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鬼道士》
第一章 大年三十晚的鞭炮声
“丁二皇，地牌对！啷个可能！”
一间烟雾缭绕的房间里，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只见房间中的一张八仙桌旁，围坐着一群年轻人，旁边不远处的电视中，一个t姓林的小妹，正穿着一件显示身材的短裙，用自己独特的语调，卖力的介绍着人人都不相信的魔术，正是2010年的春节联欢晚会。
如果是以前，这群年轻人肯定会被魔术中的助手所吸引，但现在，谁都没有把视线转过去一下，好像那个身材极好的小妹，对他们没有一点吸引力一样。
发出声音的是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年轻人，此时他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八仙桌上的一副扑克牌，然后又看看自己手上的牌，揉了揉被烟熏得泪水直流的双眼，仿佛这样才能看清楚一样。
“狗娃，你娃运气好惨了，竟然拿到了这样的牌！”
“赵麻子的天牌一对，人牌一对，天人朵朵朵，输到狗娃这副牌上，只能说人品不好，霉死了！”
“还不是赵麻子自己贪啊，别个狗娃看到他的面杠了还敢敲钵钵，没得点牌哦！”
……
带着sc独特语调的讨论声在房间里面响了起来，这群年轻人嘴里一边说着，眼睛却看向了一个17、8岁的年轻人，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确实，他们使用的是牌九的扑克牌打法，本地人俗称扯旋，满脸青春痘的年轻人，手中的那副牌，几乎是最大的了，很可能玩个三天三夜，都不会出现一次，没想到最后竟然会输，所以大家都有点不可思议。（有不知道具体规矩的朋友，请上百度。）
而赢牌的，就是那个17、8岁的年轻人，只见他穿着一件老式的墨绿色军大衣，有的地方还破开了口，可见他的家庭条件并没有多好，在这种寒冬，他的头上也只是留着一个寸板头，面容黝黑，正是经常干农活的肤色，因为四周烟熏火绕的，眼中还带着一点血丝，鼻子并没有多挺，长得并没有多帅，除了那一口雪白的牙齿，别的都很普通，在sc省的乡下，这种年轻人随处可见。
他就是狗娃，当然，这不是他的本名，他的本名叫赵胤，是一个孤儿，由村里的赵老六拉扯大，在农村，可没有多少人能够认识‘胤’这个字，赵老六也不是什么怀才不遇的学问人，取这个字只是因为他的职业原因，用一个农村不经常用的字，让别人觉得他学问高而已。
听到别人这么说，赵胤嘴角一扯，划出一点弧线，眼中的喜色没有一点隐瞒，数了数身前的一把零钱，接着把桌子中央的钱全收到了自己的手中，然后再从赵麻子身边，把自己应得的拿了出来，收钱的动作一点都不慢，好像害怕对方不给自己一样，嘴里却一个劲地谦虚，“运气好，运气好！麻子哥，谢谢了！”
看着身前还剩下的几张十块的人民币，赵麻子心里有点不爽，“狗娃，你娃不会多收了吧！”
听到对方的怀疑，赵胤好像一下就急了，“你妹，赵麻子，过年过节的别乱说话，大家都晓得老子的为人！”
“哼，就算你娃没有多拿，也可能是你洗牌的时候做假！”赵麻子对刚刚输了的那副牌一直耿耿于怀，说的话也怎么不好听了，辛辛苦苦挣来的工钱，一下就输出去这么多，而且还是在不可能的情况下输掉，心里的不爽那是肯定的。
“算了，你娃就是输不起，老子不和你打牌了！”
赵胤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身边的钱，揣进了军大衣的兜里，不管其他几个人怎么说，直接站了起来，走出了这间烟雾缭绕的房子，打开门的时候，一丝寒风吹了进来，吹散了一些烟雾，也让屋子里还剩下的年轻人，能够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一千三百九，一千四，一千四百一，嘿嘿，一个小时进账一千多，比做道场快多了！”乡下没有路灯，只有依靠旁边农房里溢出的灯光视物，狗娃正是借着这点微薄的灯光，数着今天的收获，此时他的脸上，带着一点阴谋得逞的笑容，好像一只偷到了东西的小狐狸，哪有被冤枉时的委屈，“幸好赵麻子这么说，要不老子还不好提前离开，又不能下钵钵，很可能被别人赢回去，赵麻子，谢谢你了！”
一边想着，一边穿梭在田间小路上，朝着自己的家走去……
“干老汉（干爹），我回来了！”
没用多长时间，赵胤就回到了自己的家。几间老式破旧的土房，就算在农村，这样的房子现在也不常见了。
房子里没有装修，甚至有些破旧，能够看到土墙上，一个个小小的洞，那是虫子筑的巢，地面上，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显得有些凹凸不平，可能只有推倒重建，才能改善这间房子的状况。
一些老式陈旧的家具摆放在房子里，其实也就几个木柜子，和一个衣柜，家里除了电视，可能就电话算得上高科技产品了，村里的一些人，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赵胤他们面前显摆，嘲讽着赵胤的家境，用以满足自己的虚荣。
赵胤平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仿佛认命了一般，但谁也不知道，他内心总是充满着赚钱，让自己和家人过得更好的信念。
虽说屋子破旧，家具老陈，但整理得比较干净，两个单身汉能够做到这样，也算是难能可贵，赵老六除了赵胤外，还真没什么亲戚，就算有，也相隔一方，所以即使是年三十晚上，屋子里也显得很冷清，只有电视发出的声音与光芒。
“赢了还是输了？”
屋子里面，正坐着一个身材有点瘦的中年人，脸上还挂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显得有点神秘，他没有去看赵胤，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电视上。
这人就是赵老六了，本名叫赵贵，大家别被他的笑容所蒙蔽，觉得他隐藏了什么神秘，其实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但他有个副职，那就是帮人办办丧事，念念经文，送送死人，开开道场，看看坟地，安安香火……在本地，这种人都被称作‘道士’，如果不装成这种神神秘秘的摸样，大家可能还会觉得他靠不住。
“当然赢了，有一千多，老子是哪个，有老子出马，怎么可能得输！”
赵胤坐到了赵老六身边，他初中毕业后，就跟着赵老六学习道士技能，没读过多少书，说话比较粗野，一边说，一边还把衣兜的钱全摸了出来，在赵老六面前显摆。
“，你还在老子面前装起老子来了！”赵老六笑骂道，两人之间虽不是亲身父子，但胜过亲生，关系也一直很好，经常开这种不大不小的玩笑，“见面分一半，过年这段时间，全是用老子的钱，你现在也大了，该孝敬一下老子了撒！”
说着，赵老六就伸手向赵胤手中的那把钱抓去，不过他的动作快，赵胤的动作比他还要快，右手一闪，就把钱揣进了衣兜，“这个钱要存起来的，等以后修房子，接婆娘用！”
对现在的赵胤来说，能够修间好点的房子，让赵老六搬出这个破旧的土房，扔掉那些犹如出土文物般的锅碗瓢盆，在镇里买上最新最好的家庭用具，再结个婆娘，完成传宗接代的大业，就是他最大的人生目标了。
赵老六并没有生气，而是戏谑起来，“就你那初中毕业的水平，跟到老子学个念经都不得行，还找得到婆娘？”
“嘿嘿，干老汉，你莫说，要是当年考试的时候，我没有打瞌睡，说不定真的就考上了高中，再认真一点，说不定就能考上大学哦！大学生总找得到婆娘了撒！”
“屁话，你娃没看电视啊，现在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你娃就算祖坟上冒青烟，成了大学生，凭你的性格，肯定也没戏，还是跟着老子，做道士吧，也算老子后继有人。”赵老六最喜欢做的事，可能就是打击一下赵胤，配合他高深莫测的神秘笑容，好像已经对结果了如指掌了一样。
“做道士也行啊，只要可以结婆娘就行。”赵胤一边说，一边还模仿着赵老六的笑容，结果却只是皮笑肉不笑。
“你别学老子笑，年龄不大笑起来也没用，你还是先把过程背熟，不要像上次，连请路都没有做完，就跑到东家去吃饭了，既然做道士，就要按照道士的规矩来，要不那些死者跟你没完。”赵老六还是比较敬业的。
“死都死老，还怎么跟我没完，难道还能爬起来，或者变成鬼找我不成。”赵胤满不在乎地说。
赵老六听了后，难得地严肃了起来，“，不准乱说，我们做道士的，这种事还是要忌讳一点。”
心里虽然不怎么在乎，但看到赵老六的样子后，赵胤还是瘪瘪嘴，没有再顶腔，接着又说着另外的话题……
虽然赵老六和赵胤一直在乡下生活，没怎么见过世面，但对每年一次的春节晚会却不怎么感冒，看得直打瞌睡，赵老六没有坚持住，爬上床睡觉去了，赵胤却没能休息，因为他还要放鞭炮，这个是农村过年必不可少的东西。
在过年的时候放鞭炮，对于像赵胤这样年龄的人来说，应该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但只有一个人，放鞭炮就成为了一种形式，根本吸引不了赵胤的兴趣，对他来说，放鞭炮，还不如早点钻进被窝里，好好睡一觉。
“到时间了……”
在半梦半醒之间，赵胤被外面的鞭炮声吵醒，看了看墙上的老式挂钟，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在一个木柜上，拿出了一封土火炮，走出屋子，准备了起来。
这种土火炮威力比较大，很多时候，都能把火炮炸得到处飞，每隔一段，还有二指大小的‘’，炸起来很响，以前大家都比较喜欢用，但现在，乡里很多人都流行上了城里用的礼花，只有赵胤家，不追求这些，意思一下就行了。
挂好了土火炮，借着微弱的光线，赵胤看着手腕上的老式手表，等着新的一年到来，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连个手机都没有，只能靠这种每天还需要上发条的手表，确定时间。
眼看着就要到十二点了，赵胤也没有多等，拿出了打火机，点燃了鞭炮的引线。
“砰砰，砰，砰”
间断性的鞭炮声响了起来，和别处传来那些富有节奏感的鞭炮声，有着很大的区别。
“操你妹，这封火炮放了多久了，都潮了！”赵胤一听这个鞭炮声，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本想点燃后就回去睡觉的，但现在只能停下来，以防鞭炮燃到一半就熄灭了。
看着一颗颗鞭炮，爆炸的时候，在黑夜里产生的亮光，赵胤的心思止不住的恍惚了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又好像什么都在想一样，整个人陷入了空灵的状态。
就在这时，一颗‘’，因为前一枚火炮爆炸的原因，被炸得飞了出来，飞向的方向，正是恍惚中的赵胤。
如果是平时，赵胤也能做出一点反应，但现在，他的心思都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连一点反应都没能做出，那颗‘’就来到了他的面前，正好对着眉心处。
“砰！”
第二章 眼睛变样
“砰！”
仿佛神游一般的赵胤，感觉到了异常，本能性地闭上了双眼，但只能起到最简单的防护作用，很多泥沙因为火药的威力，击中了他的眼球。
“哎哟！嘶！”
赵胤只感觉自己的眉心，好像被什么尖锐的利器刺穿，两只眼睛好像被人打爆，整个灵魂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了起来，仿佛要离开自己的躯壳，这个过程十分痛苦，就像是把人紧紧地连在一起，然后一下撕开一样，剧烈的疼痛，使他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哀嚎。
对于痛苦，赵胤还可以忍一下，但双眼的疼痛，使他心中恐慌了起来，他不想变成一个看不见东西的瞎子，村里老瞎子的艰苦生活，一幕幕地在混乱的脑海里回放，这不是他想要的，他不希望自己以后也变成那样。
“干老汉，我的眼睛，干老汉！”这种时候，赵胤最需要的人，还是那个把他拉扯长大的赵老六。
“叫啥子叫，喊你娃放个火炮都不清净。”赵老六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村里传来的鞭炮声使得他没能听到赵胤的哀嚎，只是隐约听见了他的呼喊。
“干老汉，你快过来啊，我的眼睛被火炮炸瞎了，我要瞎了！”此时，赵胤的声音中已经带着哭腔，不管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并没有经历过人生中的挫折，在这种时候，害怕也是正常的。
可能是听清了赵胤的声音，赵老六衣服也没有穿，就从屋里跑了出来，一把抱起了坐在地上叫喊着的赵胤，接着微弱的亮光，看着他眼角溢出的鲜血，可能也有一些是泪水，赵老六也急了，“狗娃莫怕，狗娃莫怕，没事的，我马上去给你找医生。”
一边劝慰着赵胤，一边把他扶进屋里睡好，接着随便拿了一件外套，就冲了出去。
可能是因为疼痛的原因，赵胤叫着叫着就对身体失去了知觉，接着他只感觉自己的思想飘了起来，越飘越高，如果有人能够精确地计算时间，就会发现，那颗引发祸事的‘’，爆炸的时间，正好处在一年结束，另一年开始的时候，不多一分，不少一毫，仿佛代表着刚刚结束，又刚刚开始……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胤好像苏醒了过来，但怎么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好像灵魂和身躯不搭配，需要调整一下一样，此时他的意识就像陷入一个黑暗的空间，看不见一点东西，意识好像正慢慢溶于这个空间，直觉认为，只要把意识和整个空间融入一起，就能获得身体的掌控权。
“赵瘸子，狗娃怎么样了！”正在赵胤按照自己的直觉，努力控制自己身体的时候，赵老六那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此时，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焦急。
“老六，你莫着急，我已经帮狗娃清洗了眼睛，现在他晕过去了，只有等到醒了，才晓得他眼睛有没得问题。”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赵胤对这个声音很熟悉，就是这一片唯一的医生，叫赵瘸子。
当然，赵瘸子可不是科班出身，甚至连行医资格证都没有，只能算是一个江湖郎中，稍微正规点的卫生所，也还有几公里远，三十天晚上，有没有医生还说不准，情急之下，赵老六只能找他来看看。
“都怪我，贪睡个锤子啊，如果我去放火炮，狗娃就没得事了，呜呜……”赵老六说到后面，竟然哭了起来。
在乡下，老爷们可不会流眼泪，这是一个十分丢人的举动，被人知道了肯定要笑上很久，但此时，赵老六可管不了这么多，只是想把心中的后悔宣泄出来。
“干老汉，我没得事！”听到赵老六哭泣的声音，赵胤想劝一下，但不管怎么叫，都发不出声音，心里着急了起来，可越急，就越没用，接着，就感觉一阵铺天盖地的眩晕袭来，又失去了意识……
大年初一，本是人们走亲串友，欢笑连连的日子，但赵老六的家里，却是一片哀叹，此时，赵老六正默默地流着泪，坐在床边，看着床上好像熟睡一般的赵胤。
周围还有很多人，他们都是听说了这件事，来看热闹的。
“我还说狗娃运气好哦，昨天晚上赢了好多钱，没想到却变成这样。”赵麻子也在其中，看到赵胤的样子，随意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担心，还是幸灾乐祸。
“那是他自己不小心，这么大个人了，竟然会被火炮炸到。”当然，其中也有不屑的，只是这句话说得比较小声。
“莫说了，赵老六只有这么一个干儿子，现在可能被炸瞎了，以后还不晓得啷个办。”旁边一人赶紧拉扯了一下。
“老六，你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我看你也累老，不要小的出了意外，老的又趴下了，到时更恼火。”一个辈分比较大的老人，劝起了呆坐在一旁的赵老六，看到他根本没有理睬，也不生气，对着看热闹的一群人吼了起来，“都出去，都出去，有啥子好看的嘛，让别人多休息一下。”
在这位长辈的大吼声中，赵老六的房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和躺在床上的赵胤，就连赵瘸子，也离开了……
赵胤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了猴子，被人好好的围观了一番，一晚上的时间，他的灵魂就像经历了从生到死的过程，慢慢和整个躯体融入在一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