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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龙戏麟第5部分阅读


    为什么船开了,却回不了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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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完了怡亲王的丧礼,韫麒的俊容憔悴清瘦了不少。

    那日,当他人正在前门大街寻找那封遗失的信时,家仆找到他通报了阿玛病危的消息,情况紧急,他立刻赶往皇宫通知皇兄这个噩耗,因此连回东便门的时间都没有,也没有机会可以告诉云龙这件事。

    虽然他曾派海兰察前去打探云龙的消息,但是得到的总是船行支支吾吾、不清不楚的回答,难以掌握云龙确切的行踪。

    在为阿玛守孝的七七四十九天之中,他无法远离京城,也不能明目张胆到处寻找云龙,他只能等,等除了孝之后再作打算。

    然而接下来不多久,皇兄那边又出了件大事,把年仅三岁的小阿哥托给了他们这四大贝勒,给了他们铁帽子亲王的爵位,让他们辅佐小阿哥当皇帝。

    一夜之间,他多了毅亲王的头衔,在处理朝政之外,还要兼顾教养小皇帝,偏偏他和皇兄的容貌神似,小皇帝总以为他就是他的皇阿玛,黏着他的时间比黏着韫骁、百凤和百猊都还要多,每天他天未亮就进宫,宫里下钥以后才回府,忙得连拨空睡觉都嫌奢侈,更不会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想云龙。

    他真心这么认为,最多等三年,他和云龙就能相会了。

    这夜回府,看见海兰察在他的院落等他,不等他请安,就急着问道:“如何?这趟到苏州打探到云龙的消息了吗?”

    刚从苏州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海兰察,神色凝重地望着他。

    “到底怎么样?”他不耐地扬高了眉。

    “打探到了。”

    “她现在人在哪里?”他万分惊喜,查探了这么久,总算找到她的芳踪了。

    “主子先冷静,奴才才敢说。”海兰察不安地跪了下来。

    “她嫁人了?”他咬牙低语。

    “不、不是……”

    “那是怎样?”他的耐性到了极限。

    “主子……她、她死了……”海兰察的额际滑下一道冷汗。

    韫麒整个人僵凝住,动弹不得。

    “你说什么?”他不相信,再问一次。

    “主子,您听见了……”海兰察重重叩了一个头,声音微微颤抖。“奴才这回下苏州找到了云禾班里唱花脸的小毛,他……主子也是认识的,就是他亲口告诉奴才,说额琭贝勒逼出了云龙女扮男装的身分,云龙姑娘为了不让王子写给她的那封信让额琭贝勒拿来威吓您,于是就带着那封信跳河死了。”

    韫麒睁大了双眼,极目不见尽头,彷佛有千万支钢钉无情的刺进胸口血肉里,痛得他有力难拔。

    “王爷……”海兰察头一回在韫麒脸上看见如此悲恸的神情。

    “你走吧,我累了。”他木然地举步进房,反手关上房门。

    所有的自制力已耗竭到了极限,他很想躺下来好好休息,他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才刚经历过丧父之痛,现在又再度经历失去所爱的人的痛苦,明明精神与肉体都疲惫到极限,却因这剧烈的震撼、绝望和伤痛无法成寐。

    云龙,为什么要离我那么远?远到今生都难以再相见。

    你到底在哪里?要到哪里才能找到你?

    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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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谁在叫我?”

    微弱的、熟悉的呼唤,从迷雾的彼岸飘过来,深情得令人心疼,她的双手在浓雾中仓皇地伸向前方,急切地想找到声声呼唤她的人。

    可是雾太浓了,她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眼前除了迷雾重重,什么也看不清。

    “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

    她伸着手拚命想挥开浓雾,忽然间,浓雾中伸来一双手抓住了她,一股强劲的力道迅速将她整个人从迷雾中拉了出来。

    “醒醒!没事了,醒来就会没事了!”

    陌生的声音在她耳畔柔柔回荡着,但那不是她要找的声音,不是啊!

    她倏地深深抽口气,气息微促地睁开了双眼。

    “醒了醒了,老天保佑,你可终于醒了!”

    那是两双充满关切的眼睛,她虚弱地望着他们,他们看起来像是一对夫妇,虽然年近半百,但是穿著打扮极为华贵讲究,使他们看起来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一些,他们两人脸上都有着温厚的笑容,看着觉得很亲切,可是感觉也好陌生,她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认识他们?不过,贵妇人的那双眼睛让她觉得很熟悉,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又像是见到了自己阔别已久的亲人。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衣饰华丽的妇人拿着手绢轻柔地擦拭她的脸颊,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流了满脸的泪水,她慢慢打量着四周,感觉身子微微在摇晃着。

    “头好晕,有点想吐……”她难受地摀住嘴。

    “来,喝点温水就会好些了,我们在船上,难免会晃得头昏。”贵妇温柔地唤来婢女,慢慢舀着茶水喂她。

    “我们在船上?”她微怔。

    “是啊,你落水了,还记得吗?”袍服俨然的中年男子和气地笑说。

    她困惑地想了想,点点头,依稀记得自己清醒以前,也是在一艘船上,只是……好象发生过什么事?难受得一颗心都揪痛起来。

    “我好象认识你们,可看着又觉得很陌生,感觉说不上来,你们是谁?”她不确定地问。

    中年夫妇对望了一眼。

    “你可记得你自己是谁?”贵妇反问她。

    “我……我叫云……”她呆住,云什么?怎么记不得了?

    刚刚梦里好象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但是她的名字叫云什么呢?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别急,慢慢想。”中年男子说。

    “好奇怪,我的名字好象有个云字,但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她焦急地握紧贵妇的手。

    “好孩子,你受了惊吓,也不知道是不是碰伤了头害你忘掉一些事,你叫……云娃,想起来了吗?”贵妇轻柔地拍抚着她。

    “我叫云娃?”是这个名字吗?她茫然望着他们。

    “是啊,你不会连自己姓什么也忘记了吧?”贵妇无奈地叹口气。

    “我……”姓什么?真的,她一点也不记得了。

    “你姓顾啊,是苏州顾宁老爷的掌上明珠,怎么连爹娘是谁都忘了呢?”贵妇苦笑了笑。

    “我姓顾?我爹是顾宁?”她呆呆地覆诵着,脑中的记忆一片空白。

    “记不起来没关系,慢慢来,你才大病初愈,好好调养自然就会把忘了的事情想起来的。”中年男人轻声安抚。

    她怔然望着他,他的眼神好慈祥。

    “您……会是我爹吗?”刚说了“爹”这个字,她的心突然剧烈地抽痛起来。

    “是啊,云娃,我的好孩子,我是顾宁,是你的爹。”中年男人感伤地点点头。“这是我的夫人,也就是你娘,你要记得,别再忘记了。”

    她转头望着贵妇人,她眼中微微泛着泪光,充满了对她浓浓的关注。

    “你们是我的爹娘?我真该死,竟然连自己的爹娘都记不得。”她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头。

    “快别敲坏了脑袋,你才刚醒,要是再敲昏过去,爹娘可又要急死了。”贵妇半笑半嗔地抓紧她的手。

    “对呀,你可得赶快好起来,你娘宝贝着你呢,你一天不醒,她一天吃饭就不香。”顾老爷呵呵笑道。

    她也不禁微微笑了起来,醒来之后一直惶惑不安的心情,慢慢让顾氏夫妻亲切慈爱的话语抚平了,尤其是顾夫人温柔抚摸她的那双手,带给她一种宁谧详和的安全感。

    “娘,对不起,我醒来一见到您,就像见到亲人一样,我怎么会忘记您就是我的娘。”她紧紧回握顾夫人的手,感受着来自母亲最温柔的呵护。

    顾夫人彷佛被她触动了伤心事,竟一发不可收拾地哭起来。

    “娘,别哭啊,我说错了什么吗?”她心慌意乱地替顾夫人擦泪。

    “没,你没说错什么,往后你都要跟在爹娘身边,这样就不会再吃苦受罪了。”顾夫人心痛地将她搂入温暖的怀中,难过得泣不成声。

    她感动地倚偎在母亲怀里,当她落水差点死掉时一定把娘吓坏了,现在她才深深感觉到,有爱她的娘怜惜真好。

    “好了好了,别哭了,云娃身子还虚弱得很,先弄点补品来给她补补身子要紧,有什么话回家以后再慢慢说。”顾老爷忙安抚妻子,嘴角有着微微宽慰的笑容。

    “瞧我太开心了,都忘记炉灶上还热着好几锅补品。”

    顾夫人笑着拭干泪水,忙着指挥婢女端来热腾腾的燕窝粥,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喂她吃。

    她享受着备受宠爱的感觉,虽然脑中记不起任何一件事情,但是此刻有爹娘满满的关爱,淹没了她记忆深处潜藏的痛楚。

    她不再记得自己是染云龙了,她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名叫顾云娃,父亲是苏州首富顾宁,而温柔美丽,本名朱云嫣的顾夫人是她的母亲。

    是的,从此刻起,她叫顾云娃。

    第九章

    百猊很小很小就认识韫麒了,但他敢说自己从来没见韫麒这种模样过。

    他原是个风度翩翩,举手投足潇洒不羁的贵公子,而如今俊容失去了爽朗,冷漠得令人难以亲近,向来很为他人着想的好脾气也被暴躁和焦虑取代,变得喜怒无常、动辄得罪人。

    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他报复额琭的方式,他派手下亲信暗中调查额琭以及诚郡王府,就为逮到可以整倒他的罪名,终于在一次八旗科目考试中,查出额琭身边人马被士子买通,共通作弊,韫麒抓住这个机会,命宗人府严加惩处额琭,但是不管宗人府做出罚俸或革职的惩处,韫麒都不满意,最后以革去诚郡王王爵,将额琭降为庶人了结此案。

    额琭因身边亲信而惨遭废为庶人的重罚,甚至连累诚郡王被革爵一事,严重的程度震动上下朝野,虽然诚郡王府向来风评颇差,但如此重罚也令朝野议论纷纷,均感疑惑不解。

    谧骁、百凤和百猊心里都很清楚,这是韫麒在为自己公报私仇,似乎只有额琭被整得生不如死时,才能在他脸上看到一丝快慰的笑容。

    然而就在韫麒为了云龙之死,深陷地狱中饱受火燎之苦时,云龙已在南方苏州的顾府中,过起她新的人生了。

    苏州

    顾府

    “这封信也不知道是谁写给云娃的,字迹都模糊不清了,没有几个字辨认得出来。”顾宁反复研究这封从云娃身上发现的信,试图从被河水晕开的模糊字迹中寻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来,可是除了几个字勉强猜得到以外,其余的字全部灰黑成块状,难以辨识。

    “咱们救起云娃的时候,她除了手上戴着一只玉镯和贴胸藏着这封信之外,身上其它东西都没有,可见得这封信对她极为重要。”顾夫人坐在书房中的书案前,和顾宁面对面的猜测信上的字迹。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云娃带回去见你爹娘?”顾宁看着夫人问道。

    “等云娃适应咱们家之后再说,否则爹娘一看见她,情绪激动起来,怕会吓到云娃。”顾夫人端起茶水轻啜一口。

    “说得也是,如果云娃真的和你姐姐长得那么像,与你爹娘乍然相见,可以想象得到那场面会如何激动了。”

    “当年姐姐和姐夫私奔的时候,模样就和现在的云娃几乎一模一样,在把云娃带去见两位老人家以前,我得先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免得他们老人家一时受不了刺激。”顾夫人轻轻叹口气。

    “就是啊,突然一个名字和长相都跟离家出走十八年的女儿一模一样的人出现,两位老人家不吓坏才怪。”顾宁摇头叹道。

    “所以这件事先缓一缓,过阵子再说。”

    “你跟你姐姐应该也长得很像吧,我看云娃的眼神和你非常神似,一看就知道是亲人。”

    “是啊。”顾夫人抿着唇笑。“所以云娃说一看见我就像看到亲人时,我才会激动得不能克制。”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你是她的亲姨妈就行了,却反而要当上她的爹娘呢?”顾宁不是不喜欢云娃,只是觉得妻子这么做有点多此一举。

    “她爹娘都死了,她又失了忆,自己的身世都记不清了,我若再告诉她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岂不是更添复杂,而且我们当她的爹娘,总好过她无父无母吧……”她幽幽轻叹。“反正我膝下也无儿无女,收了她当女儿,多少可以弥补我心里的缺憾,也算帮自己的姐姐一点忙,将来或许因为老爷的关系,而能替她寻个门当户对的亲事,她若终身有靠,我也能告慰姐姐九泉之灵了。”

    “你这么想也没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突然有一天想起自己是谁了呢?到时候你要如何向她解释?”

    “到了那一天,我仍然认她是我的女儿,这辈子,我认定她是我的女儿,我相信她会明白我的用心良苦。”当她第一眼看见云娃时,就有十分投缘的感情了,她相信这个与她有着亲族血缘的女娃儿,一定不会辜负她。

    “我倒是希望云娃永远不要想起来。”顾宁忽然说道。

    “为什么?”顾夫人微讶。

    “因为自从云娃来了之后,夫人脸上总是笑瞇瞇的,不再像从前那样死气沉沉,就像突然得了一件好宝贝似的开心,你有这么大的改变,我看着也跟着高兴了。”他握着夫人的手真心地说。

    顾夫人笑了起来。

    “那倒是,我这辈子没尝过当人家娘的滋味,现在把云娃当宝贝宠溺着,才知道当娘原来是这样幸福的感觉呢。”

    “由着你去吧,当心别把云娃给宠坏了。”顾宁纵容地一笑。

    “那孩子苦了一辈子,现在得到再多的宠爱也是应该的,我不怕宠坏了她,就怕宠她不够。”顾夫人的唇边漾起了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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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数个月的时光,云娃在豪门巨富的顾府里,过着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生活,在顾夫人细心的调养之下,出落得益发娇美动人。

    云娃常常坐在梳妆台前打扮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妆扮自己有着极大的兴趣,尤其喜欢变换发髻的式样,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她对自己的容貌、双亲、家世和目前的生活都满意极了。

    “小姐,夫人今天要带你到庙里拜佛,要穿哪一件衣服去好呢?”丫鬟绣梅打开衣柜,从满是顾夫人为云娃添购的衣衫中寻找着合适的衣裳。

    “挑件素一点的就行了,到庙里不好穿得太艳丽,对神佛不敬。”云娃望着镜中的自己浅笑。

    “穿昨儿个夫人派人送过来的衣裳好吗?这件淡藕色的挺合适。”绣梅拉开轻柔飘逸的绸衫,在她身上比了比,满意地点点头。

    “娘真是的,三天两头就做新衣给我,我一个人哪里穿得了。”她一边笑着说,一边让绣梅替她更衣。

    “夫人就你一个女儿,她不疼你疼谁呀!”绣梅若有所思地笑答。“而且呀,小姐生得俊美,再把你漂漂亮亮的一装扮,夫人带出去在人前不知多有面子。”

    “绣梅,我这辈子算是很好命的对不对?”云娃不知怎么的竟有些感触。

    绣梅呆了一呆,忙接口说道:“可我娘说女人好不好命要等嫁了人以后才知道,不过小姐比起我来的确是好命太多了。”

    云娃没有留心也并不在意绣梅拿自己跟她比,但这在正常的主仆关系当中是不容许的。

    “昨天在园子里遇到二房的妹妹,我喊她,她不太理睬我,三房的弟弟、妹妹也好象不喜欢我,一看见我掉头就走,绣梅,我是不是从以前就很讨他们嫌呀?”云娃偏着头,疑惑地问。

    “小姐别想太多,反正以后看到二姨娘和三姨娘躲远一点就行了,她们自以为替老爷生了儿子就气焰嚣张得很,也不想想一个是戏子出身,一个也原是府里的大丫头,身分有比我们这些下人们高贵到哪儿去,一爬上来就偏爱踩我们作威作福,我们表面上得侍候她们,可心里头是很瞧不起她们的。”

    云娃听得出了神,尤其听见“戏子”两个字,胸口竟涌起一股难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