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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音德勒格日第4部分阅读

    有礼。

    哲哲见到她来,温和地笑着招呼道:“过来坐,还习惯这里的生活么?”

    “一切都好,都习惯。只是偶尔没有见到蒙古包,总觉的像是少了什么。”落座后,布木布泰也回答道。“倒是姑姑,要好生修养,要做母亲了呢,可不能这么操劳。”她与哲哲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多少已经摸清出了这个姑姑的做事风格与为人处世。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让本来就聪慧的布木布泰犹如海绵一样,飞速地吸纳着这里的生存规则与生活方式。

    听着姑姑是用家常话的方式与她开头,她心底的担忧也稍稍缓和了那么一些。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听着你说习惯,我也就放心了。”哲哲放下手中的奶茶杯,给身后一位身穿浅灰色素布长袍外罩褐色圆领褂襴的侍女阿纳日吩咐道,“给格格端一杯热奶茶来,就用早晨才挤出来的鲜牛奶冲泡。”那侍女得了吩咐后,转身离开了。

    “玉儿,你的宝音姐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房间里只剩下哲哲的侍女哈图与布木布泰的侍女苏沫儿,都是贴心的人,所以哲哲也就没有将两人唤走。

    忽然提及宝音,布木布泰也颇为诧异,更让她惊讶的是,她的姑姑却是在这个时候问起。那一瞬间,一种奇怪的感觉划过她的心底。“姑姑,其实我和宝音姐姐见面的机会也是很少的,她每年回来的次数一只手的手指头都数的过来。”布木布泰浅笑着地回答,心底却是在开始琢磨着姑姑这番话的用意。“我和宝音姐姐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最多的时候就是她教导我骑术的时候。我自己感觉,她是一个很严格也很认真的人。”

    哲哲一听,顿时就眉头微蹙。不过她的脸上仍旧保持着温和的笑意,柔声道:“我倒是说,你是我的侄女儿,她也是我的侄女儿。可是相比起来,我却是更了解你多一些。”说着,又轻轻一笑道,“玉儿,那你当初学骑术可是吃了不少苦?”她的话刚说完,刚才被吩咐去端奶茶的阿纳日已经端着一杯浓香的奶茶给布木布泰送了过来。

    从侍女手中接过茶后,布木布泰并没有忙着品尝,而是回哲哲的话说:“是啊,宝音姐姐的耐心很好,她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后,就会很认真的做好。我很喜欢和她呆在一起的,可是每次相聚的时间总是很少。”言罢,就低头慢慢地品着这杯热奶茶。

    哲哲听着了她的话后,沉默不语。等着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却听见哲哲客气道:“玉儿,姑姑我今天可能会有些忙,就不拉着你说话了。”已经懂事的布木布泰哪里不知道这句话里的意思,当下便放下茶杯,笑道,“那正好,我还想回去在睡一会儿呢。姑姑,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着,就准备起身来开。

    哲哲也不留人,吩咐侍女哈图送了一下,便去忙碌自己的事情。

    入秋之后的大金,天气总是那么怪异,今年尤甚。这还不到初冬,风里带着的寒气就已经是那般的冰凉沁骨,站在外面久了,似乎那冷气都要浸润到了骨子里。

    坐在书案前,哲哲埋头提笔准备写信,这是一封写给莽古斯的信。

    在布木布泰的口中,套问不到她想要知道的事情,那么这件事情,就只能交给阿爹去烦恼了。她有一种预感,这件事情,似乎不是她认为的那么简单。

    秋风一天比一天凄冷而悲凉。

    哲哲的那封信送到莽古斯手中的时候,已经是十月的天。

    科尔沁的大草原上,嫩嫩的绿草已经看不见了。牧人们已经选好了过冬的草场,也准备了好了越冬的粮草。牲畜们的秋膘也在这一年的春夏之后,堆积了起来。草原的冬天,在这个深秋走了之后,就会很快来临。祭司长爷爷的蒙古包也挪动了位置,回到了族人聚集之地。

    宝音却是一点都不想挪动,她的蒙古包仍旧没有变动地址,留在了原来的地方。她喜欢这里,绝对的安静且安全。粮草与食物她早就是有准备的,更不要提有随身空间在,就算她一个留在这里也毫无影响。其各其的狼群们已经在这一处挖好了狼洞,准备与往年一样,与她一起过冬,顺带在宝音这里蹭吃蹭喝。

    只是今年似乎出了一点奇怪的变化,昨日下午的时候,族长莽古斯派人前来捎了一句口信,说是要请宝音明日一早前去一趟族长的蒙古包,有重要的事情要对她说。

    因此,一大早的她就起来,只是遇见了一个冷的呼出的气息都冻结成了白雾的天。

    交代了侍女娜森布赫与娜仁托娅不要随意走出蒙古包,又前去嘱托其各其与它的族人照看好羊群并蒙古包里的两位侍女后,宝音适才翻身上马,朝着族人聚集的落脚地赶去。

    只是,她没有想到,在撩开毡帐帘子的那一刻,她却是见到了祭司长爷爷与族长莽古斯两人,早早地都围坐在了平日里莽古斯处理事务的那张案牍前,静静地等候在了这里。更为刺眼的是,那放在案桌上的,一封已经拆开的信件,两位长者的目光齐齐地落在了这封信件上,那尤为尖锐且苦恼的眼神,让他们的内心烦忧纤毫毕现。

    毡帐里的暖盆烧的很旺,温暖充斥满了整个房间。

    可同样的,那如同天际黑色乌云一般压抑与沉闷也充斥满了整个房间。

    “族长,莫日根(祭司长的名字)爷爷,到底怎么了?”宝音走进来,有些不自然地笑问道,“你们今早这是怎么了,沉默不语的,叫我来有什么事情么?”

    莽古斯拿起了那一封拆开的信件,递给了走过来的宝音。

    宝音被他们这样的沉默弄得感觉怪异,她接过了递来的信件,展开了信纸埋头阅读起来。可等她读完了这封信件的事情,她的脸色与心情,也变得如此刻毡帐外的坏天气一般。手里拿着这张信纸,宝音转过头来,望着莽古斯与祭司长,唇角浮现浓浓的嘲讽:“所以,这是要让我去大金么?”

    “我不希望你去!”莽古斯斩钉截铁地道。

    “宝音,你命中的星象转动了。”祭司长莫日根却是一脸愁苦的地无奈道。

    这两道不同的声音,却是在不约而同的在她嘲讽的话语落下后,紧跟着响起。

    第015章

    第015章

    宝音听了两位老者在这一刻脱口而出的话语后,反倒是感到有些意外。

    按照她对莽古斯的认识,他应该是会答应信上哲哲提出的要求的。在她看来,科尔沁与大金的结盟,并且与大金有尽可能多的联姻才是最好的决策。可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了莽古斯却说出了不希望她去大金的话来,这句话与他族长的身份与眼界一点都不符合。

    更意外的是,祭司长却在这个时候提及她的命运星象,这让宝音对这个祭司长爷爷的猜测又多了一分。莽古斯看向祭司长的眼神里,尤其是在他提及星象的时候,更是多了几分叹息与无奈。

    毡帐里的氛围再次变得沉默起来。

    宝音开口打破了这种沉默,“难道不问问我的想法?”她倒是很好奇,假若她说出了她不要去大金,莽古斯与祭司长又该是怎样的表情。

    偏偏与她想的相反,莽古斯却是保持了沉默,低头捋着他的白胡子摇头喟叹。

    当她把视线挪到了祭司长爷爷身上的时候,就正好听到祭司长对她说:“宝音,随我一起出毡帐走走,呆在这里太闷了。”说话之际,这为祭司长已经是率先起身,朝着毡帐外走了出去。宝音见状正要起身,又瞧见莽古斯对她挥手示意她赶紧跟过去,她便冲着莽古斯点点头,快步追了过去。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已经是一片金黄|色。

    天气比她来的时候似乎有些好转,浅灰色的云层后已经有浅金色的光亮落下。

    宝音跟在祭司长的身后慢慢踱步,祭司长已经很老了,除却身躯有些伛偻头发花白外,他还是那么的精神奕奕,步伐稳健。他与宝音一样,走的很慢。脚下厚厚的草,吸去了脚步的声音,只有衣袍摩擦在草丛上发出的悉悉索索声响,在寂寥的草原上,听上去格外响亮。

    “宝音,你相信轮回么?”距离莽古斯的毡帐有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后,祭司长爷爷苍老而厚重的话语声终于响起。

    轮回?相信么?

    宝音不由的顿足,惊异地望着面前也同样的顿足的身影,愣住。怎么不信?她不就是一个例子么?灵魂都可以穿越,那一生于此生而言,就是前世。来生转世,这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么?!此刻,她的心底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好孩子,不用害怕。我供奉长生天天神这么多年,观测星象这么多年,哪有我不知道的?!”祭司长爷爷的话语里全是轻松与愉快,“我知道你看见了我看不见的事物,你知道了我此生可能也永远不知道的东西。可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并非空命。”

    宝音听到这里,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可是好奇心也被祭司长的话吊了起来。

    “并非空命?那又是什么?”她问道。

    祭司长转过身来盯着她,那严肃的眼神让她感到了害怕与畏惧,她从来就没有见到过祭司长爷爷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在她看来,那是一种可以洞穿一个人灵魂前世今生的眼神,穿透了命运的过去与未来。在这样的眼神下,宝音感到自己无处可寻,仿佛最大的秘密就要被看穿一般。

    就在她要忍不住挪开眼神不与祭司长对视的时候,便听见祭司长极轻极轻的语调说出了一句话:“帝星辅命。”轻微轻细的快要听不见的话语声,却犹如雷暴的轰鸣一般落入了她的耳里,顿时就让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莫日根爷爷,任何人都有看错的时候!”她才不承认这个,祭司长爷爷的这句话,就已经告诉了她太多的消息。她现在可以十分的肯定,莽古斯肯定是知道这个的,更是清楚的知道了为何当初要弄出那样的流言蜚语来。可是,她才不要做这个人,她极力的否认,甚至还大声嘲笑,“莫日根爷爷,你更定是看错了,说不定我出生的那天你喝了酒醉了。长生天的天神,说不定也在那天喝了酒,弄出了一点错误呢!”

    “宝音!”祭司长忽然一声厉喝,让她挂在唇边的笑意顷刻间冻结,“你从将来而来,你拥有了长生天赐予的能力,你知道科尔沁与大金的命运与未来,难道还想要否认?不然的话,心脏处的胎记又是什么?”见到宝音愣在了原地,眼底浮现出的惊恐,祭司长一声长叹,“好孩子,不可以在对长生天这样不恭敬的说话了。”

    “莫日根爷爷,你也看见了?”陷入巨大震撼中的宝音,更关心的是这个老人,是否真的看见了未来。

    祭司长点点头,肯定道:“我看见了一大片的红色,以及血腥的屠杀与无尽的争斗。宝音,你知道未来,你知道会有什么发生,你有能力去改变去影响,难道你想无动于衷?”顿了顿,他又语重心长地告诫道,“宝音,忘记我今天和你说过的所有话。不可以对第三个人提起。”

    “不然呢?让我去做一个侍妾?”宝音也很生气,大金的命运关她屁事!

    可她不可否认的是,大金的命运,对无数大明子民的命运却是息息相关。朝代更替的乱世里,遭殃受苦的永远是那些平头百姓。对于那未来会发生的事情,譬如阿敏对永平的屠城,譬如皇太极死了之后两年就发生的扬州十日大屠杀。不要说将来,就是现在她所知道的,努尔哈赤的那什么‘满汉合居’的制度,下令要女真和汉人同住一村,合食粮谷,合以草料饲马,甚至要同住一室,所谓“房要合住,粮要同食,田要同耕”,实际上就是要将汉人完全沦为女真人的奴隶,更是要让汉人成了依附在霸气子弟门下的农奴。前身读过这一段时期的历史,这更是让宝音她心底是更本无法忍受,更不要说那些正在轻声经历的汉族同胞。她庆幸她穿越成了蒙古人,她庆幸她没有穿越在大屠杀的那个时候。可是,她的灵魂里,她的心底最深处,文明传承烙下的痕迹却是无法磨灭的。祭司长今日的话语,又让她刻意掐灭在心底的怒火再次疯狂的燃烧起来。

    “宝音,难道你的目标就是一个侍妾?”祭司长闭上眼,难得地嘲讽道,“你的眼界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短浅狭隘了?”

    听到了这里,宝音脑海里却是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她忍不住问:“莫日根爷爷,难道你和我一样,也来至那一处?或者更遥远?”这一刻,她的心底是无比的震撼,她真的很怀疑,面前这个祭司长是不是也是穿越的同胞。

    “宝音,你该是去做个决定的时候了。”祭司长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催促道。

    宝音深吸了一口气,坦然道:“可莫日根爷爷,我看见的未来,那个真正该拥有帝星辅命的人,不是我,应该是布木布泰才对。”

    “可你出现了,未来没有你,那你为何又出现呢?”祭司长忽然笑起来,笑容意味深长,“你出现了,一切就改变了。”言罢,祭司长转过身,朝着莽古斯的蒙古包方向走去,边走边低语,更像是自言自语地记叙,“还好有个空命之说,不然就是东哥的命运重演。不过他却主动找上了你,难道你想要接受命运的被动?我想你不是那样的人,科尔沁的宝音格格。”话音很轻,可是宝音还是听的清晰无比。

    望着祭司长的身影,宝音内心波澜起伏,她忽然朝着他的背影大声喊:“我要他来这里,亲自来告诉我。”想要她去大金,除非他皇太极亲自来迎娶。她才不要做什么侍妾!

    祭司长的脚步声并没有停下,可是她却看出来,莫日根爷爷的脚步似乎轻快了不少。

    第016章

    第016章

    等宝音回到了莽古斯的毡帐里之际,祭司长莫日根爷爷似乎已经与莽古斯商量好了事情。见到宝音回来,莽古斯一脸的愁容,更是唉声叹气的。他望了宝音好几眼,每一次都是欲言又止。

    宝音见他如此,便主动说道:“族长,你不用担心我。”

    莽古斯一听,担忧道:“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顿了顿,又道,“祭司长已经告诉我了,我这就回信去。你的要求,我会写信转达的。”言罢,就独自一人转到了毡帐里隔出来的内室去了。

    见此情况,宝音也没有久留,瞅了一眼坐在围坐边悠哉哉品茶的祭司长莫日根爷爷,轻轻地打了一声招呼后,便离开了这里,骑马回自己的蒙古包去了。

    一回到了自己蒙古包,侍女娜仁托娅与娜森布赫就急忙迎了上来询问有什么事情发生,宝音对两位婢女也没有什么隐瞒,简简单单的两三句把可能要被嫁到大金的事情说了一下后,两位侍女顿时就没有了好心情。

    于是宝音她也偷偷地猜测着,看来娜仁托娅与娜森布赫也是不愿意离开草原的。不过她也没有多想,也没有多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纠缠。每日里该做什么的就做什么。

    莽古斯的信件很快地就送到了大金。

    指明的收信人是皇太极而非哲哲,这一份心中明确的指出,宝音是科尔沁的格格,若皇太极想要娶宝音,必须亲自前来一趟科尔沁,要求他亲自来提亲。皇太极收到了这封信的时候,哲哲也收到了一封信。信上的内容重点不一样,莽古斯交代哲哲,一定要为布木布泰选一门好亲事。并且还提醒道,让她之前与他商量的事情,在见到这封信之后都重新考虑。

    皇太极在与哲哲提起要宝音之前,他就已经从德长安打听收集来的消息里知道了宝音自身有空命的流言。也有些明白了为何当初在陪着哲哲省亲的时候,会在篝火聚会上见到了那些蒙古武士对她是那样的态度。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皇太极也不例外。

    他当时就在想,既然是一个空命的人,为何又要取那样的名字,还要祭司长亲自教养?越是这样想,就越觉得奇怪。到如今收到了这封信之后,他觉得他心中的某一个可能猜测要变成了现实。所以,在心底的期待与好奇之下,他带着自己的亲信,前去了科尔沁。

    此时正是天命九年九年的十月时节,整个大金的铁蹄都处于休整状态。八月的义州城西岛战事,大金军队大胜而归后,就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