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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龙幻姬第7部分阅读

想到连日来的辛苦没得到他半点赞赏,还要被记处分,寒汝更是气结。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紧紧攀附他的手臂,试图将它挪开,却不得其门而入,反倒因反作用力过大,跌了个狗吃屎。

    顾不得四肢烫平,趴在地上的拙样,寒汝保持跌姿,抽抽搭搭、呜咽地抱怨,“阎王给的时效早就过了。咱们几时完成任务有何差别?你一板一眼的硬要人家赶路做什么啦?呜……你没帮人家找出『虚无幻境』的入口就已经很过分了!还这般欺负人,人家不管啦!呜……”猛地拍开他过来欲扶她起身的手,寒汝跺脚,背过身去卖力大哭。

    “好啦!随你便啦!你爱记几个点就记几个点,我不理你了啦!”寒汝豁出去的大吼,哭声震天价响,声势浩大。大有他不认错,她就不理他的气势。

    感情她任务无法完成还是他的错?

    莫理被她闹的又好气又好笑。偏偏她哭得气短,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让他狠不下心来弃她于不顾,只得乖乖掏出手绢擦拭她泪痕斑斑的花脸,拨开散布在睑上的青丝,他心疼不已,方寸大乱,恨不得掏心挖肺,乞讨她的笑靥。

    哄拐诱骗,莫理求神告奶奶的哄上好一会儿,她才孩子气的拿手背拭去直线掉落的泪珠,更让他啼笑皆非的频频摇头。

    真是长不大呀!长不大。

    早在几百年以前,初次见到寒汝的瞬间,莫理就已经败给哭功一流的寒汝,任由她欺负糟蹋了。谁教他见不得女人——尤其是眼前这位姓寒名汝的小姑娘——哭呢?猿臂一伸,他硬是将她拦入怀里不给她挣脱,见她不再挣扎,静静地蜷缩在他胸膛,他这才舒缓脸部表情,以一种宠溺的语气说道:“我是为你好。一件任务三拖四拉,你要等到何时才能投胎转世?”

    他肯好声好气跟她说话,寒汝就肯依他了。

    泪水一收,她数落他道:“还说咧。别人的监护官都会帮忙伙伴尽早完成任务。唯独你,假道学,脾气硬得像毛坑里的臭石头,一天到晚把『遵守原则』挂在嘴边上,一点忙也不肯帮人家。还怪我!不管,你要是不告诉我『虚无幻境』的入口在哪里,我就掉头回去,到时候被记五万个大黑点,大家一块倒楣算了。”

    赌气的撇开脸不给他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寒汝恨恨地想:全天下就只有莫理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教训”她,每次不把她气哭,绝不肯帮忙,这次她非扳回颓势不可。

    想著想著,她的心意愈发坚定,盘腿往地上一坐,当真当起闷葫芦来了。

    全天下最蛮不讲理的动物,都属雌性?

    寒汝一身刁钻皮性,可算是女人中的个中翘楚。莫理暗恨到牙龈发疼,也拿她没辙。

    好男不与女斗,把她气哭,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何苦跟她斤斤计较?

    每思及此,莫理的心便萌生退意。直觉想要“礼让”她一点点。孔老夫子不是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干嘛非跟她争输赢不可?何况一直以来,寒汝的喜乐,在他心目中都是高高在上,是任何事也无法僭越的。他跟她计较,迟早气死自己。

    要不是寒汝像吃了十斤大蒜似的拚命臭著一张脸,死不肯低头和颜以对,原待再哄她两句的莫理也不会再度发火了。

    这蹄子是吃定他了是不是?臭著脸给他看是什么意思?

    转念一想。寒汝遇事就推诿责任的毛病,真是给他宠坏的。不知哪根神经不对盘的莫理:心一横,骤然板起睑,他恶狠狠地凶道:“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你不反省反省自己的道行有多差就算了,还敢编派别人不是?”

    寒汝头壳“累累”,似忏悔、似无辜,完全瞧不出反应。积压多年的怨气,让莫理乾脆卯起来“教训”她修理个痛快,“你自己说,咱们共事几百年,我捞到什么好处没有?幽冥地府,一佛之下、万鬼之上,权倾一时的文武判官,早该位列仙班了,偏偏为你这个千年祸害连贬数级,成了比小鬼还要不如的监督官。跟我同期的官僚,最差的都已位列判官,而我呢?升迁无望,投胎无门。偏偏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鬼见愁』——寒汝寒大姑娘,也只有我好胆不怕死,肯自告奋勇做你的监护人。嗤!我还真他妈犯贱,尽收别人不要的烂摊子。早知道你这么没心少肺,当初不如放你自生自灭算了。”

    暴凸的铜铃恶狠狠的瞪她,莫理不带表情的调转话题,诘问,“你现下要掉头回去是不?”

    寒汝委屈兮兮的点头,莫理涨红脸,堆起两腮,暴吼:“请便!”转过身子绷紧肌肉,便不再理会她。

    老实说,寒汝被他凶得有些无辜,也莫名其妙。可是见素来形影不离的莫理说走就走,毫无情面可讲,她又觉得心慌。

    方圆百里,人烟杳杏?!

    他明知道她胆小啊!每次都来这套,阴险。

    阴恻恻的寒气,逼得寒汝不得不放下身段,主动示好。

    心里咒骂他千遍也不厌倦,表面上则涎著一张娇俏年轻的脸,弹身跳起,寒汝决定好女不吃眼前亏的竖起双手,对著他桀傲不驯的背影投降。

    “好嘛!好嘛!人家继续兼程赶路便是,你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不气,不气,我帮你揉揉。”蹦到他眼前,凝脂的小手在他“浆”过的脸颊上一片揉掐搓抹,硬是拉出一丝柔软的线条来,她满意的替他把东西收回衣袋中,跟著四肢并用,以火烧屁股的速度往前直窜,步行千里。

    温吞地把朱笔收妥,莫理素来冷漠的眼眸,难得露出一股疼惜的笑容,莫测高深的尾随在她后头,朝目的地走去。

    丢下她?她这辈子想都别想。

    抿著嘴,莫理沿路笑著晃进虚无幻境。

    第九章

    行脚的路程到达第三日,终于让寒汝跟莫理“找到”虚无幻境的入口。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素来在三界之外,带有神秘色彩的虚无幻境,果然名不虚传,环境清幽的让人汗毛频竖。

    找到入口,眼见就要完成任务,寒汝却又使性子,拗著脾气不肯再往前一步。

    “莫理,这里好阴森,咱……们……不要进去了好不好?我们回去了啦!”攀住他粗壮的臂膀,寒汝打量著虚无幻境的入口。

    放眼望去,一片奇岩峭壁、沼泽瘴疠,若隐若现的毒蛇吐信,猪笼草肿胀鼓动,让深入其中的人,忍不住鸡皮疙瘩掉满地。

    牙关不住地打颤,全凭本能的往他身上跳,黏莫理黏得紧紧,任凭大力金刚也别想将她拔开。

    寒汝再刁蛮难缠,也抵不上她小得可笑的超级“迷你胆”造反。平日无事,稍稍吓她一下,她就脸色发青,抖得像一片摇摇欲坠的叶子,随时会掉下赖以为生的母树似的,让人哭笑不得;又何况诡异如“虚无幻境”散发出来的妖娆气息,像是随时会吞掉世人似的让人如履冰渊?

    莫理对她遇事则退的脾性,倒是司空见惯,不以为意。冷冷一笑,拎住她的衣领,他二话不说就把她往沼泽里扔——

    “死莫理、坏莫理,该死的王八蛋,猪八戒、混球,你不是人——哇……”紧闭美目,四肢大敞,像只翻肚的青蛙,她张牙舞爪,一屁股跌在一堆湿软滑嫩的地上。

    被摔散的二魂六魄,“刷——地”回归本体,寒汝意识不是很清醒的张开手,撑向地面,支撑她“虚弱”娇躯,呻吟出声,“王八莫理,要丢人家也不先警告一声,痛死我了。”触手尽是恶心黏腻,她可没有勇气低头看她摸到的东西;直到手下的触感有著蠕动的感觉,她才爆发出猪被杀的哀嚎声,叫得四周飞禽走兽奔相逃难,急急躲开贸然闯入的鬼婆,飞奔十万八千里远。

    没中毒?没下沉?什么都没有。这沼泽是专门设来晃点人的?

    莫理隐身陷入黑暗,对幻境主人戏要的小把戏,嗤之以鼻。

    相较于他的沈稳镇定,寒汝的尖叫就足以惊天动地,笑掉天下鬼魅的大牙。

    堂堂一名实习孟婆,学名幽灵,俗名鬼的“气体”,也会怕一座不具威胁性、处处布满假陷阱的黑森林?

    真是有够给它丢脸。

    马蚤动过后,是一片让人毛骨悚然的静悄悄。

    寒汝尖叫的大嘴,逐渐变成徒劳无功的哀鸣著。

    半开的小嘴,叼住一只被她骇人尖叫震掉下树、顺势摔入她嘴里,把樱桃小口当作鸟巢的小斑鸠,它鼓动著翅膀,挣扎著逃出升天。

    久久过去,寒汝才意识到四周静谧的不寻常。“虚无幻境”像是无生物存在似的。既然没人,她也用不著自己吓自己,宽松心情,寒汝喘息著壮胆。

    “呸呸呸!脏死了。”揪出斑鸠,清出倒挥嘴里的两根褐色羽毛,她忙不迭地用手擦拭,作嘿的乾呕两声,气得哇哇叫。

    “这是什么鬼地方,居然有这么不识货的臭鸟把本姑娘可爱的小嘴拿来当鸟巢,有够没有常识。莫理,咱们走!回去告诉十殿阎罗,这虚无幻境不仅是狗不拉屎,乌龟不上岸的荒凉之地,连四方恶鬼也不屑在此流连,尉迟涟漪不可能在此,我的任务圆满达成,得加官晋爵连升六品,成为忘川管理私塾的夫子……”

    向后挥动的双手,摸索著莫理的大掌,结果自是给她扑了个空。

    立刻又被吓到的寒汝,霎时嘴巴忙碌的像停下下来的麻雀,叽叽歪歪的讲个不停。

    既然莫理不在她身后,根据“理所当然定律”,他应该在她眼前罗?

    不知不觉因害怕过度而眯得死紧的大圆眼,缓缓睁开一条缝,周游列国后,视线渐渐挪向前方……

    咦——完蛋了。讨人厌又爱“黏”人的莫理被“虚无幻境”吃掉了。

    为时已晚的察觉到莫理居然不顾江湖道义,扔下她孤零零的面对黑暗,寒汝的心直接由心口冲向脑门,再由头壳顶滑到脚底,万般震撼的瘫死在地。

    连形影不离的莫理也不见鬼影?她吓得魂飞魄散,软绵绵地坐在地上,小嘴微开,她下意识的扯开喉咙,放声尖叫。

    “啊——”

    “吵死人了。疯婆娘。”一记刁顽的喝斥声,成功堵住她扰人的鬼哭神号。寒汝开启的小嘴凌空定格,一愣一愣的打量眼前的冒失鬼,吓傻地呆问:“你是谁?”

    双臂环胸的红发红衣小男孩,不可一世的鄙视她,嘴角浮现的是超乎他年纪所该有的嘲弄与讥诮。“你又是谁?”

    “寒汝。”

    “寒汝?没听过。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走吧!”手一挥,正要拎起她将她扔回外界,寒汝却像缘木求鱼,反过来搂住他,死命地挂在他身上,发挥她的三寸不烂之舌:“等等,等等,我是来找人的,你不能赶我走。”

    老实说,面对长得跟莫理有点相似的迷你缩小版,要教寒汝心生恐惧是很难的。

    欺压人习惯的丫头,当下记起恐惧为何物,四肢紧紧攀在人家身上,黏得死紧。被她纠缠住的小男孩,扬扬他浓密的倒山眉,不置一词的顿下脚步不动,静待下文。

    “我是来找人的,你别赶我走……”寒汝以为他不相信她的话,急忙解释。“我是实习孟婆,受命来虚无幻境找寻一缕幽魂……咦……哇——”

    还没有说完,就被硬生生的掐断话尾。尚未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的寒汝,身下一轻,被人像麻袋似的轻易甩开,此刻正呈抛物状朝地面扑去。

    “救命哪!”鸵鸟心态的以为闭上眼睛就可以无灾无难,寒汝一路惨叫过去,吓得参天古木抖落一身绿衣,寒挛地嘲弄她的胆小如鼠。

    原本无害的小男孩,听闻她进虚无幻境的目的后,立刻翻脸不认人,霸气的脸涨成火红色,灼热的身躯发出震怒的光线,朝她飞出的身形逼近,手一抬,他想也不想的对她痛下杀手——

    “不可。”

    替寒汝挡下致命的冲力,回身将她带离对方攻击的范畴,将她安稳地搂在怀中,消失踪迹的莫理,反掌击退小男孩的攻势,低声暴喝:“住手!”

    一片刀光剑影,红蓝光交替后,幽暗的空间霎时恢复平静。两对同样高傲坚定的眼眸在空中交会,小男孩打量莫理幽冥使者的扮相,又是一段冷冽的讥嘲。

    “原来是阴间大名鼎鼎的勾魂使者大驾光临。这就难怪了。虚无幻境在三界之外,寻常人如何进得来?原来是你在帮这个小鬼。嗤!垃圾。”

    他不屑的口吻,只差没对莫理吐痰了。

    在莫理怀里被震得七昏八素的寒汝,摇著意识不清的脑袋醒来,正好把他嚣张的嘴脸看个尽兴。

    什么嘛!全天下只有她可以骂莫理吔!这小鬼算哪根葱,胆敢跟她抢饭碗骂人?

    气不过他言语污辱的寒汝挣开莫理,就要上前理论,裤带让人一拖,整个人往后倒弹,她安分的窝回莫理怀里,动弹不得。

    不解的目光对上他紧绷的视线,寒汝识相的三缄其口,不敢惹恼怒火高涨的莫理,将掌控形势的大权移交给他,两眼则好奇地打量那两个彷佛是双胞胎出世,互不相让的倨傲男子。

    真他xxxx的吓人。

    莫理原本就比冰块热不到哪去的脸,更为冰冷。

    他全身上下肌肉僵硬,一副要杀人的凶劲,够教人噤若寒蝉,疙瘩直立,不敢置喙了;偏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要招惹他,勇气可嘉。

    想将他们撵出虚无幻境的小家伙,以同样凛然的气势跟他对阵,大有他们敢再上前一步,就要与他们玉石俱焚的决心。

    “小弟弟,我们真的是来找人的,你——还是放我们过去比较好喔!”剑拔弩张的阵仗,真会让人窒息。跳出莫理怀抱,改躲到他背后的寒汝伸出头,试图跟小男孩讲理。

    “虚无幻境没有两位要找的人,请回吧!”他的话是对著寒汝讲,眼睛却是一瞬也不瞬的盯著莫理。平静无波的脸抽动一下,又迅速消失无踪,漠然直视。

    “你知道我们要找谁?”好奇心毒死寒汝这只猫,她松开手,不怕死的窜到小男孩面前,挡住他转身欲去的小巧身子,急巴巴的问。

    “不知道。”虽说不知道,他眼里却闪著奇异色彩,欲盖弥彰。

    嘿嘿!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

    刁钻的眼珠子一打转,这下换寒汝跟天借胆,跳离莫理势力范围,窜到小男孩跟前,缠住他不让人家脱身的邪笑道:“真的不知道吗?”

    “不知道。”对待寒汝这类如藤般的女子,最好的方法就是拿刀画她两下,包管她逃得无影无踪。

    怀里的匕首“离马蚤”出手,就要往她的雪肤花颜划去,吓得花容失色的寒汝当下没了声。

    以为这下死定的寒汝,可没勇气眼睁睁的看著自己被人毁容,光芒闪烁间,她感受到莫理替她挨下一刀,豆大的泪珠儿滚下脸庞,她泪线发达的说哭就哭,破口大骂:“坏人,不许你伤害莫理,我跟你拚了。”

    握起的拳头像雨点般落在小男孩的身上,寒汝震惊小男孩的心狠手辣。

    怎么虚无幻境的人尽是些不讲理的恶人?他怎么可以伤害莫理?

    不解为何一向视她为眼中钉的莫理受伤,会让她的心莫名伤痛。寒汝泪水扑簌簌的往下掉,怕死他会三叩呜呼的哭个不停。

    “无聊。”甩开寒汝,小男孩转身欲去,莫理下睬血流如注的臂膀,发出无奈地叹息。“莫离,你真的一点都不顾兄弟之情?”

    莫理这声叫唤,真是平地一声雷,震得寒汝头昏脑胀。

    僵硬、指控的手指,来回指在两张相似的面庞上,她口吃道:“你……你……莫理,你叫他什么?你认识这小鬼?”好呀!他认识眼前的小侏儒,还敢知情不报,莫理你好死了。

    “别走。莫离——大哥,难道几年分离,你一点也不关心为弟的安危?不想知道大难之后我所经历过的遭遇?”

    这……这……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尚未进入状况的寒汝,这下可吓呆了。年纪跟身材看来都比莫理“娇小”的小男孩,居然是莫理的“大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位请回。”迟疑的脚步,稍稍停顿,他头也不回的没入黑暗一隅,撇下将伤痛写在脸上的莫理和浑沌、不知所措的寒汝,迳自离去。

    视线定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