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这?”听到三裤子简略的讲述,望着他那诡秘的笑容,我又转向
车窗外,瞅着黑压压的人群,我茫然地吱唔着:“这,这,这,”
……
(一百四十六)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从黑压压,密不透风的人墙里,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急促的、令人心烦意
乱的铜锣声,随即,我便隐约听到大舅那再熟悉不过的、粗重的、略带些沙哑的
嗓音。
“广大社员同志们,广大社员同志们,大家都来看看吧,这就是××党的干
部,这就是所谓的人民公仆。有这些人在,我们的国家还能好?老百姓还能过上
好日子?人民公社,搞散了,咱们社员辛辛苦苦干了几十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
的家底,都他妈的给折腾光了,拖拉机报废了,牛,也杀光了,公社办的厂子、
企业,全他妈的破产了,厂房,都他妈的让公社干部用最低的价钱,买去了,他
妈的,这叫买么,这是变相的偷,名正言顺的抢,公社的土地,也他妈的快卖光
了,以后,咱们可怎么活啊?”
人群燥动起来,叽叽咋咋地议论不停,压没了大舅的话音,大舅又狂敲起来
铜锣来。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社员同志们,社员同志们,”大舅突然改换了话题:“肃静,肃静,大家
看看吧,咱们这些人民的公仆,都他妈的是什么德性吧,啊,让我给大家伙,念
叨念叨,啊,昨天,咱们的镇长清天大老爷,坐着高级轿车,他泡马子,真的,
让我他妈的给撞上了,这小子那个骚腥啊,在外面胡搞还嫌不解馋,在家里,吃
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总他妈的想着,想着,把小姨也弄到手,一有机会,
就他妈的戏弄小姨子,摸小姨子咂,小姨子不让摸,他就火了,一口,把小姨子
的咂咂,给咬掉了!”
“呜——哇,”
“啊——哈,”
哄——,人群登时沸腾起来,好事的人们,一边尤如苍蝇般地嗡嗡乱叫着,
一边不顾一切地向前蜂涌着,一时间,镇政府的大门前,简直乱成了一锅粥,比
近在咫尺的自由市场,还要热闹十数倍。围观看热闹,这是同胞兄弟姐妹们最大
的爱好之一,大家伙谁愿意错过这大饱眼福、大开眼界的机会呐。
“哈哈哈,”三裤子也控制不住地纵声大起来,一边笑着,一边冲我嘀咕
道:“哥们,你大舅,可真是咱们镇的一个活宝啊,嘿嘿,”
“唉,”我不解地问三裤子道:“我说,这些事情,我大舅他是从哪掏弄来
的呐?这些热闹事,他是怎么知道的呐?”
“呵呵,”三裤子告诉我道:“哥们,你大舅以前在镇政府打过更,白天,
闲着没事,就处到溜哒,哪个办公室都窜,所以,镇政府里面的事,他都了如指
掌,什么事情也休想逃过他的法眼,什么谁跟谁搞破鞋了,谁大吃大喝了,谁公
款旅游了,谁用公款找马子啦,……,呵呵,差不多每个干部的帐,都在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