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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且留住第4部分阅读

…”

    终于,她的等待得到了期望中的响应。

    只见她闻声毫不犹疑的昂首?眼,盛满恐惧的目光立即迎上武叙鈜惨白疲累的倦容。

    “没事了,很抱歉,昨夜让你受惊了。”尽管他苍白的脸上,有着挥不去的创伤和疲累,然而,他却极力维持她所熟悉的温柔展开双臂迎接她。

    初家宁像只在历经百转千折后,终于寻获栖身之所的迷途羔羊般,梨花带雨的扑进他为她展开的双臂。

    “叙鈜……叙鈜……哇──”他熟悉温暖的怀抱,让她紧绷了一夜的神经和感情获得释放舒解,洪水般的热泪便乘机放肆奔窜。

    她那令人心酸的凄厉哭声,哭得武叙鈜心口淌血、锥痛不已。“傻孩子,别哭了,没事了,没事了!”

    武叙鈜极尽温柔之能事的呵宠着她,初家宁却在瞥见他满身伤痕瘀紫,以及斑斑血痕后,心疼得更加泪如雨下──“还说没事──那你满身的伤痕又是什么……你告诉我啊……”那遍及全身、怵目惊心的大大小小伤处,搅得初家宁头晕目眩。一下子是沁着斑斑血?的瘀紫、一下子是千疮百孔的抓痕、一下子是皮开肉绽的鲜红、一下子是无情的铁链炼痕。

    连性感迷人的唇瓣,都逃不过劫难,瘀紫、血?、齿痕样样俱备。

    武叙鈜无言以对,只能一次又一次,像在催眠似的哄着她:“放心──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初家宁信他的鬼话才真是见鬼。她可没忘记,昨夜就寝前,他曾经义正辞严的表明过:“这一个星期都不和她同枕共眠”的事实。

    依此判断,是不是意味着,像昨夜那般恐怖骇人的惊惧,会持续七个夜晚!?不!那太可怕了,老天爷怎能这么残忍,这么绝情!?

    她不想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但是脑海中的无端恐惧却胆大妄?的愈扩愈大,几乎要将她的脑袋瓜炸开,她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慌,如泣如诉的哀求:“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把所有的真相告诉我,好不好,叙鈜……你告诉我……”

    “我饿了,我们先吃早餐好吗?”武叙鈜像没听到她的恳求一样,略过她的话,兀自说道。

    他的话提醒了初家宁,她不再执拗,连声哽咽:“对,对,我们先梳洗一番,然后我帮你包扎伤口,其它的等用过早餐,你睡足了再来谈。”

    体贴之心洋溢于言表,听得武叙鈜深受感动,内心那股浓厚的歉咎也随之增加。

    一切如初家宁所愿的,先是梳洗、包扎伤处、共进早餐,接着便是歇息。

    只是,在进行中,初家宁已经发觉武叙鈜并无意告诉她真相。意料中事,她并没有过分惊讶或愤怒,他愈是守口如瓶,愈代表这是个难以为齿的重大秘密。所以,她不迫他,她会以耐心换取他的坦诚相待。

    眼前只有一件事是她绝不妥协的,“答应我,从今夜开始,依然在这里陪我共眠,我发誓绝不靠近你,只求你和我共枕一室,昨夜又下起了大雷雨,我一个人好怕好怕,万一今夜又下起浩瀚雷雨,我实在好怕……”

    说着说着,晶莹的泪珠便串串滚落,她还刻意加重啜泣的声音。

    她太了解该如何说服这个外刚内柔的男人了,他怕她的眼泪,他心疼她的无依,所以她就彻底利用,来达到她的目的。

    不知道的武叙鈜在理智与感情连番激战后,终究还是向她的眼泪和无助的恐慌投降了。

    “我不走,但是你必须答应我,绝对不能靠近我和月光湖畔。”言下之意就是他睡月光湖畔,她睡石床。

    眼见目的达成,初家宁小心翼翼的隐藏满心的笑意,直直点头应允。“一言?定。”

    接着,两个都太过疲累的人,便依照刚出炉的协议,各据一方,很快的双双入眠。昨夜的折腾,真是太惊人了。

    初家宁再度苏醒时,已是月光草在洞外银月轻抚下,莹莹闪熠时分。

    她醒来的第一个动作是搜寻月光湖畔,确定武叙鈜是否如约定般留在她身旁;很快地,她如鹰觅食的犀利视线,如愿以偿的在月光湖畔觅着了令她安心的答案。

    武叙鈜果然信守重诺没有毁约背信。只是在她尚未苏醒前,他已经悄然的用昨夜的铁链捆绑住自己的全身,而且,他始终以背部对着石床上的她。

    从他那剧烈颤抖和痉挛的情况判断,初家宁知道他那骇人的症状又开始蚀他的全身了。

    初家宁倒抽一口气,发凉的背脊紧贴在冰冷的壁面,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双眸却瞬也不瞬,勇敢直视着湖畔的心上人,准备涓滴不漏的收藏今夜所发生的点点滴滴。

    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逃避、不能害怕更不能狂叫嘶喊或哭出声音来。这是她自己争来的,就一定要勇敢的做到,否则只会徒增武叙鈜的痛苦。

    既然她帮不上他的忙,亦无法替他承受那份彻骨彻心的折磨,那么,至少她必须有陪他共度绝境的勇气和意志!

    “绝对不准靠近我──听到没──”

    武叙鈜像昨夜一样,对她发出严重警告之后,便陷入无边无尽的炼狱,开始竟夜的梦魇。

    可能的话,武叙鈜并不想让初家宁目睹他发作的可怕模样。昨夜在那个乌漆抹黑的洞岤还好,今夜却是在月光草晶莹闪熠的月光湖畔,初家宁绝对可以将他发作的惨状和狼狈模样一览无遗的尽收眼底。

    这绝非他所愿意,奈何,他又狠不下心将她一个人丢弃在雷雨交加的惊悸之中,而此刻,洞外确实下着倾盆大雨。

    既然是自己割舍不下,就只好委屈自己,强迫自己在发作的过程中,尽可能不要发出悲鸣,也不要有疯狂的举动──虽然这一切都非他一己之力所能控制。然而,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当洞外的皓月,在大雨过后显得更加皎洁动人时,亦是武叙鈜的症状发作得最严重的时刻。

    或许是上天垂怜,又或许是武叙鈜残存的潜意识战胜了蚀骨彻心的疯狂,他如愿的始终背对着初家宁,没让她瞥见面目狰狞的自己。

    实在支持不住,想漫天哀号或自残时,他便投入月光湖中,沉潜于湖底,在水中独自承受人间炼狱般的侵袭。无论如何,他就是不肯在初家宁眼前丑态尽出,最重要的原因倒不是怕无地自容,而是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会伤心落泪,他不要那样。

    初家宁的双手紧紧的摀住好几次想放声尖叫痛哭出声的小嘴,她不断的告诫自己,绝对不能破坏约定,不能冲向武叙鈜

    的身边,否则明天开始,她便永远失去陪在心上人身边的权利,武叙鈜绝不会再给她机会。

    所以她只能勇敢坚强的静静目睹一幕幕惨不忍睹的惨状上演,然后一次次的心碎、默默落泪。

    武叙鈜已不知是第几回从月光湖中上岸,这回,或许挣扎过分激烈之故,早已残破不堪的上衣,终于禁不起百般折腾,完全自武叙鈜身上脱落,投湖自尽。初家宁因而意外的发现他全裸的背部,那惊人的秘密──银狐!是一只银色狐狸的特殊纹身!

    天啊!这怎么可能!初家宁不敢置信,直以为是泪水模糊了视线,令她?生了错觉。但是,在擦干泪水后,仔仔细细的一遍又一遍的印证,都确确实实的证实武叙鈜的背部的确有一只银色狐狸的特殊纹身。

    初家宁的脑袋瓜,像刚被一队轰炸机轰炸过一般,一片荒芜空白──传说,“红门”的最高权力中心是由四大世族共同掌控的。那四大世族分别掌控: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堂”。其中以南方朱雀为首,因为南方色系属红,所以称?“红门”,最高统帅则称?“门主”。其它三堂的统帅是副门主,在“红门”中习惯称?“堂主”。

    门主和三位堂主各有其象征权威、身份和地位的世袭宠物。门主养蓝鹰、玄武堂主养银狐、青龙堂主养黄金豹、白虎堂主养西伯利亚虎。

    同时,历代的门主和三位堂主,其背后都会用“红门”自行调配研发的特殊?料,分别纹上“四堂”的世袭宠物,作用和养宠物一样。这种特殊?料,让门主和三位堂主背后的纹身,只有在体温骤升,或极度亢奋时才会浮现,平时是看不见的──据说此一作用是为了隐藏身份和保护作用。

    如今,武叙鈜的背上竟然有象征玄武堂堂主的银狐纹身,那是不是意味着,武叙鈜曾是,或现在是“红门”玄武堂堂主!?不!她不要相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初家宁思路一片紊乱,摸不着头绪。

    谜样的疑云,在她心中、脑海盘旋不去……

    “告诉我,你是不是红门的『玄武堂堂主』,否则你背后?

    什么会有象征玄武堂主的银狐纹身为“次日午后,武叙鈜从睡梦中醒来后,初家宁就迫不及待的追根究底。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他轻易闪躲掉的。

    武叙鈜早在今晨清醒,发现自己上半身全裸时,就已料到她可能已经发觉他背后的秘密,如今果真应验了。

    见他一言不发,初家宁更加心如悬旌,急切发出下一波攻势:“我猜对了,是不是为”一定不会错的,难怪元元会对他那么亲昵,它不就是一只稀有的银狐吗?

    武叙鈜在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不再隐瞒她。

    记忆向尘封的往事之门探索,重现三年前的种种──“你知道『红门』这个帮会体系是有着自己的年号和历制的吗?”他问。

    “你是指『红历』?”这个传闻她在“花间集”的情报资料中看过,没想到是千真万确的。

    “没错,就是『红历』,以红门的年号和历制来算,今年是红历九十三年,而我被囚禁在『云岗』是红历九十年,也就是三年前。”

    初家宁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的等待武叙鈜接下去的故事。

    武叙鈜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将深埋在记忆中的往事娓娓道出──“武家是红门四大世族之一,也是掌管玄武堂的主要世族。自我懂事以来,武家便一直维持着中国古代一夫多妻制的婚姻体系和重男轻女的家风,凡是武家直系的男子,都享有三妻四妾的婚姻特权;我就是一夫多妻以及男尊女卑体制下的?

    物。我的生母是上一任玄武堂堂主,也就是现在武家当家的大家长的元配夫人陪嫁过来的贴身丫鬟。我父亲生性风流,武夫人为了栓住丈夫的心,不惜把自己的贴身丫鬟推荐给我父亲当嫔妃,好巩固自己在武氏一族的地位。我的生母对武夫人非常死忠,武夫人也待她情同姐妹,所以当她们主仆两人获知将在同一年,分别?下一名男婴时,两人的感情非但没有旁人所担心的隔阂,反而更加浓厚。偏偏造化弄人,当武夫人顺利?下男婴的两个月后,我的生母却死于难?──“

    言及此,武叙鈜不免重重一声长叹,停歇了片刻,才又往下述说:“我的生母含泪将我托付给武夫人,在武夫人郑重的允诺下,便带着笑意与世长辞。而武夫人也确实履行了对贴身婢女的承诺,将我视如己出,把我和我的异母哥哥瑞刚一齐扶养长大成丨人。我和瑞刚大哥因为年纪相仿,个性相合,又特别投缘,所以兄弟两人的感情非常融洽,武夫人也乐见其成。谁知好景不常──”

    武叙鈜又是一声重叹。原来幸福洋溢的表情,在瞬间崩垮了下来。

    接着,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少顷,他又继续说道:“武夫人对我的感情开始出现嫌隙是在武氏一族的下任当家和堂主接班人如火如荼的展开之时。在武氏一族中,当家一定是世袭,但堂主却可以由『世袭』和『传贤』两种方式?生。

    瑞刚大哥是嫡长子,当家一定没有问题,所以纷争不是出在由谁当家,而是出在由谁接任下一任玄武堂主之位。那时,呼声最高的便是瑞刚大哥和我,我们兄弟本身倒是不以为意,反而是玄武堂内部分成了两大派,一派支持瑞刚大哥,一派支持我。

    由于事关将来由哪一派当权,所以明争暗斗得厉害。有一回,两派人马居然无独有偶的同时想到先下手?强的计谋,而分别俘虏了瑞刚大哥和我,分别在我们两人身上纹上象征玄武堂堂主的银狐纹身。既然两人同时都被纹身了,所以这个计谋自然又徒劳无功,不了了之。而且两派人马上在经过这件乌龙纹身事件后,被当家的父亲辈们厉声斥责了一番,之后两派人马便收敛许多,双方协议等瑞刚大哥和我再长大一些才来较劲亦不迟。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便平静许多。原以为自此便不再兹生事端,没想到……“

    武叙鈜的脸上有忘了掩饰的无奈和伤悲,久久无法平复。

    初家宁始终以了解、包容的态度,面对眼前的一切,扮演了一个非常完美无缺的倾听者。

    武叙鈜交握的十根手指,看起来有些复杂而矛盾,就像他此刻的心境──“本来闹剧应该在那一次纹身事件后就落幕的,因为在那一年年底,便在一年一度的年度家族会议中,决定了瑞刚大哥?

    『玄武堂』的下一任堂主,我则被选?玄武堂『四大御使』之一,成了大哥的左右手,大哥和我以及整个家族的人对这样的结果都很满意。谁知四年前发生了一个意外插曲,而让事情又起了变化……“

    四年前的那件事为什么会导致武夫人之后的心态变化和作?,至今,武叙鈜依然觉得匪夷所思。

    “四年前,也就是红历八十九年,我那位生性风流的父亲,又迎娶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嫔妃,并且对她宠爱有加,很快的就把她封为仅次于元配夫人的『武贵妃』,这事严重的打击了身为正宫的武夫人,武夫人为了保有自己的地位和身份,而处心积虑的想要除去武贵妃,却始终无法顺利得逞,但她还是努力不懈,随时随地的想置武贵妃于死地。终于,在三年前,亦即红历九十年的时候,她设计了一个完美的阴谋,让她顺利的除掉了心腹大患……”

    三年前的那桩“武贵妃谋杀事件”,正是他心中最深沉的痛,如果可能,他但愿今生今世都别再重提。

    “结果如何?”初家宁确信这便是整个秘密最关键的一环,按捺不住的出声催促探询。

    武叙鈜的唇角浮现一抹凄然的浅笑,语调转变成充满冷漠、咀咒与无奈──“那天──武夫人事先约了我,又另外诱来武贵妃,然后,在我即将依约到达的前一刻,她亲手杀了武贵妃,接着,她悔恨万千,滴泪成海的向我求救,我当然不能弃她不顾,所以,我就拭净她手上的血渍,夺过她手中的凶器,给早已一命呜呼的武贵妃补上一刀,这一幕偏巧给察觉不对劲而匆匆赶至的瑞刚大哥给撞见了,武夫人一见到大哥,便高喊是我杀害了武贵妃,目睹一切过程的大哥,还来不及表示什么,玄武堂『四大护法』之一的夏侯岳便尾随出现,四大护法本来就是执掌红门戒律的两大部门之一,加上夏侯岳原本就对我和大哥心存偏见,所以,当他听到武夫人对我的指控时,便立刻下令将我收押待审,并很快的通知红门的重要决策阶层,召开紧急会议──”

    一直到今天,他依稀记得武夫人那年的作?和大哥忧伤愧咎的神态。

    初家宁听到这儿又忍不住插嘴:“你说的夏侯岳是不是你们红门现任门主夏侯鹰的义父?”

    “没错!”经她一问,他才想起,她早在先前的“说书”岁月中,就已说过,她因为夏侯岳的关系,被逮到那天,差点儿就当场毙命一事。

    “果然是他!”初家宁咬牙切齿的嗤哼。她从第一眼见到夏侯岳那个男人,就直感全身发毛,没想到他真是个令人厌恶的臭老头,竟敢不分青红皂白的下令收押她的叙鈜,哼!

    “后来呢?”

    “后来在审判的过程中,我便担下所有的罪名,证人是武夫人……”

    “你大哥呢?”初家宁听得肝火直冒,忿忿不平。

    “大哥他始终一言不发──”回想起大哥当时的处境,真是太难为他了,武叙鈜不禁感到无奈。

    “懦弱、无情又卑鄙的小人!”初家宁鄙夷不屑的咒?。

    “不准骂我大哥!”武叙鈜非常激动。

    初家宁见状,更是怒发冲冠,一发不可收拾。“骂他又怎样?我还想揍扁他咧!分明看到了整个事件的过程,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蒙受不白之冤,背上莫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