旧没有脱离危险期,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再看自身的恢复和免疫力,避免进一步的继发性感染。

    为了不影响休息,探视被严厉禁止,隔着玻璃窗,宁凝远远望见,不久前还在和自己山盟海誓的人,在瞬息之间,生死就成了浮在激流上的飘萍,只能交给运气去决定。

    6续送别了朋友,医院将灯光也调到了利于休息的暗度,狭长的走廊里只剩宁凝一人落寞的身影,愈发显得孤单寂寥。她长叹口气,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