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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盟第1部分阅读

    作品:风雪盟

    作者:楼雨晴

    男主角:风无痕

    女主角:俞夜雪

    内容简介: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死寂的心便活了起来,她明亮旳笑靥,点滴温暖了他冰冷的血液,从此他眼里只看得见她,他的世界只容得下她,生命,亦为她而存在……

    那年俞夜雪五岁,小小年纪的她,恋上了他眸中的沧桑。当所有人都鄙视他、轻蔑他时,唯有她,执拗地护著他,全心全意待他好。只为了小夜雪那句“我喜欢无痕”,风无痕彻底沦陷了……

    他死寂冰冷的心因她明亮的笑靥而逐渐融化,从此,守护她成了他今生唯一的使命。而纯稚如她,亦愿意倾尽所有,只希望能与他厮守终生、地久天长,她用最深的依恋追随,无怨无悔;他以相等的痴狂守候,至死相随……

    正文

    第一章

    秋风送爽的午后,本该在房内安睡的娇小身影偷偷溜了出来,穿梭在百卉争妍的花园中又跑又跳。

    那身形,看来约莫五岁多,一双清灵澄澈的大眼睛,有如嵌了对黑珍珠,明亮而慧黠;秀气的俏鼻微微皱起时,娇憨得惹人心怜;还有粉红色的小小樱唇,都是浑然天成的细致,这粉妆玉琢的娃儿,可以预见在几年后,必是艳绝天下的美人儿。

    她,便是这座豪华府邸的主人最钟爱的掌上明珠,俞夜雪。

    见那个盯她盯得紧的奶娘没跟上来,她开心极了,因为奶娘好啰嗦,她明明不想睡觉,还老是要她上床去休息,一天躺到晚,她都快变成猪了。

    都怪她昨儿个不小心打了个喷嚏让奶娘给听见,以为她又病着了,说什么也不让她到处跑,害她成天闷在房里,哪儿也去不了。

    能出来透透气真好,她打算把握住难得的自由,四处去溜跶

    晃呀晃的,前头的喧杂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五、六个年龄不一的孩童围在那里,都是一些仆佣的孩子,她认得。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全是针对那个表情冷淡的男孩,像是在嘲笑他。

    他是谁呀?没见过耶!他不乖吗?不然大家为什么要欺侮他?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了过去,偏着头好奇地打量跌坐在地上的男孩。

    众人见她来了,全让了开来,一个个恭恭敬敬地喊着:“小姐!”

    他们的爹娘不只一次地告诫过,小姐好尊贵、好尊贵,所以他们连衣角都不敢碰一下,若一不小心粗手粗脚的碰伤了小姐,他们就算是送上一条小命都赔不起。

    每一次看到小姐,他们也都觉得:小姐好漂亮,像娃娃一样,又白又细的皮肤,要是让他们粗粗的手摸到,一定会摸疼她的。

    俞夜雪不怎么开心的皱皱眉。“你们怎么可以欺侮人!”他们分明就是仗着人多,欺他孤零零一个人。

    “才不是。小姐,这个人的爹是坏人,他一定也一样坏。”

    “对,我娘说他爹是小偷,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啊、是啊!”其他人点头如捣蒜的附和。

    “小偷?”俞夜雪不解。

    “他爹偷了帐房的钱。”另一个人抢着回答,想在小姐面前求表现。

    苦命人家的孩子,哪一个没点察言观色的本事,对于所处的环境自然有其敏感度,谁不晓得老爷最疼的人就是小姐了,一有机会,无不急着巴结讨好,让小姐开心、让小姐喜欢,他们才有好日子过。

    因为他爹偷了帐房的钱,所以他坏?这是从何说起呀!

    “胡说!就算他爹真偷了钱,那关他什么事,钱又不是他偷的。”她突然觉得生气,一点也不喜欢这种不公平的侮蔑说词,可是他为何什么都不说呢?难道他也同意别人这么羞辱他吗?

    听到这句话,始终望着远方的空茫瞳眸闪了闪,他首度正视她,极其复杂的神色掠过脸庞,旋即又消逸无踪。

    他在看她耶!

    夜雪很快地露出甜甜的笑容回应他。

    她发现了哦!他有一双好好看的眼睛,可惜太过于……该怎么说呢?应该是冷吧!

    对,他看着人的眼神,给人冷冷的感觉,明明是和她一样的眼睛,可是却没有光彩,她懂的词不多,不会形容,反正就是他正看着她,可是眼中却没有她,就跟不看她没什么两样,眼神很淡、很淡,像是要跟所有的人隔离。

    她喜欢他。很奇怪,她就是受到他的吸引,想要接近他。

    是因为他的奇特吗?她也不晓得。

    俞夜雪正欲开口,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小奴才,叫你扫个地,你死到哪里去了——”

    是老管家的声音。

    一群人霎时一哄而散,没了遮掩,娇小的夜雪落入老管家的视线。

    “小姐,你怎么在这里?!”老管家讶异极了,刚才才看见奶娘心急的到处找人呢!“我的好小姐,快回房去,这小奴才脏兮兮的,别弄污了你才好。”

    的确,他是全身脏脏的,脸也是。

    夜雪气闷的嘟起嘴。一定是刚才那几个人弄的,不然扫个地哪有本事将污泥全往脸上扫?

    “有什么关系,脏了擦干净就好了。”她天真地回道,掏出手绢想替他拭去脸上的污痕。他的眼睛很好看,脸一定也是。

    “小姐——”老管家惊叫。小姐乃千金之躯呀!怎么能替一个下人擦脸?

    不过,她的计划也没能施行,因为她的小手让男孩给扣住了,本能的排斥令他迅速地甩开她,夜雪没站稳,跄退了两步,跌坐地面,也跌疼了她的小屁股。

    “唔——”她闷哼出声。

    老管家见状,简直吓坏了。这还得了,宝贝小姐要真伤着了,他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赔啊!

    他赶忙扶起小姐,战战兢兢的问:“小姐,你没事吧?”

    夜雪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老管家已怒气腾腾的一脚踹向男孩,破口大骂。“你这死奴才是向天借胆了吗?敢伤了小姐,今天我要是不好好教训你,我就……”

    “不许打他!”夜雪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挥掉老管家的手。

    “可是小姐——”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夜雪固执的坚持。

    老管家满心不甘愿,不懂小姐为什么要这么纵容一个卑微的小奴才。

    虽然他不让她擦脸让她有点失望,可是她不怪他,而且她也没真的跌伤身子。

    想了想,她递出手绢。“给你,你自己擦。”

    男孩愣愣的接过,短瞬间迷失在她纯稚的笑靥中。

    老管家看了心里更是不平,口气更差了。“还不起来,你真当你是富家少爷啊!可以成天闲坐着纳凉,让人当小祖宗伺候?”

    男孩仍是什么也没说,沉默的就要起身,一只小手在同时伸到他眼前,他一愕,迎上了一张甜美的娇颜。

    “我扶你。”

    他不由自主的握上她的手,掌心相贴那又柔又软的触感让他吓了一跳,这双小手,让他觉得好温暖、好温暖——

    “看什么看,死奴才,还不快放开!”老管家将两人拉开。就凭这卑贱的小奴才,连小姐的衣角都不配碰。

    夜雪又不开心了。“别叫人家死奴才,他没名没姓吗?”

    老管家轻蔑地扫了他一眼,才对夜雪说:“他又不说个名来,难不成要叫他阿猫阿狗?”

    乱讲,哪有人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夜雪不相信老管家的话,仰起头问着约十来岁的男孩。“告诉老管家,你有名有姓的,对不对?”

    男孩一迳沉默。

    “喂,小姐在问你话,你没听到吗?”

    “你别凶他嘛!”虽然她很想知道他的名字,可是也不喜欢别人对他坏。

    男孩又瞟了她一眼。

    “老管家,他为什么不理我?”她其实很希望他能和她说句话,就算只是笑一下也好,可是他都没有。

    “小姐,他一向都是这副死样子,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傲得跟什么似的,说穿了,不过就是个连父母都不要的孩子罢了,有个恬不知耻、卷款私逃的父亲,儿子也不会是多干净的货色。”

    连老管家也这样说?

    夜雪看向男孩,他依然不争、不辩,俨然置身事外的静默,冷淡到好似不是在说他。

    “那他娘呢?”她一时好奇,多问了句。

    “受不了他的赌鬼爹,早跟人跑啦!他那个娘呀,也是不安于室出了名的,成天就会招蜂引蝶的勾搭男人,哪会记得自己还有个儿子。所以我说,小姐,这样不知羞耻的男女所生的孩子,人格能清高到哪里去?他那个爹也不想想,是老爷同情他,才留他在帐房管事,给他口饭吃,没想到他竟恩将仇报,留下一屁股赌债不打紧,还趁收帐之便,将一大笔银两给卷走,连儿子也不要了。老爷能怎么办,只好留这小杂种下来,做一辈子的长工抵债了。其实啊,老爷对他是仁慈过头了,要不然,他就是做牛做马十辈子,都抵不清他老子欠下的债!”

    拉拉杂杂说了一长串,夜雪听得懵懵懂懂,一知半解。她只觉得他好可怜,娘不要他了,爹也不管他,他会不会很伤心呢?难怪他不理人。

    说到这个,倒是提醒了老管家,他又摆起了脸色训斥着从头至尾不发一语的男孩。“你这死奴才!不过叫你扫个地,这么不情愿,扫了大半天地还是这么脏,就会偷懒,想讨皮肉痛了是不是?”

    男孩抿紧了唇,一声也不吭。

    他的漠然,看在老管家眼中可火了,一个巴掌就往他身上招呼过去,夜雪一看,急了,小手猛推着老管家。“你走开!我说不可以打他的嘛!你再这样,我……我……要生气了!”她气呼呼地说道。

    童稚细嫩的嗓音,听起来没半点气势,却有其威胁性。

    全府上下,谁有胆子惹这个小祖宗不快呀,莫怪乎连这个资深老管家要噤声不语。

    “你痛不痛?”她拉了拉男孩的衣角问着。

    这事又错不在他,明明是那群人找他麻烦,才会害得他耽搁了老管家交代的工作,又不是偷懒,她不懂,他为什么受了委屈,却还是一个字都不说?

    那双眼眸中,有他陌生的温暖关怀,一时间,他竟动容了,再也不忍漠视她。于是,他轻摇了一下头。

    “好了,小姐,你该回去了,否则奶娘怕会急坏了。”

    夜雪有些不舍的看了男孩一眼,举步离去。

    “小姐。”男孩突然出声唤她。

    夜雪惊喜的回身。

    “风无痕,我的名字。”他低低抑抑地轻吐出这几个字。

    他总算跟她说话了!夜雪漾起灿亮的笑。“那——我以后可以来找你吗?”

    她是小姐,他是下人,有什么资格说不呢?不过,他心里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半晌,无言地,他点点头。

    从那天之后,夜雪果真三天两头的往风无痕那儿跑,老缠着他说东说西,一缠就是大半天,直到奶娘将她拎回去。

    她也不晓得为什么,就是好喜欢和无痕在一起,虽然他很少说话,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逗她开心,可她一点也不在意,只要无痕不嫌她烦就行了。

    今儿用完早膳,奶娘特地做了她最爱吃的千雪糕,她偷偷藏了几个,趁奶娘不注意时,又溜到后院找无痕去了。

    将千雪糕抱在怀中,她一直想着,不晓得无痕喜不喜欢?

    应该会吧!她觉得好吃,无痕怎会不爱呢?

    她想和无痕一起分享她所有美好的事物,就像好多不告诉别人的秘密,她都只告诉他一样。

    “无痕、无痕——”她一双大眼睛忙碌地转着,梭巡她期盼的身形。

    风无痕挑了下眉,朝声音发源处淡淡喊了声。“小姐。”

    “咦,你在这呀!”夜雪开心地奔了过去,理所当然地将他拉到一旁坐下,没注意到他正在劈柴。

    风无痕将目光移向成堆未劈的柴火,无声地叹了口气。“小姐有事?”

    看到他太兴奋,差点忘了。夜雪将怀中的东西一股脑往他身上塞。

    风无痕低头看了一眼用油纸包成一团的东西,又抬眼看了她一下。“这是?”

    她回了他一贯的甜笑,他只好自己拆开来看。

    “小姐?”他讶然低叫。

    “给你的,很好吃哦!”她好纯真地说着。

    风无痕受宠若惊,却无能受之。“请小姐以后别再这么做。”

    夜雪看着被退回她手中的东西,脸上的期待被失望所取代。“你不喜欢吗?”

    失落的小脸,令人心怜。

    他摇摇头。她难道不明白,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他能不能接受。

    “小姐是主,而无痕是仆,主仆应分明,不该无痕的,无痕不可造次。”

    “我只是想对无痕好,为什么不可以?”她还是不甚明了。

    “小姐的心意,无痕了解,只是府里的规矩也不可不遵,让人知晓,会有麻烦的,小姐也不希望无痕为难,是不?”

    夜雪闷闷不乐的点了一下头,虽然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无痕说会给他带来麻烦,那就真的不行了。

    “就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反正我们不说,没人知道的,好不好?”她仰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风无痕有他的坚持,但是在那样的注视下,他竟无法勉强自己摇头。

    她这样看他,就好像天底下,没有任何事比这更重要了,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为何她却投注了过多的在乎?

    他发现他没有办法看她落寞的样子,只好勉为其难地点头。

    她再一次露出笑颜,好心情地和他闲聊起来。

    “今天天气很好对不对?”

    “嗯。”他淡应。

    就是天气太好了,他才会屡屡撑不住沉重的眼皮,频频打起瞌睡来。

    夜雪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过了近半个时辰,才留意到他的哼应声愈来愈无力,她偏过头,眨了眨眼打量他一脸倦色。

    “无痕昨晚没睡好吗?”他眼眶黑黑的。

    他不置可否的哼了声充当回答。

    没睡好?好讽刺。不识人间疾苦的千金小姐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

    他每天累得几乎是一沾枕就立刻睡死过去,能挤出一时半刻让他多睡些时候就谢天谢地了,还有时间让他“没睡好”?

    小姐的另眼相待,他岂会不知,他也很难定论这究竟是幸、抑或不幸,但对于一个无福消受的人而言,单纯的她可知,这样的差别待遇只会为他带来困扰,他的处境已够难堪了,何必再添这么一桩?

    然,他却无法拒绝她。

    流言闲语,冷嘲热讽他都能忍受,轻蔑的说他巧用心机在讨好小姐,这并不算什么;讥刺他无自知之明,妄想攀附小姐,这也无所谓,反正再多不该他受的曲解羞辱他都默默承受了,他的人生本就多难,如今的苛待又算什么。

    咬牙和血吞是他唯一能选择的。

    小姐待他好,好得连隐藏都不会,因此,府内所有的人都知道,结果这为他招来的,只有所有人刻意的刁难,他早看清楚人性,知道他们因为得不到,所以兴起了不平与嫉妒,处处折磨他以取得心理的平衡,包括早就看他不顺眼的老管家。

    日渐加重的工作量,他一声不吭的扛了下来,反正,他没有抗争的权利,而小姐又三天两头的来找他,这并不让他有特别待遇,相反地老管家仍是苛刻的规定他完成一天量的粗活,被小姐这一耽搁,只好赔上他的休息时间,例如昨日。

    “那我不吵无痕了,你去睡觉。”夜雪连声催促。在她的观念中,累了就要休息。

    呵,说得可天真了,睡觉?他哪有这么好命!

    风无痕扯了下唇角,没说什么,起身继续劈他没劈完的柴。

    咦?他不是很累吗?夜雪蹲在他身边。“我可以帮无痕什么忙?”

    “请小姐静静坐着就好。”她只要让他顺利做完今天的事,争取今晚的好眠,他就很感激她了。

    夜雪还当真乖乖的在一旁坐了下来。

    “这样就能帮无痕了吗?”好怪。她不甚明白的想着。

    风无痕实在笑不出来。多么明显的差距,有人能活得率真无忧,不识愁滋味,有的人,却尝尽了辛酸与沧桑,这就是天与地的差别。

    无痕一句话也不跟她说,她坐得无聊了,忍不住又开口道:“无痕要做到什么时候?”

    “劈完。”他头也没回。

    劈完?!这有一堆耶!像小山一样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