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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婆是阎罗第4部分阅读

    简依人。

    简依人的秋波在院中一扫而过,淡笑道:“这么多姐妹在这里,也好,不用本宫一个一个下帖子去请了。”

    “什么事?”言萝可不像赵妃、李妃还要下跪请安,她只冷冷地看着对方。

    皇后并不因她的冷淡而生怒,始终保持着亲切如春风的笑容,“明日圣上要宣布三道圣旨,请几位娘娘及几位王子,包括公主您一起到养生宫接旨。”

    “什么旨意?”赵妃和李妃同时问出口。

    皇后指了指身后一名太监手捧的小匣子,“圣旨在匣中,至于是什么内容本宫也不清楚。”

    皇后说完,眼波又扫向一直坐在旁边泰然画画的官一洲,“这位公子不是王宫中的人吧?”

    “是我带回来的,怎么样?”言萝的下巴又抬起几分,心中只想,若是这皇后端出什么管制后宫的宫规,或是抬皇后的架子来赶官一洲,她必然要让她好看。

    但皇后只是走到官一洲的身后,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感叹道:“公子的画真是绝妙。”

    这个官一洲,平时啰唆聒噪得要命,但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画起画来真的忘我,竟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发生的一切。

    听到有人近距离说话他才霍然转头,蓦地看到皇后对他盈盈一笑,手中的笔不由得掉落到地上,翻身下拜,“草民不知道是皇后陛下驾到,失礼子凤驾之前,请娘娘治罪!”

    皇后微笑问:“你认得本宫?”

    “虽不曾见过,但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人有娘娘这样的凤颜威仪,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让一洲初见便感到诚惶诚恐,又敬又爱。”

    “又敬又爱?”皇后哑然失笑,“怎么讲?”

    “娘娘是西岳国的国母,人人敬仰自不在话下;娘娘之容貌,也是一洲生平未见之美丽,哪怕想尽瑰丽之词都不足以形容一洲此时心中的惊艳仰慕。”

    皇后笑着看向言萝,“这个人和公主的脾气秉性似乎相差太多,不知道公主怎么会找他进宫作画?”

    言萝早已在一旁气歪了。这个该死的官一洲,每次都用甜言蜜语称赞自己认识的所有女子;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说她美得‘与众不同,超凡绝俗,震烁古今’,如今竟然用更过分的字眼去谄媚她父王的新后,她恨不得一脚踹到他的脸上去。

    “不知道这位公子尊姓大名?”皇后慢声问。

    “不敢,草民姓官,名一洲,字崇美,中原人士。”

    “原来是中原人,中原能人辈出,是我西岳国所不及。”

    官一洲忙道:“皇后太客气了,西岳地灵人杰,一洲一路所见奇人异事,无不心生惊叹感慨。”

    言萝再也听不下去,原来他不仅擅长谄媚,而且还会睁眼说瞎话。前不久到底是谁在她耳边啰里啰唆,满口抱怨地说他们西岳国到处是强盗,国风不好,总不会是她听错了吧?

    她在背后狠狠一掐官一洲的手臂,冷冷说:“皇后既然传话完,可以走了。”

    皇后的眼睛仿佛能透过官一洲的身体看到言萝在他背后做的小动作,她轻笑道:“官公子方便的时候请到凤鸾宫来,本宫想请你做一幅画,送给远在家乡的亲人。”

    “此乃一洲的荣幸。”官一洲忍住臂膀的痛楚,深深作揖。

    皇后凤驾回宫前,那一干跪在地上的宫女以及赵妃、李妃,没有得到皇后的许可都不得起身,直到皇后离开,李妃才恶狠狠地瞪着她的背影,嘀咕一句,“现在猖狂,将来有她好看。”

    “各位娘娘也回宫去吧。”言萝下着逐客令。

    “明日圣上宣旨,不知道要说什么。”赵妃走时还在惴惴不安地自语。

    李妃安慰她,“听说圣上不满意太子,说不定是要废太子另立,这下子娘娘你的儿子汉王可有机会继承王位了。”

    “妹妹真爱和我开玩笑,我那个儿子啊……”

    两个母亲窃窃私语着离开。

    言萝看着其它还站在原地的宫女,沉声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我宫内就没有事情可做了吗?”

    最后一群人也被她赶走,院内又只剩下她和官一洲两个人。

    官一洲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面前那幅即将完成的画稿,画中人是含羞带怯的倩伊。

    言萝越看越刺眼,一把将画稿抓进手中,揉了个稀烂。

    “嗳,你怎么毁我的画?!”官一洲情急之下上前去夺,她一闪身,他抓了个空,但她也立足不稳,竟被他圈压在石桌上。

    “我一个清晨的心血,你说撕就撕了?”他面带愠怒之色。

    言萝冷笑,“在我的地盘上画我的奴婢,我想怎样就怎样。”

    “你不应该总是如此不讲理,长此以往,谁还肯对你交心,谁还肯真心敬服你、喜欢你?”

    “要你管?世上之人我从来就不放在眼中,也不需要她们和我交心,我不希罕。”她伸手推他,“一边去。”

    这样一上一下的暧昧姿势若是被过路之人看到,不知道会在这宫中掀出怎样沸沸扬扬的议论。

    她推在他胸前的手陡然被他抓住,而他的另一只手就支在她身后的石桌上,压得她没有反抗的机会。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好心为你,你却不领情,就算你是公主又怎样?是个杀人狂又怎样,你以为人人都要怕你,我偏不!”他灼热的呼吸扑在她的眉眼上、鼻翼前。

    天太冷,她的眼前瞬间都是雾气,鼻中呼吸到的全是他的气息,她有着片刻的慌乱,隐隐地觉得不安,似是要出大事。

    “滚开!再不滚开我可对你不客气了。”她故意用手按了一下他曾经受伤断骨的地方。

    果然,他倒抽一口冷气,“真恶毒!”他喃喃地说,似是自语,又是对她说的,“难怪圣人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又说‘天下最毒妇人心’!”

    “我毒?”她不住地冷笑,“我毒就不会救你于强盗之手,送你于神医面前,养你于宫墙之内,颠倒黑白我也会,但不会像你这样无耻又没良心!”

    “我哪里无耻了?”他斜挑着眉,“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你在皇后面前谄媚的嘴脸就够我吐三天三夜的!”她鄙夷道:“说什么凤颜威仪,还说什么她的美丽是平生所未见,你这样刻意讨好她,又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

    官一洲深深地凝视她的眼,“我赞美她是出自真心,谁像你这样,听了赞美还要打我一记耳光,若说我有讨好她之嫌,那也是为了不让你在宫中难做人,不想让你树敌太多!”

    她心动了一下,身体在他的环绕中轻颤,但她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用花言巧语骗了皇后又来骗我,可惜我从来都不吃这套。”

    “我说……”他忽然放慢了语速,慢悠悠地问:“你该不会是……吃醋吧?”

    她再一震,脱口怒道:“胡说八道什么?”

    “若不是吃醋,为何不愿意看到我为别的女子作画?为何不喜欢听我称赞别的女子美貌?你应该是从不以美丑论人的,但是今日你这样盛装打扮,为了谁?”

    他咄咄逼问的气势与平日啰唆懒散的样子判若两人。她又有片刻的失神,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那个絮絮叨叨,涎皮赖脸的官一洲,而是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乍然让她觉得陌生,但又有着使她难以说清的动容。

    “你就会胡一言乱语,妄自揣测!”她用力将他推开,这一回只按在他的腰上,而不是胸口。

    “言萝。”刚擦身走过,他忽然悠悠地叫出她的名字,语气低柔,令她怦然动心。

    “谁许你……”她又想象平日那样发怒,但对视上的却是他深沉幽邃的黑眸。

    “言萝。”他再唤了一声,“言萝……”又唤了第三声。

    “行了,别叫了!”她烦躁地挥开手,甚至开始怕听他的声音。

    “皇后再美,也比不过我心中的你。”他静静地望着她,轻声细语。

    她一下失了神,慌张到几乎不知该如何应答,只有择路而逃。

    逃,能逃到哪里去?只能逃回她的寝殿。

    看着镜中的人儿,真的是她吗?头上的桂花簪,身上的银丝裙,脸上那一层红霞般的脂粉,不都是她平时最最厌弃的装束吗?为什么今日她主动将这一切穿戴上身?

    难道她中了邪?

    “你应该是从不以美丑论人的,但是今日你这样盛装打扮,为了谁?”

    那个讨厌鬼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为了谁?她为了谁才会变成现在这样,难道真是为了他?

    不,这绝不可能!那个官一洲算什么,不过是她偶然失手打伤的过客而已,等他伤好之后她就会赶他走,他与她之间再无瓜葛牵扯。

    她用手背重重地一抹,将唇上的胭脂尽都擦去。

    只是留在她心上的那股马蚤动,和他叫她名字时心中的那缕失神,不知该怎样抹才能抹个干净?

    第六章

    既然夜里出宫不便,言萝索性在白天堂堂正正地出门,明知道身后有人尾随,她干脆装作不知道,骑着马,一路来到太子府。

    “公主?”太子府门前的侍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公主和太子并无交情,怎么会突然造访,但是看言萝气势逼人,也下敢怠慢,急忙往里面通传。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太子南隐来到门口,看到言萝他也有些惊诧,“言萝,怎么会来我这里?”

    “有事问你。”她几步走进太子府。

    南隐走到她身侧,笑道:“刚一回京城就这样气势汹汹的,谁惹到你了,和哥哥说。”

    “还没有做王就已经有王的口气了。”言萝开口就带刺。“我来是想问你,京城中和江湖人有关的事务是在谁的管辖之下?”

    “九城提督。”

    言萝又问:“如果我要去飞龙帮抓人,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惊动小又能把事办好?”

    “飞龙帮?”南隐疑问,“飞龙帮有人得罪你了?”

    “是杀人。”言萝追问,“你只说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思忖着说:“飞龙帮近年来一直在刻意讨好朝廷,朝廷也想安抚他们成为在江湖上的左膀右臂,如果你要拿人,只怕……”

    “不要和我说难处,只说办法,若你没有办法我就直接上门去拿人。”若不是顾忌朝廷的面子与飞龙帮的关系,她早就上门拿人了,何曾费过这么多的手脚?

    “你的脾气还是这样又直又冲,难怪君泽会逃婚。”

    “君泽逃婚?”她几乎忘记这个名字了。

    “前日君泽负责转押泰岳山的山贼,结果被山贼掳走。”

    言萝嘲讽地冷笑道:“我还当他真的改了懦弱的性格,也会反抗了,没想到竟是被人抓走,这有什么,也算不得逃婚,不过他若是就此去流浪江湖,说不定能转了他的性子。”

    “君泽为人谦和,做人夫是一等一的,混江湖可就不适合他了。”南隐蹙眉道:“好歹他将是你的丈夫,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他的死活。”

    “我可没答应让他做我的丈夫,这样的男人我不希罕。”

    “那你希罕什么样的男人,武林盟主?天下枭雄?”

    言萝的眼前赫然闪过一张男人的笑脸,她重重地一甩头,“我对男人没兴趣!”

    “总不会是对女人有兴趣吧?”

    他的戏谑惹来她的斜视,“那你呢,你漂泊这么多年,找到你的红颜知己了?”

    他脸色微变,有种莫名失落。“哼,红颜知己,我每日要提心吊胆被人算计就已经够累了,可没有闲情逸致找什么红颜知己。”

    “动情的人是傻瓜。”言萝悠悠冷笑,“恭喜你能绝情绝义,也祝你早日成就大业。”

    “借你吉言,只不过我一向是随波逐流,漂到哪里我自己也不知道。”南隐怅然地看着远方。

    她神情冷淡地看他一眼,“身在这种情势之下,还是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空泛之言,我才不信你是甘愿随波逐流的人。”

    他黑眸一眯,朗声笑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些烦心事,你要抓飞龙帮的人找九城提督是最方便的,我手书一封信,找人送过去,你要抓谁只需告诉提督,他肯定会帮你办妥。”

    “谢了。”言萝面无表情地离开。“当太子不过几个月,你倒是和上上下下都相处得不错。”

    “无奈之举罢了。”他在她身后叹息,但是双目清亮,再没有刚才那种失落的怅然。

    回到少阳宫,不见某人在宫内。言萝疑问道:“官一洲呢?”

    倩伊回禀,“刚刚皇后派人来请官公子过去。”

    又是皇后上言萝泛起冷笑,“她倒是看上这个又虚伪又啰唆的家伙了,叫他去做什么?”

    “皇后说请官公子为她作画。”

    “官一洲就一口答应了?”言萝咬咬唇,喝道:“带人和我去凤鸾宫!”

    皇后是大摆排场去她的少阳宫,她来凤鸾宫要人也不能失了阵势。

    少阳宫的十几名宫女全部贴身跟随,浩浩荡荡地来到凤鸾宫时,把门口的太监宫女都吓懵了。

    “公主,您这是……”宫女看言萝来者不善,使了个眼色给同伴,让她们进去通传。

    言萝一眼看到,冷冷道:“这宫内本宫想去哪里都随意,本宫只是来带走我少阳宫的人,用不着你们这样急着去报信。”

    她迈步直闯,周围哪里有人敢拦她。

    一口气走到内宫门口,却看不到官一洲的影子。

    “皇后呢?”她问守在宫门旁的宫女。

    宫女忙跪下回话:“皇后在殿内请官公子作画,说无论谁来都请稍候。”

    “本宫没有等人的习惯。”她古怪地一笑,“在内宫作画,难道不怕风言风雨?”

    她双掌一推,厚重的宫门被推开,殿中,只见皇后坐在窗前,神色怅然地看着窗外的景致,官一洲坐在她身前两丈开外的地方,铺墨作画。

    开门的声音如此大,但是殿内的两人都恍若未觉。

    言萝不由得皱起眉,不仅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视若无睹,还因为皇后的装束改变得有些奇怪。

    皇后此时的装束与清晨在少阳宫时的大不一样,那时的她珠翠环绕,雍容贵气,犹如百鸟之王的凤凰。

    现在的她,却是一身素衣,淡黄铯的长裙,头发也还是少女时期的挽髻,淡扫蛾眉,朱唇一点,看上去竟还有些稚气。

    “娘娘身上还需要加上什么佩饰,如今这样的穿著虽然优雅得体,却稍嫌简单,不配娘娘尊贵的身份。”

    “身外之物不要也罢。”她将目光收回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不过,若是官公子一定要画的话,可否在我的颈上画上一串紫色的铃兰花。”

    “铃兰花?”他停下笔问:“有什么特别的寓意?”

    “是我家乡的一种花,漫山遍野地开时最是美丽,不过入宫之后已经不可能再见到了。”

    “娘娘是后宫之主,可以请人在后宫种上一园子的铃兰花。”

    她摇摇头,“长在山上的花是不可能移种到深宫内院的,即使能活下来,也不再是原来的铃兰花。”

    官一洲轻声道:“但是看花人的心不应该变,人心不变,花就不会变。”

    皇后微露出吃惊的表情,深深地看着他,盈盈一笑,“多谢你的话,本宫会记住的。”

    殿内静悄悄的再无声息,言萝盯着那一对相互笑望的人,沉声叫道:“官一洲。”

    “一洲在。”官一洲回头看她,还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公主你回来了。”

    “你的伤好得真快。”她盯着他的脸,“听说你在为皇后娘娘作画,本宫特意来叮嘱你,娘娘这张脸你若是画坏了,可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皇后淡淡笑道:“本宫不是不近情理的人,烦劳官公子带病作画已经很过意下去,怎么可能还对公子不敬,本宫又不是江湖上的恨生宫主,不分恩怨,见人就杀。”

    “你说什么?”言萝眉毛陡立。

    “哦,对了,还听说这个恨生宫主竟然和咱们紫阳公主同名,也叫言萝,”皇后悠然笑道:“据说江湖中人都叫她‘阎罗转世’,真可惜糟蹋了我们公主这么美的名字。”

    “皇后怎么会对江湖上的事情这么了解?”官一洲好奇地问。

    “本宫未入宫前常听哥哥姐姐们说起江湖之事,一直觉得很有趣,只可惜今生没有机会到江湖上行走历练。”

    “江湖上多是逞勇好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