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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音德勒格日第7部分阅读

    这一切都说明了,她过的非常好。他还记得昨天中午的时候,她催促着侍女给她换装,那绑在辫子上的几颗硕大的粉珍珠,每一颗都是价值昂贵不菲,却是被她随手就解下来仍在了梳妆台上。

    空命命格,他也听过类似的说法。可从宝音的生活条件与部族里的地位看来,皇太极是极度怀疑,这祭司长一定隐瞒了什么。若是空命的命格,怎么会给她取名宝音德勒格日,那是一个多么好的名字。若是换成别人,没有那个福气与天命,还真的不敢取这个名字。

    所以,就在刚才他提起了话题,听着祭司长慢慢述说,本来都可以听到了想要听的话题,却不了这祭司长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提了。坐在马儿背上,皇太极莫名的想到了那叫伊勒德的战马。桀骜不驯的野蛮性子,在路上要偶尔捉弄他的德行,与它的主人如出一辙。

    于是,皇太极便更是主动提起这个话题,“祭司长,我知道宝音的一些事情,当年还你预言她是空命命格。”他淡淡地说着,那口吻极为平淡,仿佛就像是在说平日生活里的琐碎,然而那话里的内容却是听得让人惊心,“可若真的是空命之人,想必就是在生下来的时候,就会被送到很远的地方,或者直接送回长生天。也没有必要让祭司长你亲自费心教养,甚至还不惜传出流言来。”

    祭司长就是祭司长,到底是经历过许多大场面与大沧桑的老人,他听了皇太极的话后,轻松地笑问道:“贝勒爷,科尔沁有很多美人,并非只有宝音一个。可是你为何就非要宝音呢?”

    皇太极没有想到,提问反被问。况且这个问题,宝音也是问过他。他当时也回答不上来,现在么,还是回答不上来。他说不出来为什么,他爽快地大笑道:“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记住了她。”他一边说,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宝音那琥珀色的眼眸,以及那眼眸里清澈纯粹的眸光。“她的眼神留在了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稍稍一顿,他又继续道,“祭司长你给她取了一个好名字,还把她保护的这样好。”

    莫日根听了,只是微微的笑着,轻轻甩着马鞭驱赶着两匹拉车的骏马说道:“贝勒爷,你想知道什么,亲自去问她不是更好么?问我这个老头子,我都老糊涂了,有些事情记不清啦。”说着,更是故意笑出声音来。

    皇太极见祭司长的牙关这么紧,心底也是有些泄气。算了,反正他有预感,他知道宝音才不是那个空命之人。他知道她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不然不会被保护的如此之好。

    谈笑间,两人越过了敖包的边际线,走出狼群与宝音的地盘。

    大草原上,天地都是一片白茫茫。

    天边的红日似乎也被这逼人的寒气冻得失去了那温暖的光辉,惨惨淡淡地挂在天际。云层很厚,已经漂浮在天空上,遮挡住了湛蓝色的天。

    大雪初霁,早就有爱活动的蒙古人走出了蒙古包出来溜达了。

    遥遥地见到了祭司长莫日根赶着马,拉着一车堆成尖的黄羊回来后,都纷纷地围了上前来,惊喜又兴奋地闹着要来分一杯羹。动静过大,很快地,皇太极就见到了自己的下属们前来迎接。众人一起回到了莽古斯的毡帐里后,再次坐下聚餐。

    席间,莽古斯问起了皇太极与宝音一起出猎的事情来。毕竟与狼群一起行动的,这整个部族里除了宝音之外,就只有皇太极亲自去过。一想起昨夜见到的狼群战术后,皇太极心底一沉,可面上却是带着喜色,将与狼群呆在一起的事情三言两语的描述过去。因为,那是军事家的行军作战,皇太极可不会把这些感悟说出来。

    莽古斯也没有紧着纠缠询问这个问题,只是问了皇太极,宝音有没有答应他的提亲。

    这么一说,皇太极立刻回神。他对莽古斯承诺了,这回大金之后,就命人将聘礼送来,再来商定好嫁娶的日子。莽古斯见皇太极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后,捋着白胡子点头,表示明白。既然商定的事情有了眉目,皇太极也不在久留,当天聚餐后,下午在部族里休息养精蓄锐,次日一大早,就带着自己的人马又离开了科尔沁。

    第023章

    第023章

    彼时时值十月底,天寒地冻的厉害。

    皇太极却心底是温暖如春,就连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后,都会时不时地在唇角偷偷地浮现出一抹笑意来。皇太极来看着哲哲她以及她肚中的孩子,还要与她商讨迎娶宝音的事情。哲哲见到了这样的他,心底酸涩的不得了。

    可她面上也不得不更加温柔的笑脸相迎,更是要亲手把自己的男人给推出去。

    哲哲面对自己朝夕相处多年的人,心中的酸涩让她是有口难言。听着皇太极毫不掩饰地表露出自己对宝音的喜欢,她已经知道了他去科尔沁的事情,更是知道了他去见宝音的事情。如今,她除了当一个倾听者之外,似乎也不能做什么。

    皇太极回来之后,便与□□哈赤把事情一说,定下了送聘礼前去的日期,更是连婚期都已经商定,直接由□□哈赤传信给莽古斯。

    大金与科尔沁的联姻,两位掌权的统治者当然是最满意的。

    婚期商定的书信送到了科尔沁之后,宝音也得知了时间,心底却更是平静了。

    一个即将出嫁的姑娘,本应该是快乐的。可是宝音她却快乐不起来,因为她割舍不了大草原上的一切,以及对这大草原上朋友们的眷念。

    如今已经是天命九年的腊月,明年的春天,天命十年的二月,就是她出嫁的时日。

    草原上的大雪下了一场又一场,似乎把整个草原都要冻结。

    宝音此刻坐在了温暖的毡帐里,与狼王其各其说着她即将要嫁人的事情。皇太极遣人送来聘礼放在了莽古斯那里,科尔沁部族也在给她准备嫁妆。她的父亲塞桑贝勒对于宝音要出嫁的这件事情非常关心,尽管从小到大,宝音与他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

    “其各其,你要与我一起前去大金么?”宝音问起了狼王,假若要带它们走,她是可以做到的。她的随身空间里,也是有那大片大片的牧场,完全有它们的容身之地。

    狼王其各其懒洋洋地趴在火盆边,他的妻子偎依在他的身侧,小狼崽子在它身上滚来滚去的打闹。宝音的提议,它听得直摇头:“宝音,我们的族群天生就是生活在大草原上的。我们是活在天地间的,且活的自由自在。我们要留在这里。”

    “可我却要离开了。”宝音拿过手里风干的肉丝,递到了从它身上滚落下来的小狼崽子口中,“我一个人去,和你们分开了,我还真不习惯。”

    其各其眯上了眼睛,狼耳竖起晃了晃:“宝音,你以前不是对我说,要像我们一样生活么?”

    宝音点点头,肯定道:“是,像你们一样,自由自在的。”顿了顿,她轻声叹息,“可是,事实上却并不那么如意。”

    “不如意多了呢,宝音。”狼王哼道,“不过我相信你在哪里都能过的很好。”

    “其各其,那我走了之后,你们也要离开这个驻地了么?”宝音关切道,她走了以后,狼群该去哪里?

    这时,狼王的妻子却笑道:“这个我们不能做决定的,我们要与族群商定。”

    宝音一声叹息,她忽然想到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相处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即使是在亲密的朋友,也有分开的一天。她想着自己离开以后,狼群与族人之间,在也没有了能够传话沟通的人,会不会又变成了之前那般日日敌对的模样。

    其各其似乎瞧出了宝音的担忧,笑着安慰道:“你担心这些干什么,该怎么活的就怎么活。”顿了顿,它就说道,“等你离开大草原之后,我们很有可能也要离开这里。不过,”其各其说道这里,倒是有些支支吾吾,犹豫不决,“宝音,上次你给我妻子喝的那种水,能给我一点带走么?”

    宝音猛然就想起来那是什么了,当下就点头答应承诺没有问题。

    “顺带留下一点好的草籽吧,夏天来了,捣乱的坏东西也多了。”其各其顺带着补充一句,听得宝音不由得笑出声来。

    草原上的生活是静谧的,寂静的,尤其是在冬天。

    然而,在大金生活的物质条件虽然好,可是那人却活的心累无比。

    皇太极即将要在来年迎娶新的侧福晋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听到了这个消息的布木布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来是这件事请终于有了一个结果,不用她那么提心吊胆,二来是心底的庆幸,以及她与多尔衮的事情。虽然这样的想法很是自私,可是她却无法否认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这些日子以来,她每天到哲哲那一处问安的时候,发现姑姑的眼神总是那么的飘忽不定。那看上去温和的眼神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丝冰寒。

    盘膝坐在温暖的炕床上,窗户缝隙外那被雪花遮盖的一片白茫,她对苏沫儿喃喃道:“苏沫儿,我心底既高兴又难过,我觉得我都快变得不是我了。”

    “格格,你是在担心宝音格格的事情?”苏沫儿挑眉悄声问道。

    布木布泰点点头,一点都不隐瞒地说道:“姑姑最开始是想要我嫁给贝勒爷的,可是我心底有喜欢的人了。每一次去给姑姑问安,我都在想着该怎么把这件事情说出口来。”她拿过面前炕桌上的书本,轻声道,“可是我听见了姑姑说,我来这里是爷爷也同意的安排后,我心底很不是滋味。可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中途竟然有了新的转机,姑姑竟然会写信给爷爷,要宝音姐姐嫁过来。姐姐要嫁人了,我替她感到高兴。”

    苏沫儿不解道:“可是,格格,我听说并不是福晋提出来的,是贝勒爷他自己。”

    布木布泰心不在焉地翻开手中的书本,叹道:“所以我才觉得难过,宝音姐姐她的性子更本就不适合这里,她比我还要喜欢大草原,还要喜欢那自由自在的生活。可她若是来了这里,肯定比我还要觉得这里犹如牢笼。”顿了顿,她把目光挪在了窗户的缝隙处,低语道,“嫁人是个好事,宝音姐姐以后有依靠。可来了这大金里,却又……”她没有说下去,只是一声哀叹结束了这话。

    苏沫儿听得皱眉,话语里带着一点快要哭的腔调:“格格,每次你一提起草原,都想的我快要哭了。可是我们现在也回不去啊!”

    “是啊,我们回不去。”布木布泰静静道,“不要想了,苏沫儿,我们想开心的事情。等过了这个年之后,我们就见能见到宝音姐姐了。”

    时间总是会把传言发酵,皇太极又要娶亲的消息很快地就发酵出了很多流言来。

    尤其是在皇太极后院的女人们,听说又有新人要进门了,还是哲哲大福晋的侄女儿后,就每天有事无事地来哲哲院里坐坐,磕牙嚼舌地想要从谈话里打听出一点消息来。这弄的哲哲心烦无比,可是却又不能撵人,好在肚子里已经怀上了孩子,面对这些前来探听‘敌情’的女人们,她也有足够的理由打发走她们。

    时间一天天的推移,冬去春来,寒冰还未融化,可是已经阻挡不了春天降临的脚步。

    第024章

    第024章

    冬去春来,草原上的冰雪依旧没有融化的迹象。

    宝音站在自己的蒙古包外,望着被厚厚白雪遮盖的草原,闭上眼感受着春天里迎面而来的风,难过的忍不住流泪。

    狼群已经离去了,其各其带着它的族群,在一片白的荒凉的冰原上,前来与她道别。

    她不知道它们要去哪里,也看不到了它们的身影。

    可是她却记得狼群里每一位成员送给她的祝福:要做活在天地间自由自在的狼。

    科尔沁给她准备的嫁妆很是丰厚,莽古斯与塞桑安排了兄长吴克善与满珠习礼亲自率领队伍前去送亲。离别草原的那一晚,她听见远方传来的狼嚎,哀怨悠长。

    踏上前往大金马车的那一刹,她知道,她一定还会回到这里,一定。

    队伍里的欢闹声与祝福声,淹没了她的思绪。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南方的大金前去,前去约定的地点沈阳北岗。旅途的疲惫与倦态,在到了沈阳与皇太极迎亲的队伍相遇见后,那些疲惫全都消失了。当然,这是说送亲的队伍。

    一直安静不语的宝音却是更加的沉默,因为她知道,这是一场交换利益巨大的政治联姻。

    她忽然不知道为何很是同情皇太极,她想起了他当时在草原上看自己的眼神,那么的火热,那么的志在必得。可是他却没有发现,她宝音是从头到尾的都在微笑,可是那笑容,却更本就没有在眼底,那不过是应付他的而已。他不知道,自己更本就不喜欢他,也不爱他。以前看到那些小说上写的,不是喜欢的人就不嫁怎么的。其实当有一天面临这样的情况的时候,却发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嫁与不嫁,其实无非就是把心给与不给。她的内心世界里,没有人可以闯进来,所以无所谓。她的心在大草原,在别处。如此一想,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如狼王在离开前所说的那样,“心里住着一头狼,去实现它的梦想。”

    低头瞧着自己这一身满族新娘的装束,以及同她一样褪下了蒙古长袍,换上了满族姑娘装束的两位侍女,宝音不由得地在马车里嗤笑了起来。

    娜仁托娅与娜森布赫奇怪地望着她,问道:“格格,你在笑什么呢?”

    “想着我们以后呀,以后咋们走路可要慢慢的走,脚步要重一点稳一点。”说着,撩起袍子的下摆,露出那双花盆地的鞋子,哼道,“我还是喜欢我们草原上的鹿皮小蛮靴与匕首,这东西穿着走路,我想我迟早会被跌一跤的。”

    听着宝音她打趣的话儿,两位侍女也跟着笑起来。

    马车一直在前行,速度也有了减缓,想来是到了事先就准备好接待队伍的下榻处。兄长吴克善前来唤宝音下车休息的时候,正好就听见她与侍女们在说鞋子的事情。

    对于宝音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吴克善与之相接触的机会更是少的屈指可数。他对宝音她更是不了解,这次率领队伍送亲前来大金,更多的是为了探望一下被哲哲带走的布木布泰。他与布木布泰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旁人自然是能理解的。

    这一次送另外一个族妹宝音出嫁,途中不免是要与之交谈对话的。吴克善以前从布木布泰的口中得知过很多的宝音的事情,总体来说,宝音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话很少,性子沉静的姑娘。

    现在么?听到了新娘彩车里传来的欢笑打闹声,让他也不由的跟着轻松起来。这个才是一个十六岁的姑娘该有的心态与性格。

    “宝音妹妹,贝勒爷给安排好了下榻处,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带你下车去休息。”吴克善敲了敲彩车的车厢壁,心情颇好地说道,“明早我们还要去拜见大金的英明汗以及大福晋等人呢。”

    他的声音打断了宝音与侍女们的欢闹,忽地车厢帘子撩起,娜森布赫探出头来,冲着吴克善笑道:“格格说,知道了呢。”话罢,鹅蛋脸上的大眼睛眨了眨,低声道,“格格还说,这鞋子让她都快要站不稳了,所以动作肯定有点慢的。”话音落下,娜森布赫人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跺了跺穿着小蛮靴的脚,又冲着彩车哼道,“格格,下车。”

    吴克善瞧着宝音身侧这个活泼好动且性子俏皮的侍女,也不由的被她的举动逗乐了。

    “吴克善哥哥,我这侍女平日里都跟着我随性散漫惯了,你可不要见怪呀。”宝音扶着两位侍女的手,踩着那快要将她晃晕的花盆底鞋,颇为费力的下了马车。

    “哪有,这才是我们蒙古姑娘该有的性子。”吴克善笑道,见宝音下车之后,就要带着她前去今夜住宿的房间,一面走就一面道,“宝音妹妹,我们成吉思汗的子孙,就应该是大气豪爽的。”

    宝音被他忽然说出来的话一楞,随即知道这是话里有话的意思,便点头道:“吴克善哥哥放心,宝音知道嫁到大金之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浅浅的话音,带着淡淡的笑意,流动在二月寒冷的风中,却让吴克善不由地地停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来,与她一样是琥珀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怜悯与心疼。

    科尔沁的女子,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