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啊。”
“……？”
叶晋渊愣了愣，想着小神棍平日里口无遮拦惯了，竟一时间没能明白这是句骂人的话，还是说明了什么。
流恋见他迷茫，抿了抿嘴解释道：“萤火虫，知道么？她就是那玩意变的，我把她从碧落海带出来，她就认我做主子了。”
“萤火虫？”
叶晋渊挑起眉梢，不是一般妖怪都是什么蛇精，兔子精，狐狸精之类的么？什么时候连萤火虫都能成妖了？
“很惊讶是么？”
流恋笑了笑，明白叶少爷为何露出疑惑的表情。既然他连鬼都接受了，那妖怪自然也不在话下。
“萤火虫寿命很短，能多活些日子都费劲，更别说修炼成形了。但萤萤不一样，她性子很倔，这点儿倒跟我很像。大概是惺惺相惜吧，当然，你也可以说是臭味相投。反正我借了她一些灵气，加上她自身努力，终于幻化出了身形。”
叶晋渊了然的点了点头，“照你这么说，好像她应该很厉害的样子？”
“厉害！当然厉害！”流恋毫不保留的大加夸赞。“你想啊，那么多只萤火虫，千百年来也就只有她一只能修炼成形的，战斗力那叫一个高啊！只可惜天命不可逆，再厉害，也逃脱不了灰飞烟灭的下场。”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
流恋耸了耸肩，似乎不太想继续谈这个话题。叶晋渊自然识趣，当即不再多问。
“好了，时候不早，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明早我吩咐丫鬟不来吵醒你，你交代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你自己也要小心些。调查是小，安全为上，明白了么？”
流恋点了点头，看着叶少爷收拾好药箱，然后起身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对她笑得温柔。
“啊，还有件事忘记告诉你。刚才替你擦的药膏，名为天香玉肌露，其中有一味药材是用花做引，而此花三十年才开一次，花开香味四溢，对去除疤痕颇有功效，所以十分珍贵。通常民间已经绝迹，只在宫中有那么几瓶罢了。你知道的，我家也做药材生意，好东西自然也要私自留个一两瓶。唔，按如今市价折算的话，这一瓶的价格大概是……这个数。”
某神棍听到叶少爷前半段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如今看见他说完伸手比了个数字，一颗心顿时碎成了渣。
“你懂得，商人从不做亏本买卖。基于你只擦了一点，所以我只收你一点点的费用罢了。”
换了个手势比出一个数字，叶少爷嘴角弯起，一脸“我太善良”的模样。
“叶！晋！渊！”
流恋恨的牙痒痒，她倒不是觉得被人耍了，而是在恨自己刚才居然还动了心。妈蛋啊！智商捉急啊！美男计什么的果然对她而言无福消受啊！
“啊，对了！”
叶少爷一拍手，指了指桌上那张单子，又道：“我和流姑娘虽然没认识几天，但怎么说也算是合作关系。而我呢，对利益伙伴向来很大度。这么着吧，算我损失一点，姑娘的账就跟那单子上的账一笔勾销如何？”
如你大爷！！！
流恋闭上眼抓了抓头发，内心有一万匹草泥马狂奔呼啸而过。她发誓，此刻她心里有一万种方法，只要她动手，分分钟都能弄死眼前这只披着人皮的狐狸。但是，这一万种方法，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叶少爷真是大度！”
流恋竖起大拇指，咬牙切齿说出了这一句话。叶晋渊笑了笑，“行了，你知道就好。放在心里默默感激便是，不用夸赞我。”
“……”
某少爷说完这番话，拎着药箱潇洒离去了。某神棍趴在了桌子上，望着那张单子一夜未眠。
在流恋的潜意识里，富二代基本都是冤大头。尤其这个叶家少爷，名字里都带个“渊”字。谁曾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玩到最后，还指不定谁冤谁呢。果然，这条大鱼不好钓啊
但！是！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让小神棍轻易放弃么？你们难道不知道越是这种不轻易上钩的大鱼，钓起来才特别有成就感么？你们难道不懂女天师的职责，就是用来勾引男神堕落成|人的么！
小冤家，你别怕。咱们俩的故事，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第二十二章：疑云重重
隔天一大早，叶晋渊便穿戴整齐去衙门走了一趟。衙役通知张知县叶家少爷来的时候，张知县忙理了理衣衫亲自出门迎接。
以叶家在青城今时今日的地位，不夸大其词的说，别说区区一个知县，就是某位小王爷来此，也要给叶晋渊几分薄面。毕竟人家每年上交给朝廷那么多银两，不是为了养一群给他脸色摆谱的人。
当然，朝廷也可以用各种手段打压叶家，或者随便编个什么理由，来个满门抄斩啊，灭九族啊，财产全部充公。可无奈人家叶少爷就是一棵摇钱树，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好生伺候着，让他钱生钱，取之不尽。只有纯傻缺才会连根拔起不留余地。
这不，叶晋渊刚走到门口，张知县就一脸笑容的迎了过来。拱了拱手打招呼道：“哎哟，叶少爷今个怎么想起来我这衙门了？”
叶晋渊礼貌性的拱手回应道：“这不为了家中旧宅那事么。”
张知县一听，神色微变。“呃……让叶少爷受惊了。不过是十几具尸体而已，一场战乱一座城，试问哪座城池地下不埋着几具枯骨？还请叶少爷放宽心，不要往心里去才是。”
叶晋渊心怀安慰的点了点头，“有张大人在，我自然放心的很。”
“是是是，叶少爷里面请！”
另一边，因为没有丫鬟的打扰，流恋睡的很香，直到傍晚时分才被活生生饿醒。她准备下床找吃的，刚巧就看见流萤风风火火的直接穿门而进。似乎知道她这个时间点会醒，手里拎着一个饭盒。
“饿了吧？喏，吃吧。”
流恋走到桌边坐下，一边打开饭盒一边无奈道：“萤萤，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直接穿门进来。你不敲门也就罢了，好歹动手推个门啊。叶府里那么多下人呢，万一给人看见了，不得吓昏过去？你当每个人都像叶少少爷那样高性能承受力强？”
流萤摸了摸耳朵，嘀咕道：“我穿门之前四下看过了，放心吧，没人看见。”
“我现在是在跟你讨论有没有人看见的问题么？当初我带你离开碧落海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敢情你都给忘了？”
流恋拿起筷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萤萤，你知道我懒，懒到一句话都不愿意重复第二遍。所以今天，我说最后一次。你虽然是个妖，但涉世未深，不了解人心险恶。当初我带你离开碧落海，带你看这人界众生百态，浮世繁华，只不过为了让你开心些，觉得不枉此生罢了。你若是在胡闹，不听我的劝告，那就别再跟着我，回你的碧落海去。”
流恋的语气很严肃，虽说没动怒，但流萤已经感觉到她在生气了。她自知不对，连忙开口道歉。
“主子，我错了，你别生气。我对灯发誓，以后没得到你的允许，我绝对不乱用法术，你可千万别赶我走。”
流恋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听流萤这么说，在见她那可怜兮兮的小样，顿时就没了脾气。
“行了，吃饭呢，别露出这副样子恶心我。快跟我说说今个去十里坡探查的结果。”
本来流恋是打算自己去探查的，无奈昨晚被气得不轻，一夜未眠。如果今个在去奔波折腾，估摸着多半就死在半路上了。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流萤去跑了一趟。
女王大人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流萤见她不生气了，一张苦瓜脸立马笑嘻嘻起来。
“报告大王，照您的吩咐，没动手，就动眼睛和耳朵探查了一些。你说的那个女子，确实是山寨的大当家，那些小土匪们都喊她玲姐。至于你说的中年男子，那啥，寨子里中年大叔很多，但好在叫阿威的只有一个，就是二当家。本名杨威，与那大当家的，是姐弟俩！”
呵~就知道会这么狗血！
流恋勾起嘴角笑了笑，又问道：“那寨子我看规模还挺大，你说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们是靠什么生活的？”
流萤眨了眨眼，理所当然的回应。“土匪能靠什么生活？打劫呗！往来的商贩，押镖的，款爷款婆，反正穿金戴银的，估计都被他们抢过。”
“就没个人报官？”
“报官有用的话，那土匪窝还能在那么？”
流萤嗤笑，“主子，很荣幸的告诉你，你的预感怕是应验了。青城那位张大人，当真跟十里坡这帮土匪有勾结。当年岳家一案，大概就是双方合作关系的开始。赃款分半，往后十里坡一带抢劫所得，也分那位张大人一些，条件就是装聋作哑，不管不问，或者找个理由隐瞒过去。”
“当然，这种作案方式不能频繁，我分析了一下，大概是盯着一条大鱼出手，然后只要得手，就能潇洒好久。不然老被抢的话，别说是小小知县，就算是皇帝老子，也平息不了风波。这样一来，那位张大人不仅得了钱财，还得了民心，啧啧，一举两得啊有木有？”
流恋已快速扒完一碗饭，听到此，不由咬着筷子喃喃道：“其实有一个问题我至今都想不明白。你说那漂亮妞放着好端端的岳家少奶奶不当，怎么就成了土匪窝的大当家了呢？”
流萤做思索状，“难不成……在她的潜意识里，觉得山寨头头要比那什么岳家少奶奶有前途的多？”
流恋一招“小流飞筷”扔出去，却被流萤轻轻松松躲过。
“我错了，大王。对不起，大王。息怒啊，大王。”
本着不跟妖精一般见识的理念，流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如果说当年岳家一案的凶手，就是杨家姐弟的话，那未免也太过残忍了。
不说岳家二老，也不提岳家大少爷。单单拿年幼的小丫头来说，虎毒尚且不食子，杨玉玲在凶残，不会狠心到连亲生女儿都杀吧？
还有杨威，他既然还活着，就说明当年去剿匪时，他根本就是借诈死之名逃脱衙役身份。目的就是和杨玉玲一起犯案，之后姐弟俩可以毫无顾忌的逃走，并且丝毫不会被怀疑。
但是，为什么他会在出发前，特意去跟岳家三小姐说剿匪一事？还给她看了那个代表山贼身份的纹身？如果说一切都是他们姐弟俩串通好的，那行动不是越隐秘越好才对么？
第二十三章：隐瞒之事
傍晚，叶少爷回到家时，流恋已经在正厅等候多时。叶家二老正和她聊的不亦乐乎，看见叶晋渊后，忙笑着道：“你怎么才回来？阿恋都等你好久了。”
叶晋渊眯起眸子，心想这才几天功夫，流姑娘就变成阿恋了？看来小神棍魅力不小啊，照这么发展下去，他娘估摸着都要张罗婚事了吧？
“叶公子，今个一天可有收获啊？”流恋大大咧咧的问道，料定叶家二老也听不懂什么。
叶晋渊微微点头，不动声色道：“到我书房再聊吧。”
流恋还没回话，叶老夫人就忙呼唤。“急什么？先吃饭！吃完饭你们在慢慢聊~”
两人相视一眼，眸光灼灼，像是十分有默契，单靠眼神就能交流似的。一阵秋波互送之后，叶少爷刚想说“我们有事，就不吃了。”话还没出口，就见某天师站起身笑的甜滋滋，一把就挽住了老夫人的手臂。
“老夫人您真懂我的心思，一眼就看出来我饿了。真是目光如炬，火眼金睛啊！”
“……”
老夫人被哄的开开心心，叶少爷的一张脸已经黑成了一片。明显他们凑不成一对，默契感为零，注定不是真爱。
这两人互相嫌弃，可看在叶老夫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她盼儿媳妇盼的太久，这会儿难得见儿子对一个姑娘有点心思，当然心里高兴的很。
很快的，晚饭过后，夜幕降临。叶晋渊约流恋在书房见面商讨白天的事情，可流恋却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叶少爷的屋子方向。“还是去你屋子谈吧。”
叶晋渊愣了愣，刚想说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流恋就一脸鄙视道：“你连我的脸都摸过了，这会儿再来跟我害羞，就有点装了吧？”
“……”
叶晋渊回不出话来，只好听小神棍的，领着她一起去了自己的屋子。为了避嫌，叶少爷没打算关门，可流恋一转身随手就把门给关了。
“流姑娘，你……”
“别你你你的，快跟我说说，从张知县那里打听到什么了？”
流恋把叶晋渊推到桌子边坐下，老油条似的倒杯水喝了一口。叶晋渊早知道流恋的德行，也懒得和她再计较，叹了声气，开口道：“张知县圆滑的很，我一提到当年剿匪之事，他就刻意回避想岔开话题。
“看来你和他大战了三百回合了吧？说吧，谁赢了？”
流恋听的起劲，叶晋渊冷哼一声道：“三百回合？呵~那种角色哪里需要我费这么多功夫。一壶茶的时间而已，便探了个大概。当年青城十里坡一带偶尔有山贼做乱，张知县有心平乱，但无奈力不从心。可自从杨威来衙门当差之后，此事明显好转许多。”
“哦？怎么说？”
“青城乃大城，繁华仅次于京都。城外十里坡有山贼，打劫过往商旅富甲，朝廷官府不可能坐视不管。那会儿张知县刚来青城上任不久，估摸着也是雄心壮志，但无奈自己没那本事，手底下也没个会做事的人，所以为此头疼的很。”
叶晋渊回忆着白天和张知县谈话的内容，连串起来，明白了个大概。“张知县说，自从杨威来了衙门之后，主动请命去剿匪。可他带着其他衙役一起前去的时候，土匪窝已经人去楼空。张知县只当是土匪走了，自此过了好一段太平日子。后来又过了几年，又传出土匪作乱的事，张知县便派杨威前去瞧瞧。然而就是这么一趟，杨威就再也没有回来。”
“当年一起随行的衙役其实也一个都没回来，是么？”
流恋淡淡说出这么一句，叶晋渊眉梢一挑，颇感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让张知县开口。当年此事影响颇大，张知县怕承担责任，就对上面隐瞒了。那些拖家带口的，通通塞了钱封口。像杨威这种没什么亲人在的，就做失踪处理。”
“嘁，老匹夫~”
流恋不屑的冷哼一声，摇了摇头不再多说。叶少爷这边的情况大致说完了，便开始打探流恋那边的情况。流大天师敲了敲桌子，答非所问道：“叶少爷，其实我心里有个大胆的假设，你要不要先听一听？”
叶晋渊眯起眸子，“如此，那就先说来听听。”
流恋伸手蘸了蘸茶水，毫不意外的惹来某少爷鄙视的眼神。她视而不见，在桌子上比划道：“假设，杨玉玲和杨威其实本来就是山贼，他们来到青城或许是采办，或许是逛街，亦或者是办什么事之类，总之杨玉玲无意间结识了岳家的大少爷，应该是芳心暗许吧，后来她弃恶从良，隐瞒身份嫁进了岳家。杨威自然而然也跟着来到了岳家，并且由岳家老爷子出面，在衙门谋了个差事。”
叶晋渊闻言，不怎么赞同的摇了摇头。
“如果照你这么分析，杨威暂且不说，那杨玉玲为什么放着好端端的岳家大少奶奶不当，还回去山贼窝干嘛？况且她和岳家大少爷育有一女，且不说夫妻情分，公婆情分，单单是她女儿，她也万万不可能下得去手啊。”
流恋一拍桌子，激动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啊，所以我一直都想不通。我个人觉着这件事很重要，只要弄清楚了，案子差不多就能水落石出。”
“弄清楚？怎么弄清楚？”事情过去这么久，知情的人怕是都不在了吧。
等等，不在了？叶晋渊猛地扭头望向了流恋，就见她露出一副“你悟性很高”的表情道：“叶少爷，岳老一家子死的蹊跷，我们跟他们接触过几次，却甚少听他们提及杨玉玲。我敢跟你打个赌，岳家二老绝对有隐瞒我们的事情，杨玉玲为什么失踪？为什么狠心到带着山贼杀了岳老一家子，这其中，必有原因。是非恩怨，问过当事人，便知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