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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第6部分阅读

 她冷傲的瞟了面无血色的顾以茗一眼。

    “朗飞,朕赐给你的冠云九龙凤灯笼呢?”皇上看他两手空空,皱眉问。

    “皇上,可否让其他人先退去,朗飞可以好好解释。”

    皇上朝身旁的太监点了一下头,所有人连同顾以茗在内全被带开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后,一行人才让太监又带进来。

    所有人都注意到皇上威严的面容带有怒意,朗飞则是一脸沮丧。

    栾盈芝猜测朗飞是为了顾以茗向皇上求情,但被拒绝。

    顾以茗忐忑不安的看着朗飞,见他摇头,她的心顿时沉甸甸的。

    皇上先深吸了一口气,凝重的看着栾盈芝,“朗飞方才跟朕解释清楚了,不过,朕想知道你是从何得知这件事的?”

    栾盈芝顿了一下,“胡聿岚。”

    皇上叹息一声,对着面容紧绷的朗飞说:“该怪你交友不慎。”

    朗飞无言以对,低头不语。

    “但朕有些话想问问胡聿岚,来人啊,去将此人给朕带进宫来。”

    “喳!”

    栾盈芝不解的看着皇上,再看看从她揭穿事件开始就一直不悦的看着自己的爹爹,她知道他不赞成她的做法,但这是她惟一的机会能赢得朗飞,她怎能放弃?

    “至于你们——”皇上抚胡看着朗飞跟顾以茗,“朕该怎么处置你们?”

    “启禀皇上,朗飞刚刚已向皇上承认错全在朗飞,请皇上降罪。”

    “不,是民女鲁莽,请皇上饶了朗飞,民女才是有罪之身。”顾以茗神情大显,更急着认罪,那本来就是她的错。

    “你们两人别争了,就朕的判断,你们都有罪,一个没有负看管之责,辜负朕的美意;一个是莽撞幼稚,毁了朕亲笔提名的宝物,来人啊,两人都给我关到大牢去,待朕想好要怎么治你们再说!”

    “这——皇上、皇上,不关他的事,不关他的事啊……”顾以茗哽咽求情,但皇上怒火正炽,命令侍卫将人带下去。

    栾盈芝呆了,她没想到朗飞也会有罪,皇上不是很看重他吗?

    “皇上,胡聿岚带来了!”

    栾盈芝飞快的回过头,看着满脸愧疚的胡聿岚,但也许他是气她用计诱他漏了口风,他的眼神始终没有对上她的。

    “胡聿岚,你为何对栾盈芝通风报信?难道你不知道你泄漏的事会让朗飞跟顾以茗的幸福化为乌有?”皇上冷冷的眸子定视着他问。

    他知道,他也好后悔,而且在一离开栾府时就后悔了。“草民自知愧对朗飞与良心,草民斗胆请问皇上,朗飞与顾以茗他们可好?”

    “好?”他冷笑的摇摇头,“都在牢里,你说好不好?”

    他的脸色悚地一变,连朗飞也有事?

    “朕想知道你为何要向栾盈芝通风报信?总有个原因或理由吧?”

    栾盈芝的脸色丕变,她好担心他会说出她主动吻他一事。

    “草民是因不忍栾盈芝为情伤心,再加上自个对她倾心许久,两相挣扎下,终因不舍而守不了秘密。”他沮丧难过的承认。

    皇上脸色骤变,冷声说:“朕生平最讨厌见色忘友之人,还有你,其心可议,朕听闻最毒妇人心,没想到却在你身上见证这句话,真是可悲可叹!”

    栾盈芝愣了愣,没想到自己也有事。“可皇上,民女是担心皇上受蒙蔽,揭发实情——”

    “够了,此事朕宁愿不知情,知情了就不得不办,无法得过且过,要不怎么服天下悠悠众口?”他一脸怒火,“太平盛世,新春之时,竟要朕如此煎熬。你不仅让朕拆散一桩好姻缘,也逼得朕不得不将‘大清国宝’送入牢里,得逼朕得咬牙没了制作灯笼的才子——”皇上越说脸上的表情越痛苦,而栾盈芝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她逼了皇上做这么多事?!

    皇上沉思许久,突地开口,“来人啊,将胡聿岚也关入大牢。”

    目瞪口呆的胡聿岚左右手分别被皇家侍卫架起就往外拖去。

    栾盈芝吓呆了,“皇上,这是为什么?”

    他怒道:“朕说了,朕最讨厌见色忘友之人,这样不仁不义之辈留着无用!”

    “可是他是为了我——”栾盈芝真的快吓傻了。

    “所以是见色忘友,留着没用!”

    那意思是要他死?!“不,皇上,”她脸色一白,马上为胡聿岚求情,但皇上哪肯听她的,人微言薄,再怎么求都没用。

    “永别了,栾姑娘!”胡聿岚面色如土的跟她道别,皇上连说了两次留着无用。他还能活吗?

    永别?一想到这一别即将天人永隔,再想到胡聿岚拥吻自己时的深情凝眸,栾盈芝哽咽哭泣,跪倒在地,“不,皇上,不是他的错,他挣扎的说不出口,是我、是我主动献吻迷惑他,套他的话的!”

    皇上皱眉,“你自幼受庭训的金枝玉叶,这等寡廉鲜耻、破坏善良风俗之举止真是令人无法接受,来人啊,将她一起关进去!”

    “皇上,不,是我自己受不了诱惑。”胡聿岚急忙解释。

    “没关系的,一想到你因为我而葬送生命,我一辈子都会不安,不如和你同命。”

    “栾姑娘……”他惊喜的看着她。

    “送入大牢!”

    眼见一对对的送进去大牢,皇上的眸中闪过一道愉悦之光,看来他的戏也演得很精彩嘛,哈哈哈……

    “皇上——”栾浩璋老泪纵横,哽咽的不知如何为爱女求情。

    “栾爱卿,没事的,来,咱们喝茶去。”

    他困惑的眨眨泪眼,不明所以的跟随皇上到御花园。

    大牢里,朗飞跟顾以茗关一间,胡聿岚则跟栾盈芝关一间,两个牢房正好面对面。气氛十分凝滞,因为刚刚皇上已派人来宣旨,四个人在上元节当晚将推出午门问斩。

    这有这么严重吗?

    但圣旨都下了,大家哪有心情去想什么或争什么?

    胡聿岚只想道歉,他向朗飞又哭又跪的说是自己害他的,请他原谅。

    朗飞紧绷着一张俊颜,面无表情的点头,算是接受了好友的道歉。

    栾盈芝也向他道歉,如果她知道结果是这样害人害己,她绝不会这么做的,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也向顾以茗道歉,在胡聿岚跟她诀别时,她才明白真爱是什么。

    对朗飞,她只是以一种不甘愿、不服输的心态在争夺,因为她花了太多的等待在他身上,而她其实也明白,感情是强求不来的……

    顾以茗明白她了解爱的真谛了,但就他们这两对来说,一切好像都太迟了。

    他们在牢里相依相偎,离上元节只剩三天,他们只有这短短的时间可以相处。

    为了不留下遗憾,朗飞经由狱卒向皇上请求,在行刑前希望完成与顾以茗的终身大事,在皇上首肯后,胡聿岚也在栾盈芝的点头下,请朗飞代为请求,而皇上也恩准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在上元节的当日下午,几名太监跟宫女在狱卒打开牢房后,分别将两男两女带开,各到一间金碧辉煌的房间换上新郎倌服或凤冠霞佩。

    然而除了朗飞以外,其他三人都觉得很错愕,要行刑之人,却穿上这等豪华的礼服、戴上珠宝玉佩等饰品,这实在有些不合理。

    四人穿戴完毕,除了朗飞,另外三人都被绑上黑色眼巾,再让太监、宫女们分别带出房间,坐上马轿。

    而朗飞在上轿前,附耳于胡聿岚的耳畔说了些话,瞧他嘴巴大张,肯定是大消息吧。

    随后,两顶轿子分别前往胡家和朗园。

    一到家,胡聿岚让胡老爷解开了眼睛的黑巾后,也动手拿下新娘子的遮眼布,准备拜堂。

    一脸错愕的栾盈芝傻傻的任凭摆布,见她爹开心的频点头,她真的好困惑,不是上断头台吗?怎么来拜堂?

    这个疑问一直到他们进入洞房后,胡聿岚才告诉她。

    总而言之就是他祸从口出、见色忘友惹来的,但他不在乎,因为他赢得美人归!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胡嫣妮随即开门走进新房,她先假装受不了的瞪了兄长一眼,说句“你的眼光真的很差!”,然后,装出一张心不甘情不愿的脸,闷闷的喊了一脸尴尬的栾盈芝,伸手道:“嫂子,新年快乐,红包拿来。”

    “新年红包?今儿个都十五了——”栾盈芝那股高傲的模样又出现。

    胡嫣妮抿抿唇,“嫂子,十五上元节也还是过年,你给不给?”

    她哪有红包?但直觉的去摸摸口袋,还真的有呢,她拿出来给她。

    胡婿妮笑眯眯的接过手,“谢了,嫂子,大过年的我也该回送你几句吉祥话。”

    “这是应该的。”

    她先咳了两声,清清喉咙后故意以很嗲很嗲的声音道:“聿岚,没关系的,一想到你因为我而葬送生命,我一辈子都会不安,不如和你同命。”这是栾大人与他们家在筹办婚礼时说出的,老实说,她还挺感动的呢。

    闻言,栾盈芝一张粉脸瞬间涨成猪肝色,而胡嫣妮早巳逃之天天。

    “胡聿岚,你今晚给我睡地上!”

    他苦着一张脸,苦哈哈的道:“不是我说的啊!娘子大人!”

    奇怪咧,怎么还真应了那个乞儿算命仙的话?!他苦也!

    奇怪,好热闹啊!

    顾以茗甫被扶下轿子,就听到敲锣打鼓、乐声喧天,还有欢乐的笑声、鼓掌声此起彼落……但由于她头罩着喜帕,眼睛又被黑巾蒙住,所以她也无从得知这儿为何如此热闹?

    不是要上断头台吗?

    不同于她的毫不知情,朗飞开心的牵着新娘子向围观的乡亲父老们点头微笑,直直进入朗园,到达看得喜气洋洋的礼堂,只见两家的高堂均已高坐椅上,诸多亲友也全立在两侧。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顾以茗很想哭,行刑前的成亲礼还一一按着礼俗来,只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得上断头台。

    朗飞眉飞色舞的握着手上的红彩带,领着新婚妻子进入洞房,等着看她脸上出现错愕惊喜的表情,但在他拿了喜秤为她掀去喜帕,拿掉眼巾后,却见她的明眸有泪水在打转。

    “怎么了?”他温柔的问。

    她哽咽的摇摇头,抱着他低声啜泣。

    他勾起嘴角一笑,将她打横抱起,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在她耳畔低喃,“今天是上元节,虽然你的作品仍是一块树干、虽然春宵一夜值千金,但外头的闹元宵更热闹,我们偷溜出去逛逛好不好?猜灯谜,看花灯,尤其是我做的那对皇上赐名的冠云九龙凤木雕灯笼,你看,都已经点灯了。”

    “什么?!”原本埋头在他胸前哭泣的顾以茗错愕的抬起泪眼汪汪的双眸,看着园外不远处那绵延不绝的灯笼街景。而最令她惊愕难解的,是被她烧掉那只的木雕灯龙居然成对的悬挂在璀璨的星空下。

    “这怎么会?”顾以茗傻眼了。

    朗飞笑了笑,“其实这对木雕花灯一直都好好的珍藏在地下密室里,不然,一对御赐的传家宝随便的与其他的灯笼摆在一块,不奇怪吗?”

    她目瞪口呆的摇头又点头,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其实就是因为它们是传家宝,所以更珍贵了,但为了防患未然,我特别花时间再雕两个,将由珍贵的楠木雕成的另辟地下密室珍藏。”

    “那我烧掉的那个不就是假的?”

    “嗯。”

    顾以茗难以书信的看着眼前俊俏的脸孔,“可为什么?为了一个假货,你居然罚我——”

    他摇摇头,“话不是这么说,你会放火烧假的,谁能保证你不会放火烧真的?我当然要好好的教训你,让你不敢再犯,再说就算那对放在珍藏室的是假的,可也花了我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做好。”

    “为什么我都不知道?”她怎么觉得自己有点笨?

    “怎么可能让你知道?那就是为了防你的。”这是他的先见之明。

    “我?”她不解的指着自己。

    “红颜祸水,女人的妒火一起,难保不会将怒火发泄在我的花灯上,而我爱灯笼成痴是众人皆知,万一哪天突然脾气一来,头一个想烧的一定就是冠云九龙凤,所以我不先做些预备好防患未然怎么成?”

    “可你说是为了防我。”

    “所有女人中除了你家跟我家后门相连,你可以自由进进出出外,还有谁?”

    “那皇上没斩我们,是他知道真相了?”

    “嗯,皇上客串演出成功,凑成两对姻缘,栾盈芝的心机,还有胡聿岚见色忘友,皇上觉得该给他们吃吃苦头,而你纵火烧灯笼,烧的虽不是真的冠云九龙风,皇上也认为该略受薄惩,免得日后烧了真的,不过,也因此让我陪你坐牢。”这里面,他算最无辜的。

    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顾以茗真的不知道该气还是该高兴?连皇上都陪着演戏!

    害她这几天提心吊胆,说了前辈子都不曾说过的肉麻话儿与他相依相偎,他明明知情却眼睁睁的看着她天天以泪洗面……

    “我不出去了,而且你今晚就给我睡地上!”顾以茗气呼呼的挣扎着离开他的怀中,往床铺走去。

    朗飞蹙眉,“这……可是今晚是洞房花烛夜。”

    “那又如何?”她躺上床去。

    “我才不睡,要睡两人一起睡!”他邪笑的抱着她滚下床躺在地上。

    她打了个冷颤,“背贴着地板好冷哦。”

    “那人肉地板如何?”他笑笑的将她拉到自己的身上,深情的凝脸着她,她一张小脸一下羞红了。

    等了那么多年,他终于娶她了,看着一身新郎红袍的朗飞,她在心里想着。

    两人慢慢的靠近,正要亲吻的刹那——“等等,等一等,你们的媒人礼还没给呢!”

    他们愣了一下,同时转头看向从外面探头进来的蔺亨凡。

    “你很烦耶!”两人异口同声的笑道。

    蔺亨凡也笑了,他摊摊手,耸耸肩,“没办法,我就叫蔺亨凡,不过,收了媒人礼,我就不烦了!”

    两人从善如流。

    但蔺亨凡没捉弄到人就是浑身不舒服,“拿了红包总得说些吉祥活嘛,呃——永结同心、早生贵子、百年好合、新年快乐、心想事成、开工大吉、多多益善……”

    他们瞪着说得口沫横飞的他,“他在说什么?”

    “……重渡银河、琴瑟重调——”

    “那是贺续弦的吧?”顾以茗的脸色有些僵硬了。

    “……甥馆增辉、乘龙新吉……”

    “这是贺入赘的吧?”朗飞的脸色也有点给他难看了。

    “……弄璋志喜、弄瓦征祥……”

    “这是贺人生男生女的吧?”

    “……桐孙庆衍、玉笋呈祥……”

    “这是贺人得孙的吧?”

    蔺亨凡没理会他们,继续贺他的,反正只要是值得庆贺的人生大小事,他打算给他一次贺完……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两人看他还更能撑,干脆让他贺个够,也不愧他名叫“你很烦”了!

    不过,顾以茗在心中提醒自己,得偕同朗飞到碧云寺的菩萨殿去谢谢菩萨,它真的有保佑她呢。

    这一年,正月十五上元节,朗飞不仅成了她的情人,更成了她的丈夫,好幸福呢。

    新年快乐、恭贺新禧!赚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