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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顶嘴才是乖第4部分阅读

    时下追求茶汤色正爽目,茶具莹盏争辉的外观景象,都表现出饮茶者越来越注重举杯茗茶时的内在感受。凌儿,看来你正掌握了这个关键。“

    “谢谢爹爹夸奖,凌儿还在想进一步……”

    骆冠凌的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铃声响起,还是那般动人。

    “你又怎么啦?”正想抒发一番个人抱负的骆冠凌只好停下来,看着坐在那一端的美人儿。

    傅悠柔笑容可掬地看着他比了一串手势,明知屡屡打断他,会扫了他的兴致,让他生气,可是此刻的她就是不想让他专美于前。

    然而她三番两次的打扰,并没有令骆冠凌生气,他只是略带无奈地说:“是啦,是啦,我没有忘记你的功劳。”他再对爹娘说:“其实,将普通茶碗换成越窑青瓷是悠柔的建议,她还想将她娘家陪嫁来的青瓷茶碗全都贡献出来呢!”

    于是,他对爹娘说起那天他与王掌柜在南院商量对策,傅悠柔出面帮他解困的事。

    可话才说到一半,手铃再次轻轻响起。

    骆冠凌循声转向她,眼里是大大的问号。

    傅悠柔小心地比画着,眼里有一份担忧。

    骆冠凌明白了,她是在担心,怕他说出她爬树的一节。

    哦,原来这小妮子还是顾惜名声的!他得意地一笑,不仅眉梢高吊,就连嘴角也向上翘起了。“我知道该跟爹娘说什么,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打断我?”

    傅悠柔微笑着点头答应他,眼里的担忧消失。

    骆冠凌回头,想继续与爹娘的交谈,却发现两个老人家均笑容古怪地看着他,而且娘脸上那计谋得逞的笑容令他浑身如同被针扎着。

    “爹、娘,你们那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他不自然地问。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很乖,让娘高兴。”娘抢先回答。

    骆冠凌浑身一哆嗦,做了个恶心状。“娘就是知道怎样让人起鸡皮疙瘩!”

    然后他放下茶碗站起身,准备离开。

    可是骆夫人还是高兴地说:“娘真的很高兴你与悠柔相处得这么好。”

    “相处得好?”骆冠凌纳闷地停住脚步,看了眼同样怔忡地望着骆夫人的傅悠柔。

    “当然,娘看得出你很在乎悠柔。”骆夫人得意地说:“虽然你们在人前不亲近,可你瞧,你这么快就看懂了她的手语,而她那边铃声一响,你就知道她有话要跟你说。如果相处不好,哪会有这么好的默契?”

    骆夫人的这番话令傅悠柔登时红了脸,骆冠凌则目瞪口呆地不知该怎样反驳。

    “娘在说什么嘛?”他不自在地嘟囔着往门口走去。

    “这糊涂小子!”骆夫人毫不掩饰地对着丈夫挤挤眼睛,开心地笑了。她再次确信,自己为儿子谋了个好姻缘!

    走到门口的骆冠凌没有理会她的笑声,他一直混沌的心似乎被娘的话点醒了。

    是啊,近来他很多时候确实不需要青红的翻译,就能明白傅悠柔的手语,而且她手腕上的铃声也确实对他有一种影响。

    咦,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猛地转回身,几个大步走到傅悠柔身边。无视若有所思看着他的爹娘,也无视自己的唐突,一把拉起她就往门外走去。

    傅悠柔本来被婆婆的调笑弄得面热心跳,正埋首茶碗藉饮茶来掩饰自己的羞窘,没想到离开餐桌的骆冠凌突然回头,还抓着她就走,让她一时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只好乖乖地跟着他往南院走。

    “你方才的意思我没有理解错,对吧?”一进院门,骆冠凌就急切地问,而他的手仍坚定地抓着她的胳膊。

    听到他的问题,傅悠柔才松了口气,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她点头,告诉他没错。

    骆冠凌看着她因为羞涩相被拉着急走而红润的面颊,心脏击鼓似地狂跳起来。他再次追问:“那你摇动手铃也是在喊我,对吗?”

    傅悠柔再次点头,并动动自己的胳膊,示意他放开紧抓着她的手。

    “我真的能明白你了,是吗?”骆冠凌不理会她的暗示,左手依旧握着她。

    傅悠柔还是点头,奇怪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为何会让他有如此怪异的反应?

    得到了她的肯定,骆冠凌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连他都不懂的喜悦,而这喜悦仅仅是因为他能够“听懂”她特殊的语言!

    这也可能是巧合,但他还是为这个发现感到高兴。

    “悠柔,跟我说话,快点跟我说点什么,让我再试试!”他举起右手轻轻地擦拭着她沾着茶渍的嘴角,柔声请求着。

    傅悠柔粉嫩的脸颊在他的抚摸下如同燃烧的火球,她的眼睛在夕阳照射下也闪动着晶莹璀璨的光彩。

    他从未有过的温柔令她感到虚弱和晕眩,而他的要求,则令她感到困惑。

    跟他说话?说什么?她茫然地看着他。

    她的迷茫突显了她的娇弱美丽,骆冠凌的腹部一紧,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

    “少爷,放开少夫人!”青红奔了进来。

    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没注意两人异样的神态,她只是看到刚才少爷将姑娘粗野地拉走,要不是被骆夫人故意拖住,她那时就追来了。

    此刻一进院子就看到少爷正紧紧地箝制着姑娘的胳膊,于是她生气了,跑过来很不客气地将他们分开,护在傅悠柔身前对骆冠凌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讲吗?姑娘的细皮嫩肉怎经得起少爷的捏揉?”

    她的突然介入,令两人都愣住了,而弥漫在他们之间的那股令人窒息、也令人兴奋的气氛随即被破坏了。

    骆冠凌默默地看看傅悠柔,转身走出院子。

    可是他人虽离开了,心却无法平静,手心依然能感觉到她的柔软,眼前晃动不去的是她美得让人心痛的脸庞,而骆夫人的话也一直回响在耳边。

    我在乎她吗?

    我们终日不说一句话,算相处得好吗?!

    他心里问着自己,可是却找不到答案。

    然而,不管是否有答案,从这天起,骆冠凌发现自己真的有了与傅悠柔沟通的能力,并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

    他怎么能否认呢?光是他越来越常想起她,甚至一想到晚上能见到她,闻到她的馨香,看到她甜美的笑靥,与她共处一室时,心里就涌上的那份快乐和渴望,就无法否认自己的改变。

    对他的哑妻,尽管遗憾犹在,但已不像当初那样深刻,反而在遗憾中夹杂了越来越多的同情与怜惜。

    可是,即便如此,他对自己的感情依然不甚了解。

    如果说开始惦念她,为她的安全担心是在乎她的话,那么为何他仍然不能接受她是哑巴的事实?

    如果说他们相处得好的话,那么为何他们对待彼此的态度好像是陌生人?

    这些无法解释的问题使他感到惶恐不安,于是最方便也最安全的解决之道就是逃避。

    好在他很忙,这是他逃避感情的最好借口,就算他多日不回家与大家同桌吃饭,也没有人会指责或怀疑他。

    然而,无论怎样逃遁,他依然无法逃离心的牵引。

    第五章

    一日,当骆冠凌提前从外头回来时,骆夫人派丫鬟来找他,说少夫人一大早就出去,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骆冠凌看看时间,已是晌午时分,不由惊讶地问:“吃午饭也没回来吗?”

    “没有,眼下芙蓉园正在修池造林,夫人怕少夫人出事。”

    骆冠凌没有再多问,匆匆交代兴旺几句后,就离府去寻妻。

    忠阳依旧紧随其后。

    今天天气很好,芙蓉园外的道路上因不是开、闭市的时间而显得清静。平日总是忙,极少有空闲时间出来逛大街的骆冠凌觉得在这样的晌午时刻,沿着宽敞的大街走走也是一种享受。

    若非有事悬挂在心头,此刻他真想放缓脚步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清静。

    芙蓉园里虽然在修整,但大片的区域仍旧花团锦簇,色彩缤纷,涉足其中,令人留连忘返。

    可是平日最爱来这里的傅悠柔并没有在园里。

    “她会到哪里去了呢?”他纳闷地自言自语。

    “少爷,也许少夫人到集市去了。”忠阳看看四周,回答着主人的话。

    “不会,她不熟悉长安,不可能敢独自去集市。”

    忠阳撇撇嘴。“有那个刁钻古怪的丫鬟陪着,那可说不定。”

    他少有的讥诮语气令骆冠凌诧异地回头看着他。

    “其实青红很好嘛,对你也不坏,你干嘛那么讨厌她?”想起从认识傅悠柔那个牙尖嘴利的丫鬟后,他老实木讷的随从好像就没给过人家好脸色,而两人一碰面总是斗嘴不断,骆冠凌若有所思地问。

    忠阳忿忿地说:“她人是很好,可是我讨厌她整天嘴巴不停地教训人,没个安静的时候,好像只有她才是忠心护主似的。”

    “其实你们两个都是忠心不二的仆人,以后相处久了你们会喜欢彼此的。”

    “谁要喜欢那种像只麻雀似的女人!”忠阳不屑地说。

    骆冠凌笑笑不说话,心里却暗叹:看来无论主人还是下人,只要是人,都有各自的烦恼。

    “嘿,少爷,你看那边好像在唱戏耶。”

    就在他边想边穿过园子东角时,忠阳突然拉拉他。

    抬头看去,果真见到远处的戏台前围了不少人,于是两人往那走去。

    芙蓉园西侧的镇国寺前,有个不小的戏台子,台子前有一排排石砌木搭的长条板凳。那是逢年过节,市民们祭神拜祖时用来唱戏文的地方,也是黄昏日落时,说书人的场子。

    今日,不知是什么地方的戏班子在这儿唱起了戏。

    因是晌午时分,场子里的观众多是附近无事的居民、妇孺。

    一个妙龄女子正在台上边舞动长袖边唱着戏文,为她击钹打板的是个发须花白的老头,身后则有个风骨清峻、着青衣的男子弹琴伴奏着。

    此刻,那女子正唱得凄绝哀婉。

    “……府吏默无声,再拜还入户,举言谓新妇,哽咽不能语。我自不驱卿,逼迫有阿母,卿但暂还家,吾今且报府。不久当归还,还必相迎取……”

    骆冠凌一听,原来她唱的是汉代乐府宫调《孔雀东南飞》。

    好端端的,干嘛唱这悲悲切切的断肠词?他暗想着,在人群中寻找着傅悠柔。

    要找寻她实在很容易,除了她独特的美丽气质使她宛若鹤立鸡群外,更因为看戏看得像她那般失态的还真不多见。

    看着她,骆冠凌再次失了神。

    瞧瞧这满场女人,就是到了伤心处,也只是红红眼儿,嘴里碎碎念着分分神,孩子们更是无拘无束地学着台上的唱腔哼着四处跑。

    独有她,满脸的泪水任其纵横交错,盈盈泪眼只顾盯着台子,帕子虽在手里,却只是捏着,也不去擦挂在腮边的泪珠儿。

    更绝的是,她手中捏着的帕子,一端在自己手里,另一端则攥在那个不遑多让的丫鬟青红手中。

    骆冠凌立即低头在她身前寻找,果真看到一块已经湿透的丝帕落在她眼前的地上。显然,她是在“丢失”自己手帕的情形下“借用”了丫鬟的。

    看她俩头挨着头,目不旁视,唏嘘不已的模样,他觉得实在是滑稽可笑。

    于是他大步走过去,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凑在她耳边说:“怎么哭成这样?这是在演戏,是假的……”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傅悠柔居然做出了令他绝对想不到的动作:她头不回,眼不眨地伸出手,用青葱白玉似的手摀住了他的嘴。

    震惊之余,骆冠凌讶然失笑。

    她摀得不重,骆冠凌的心却因此产生了一种触电般的感觉。真愿意就让她这么摀着……可是不行,瞧,有几个半大的孩子和小媳妇们已经在往他们这边偷看,还蒙嘴窃笑了呢!

    他可是长安城有名的骆家公子,怎能纵容她在大庭广众之前如此放肆?

    于是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想将她的手拿开。可是傅悠柔不放手,她正听戏听得入神,如何能让耳边的“嗡嗡”声扰了兴致?

    但为了面子,他还是毫不含糊地抓下了她的手握在掌心。

    傅悠柔试图抽回手,可紧握着自己的大手丝毫不放。不想再被打扰,她只得任由他握着,继续听戏。

    她的温顺令骆冠凌十分受用,用几个凶狠的眼神将那些偷看他们的目光逼退后,他也陪她听起戏来了。

    “……其日牛马嘶,新妇入青庐,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我命绝今日,魂去尸长留,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府吏闻此事,心知长别离,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

    台上女子唱得哀怨,这正是戏文主人公焦仲卿夫妇诀别后各自寻死的一段,他身边的人儿也哭得更伤心了。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娇容,骆冠凌真不知道是该由着她看戏好呢,还是该将她强行带回家去。

    “说书唱戏不就是为了逗人开心的吗?干嘛偏把人弄得像死了亲人似的?”

    他看了台子上唱得兴起的戏子一眼,从兜里取出自己的手帕,替她擦拭着不断滚落的晶莹泪珠。

    也许柔软干燥的手帕让她的肌肤舒适,视线清晰,傅悠柔立即放弃了原来手里捏着的那角布巾,改抓起这块送到面颊上的手帕。

    见她毫不犹豫地抓走了自己的手帕,骆冠凌无奈地回头看看站在身后的随从,发现他也正眼带不屑地注视着傅悠柔身边那个同样哭得天昏地暗的丫鬟。

    骆冠凌没再说话,心想反正戏也快完了,她喜欢听戏,就由她吧。

    此刻,台上的女子音调一转,变得高亢激昂,不再缠绵婉转。

    “两家求合葬,合葬华山傍,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中有双飞鸟,自名为鸳鸯,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行人驻足听,寡妇起彷徨。”

    回头再看身边的人儿,依然泪水滂沱,竟让他莫名地心痛。

    终于,“多谢后世人,戒之慎勿忘!”台上的女子一个大鞠躬,戏唱完了。

    “走,回家吧……”骆冠凌拉着她的手欲走,这次被她挣脱了。

    只见她取下头上的珠翠簪子,径自走向台前正托着钵等待赏银的老人。

    “等等。”看到她把那只簪子放进钵子里,骆冠凌唤住老人,将簪子拿回来,同时将一锭足有十两的银子放进钵子里。

    “谢公子慷慨!谢公子慷慨!”老人顿时喜上眉梢,连连道谢。

    骆冠凌对他挥挥手,拉着傅悠柔大步离去。

    傅悠柔急忙回头,对站在老人身后那位唱戏的女子笑了笑,才任由他拉着离开戏台。

    看到骆冠凌如此慷慨大方,她的心里好高兴。原来他并不冷酷,是个好心人!

    “为何那样看着我?有什么不对吗?”发现依旧泪光闪闪的傅悠柔一直在偷看自己,骆冠凌停下脚步问她。

    其实,此刻他的心情很好,因为他没有错过傅悠柔眼里赞赏与崇拜的目光,也感觉到了她的喜悦。他为自己能取悦于她而感到高兴,而她崇拜的目光也让他觉得自己突然之间变得高大完美了。

    此刻,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短短的时间里对她产生了诸多他不曾预想过的情绪,像见到她流泪时的心痛、见她开心时的兴奋,以及早先听说她出门久不见归时的担忧。

    傅悠柔笑意盎然地抽出自己被他握着的手,先指指戏台那边,再比了一个手势,然后双手交抱腰侧,对他行了个谢礼。

    “你说你要谢谢我让你听完戏,还给了戏班子银子。是吗?”骆冠凌专心地看着她的表情和手势,一边确认似地问她。

    傅悠柔连忙点头,很高兴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快乐染红了她的面颊,欣喜点亮了她的双眸,此刻的她,除了美丽,更显出勃勃生气,让人无法不被她吸引。

    骆冠凌很高兴,但他没有喜形于色,而是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并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那些戏子把你弄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我却打赏他们,真是糊涂!”

    话声才落,腰间突然被拧了一下。他赶紧回头,见傅悠柔瞪着他。那似嗔似娇的模样令他心头一热,急忙改口道:“不过他们唱得不错,应该打赏。”

    闻言,傅悠柔转怨为喜。

    骆冠凌满足地看着她。“你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