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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侦察兵第15部分阅读

发言权,指令是他领取的。可李永刚死活不同意。前些日子熟悉地形时来过这一带,他清楚地记得古纳尔说过一句话,别看这条河流很宽,不是主航道。他将桨叶使劲往水里一点,橡皮舟拐进了东河道,嘴里虽然一个劲地嚷着喋,心里却打开了退堂鼓。这回偏偏谁也不反对,他想咋就咋了。“他娘的,就赌这一把了。”

    不知是对队友们说,还是给自己鼓劲,他撂下这句话,领开了号子。

    终于看到了岸上的草丛被踩踏的异样。狼崽子一阵欢呼,将舟身靠了过去。

    王帮根站起身来准备登岸。李永刚突然脑子一转,叫了声慢,掏出gps 看了看,又叫三位也把gps 掏了出来。见鬼,又在150左右晃开了,无法断定具体距离。

    从裁判给的坐标看,g 点设在距离西河岸30 远的森林里,水路上是看不见的,只能按gps 提供的数据推断,可手里的民用gps 误差太大,要是弄错了登陆点会很惨,虽然百十米误差,抬着充了气的橡皮舟跑路也是够折腾的。犹豫不决时,他们听到了哧啦哧啦的声音,扭头一看,东岸跑着四个参赛队员,裹着头巾。这是爱尔纳22耶尔瓦国民卫队,18:19 到达f 点,超时4小时18分,f 点已经关闭了一个多小时,结果被取消了该点的两个项目,也就不用操舟了,只能从岸上穿插到g 点。

    李永刚考虑了一下,决定与东道主队同在一个点上登陆。他大声地喊了一声喋,四个人g情高昂吼起了号子,瞅着跑在左前方的绿影子奋力地划起了桨。

    爱尔纳22跳进了河里。狼崽子一看,该到地方了。靠往西岸一看,果然岸边的灌木丛已被清理,小草早被踩烂。这是个挺陡的坡面。橡皮舟一晃一晃,脚下不稳,要是摔个狗爬犁,湿漉漉的烂泥滩趴都趴不住,恐怕整个人就滑溜溜地掉进了水里。王帮根一看,这岸不是好上的,当然也不好意思叫后面的两位先上。

    他把木桨往水底一抵,对于新伟说:“我壮实,帮你镇住橡皮舟。”

    “我靠!”于新伟骂了一句,不过也没啥不乐意的,这岸总得有人先上,不是他,就是铁人。再说他长得轻巧,也是合适不过的人选。

    “哎,看准了,别溅了一脸烂泥浆。”王帮根关心地交代道。

    于新伟哪能不清楚话里头的关心。他爱理不理地搁好桨叶,瞅准踩烂的草绿飞腿而去。不出王帮根所料,于新伟左脚没着地,点到草滩子上的右脚尖猛地一滑,上身不自觉地就弯了下去,两只手撑在了地上,条件反射地揪住了倒卧的一大把草,右脚一直往后滑溜着,好在左脚插进了十几公分深的烂泥稳住了身体。

    于新伟懊丧得很,早知这样不如一开始就跳进泥地。踩烂了的草滩子,又是淋了雨的,哪能不打滑?

    稳住了身体,半趴在地上,感觉挺不错。淡淡的青草味,湿漉漉的泥土芳香……疲倦的身体很想零距离匍匐大地,敞开肺叶大口吮吸原始精华。于新伟深呼吸了一口,感觉到了一股沁入心肺的清爽滑至丹田,这才爬起来,回头数落王帮根,谁知话没溜出嘴角,却见三位全在撩水擦洗脸面,嘴巴不时地往河里呸着……

    哈哈!

    于新伟乐坏了。什么叫有难同当,这就是啊,哪能呢,他双枪王也不忍心一人独吞了这份好运。

    河上操舟成绩:

    中国二队:14:25-15:19,用时54分钟,第1 名。

    中国一队:18:45-19:42,用时57分钟,第3 名。

    g电台沟通点→侦察点→h竞赛点

    第四阶段穿插:golf→侦察点→hotel

    g  点:e25 °23“32”,n59 °17“15”

    侦察点:e25 °15“10”,n59 °21“40”

    h  点:e25 °19“20”,n59 °14“87”

    直线距离25㎞,限时24h 左右

    中国二队:5日15:30-6日15:15 (北京时间5日21:30-6日21:15),23小时45分

    中国一队:5日20:10-6日18:30 (北京时间6日02:10-7日00:30),22小时20分

    穿插顺序:中国二队第5 位,中国一队第17位

    第四轮单项竞赛:敌后渗透侦察与报告

    国民卫队女兵队放弃该项竞赛

    中国一队19:42 到达g 点,河上操舟的成绩比第二名慢了1 分钟。

    很可惜,如果在三岔河口没有一点犹豫,如果上岸时一步到位,如果早上几个队到达这路还不曾滑溜……上得岸来,带草的小路早已被踩出了泥水,滑溜溜的,路面又窄,茂密的枝叶旁逸而出,路虽不长,一步一滑,抬着橡皮舟很不好走。

    唉,如果……岂止可以提前1 分钟。

    这是片茅草地,足球场大小,距岸边只有30 远,因小路拐了两个大弯而被深藏在了森林怀抱。场地上已经摆放了很多橡皮舟。粗粗一数共16只。通过这一推算,中国一队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出发次序,他们是第17位到达的,排在他们面前的是丹麦队和女兵队,紧跟后面的是刚才游过岸来的爱尔纳22耶尔瓦国民卫队。还有两个队没有到达g 点,一个是从岸上走的维京人27挪威二队,一个是正在划舟的金豹21意大利二队。也就是说,中国一队是从水路划舟的倒数第二位。

    g 点分设两个点,大草坪是河上操舟的终点,也是第四阶段穿插的,穿过一小片树林,还有一个比篮球场小一点的草坪,这里是电台沟通属台区。

    电台通联不计成绩,但很重要,只有完成了通联才能从裁判那儿得到新的比赛指令。通联要求按北约通话程序呼叫总部,报告自己的位置和完成任务的情况,人员伤亡情况,请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仅有一人懂英语的中国参赛队,只有翻译能胜任考核。其他三位没事,按照我军的战术要求,立即分赴三个方向跑进了森林,折了树枝,编了简易草帽,揪了一把草杆子伪装枪枝,找好隐蔽点负责警戒。

    张高峰掏出电台,又放回背囊,气得直瞪眼。通联用的是大赛组委会提供的电台。他记得很清楚,组委会的通知上是这么说的:“each tea is reested to brg their own radio set for unications on the petition operational and erncy (每个队都必须携带自己的无线电装置,以保持与竞赛操作系统和紧急情况处理系统的正常联系。)”比了一天一夜,迷了几次路,电台从不敢打开,怕暴露自己。早知比赛时不用,裁判装备检查时也只登记了radio-station(电台),当初就不带备用电池了,管他那么多,比赛吗,又不是实战,都说路遥不捎针,四天三夜的原始森林长途跋涉,五六斤是啥概念,那可是大斤俩啊。

    比赛用的电台拆成了两部分,主机和电池。装电池的活儿不难,几下就给完成了。紧接着调试电台,与主台沟通。晕!张高峰傻眼了。这是一部德国造,全是数码控制。在国内,他接触的是调频模拟电台。糟糕的是,三排溜按钮全用德文标识,全是讨厌的哥特式字体,头尖脚壮。他在外国语学院上了三年英语专科,也选修过第二语言,可那是日语。唉,早知道有一天上欧洲比武要捣鼓德国造,当年在学校就选修德语了。

    按钮全一种颜色,全一样大小,不知道哪个是开关。他胡乱地按了一通,铁疙瘩就是没反应。夏秋之交,阵雨过后,夕阳带着潮湿的热情为空气加温,这片小空地在参天的树木压迫下委屈成了大锅底。西斜的阳光有些乏力,透射不到空地,但蹲在这儿就如卧在沙漠的谷底,闷得脑袋晕晕的,豆大的汗珠子下雨一样滑滚着,顺着脸颊流成了雨线,顺着鼻梁挂在了鼻尖,漱漱地往下掉落。

    张高峰急得四下顾盼。要说文化知识,在他哥斯拉面前,三位队友全是文盲臭皮匠,可步兵专业知识都比他强一百倍,他是兵盲臭皮匠。一搞侦察,好汉哥沉稳,双枪王细心,铁人果断,各有自己的一套,也许这会儿聚在了一起,三个臭皮匠就顶上了诸葛亮。可他咋瞧都见不到东亚人种。他妈的ng人,隐蔽能力太强了。他明白得很,说是搞警戒,绝对蹲在哪棵树底下啃牛肉干了,那三个家伙,集训时一顿能吃1 公斤,全是荤食。唉,他也饿得很,他也是个能吃者。

    别指望了,就这德文,就那德性,全得了,空着肚子,直着脖子,他一个人认倒霉。

    芬兰裁判也许认为用德文考核中国参赛队有些不公平,可能是出于良心的驱使,伸手往一个按钮点了一下。张高峰未加思索,跟着用力一摁。哈哈,所有的按钮都跳出了数字,一个个红彤彤的,忽闪忽闪,像嘣嘣跳跃的小豆豆。他高兴极了,呼呼地攉弄了几下,按照裁判指令调整好了频率,用英语与主台取得了联系。

    “总部总部,我是victory11,听到请回答?”

    “我是总部,我是总部,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顺利完成战场救护和河上操舟任务,现在已经到达g 点,大雨刚刚停歇,夕阳破云而出。我们四个人都很好。请总部指示下一步的任务。”

    “按照既定计划,继续向敌人的纵深穿插。”

    “victory11 明白。”

    回答完最后一句,张高峰抹了一下脸上的汗,心里陡然一轻松,端起电台好好地欣赏了一番,简单地咨询了一下两种电台的差异。模拟电台是从模拟信号到语音信号的单线过程。数字电台是将数字信号解压缩为模拟信号,再转换为语音信号。所以,后者的话音清晰度更高,干扰少,覆盖区域广,保密性强。

    他又想起了意大利队的掌上电台,肯定也是数字电台。哈哈,待会儿哈ng们来了考考他们,晕死他们,叫他们搞清楚了,现代化战争不是论力气瞄靶子,哥斯拉也不只是腿粗脚板大会来一通欧洲神话传说,能着呢,高科技尖端武器的理论讲得一愣一愣。

    y guys,jt stand at ease! 张高峰想得呵呵瞎乐,待会儿见了三个哈ng先给他们甩串羊肉串。转眼一想,不行啊,那三个是英语文盲,嘲笑的话说完了等于放屁,还得添上一句翻译:弟兄们,一边稍息去!

    第四轮单项比赛:敌后渗透侦察与报告。

    任务:侦察敌后方军事基地,调制侦察要图,用英文拟制敌情侦察报告。

    线路:g →侦察点→h,直线距离25㎞

    第四阶段穿插限时,约24h 左右。

    说是这个数字,其实只有挪威一队给足了时间。中国一队的限时:8月5日20:10 -8月6日18:30,总计22小时20分。这个时间,比上吃亏,比中不足,比下有余。

    这个“余”字,只是针对挪威二队而言。

    挪威这群北欧海盗,逗死人。挪威一队抽了个1 号,代号vikg1,几个控制点都是按时到达,一直领先开拔。挪威二队抽了个末号,代号vikg27,下海划舟时被分在了第三组,出发的时间吃了亏,后来又跟中国一队一样,连续三次穿插都将封顶的25分丢得精光,出发的顺序也就不断地往后推移了。但他们远比中国一队倒霉,在到达f 点时来了个猛超,20:27 到达点上,一下子超时3小时47分,两个单项没比上,还从陆路跑步到了g 点。陆路全在原始森林,连条羊肠小道都没有,唯一的就是十多条大小河道。穿越几百米森林就得趟一条河流,不说累,光衣服脱来脱去就把人烦死了,22:00 才累到g 点,裁判只给他们的下一轮比赛恩赐了19个小时。看看他们的同僚vikg1,24小时,所有参赛队里穿插限时最多的。

    女兵队放弃了侦察,可以从g 点直接到达h 点,直线距离6 ㎞,跟直线距离25㎞还要搞侦察的男兵队一比,简直是天地之别,可也摊上了22个半小时的穿插时间,比中国一队还多出了10分钟。

    中国一队拍拍屁股,对这段穿插限时很满意,心里全在盘算,瞅个机会睡上一个囫囵觉。两天一夜了,除李永刚眯盹过个把小时,其他三位都没合过眼。太累了,最期盼的就是睡觉。

    以g 点为基准,侦察点在西北,h 点在西南。

    g →侦察点→h,直线距离25㎞

    g →h,直线距离6 ㎞

    每个队都采取了兵分两路的战术,一路身负重压,一路肩负重任。

    没待李永刚宣布行动方案,张高峰便眨巴着眼皮子,耷拉着脑袋,把电台塞到了王帮根的背囊,81-1也挂到了铁人的脖子上。侦察的事少不了他,任何一个项目都缺不了翻译。趁三位讨论侦察线路,他躺在湿漉漉的草地,枕着装了帐篷的背囊,赶紧打上几分钟的盹儿。他算是白长了个儿,生来就是书生的命,体力差,耐力也差,可这场比赛就他事多,赛事没搞到三分之一,身心已透支到极点。

    没办法,没理由推脱,现在所能做的只能利用这点时间休息,等三位确定了行军路线又得劳累了。

    中国一队的分工是,于新伟和张高峰轻装上阵前往侦察点,李永刚和王帮根负重直插h 点。雨水,汗水,全身都湿透了。四个人先往南面的森林腹地走了走,拣了些树枝烤火。天色发灰时,该出发了,张高峰揉了揉眼睛,倒死,这日子不是人过的,刚才烤着火睡了个把小时,正在睡意上,脑子迷糊着呢。

    g 点与一级公路的距离不到2 ㎞,由一条东西走向的小土公路108 线连接着。

    于新伟和张高峰向着西北斜插到了森林边缘,观察了一下小土公路,见几个拿枪的影子在晃悠,不敢贸然行动,只好继续走在了林子里。接近一级公路时,响起了狂噪的“oh! oh!”喊叫,两个人一惊,忙闪进灌木丛,透过树缝一瞧,两位背囊老兄呼呼地向着森林腹地蹿逃,十多个人在后面紧追不放。森林里一热闹,公路这边反而静得出奇了。于新伟分析红肩章全追进林子里了,大路上反倒无人把守。张高峰一想,很有可能,有句名言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

    我靠,走大路。

    于新伟坚定了刚才的想法,躬身蹿向了路边。张高峰不假思索跟在了后面。

    两个人蹲在树根旁,视线穿越百十米宽的麦地观察着。路上确实很清静,停放着两辆吉普,却不见人影子。路的那一边也是麦地,然后再是林子。

    穿过麦地,上到公路,天色比刚才明朗多了。

    麦子的杆子是青绿的,穗子是金黄的。云彩渐渐暗淡了下来,天空变成了幽深的宝石蓝。一群乌鸦超低空掠翔,在青黄的麦田与灰色公路上空嬉戏盘旋……张高峰触景而思,想起了《麦田和乌鸦》的油画,那是荷兰画家梵高的杰作。有人说,梵高的作品令人窒息。这话不错,那是一种夺人心魄的力量,铺天盖地的压力让你感受着绝望,又在绝望中滋生希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带着麦香味的,劲来了,睡意跑了,禁不住喃喃自语:“vcent van gogh……”

    “什么什么?”于新伟连声询问。

    “伟大的googol,让我扎实地爱你一次!”

    “googol是谁?”

    “无穷无尽,至高无上,最高境界……”

    “喂,醒醒,别说梦话了。”于新伟惊诧地盯着张高峰,他自然不知道,这是一个很特殊的数学名词,相当于10的100 次方,一个googol比一个城市汇集了一个世纪的雨水还要多,或者说,沙漠里的沙子有多少,天上的星星有多少,一个googol就有多大。他想哥斯拉一定累坏了,神经累出毛病了。

    “谁说梦话?”张高峰紧跟几步,挨着于新伟,“我是说文森特? 梵高,他的油画太棒了,伟大的googol,世人无与伦比,就像这道景观。”

    “这么厉害,他是哪路的神?”于新伟环顾了一下四周,也没见着景观有多特殊。

    “100 多?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