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屁股很痛。”她暗叹一口,还以为他不会出现了,没想到出现在她最糗的时候。“你不会拉我一把喔!”
凌绍洋轻笑,伸手将她拉起。“我以为你脚酸了,找个地方坐一下。”
“没有人会坐在马路上的好吗?”
况且这里人这么多,不小心就有被踩扁之虞,她可没那么笨!
她边拍打臀部的灰尘,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可能。”
霍地,她左后方又冒出一个声音,是上回意图向她献殷勤的顾仁愿。
“他要是不来,就不会套交情叫表演团体过来了,人家抽不出空档,他差点……”
“你没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凌绍洋瞪他一眼,要他别再讲了。
顾仁愿被他这么一瞪,立即把没讲完的话全吞到肚子里去,黎水凝不觉笑出声来。
这两人的交情也太奇怪了吧,一个凶巴巴,一个偏偏那么听话,实在太好笑了!
“你这算什么?面冷心热?”什么啊!她还以为他不参加咧,谁知道他不但早早就到了,还找人来表演吸引人潮,真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他挑眉,装傻。
“最好不懂。”她轻哼,表情不变,但内心莫名地感到欢愉。
原来他是个只做不说的人,不像她,光说不练那一型,相较起来,他比自己有诚意多了,也比自己做更多的事,着实令她感到汗颜。
“欸~~说真格的,你到哪里去找来那魔术师和吹泡泡的高手?”天!她好奇死了,一般人就算要找也得费一番功夫吧!
“演艺圈的资源比较多。”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演艺圈?”对吼,她一直忘了问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又是弹钢琴,又是天天在家,他到底在做什么工作?
“……你不知道我?”拜托!这女人是不看电视的喔?
“知道啊!你不就是你?”她莫名其妙地睐他一眼。
“……”
凌绍洋看她一脸无辜样,就知道她其实根本不晓得他到底是“哪根葱”。罢了,他是宅男,她是做网拍的宅女,他也别指望她能知道他其实是知名的词曲创作人。
“干么?你有什么特殊的身分吗?”见他一脸大便,她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应该是说错话了,忙试图转圜地追问。
“没什么。”
他是个成熟男人,不随便张扬自己的本事,怎么可能被她三言两语就套出话来?
“喂!说啦!”她讨厌明知道有什么,却不让她知道的感觉,她不爽地再问。
“不说。”他抬高下颚,很践地打死不说。
“说嘛!说嘛说嘛说嘛!”她在他面前跳来跳去,就是要他给个答案。
“不说不说不说。”男子汉大丈夫,讲了不说就绝对不说。
“你怎么这样!”她跳脚。
“我这样?你才那样咧!”他有趣地继续和她抬杠。
两人正你一句我一句地吵来闹去,被晾在一旁的顾仁愿冷眼瞧着,没多久,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们喔,大庭广众之下,别这么打情骂俏的,感觉怪不好意思的。”顾仁愿凉凉地消遣了句。
“……”
被他这么一说,两人同时噤声,表情别扭地各自看向左右。
“哎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谈个小恋爱也没什么啊!”顾仁愿又有话说了,继续煽风点火。
“呃……我有东西放在梁妈妈那里,我怕她忙不过来,先、先过去看一下。”
女孩子脸皮薄,黎水凝赶紧找了个借口,跷头了。
盯着她“逃跑”的背影,凌绍洋没好气地瞪了顾仁愿一眼。“你不讲话会死喔!”
“不会死,只是闷而已。”谁叫今天没一个女朋友能陪他一起参加这活动,人家心理不平衡嘛!“你知道我这个人最不耐寂寞了。”
“真受不了你!”什么毛病啊他?变态!
“哈!”
那么多年还不是受了,也没不要他这个朋友啊!真是口是心非的男人。
“只是你的小女友被我气跑了,看你怎么去把她追回来。”
“她不是我的小女友。”凌绍洋蹙眉。
“那不然是什么?我看你们相处得很好啊!”
顾仁愿宁可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觉。制作人也算艺术工作者,艺术家的第六感往往很灵验的。
“你不会告诉我,你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吧?”
白白再瞪他一眼,凌绍洋再次望向黎水凝跑掉的方向。
女朋友吗?
她跟演艺圈那些年轻漂亮、青春无敌的美眉不同,很有自己的个性,虽然不够讨喜,但确实和他之间的互动还不错,其实也满单纯听话的……只要他声音一大,她就听话了,纵有屈于他威迫的成分存在,至少和她相处的时间是舒服、自在的。
老妈经常在催念,顾仁愿也觉得可行,接下来,就得看那女人对他有没有fu了——
敲着键盘回应买家的问题,黎水凝边回复讯息,边直觉地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她微叹口气,有点懊恼自己的自作聪明。
一个月以前,就是跳蚤市场活动的前两天,她自以为聪明地煮了午餐,想藉此和她的对门霸道邻居稍稍拉开些许距离——一开始是不想太积极和他互动,毕竟只是邻居,感觉有点怪。
而在跳蚤市场结束之后,想与他拉开距离的想法益发坚定了。
因为自从跳蚤市场活动之后,她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上他。起初只是隐约有点感觉,但到那日之后,情感逐渐清明起来,做家事时不经意地会想到他,连工作时看着电脑都会突然冒出他的影像,这样的心境让她有丝不安。
她从来没有谈恋爱的经验,或许是以前的她太过内向自闭,所以从没有那样的机会,因此一感觉到可能的敏感氛围,便不由自主地开启自身的保护机制,自然地想抗拒他的靠近。
但她却自作聪明地煮了那顿午餐。
民以食为天,她并不是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出发点当然是不想再让他为自己破费,没想到会演变成现在这样的态势。
她从没见过那么软土深掘的人,打从她煮了那自以为是的一餐,现在陪他出门吃饭的惯例成了到她家吃饭的梦魇,一到吃饭时间,他就会不请自来的自动出现在她家门口,一副等着她喂饱他肚子的模样。
她跟他很熟吗?
她是女佣吗?
她是厨娘吗?
凭什么要天天煮饭给他吃?
偏偏她又没有拒绝他的勇气,孬死了!
怪就怪自己吃人家的在先,现在才得承受这天上掉下来的麻烦,颇令她沮丧。
算了算了,欠人家的总是要还,况且他也不是白吃白喝,几乎每天都会带些食材过来,所以最近她那不算大的冰箱常常塞满东西,差点连缝隙都找不到。
认命地起身准备开始煮晚餐,免得晚一点那饿死鬼又来敲门,她没准备好食物给他吃可就丢脸了。
谁知她起身还来不及走到厨房,门铃就响了。
咦?这么早?午餐没吃饱吗?她直觉是那个对门的冤家来按电铃,没多想便前往开门,没想到站在门外的是一个体态微胖的欧巴桑,她从来没见过的欧巴桑。
“呃,请问找谁?”她微楞,不晓得这欧巴桑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哎哟~~是漂亮的肖贼喔!难怪偶们家儿祖老速不肥家。”欧巴桑一见到她,竟愉快地咧开嘴笑了。
“……太太,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懂。”完蛋!她那是哪国的语言?她听了雾煞煞。
“偶梭……”哇咧,这个肖贼不费是国以人吧?何秀子感觉头上飞过乌云一片,霎时有些晕眩。“你听得懂台以吗?”
第4章(2)
喔,这句她听懂了。
“懂啦,我也是南部上来的,我听得懂台语。”她略显兴奋地赶紧表明,自己也是有说台语的能力。
“安捏丢贺啦!”何秀子显然松了口气,好像挺怕她听不懂台语似的。
“欸~~太太,你还没说到底要找谁。”现在她能不能说台语不是重点好吗?重点是她的来意啊!
“喔,偶速隔壁那个猴囝仔的阿母啦!偶上来找他,他竟然不在家,熟以偶能不能打扰你一下,在你这里等他哈?”何秀子面带愧色地请求。
其实她刚才已经拨了电话给儿子,但儿子说他还要一、两个小时才能到家,要她先到隔壁邻居家坐坐,等他回去,还叫今日没排行程的顾仁愿带她上楼。
没想到那个顾仁愿还真的系顾人怨,一带她上楼就火烧屁股似的落跑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贸然地到对门家按电铃。
实在金歹谢喔!
“喔!”黎水凝开始有点听得懂她的话了,反正用台语的发音方式思考就对了。“好啊,那你就进来等他吧!”
“谢谢,谢谢喔,你真速好心的肖贼。”何秀子乐了,很高兴儿子的邻居是个热心的姑娘。
黎水凝笑了下,侧身让何秀子进屋。
何秀子进屋后细细地端详了下,发现这女孩把家里整理得挺清爽,应该是个俐落的女孩。
“啊你家人都企上班了逆?”何秀子一坐下,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没有,我一个人住。”
她摇头,到桌前倒了杯开水,而后走到何秀子身边将水杯递给她。
“伯母请喝水。”
“一个人住喔?那你家里的人咧?”何秀子像在户口调查一般问得详细。
她蓦然露出一抹苦笑。“剩一个姑姑,但她还住在南部。”
坦白说,她之所以养成这般自闭的性格,她的姑姑得担负一部分的责任。
在她念国小的时候,有回母亲去市场买菜,回家时被酒驾的汽车撞上,整个人被撞飞出去,还来不及送到医院就断气了。不到三个月,父亲也因过度伤心而病逝,原本幸福的一家三口,在短短的三个月里,就只剩下她一个还在念小学的孩子。
姑姑还算念情,没有将她送到社会局安置,而是把她接回家里一起住,但却是和表弟妹们全然不同待遇。
不过,纵使姑姑将她当个免费的小女佣使唤,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她都得帮忙,不公平的对待甚至养成她稍显自闭且别扭的性格,但她还是很感谢姑姑能让她住到高中毕业。
“安捏喔!”见她面有难色,以何秀子的见多识广,便不再追问下去。
家人没有住在一起,原因往往都有些曲折,人家不想说就别问了,免得被说什么白色?!目啁……啊!对啦,儿子说那叫做“白目”!
“啊你不用上班逆?”
环顾一下屋内,一个女孩子家住这样的房子算很高档了,但这个时间她却在家里,该不会是……让有钱人包养的?!
瞧她长得白白嫩嫩的,何秀子越看她越觉得有可能。
夭寿喔!儿子怎么会和被包养的女人勾勾缠?万一哪天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盖布袋可怎么好!
“喔,我在家里上班啦!”黎水凝当然不知道何秀子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象,客气地约略介绍了下自己的工作。“我做网路商店,家里就是我的店面喔!”
高中毕业之后,她就提着简单的行李搭火车上台北。这繁华的都市令她眼花撩乱,好在工作机会也多,虽然她没有很高的学历,省吃俭用倒也存了点钱。
现代人生活忙碌,网路成了大部分人共通的沟通管道,许多资讯在网路上都能获取,连买东西都能在网路上完成,因此她用存下来的钱买了一台二手电脑,利用下班空闲之余,开始在网路上卖些小东西。
经过几年的跌跌撞撞,她最后选定服饰为她的主要商品。
有人说,女人的钱最好赚,因此她贩售的大部分是女装,还有一些搭配的小饰品,在网拍工作逐渐稳定,盈余开始超出打工的收入之后,她便辞掉打工的工作,全心投入网路拍卖,当个可以自由控制时间的ho族。
“真正?”好在何秀子虽不很懂,却也听过这行业,再次放心地笑了。“奈架猴(怎么那么厉害)啦!”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天色渐渐暗了,黎水凝起身开灯,发现自己再不下厨不行了。
“伯母,我先进厨房煮饭,等会儿你留下来一起吃饭喔!”她说着,举步往厨房走去。
“那怎么好意速?”
她前脚才进到厨房,何秀子后脚已经跟过来了。
“偶儿祖马上丢要肥来了捏!”
她僵笑,说不出口如果没意外的话,她儿子八成会到她这里打牙祭啊……
黎水凝预料得没错,凌绍洋果然在晚餐前到她家里寻人,“顺便”就留下来在她家吃晚饭,这日的晚餐可热闹了,毕竟还多了个话不算少的热情欧巴桑何秀子。
其实她的想法很简单,多一个人吃饭跟多两个人吃饭是一样的道理,只不过食材多放一点、多煮一道菜,却没想到如此纯粹的付出,竟招来“有心人”更坚定的“觊觎”。
“神经病,这么冷的天,干么非要我跟你出来看午夜场?”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走出电影院,黎水凝边擦眼泪还边抱怨。
“还看这种片,害死人了你!”
“人家送的电影票,不看白不看。”
凌绍洋耸耸肩,好笑地看着她脸红、眼睛红,连鼻子都红的模样,忍不住笑开了。
“有什么好哭?真是爱哭鬼。”
那是一部讲述被送到动物收容所的流浪动物纪录片,在他看来是还好,即使有心想为那些猫狗做些什么,却没办法拯救每一只无辜的猫狗。所以除了无力感之外,他只能说,除非做得到不弃养,不然最好别有任何养宠物的念头。
“很奇怪耶!人家爱哭不行喔?”
她红着鼻子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杀伤力。
“还不都怪你,看什么电影,你知不知道我很多年没看电影了?”
很多年大概是十年前吧,那时她刚上台北不久,一个和她分租六坪大房间的室友汪晴嫫,硬是要自己陪她去看电影,她都忘了那部片名是啥了,总之上一次看电影是十年前就对了。
“就是知道你很多年没看电影,才要你一起来啊!”其实他见鬼的哪知道,他只是想跟她约个小会而已。
“最好是啦!”白痴都知道他在说谎。“你又了解我多少了,最好你会知道我很多年没看电影!”
“那你就说给我了解啊!”他打蛇随棍上,毫不遮掩地表明想更加了解她的企图。
黎水凝楞怔了下,抬头看他一眼,心跳没来由地加快一大拍。
“无聊!”
干么说那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讨厌死了!
他讪笑,抬头睐了眼天上的明月——温度很低,但月亮很亮。
“难道你从来没想过吗?”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什么?”白痴问答题喔?她听得懂才有鬼。
“我们两个啊!”最近几乎天天腻在一起,难道她都没想过他们之间的可能?
“我们两个?”她眨眼,心跳越来越快。“有什么问题吗?”
噢不是吧!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应该不会。
凌绍洋闭了闭眼。
她是真不懂还假不懂?
哎!这种事真是麻烦死了!
“凌先生?”现在是怎样?他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她有点不安地喊道。
“你知不知道你很烦?”他倏地不耐烦地低咒了句,突然伸手握住她摆在身侧微凉的小手。
“凌、凌先生?”
她吓一大跳,小手一缩,他却更用力地握紧,甚至直接握住她的手探入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更令她大吃一惊,也更教她无法如愿抽回手。
“你你你……你这是……”
“你话很多耶!”
他霍地一个侧身,在前往停车场那榕树参天、没什么人烟的幽径上,他低头衔住她因紧张、惊讶且不解而微启的小嘴——
黎水凝倒抽口气,恰好让他的软舌更为顺利地侵入她芳香的小口,没牵握着她手的另一只大掌,顺势搂住她的腰肢,将她更拉近些,让她的娇躯紧紧贴住自己的身躯,肆无忌惮地亲吻她。
黎水凝心跳一百,浑身发软,她如何都想不到,隔壁的帅哥邻居会在看完电影后的夜里,毫无预警地化为一匹狼——她不记得那部电影里有任何能勾起人冲动的情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