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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富贵嫡女第26部分阅读

不怎么景气,现下竟是连周转都出了问题,所以才要大批贱卖绫罗。而另一家布行,背后的东家听说是姓……”

    他欲言又止,俞大老爷自己就是经商之人,如何听不出其中猫腻,低价卖出,低价买进,这是有人在刻意掏空俞家产业,这座布坊是俞老太太最值钱的一处嫁妆,原先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不为过,那时连俞家上下的衣裳布料都是布坊提供,只是渐渐布料品质一日不如一日,俞家人自己都不爱用,才换了别家。吕氏明里暗里说是掌柜的无能,执意裁换了去,谁知换了一个人还是老样子,因着她经营其他产业都颇为兴旺,俞老太太只要每年进项丰裕,也就不管其他,谁知今日竟发现这背后另有玄机,他忙道:“是谁,快说!”

    “听说是姓吕的一位掌柜。有人说他是俞家吕如夫人娘家的兄弟。”李掌柜继续道。

    俞大老爷大为吃惊:“吕家人不是在流放路上死光了么?”

    李掌柜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是此人是前几个月突然出现的,看样子面黄枯瘦,满脸皱纹,手上厚厚的茧子,说是四十多岁看着比六十的还老,像是吃过苦头的人,现下突然得势,立刻作威作福,且日日眠花卧柳,挥金如土,荆城中的商家大都有所耳闻。俞大老爷若不信,此刻去里问问,兴许他还在呢。”

    俞大老爷有些茫然了,李掌柜碰到这事,必然不是第一次发生,这些年也不知吕氏这样损公肥私了多少次,更不知她手头掌管的那些财产是不是还有别的猫腻,有心叫了她出来问个清楚,却碍着有外人在,只得耐下性子。

    闵严冷着脸,待李掌柜说完,又叫那小二说话。

    那小二道:“小的是城内摘星楼的跑堂,在那里干了足有四年了,想来俞大老爷或许对小的还有些印象。”

    俞如薇突然拽了一下俞宪薇的手,俞宪薇不解,扭过头来,便见俞如薇悄悄往旁边窗户努嘴,俞宪薇顺着方向一看,那里赫然印着个侧脸的影子,那样子竟像是许久不见的王氏。推测那方位,她应该是躲在门边偷听,只是日头一动,她的影子斜了过来,倒将她出卖了。

    俞宪薇悄悄摇了摇头,在她耳边道:“我们什么都不做,看戏就好了。”这场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了为俞如薇伸冤讨公道的范围,若她所料不差,只怕今日吕氏会从俞家被彻底拔起,实在是大快人心,只是,兴奋之余也免不得疑问,这些事要发现,只怕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闵严远在平城不说,他一个教书之人在荆城也没有什么势力,是如何搜集的这些人和证据?又如何让他们心甘情愿得罪俞家来做这个证?他哪来的这些能耐?

    俞宪薇正自疑惑,那小二已经说到重点处:“菜上齐了,那位吕掌柜便让我退下。但过了一会儿,厨房里突然说菜传错了,上给吕掌柜的佛跳墙上成了素的,素佛跳墙虽然也是我们摘星楼的招牌菜,味道鲜美不下于荤佛跳墙,只是到底错了就是错了,掌柜的便让我多送一份佛跳墙去,算是赔罪,谁知到了门口,因了小的耳朵比常人伶俐,竟听到里头说的只言片语,有什么毒药什么下毒,小的吃惊不已,悄悄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也是凑巧,前几日有个客人酒后闹事,把那扇包间的门砸破了一个洞,因新门雕花慢更换不及,木匠便先用厚纸在破门两边遮挡修饰,涂了油漆,粗看上去和一般门无异,小的悄悄在那纸不显眼处捅破了个洞,将耳朵贴上,便听见里头的话,果然,他们在商议一件了不得的事。”

    那小二看了俞家两位老爷一眼,道:“吕掌柜的说,他手上瓶子里是生半夏粉,且是提炼过了的粉末,寻常半夏味辛辣,麻舌而刺喉,吃下后极易察觉,且若用量不够还能被救回来,而他的半夏,掺了些别的药物,掩盖了味道,却不影响毒性,而且经过提炼,小小一点粉末便有十足十的量,一旦混在食物里吃下,立刻便会喉头肿胀,全身痉挛,乃至呼吸不得,窒息而死,且必死无疑。且药量不多,只够毒死三四个人的,又叫另一位客人务必好生使用,不要浪费。”

    众人听得这毒药药性,不由得都有些手心发冷,暗道好生歹毒,俞大老爷想到枉死的幼子,不由得悲从中来。

    那小二顿了顿,又道:“小的当时听了,人都吓傻了,根本不敢敲门进去,带着菜悄悄走了,过后却总是心惊胆战,便趁包房里客人用完膳离开,便悄悄叫了门外头坐着等活儿的黄三,叫他跟上去看看另一位客人到底是谁家的。”

    话说到这里,真相已经呼之欲出,只是俞大老爷犹不肯相信,执意听到最后。

    那黄三点头哈腰,卑微地点头问号,这才道:“小人当时也不知道小二哥叫我跟着人做什么,只是小二哥给了我十个铜子儿,我想着不用干活光走路就有钱拿,虽然钱少了点,倒也可行。就悄悄缀在那客人后头,他也警醒,过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不时四下看看,只是我一身破烂,他没看在眼里,所以我就看到他最后到了俞家宅子后门,那是外头采买东西进的门,我帮着卖菜蔬的担过菜进去所以知道,不过当时我没担着菜,看门的不放我进去,我就问了看门的,那人是谁,才知道他是府里的管事,说是叫什么刘庆年。”

    俞大老爷怒不可遏,拍桌而起:“满口胡言!”若是别人还好说,那刘庆年是他自己得力的心腹,岂有他自己毒害自己儿子的道理。

    闵严冷笑道:“是不是胡言,吕如夫人,不如您亲自来证实吧。先是谋夺家财,继而又害死其他的庶子,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

    俞大老爷一愣,扭头冲着屏风喝道:“你给我出来!”刘庆年跟了自己这么多年,能策反他的人屈指可数,头一个就是吕氏有这可能。

    屏风后静默了片刻,才有些窸窸窣窣的衣服声响,吕氏脸色煞白如纸,从里面慢慢走出来:“老爷……不是这样的,这事与我无关哪。”

    她的确是冤枉的,俞老太太的嫁妆她管了十多年,发展了一倍不止,偏生俞老太太钱财抓得紧,并不给她多少好处,且有些年月铺子赔了还要她出钱填补,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她忍无可忍索性悄悄把其中最值钱的布坊弄垮,好暗地里扩充自己的布行,只算是给自己的辛苦费,但其他事上她还是尽了些心力的,但今日他们把证据这样一摆,倒像是她是在有计划地谋财害命一般,直叫她心惊胆战,有苦说不出。

    闵严突然笑了:“如夫人,听小二的话,那半夏粉可是三四个人的量,如今才死了一个,那么剩下的两三份,您打算用在谁身上?”

    这句话便如最后致命一击,俞大老爷心里摇摇欲坠的信任瞬间摧枯拉朽,他想到近来对吕氏的冷待疏远,再想到吕氏不知私下损走了俞家多少家财,俞善瑛已经没了,俞家大房便只有吕氏所生的俞善玖,若是她担心事发而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给他,那么这家业保不齐就是姓了吕了,大老爷本就不是良善之辈,心不正,自然把吕氏想得更恶毒十倍,他突然出了一身冷汗,上前几步一脚踹过去:“贱人,你还想害谁?!”

    吕氏被踹翻在地,半天不能动弹,俞大老爷还要再动手,俞三老爷见场面不好,忙上去将他拉住,今日这事,众目睽睽之下,家丑外扬是免不了了,脸面能顾几分就顾几分吧。

    臧霖突然道:“其实我今日前来……”

    他一直冷眼旁观,此刻乍开金口,俞家两个老爷心都提到嗓子眼。

    却听得他话题一转,淡淡道:“除了拜祭俞老太爷,还为着一个人。”

    众人不明所以,就见他从袖中拿出一叠叠好的字纸,慢慢打开:“家祖虽年老,倒也颇为关心附近几城读书人做学问应考之事,前不久,他一位老友来访,带了自己学生的一篇文章,据说这学生年级小小,且才就学不过一个月,但勤奋刻苦,颇有天分。家祖见这文章字迹秀雅,甚有卫夫人之风,便心生喜爱,后来看这文章,遣词用句虽稚嫩粗糙,却隐隐可见格局气象不凡,不由得更为欢喜,便想见一见这位学生,家祖虽不敢和鸿儒比肩,但也还算得略有几分学问,或许能教导一二,将来进学为官,也算是家祖为朝廷为圣上进的一份心力。”

    他这一通话下来,俞家两位老爷都是迷惑不解,但臧家太老爷门生故旧遍天下,他在士林如何的地位,不要说俞三老爷,便是身为商贾的俞大老爷也不会不知道,若得他看重,只怕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臧霖说到这里,起身对俞大老爷笑道:“家祖有意,想要在年后请世兄家的嫡长千金去我家小住几日,不知可否?”

    俞家人一怔,立刻将目光移到俞如薇身上,俞如薇慢慢站起身,双手紧紧绞在一起,似乎极为紧张,但那双眼睛却闪闪发亮,一眨不眨看着臧霖。

    俞大老爷忙道:“可是小女从不曾进学,更不会做什么文章,怕是世兄听错了吧。”

    闵严打断他道:“上个月外甥女去了我那里,说是想上学,我便荐她去了徐先生那里读书,徐先生十分喜爱,如今学籍之事尽皆办好,只等过了孝期便可去应县试了。”

    俞大老爷两眼发直,似乎没理会明白这话里意思,俞三老爷比他反应快,忙点头应了:“世翁如此喜爱五丫头,这是她的造化,再愿意不过,只是却要叨扰贵处了。”

    “无妨。”臧霖应了,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事情既了,我便告辞了。”

    “且慢!”俞三老爷忙阻住,又道,“今日之事让臧世兄见笑了,只是这到底是内宅家事,恐不足为外人道。”

    臧霖莞尔一笑:“我今日来此,一则吊唁,二则为家祖送信,其余便无了。”

    俞三老爷松了一口气:“多谢世兄。”俞大老爷连番打击,已经有些恍惚,便只得由他送客人出门。

    才走到两姐们面前,臧霖突然停住,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俞宪薇笑道:“这位便是顾翰林的外甥女儿吧,果然眉眼间同你舅父颇有几分相似。”他从腰上解下一个凝如羊脂的白玉佩,道:“这是当年顾老爷子初次相见时赠予我的见面礼,如今物是人非,我现下借花献佛,送给你做个见面礼,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又取出一个小金佛赠予俞如薇,也不介意两个

    86第八十六章 前尘如梦

    事情果然如杜若秋所料,次日,本来在争产之事中占尽上风的王氏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被俞老太太几张地契当头砸了过去。

    俞老太太一生得意顺风了这么多年,护财护得尤其严实,怎容得有人太岁头上动土,从她眼皮子底下挖走她最心疼看重的财物!俞老太太暴跳如雷,几乎要当场出妇,被俞华薇和俞善理一边一个抱着腿拦住了,昨日俞善玖之事还让人心有余悸,俞家子嗣再不能有损伤,俞老太太虽怒不可遏,到底碍于两个孙儿孙女,也不敢真强硬对王氏,但昨日是吕氏侵占她的嫁妆,今日又有王氏算计家财,她被这些混账儿媳妇伤透了心,便一反不允许分家的决定,当即发话要将二房一家分出去。

    只是这一回的分家,和王氏满心期望的截然不同,她不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势带着丰厚的战利品傲然离去,而是像只被驱逐的丧家犬被主人赶出家门。

    俞善玖还在养伤,吕氏被关押也还没有决定最后的惩罚,俞大老爷自己这些事一团乱理不清,俞三老爷自臧霖发话后一直惶然不安,昨日严厉命下人们噤声后便出门去,至今未归,这场分家便只得由俞老太太主持,她的做法简单粗暴,二房一家拿走的地契已经易主,追也追不回,俞老太太索性就给了二房,做为他们分家得到的全部财产,立好文书后几位老太爷便作为旁证画了押,几乎是最后一个人刚落笔,俞老太太就叫人弄了辆马车来,将二房一家子全塞了进去,除了随身的衣服首饰,其他一样财物不许多拿,未免王氏顺道夹带,连她的嫁妆也尽数收没,只说用那些地契的收入抵了嫁妆钱,下人也只让王氏的陪房跟着,其余俞家奴仆一个不许跟随,就这么把二房一家赶出了侧门。还发了狠话,但凡二房敢在外头胡说八道,她立刻去衙门去告俞二老爷忤逆,再告王氏偷盗家财,非让他们一家坐牢不可,二房被她的翻脸无情给吓到了,一声都不敢吭,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

    下人们只觉得像是在做梦,不到三天工夫,大房妻离子散,二房被驱逐出府,整座俞家大宅在一阵突如其来的疾风骤雨后又骤然安静了下来,但这样大的变故后,短时间内却很难回复到之前的平静,下人们战战兢兢,在背后仍是忍不住悄悄议论着主人家的事,不过在见识过俞大老爷和俞老太太的暴戾后,他们只敢悄悄儿地私下议论几句,绝不敢往外说一个字,触主家的霉头。

    在这一片人人自危的压抑气氛里,闵氏和俞宪薇住的园子一角倒像是和俞府截然不同的两个地方,仍是如往日一般的平淡从容,但其他人看向这里的目光却变了,他们甚至生出了一些畏惧之情,连平时遇到俞宪薇和闵氏的婢女也都刻意绕开,也再没人敢对她们无礼。

    眼见在梅花林小路上遇见的素日旧识踏雪也是一脸惊恐,跟着别人一溜烟跑开了,照水不免又好气又好笑:“她们这算什么意思?当我们是瘟神么?”

    阿贞提着闵氏的补汤,安抚她道:“好妹妹,别和他们一般计较。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他们现在再不敢给咱们脸色瞧。”

    照水有些郁卒道:“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正要往回走,忽听得背后有人叫照水,明显是个少年的声音。

    两人都是一奇,循声看去,沿着小路一路过来的竟是一段时日不见的薛明简。

    照水不解,行了礼后起身道:“薛少爷,你叫我做什么?”

    薛明简一路跑过来的,有些微喘,略停了停,才道:“六妹妹在何处?我有些话要同她说。”

    照水和阿贞对视一眼,阿贞便道:“薛少爷,这恐怕不合规矩。”

    薛明简和俞明薇定了亲,就是俞宪薇未来的妹夫,他若再和俞宪薇走得近些,被人看到,只怕要连累俞宪薇名声受损。

    薛明简一怔,许是也想到了这些,不由得眼神一黯,抿了抿唇,不再要求,只低声问道:“听说俞家前几日有大变故,不知六妹妹可还好?”

    照水眉头一挑,快人快语道:“我家姑娘好得很,只是近来七姑娘总有事没事来烦扰,赶都赶不走,稍稍说两句送客的话她就哭哭啼啼的好似我家姑娘要吃她一样。既然薛少爷和七姑娘定了亲,以后也是一家人,能不能请薛少爷转告七姑娘一声,让她以后还是安安生生呆在自己院子里吧,特地来我们那里找惊吓,还让人在背后里说我们家姑娘不念姐妹之情,果然是个抱养来的,她这样做,到底算什么意思呢?”

    她噼里啪啦流珠落玉盘般的话,阿贞吓了一跳,想拦都拦不住,只得放好食盒,上前去捂住她的嘴巴,对薛明简道歉:“薛少爷见谅,这丫头最近被人气着了,所以火气大了些。”

    薛明简呆住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果,果真如此么?六妹妹她……”

    照水拨开阿贞的手,道:“比珍珠还真,薛少爷若不信,也不必再来问我,只管和你的七姑娘花前月下去赏绿紫薇好了,我家姑娘不稀罕!”说完,辫子一甩,就这么走了。

    阿贞忙替她赔了几句罪,这才慌慌张张赶了上去。走了一半路,回头一看,薛明简还站在那里,阿贞不由皱眉道:“这事和薛少爷无关,你这么冲做什么?”

    照水忿忿不平:“我就是讨厌他这个人,都定了亲,绿紫薇也还给七姑娘了,也没见他说什么。既然如此,一个定了亲的人,做什么这个节骨眼又来招惹我们姑娘,众目睽睽的小路上就说要见我家姑娘,他是嫌姑娘现在名声太好么?一个他一个七姑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贞劝她:“我知道最近府里关于六姑娘的传言不大好听,但就是如此,你才该收着些,不然,岂不是给六姑娘多惹是非。”

    照水不以为然:“他这种脾气的人,不会背后告黑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