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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辽河第69部分阅读

确够气派的!”

    “啊,”大表哥现出一脸的得意之色:“小表弟,三舅的大宅,可是我一手设计的,你二哥施工,你三哥监工,你四哥负责电气,你五哥,负责室内装饰,……”

    “哎哟,”老姑拨开人群,迳直向我走来,脸上泛著丝丝痛爱之色,细白的手掌,轻抚著我的面庞:“大侄,瞅瞅,哪还有个人样啊,跟逃难似的,咂咂,走,”老姑拽起我的手臂:“跟姑姑来,到你三叔新建好的卫生间,洗洗澡,换套新衣服!收拾收拾,一会,好坐席啊!”

    说完,老姑拽著我,挤过人群,哗地推开一扇高大的黑色铁皮大门,在大门左右两扇门板上,对称地刻绘著一条桔黄铯的、面目狰狞的巨龙,舞动著弯弯曲曲的腰身,瞪著一双铃铛般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盯视著我。

    走进幽深的门洞里,一幢富丽堂皇的、用洁白的条形瓷砖包裹著的、好似罩著一块裹尸布的二层楼房,夺走我全部的视野,那缓缓倾斜著的楼顶,错落有致地镶嵌著棕红色的琉璃瓦,反射著耀眼的,但却是极其冷淡的光线。阳台的栏杆上雕刻著繁琐的、形状呆板的花纹图案,单调的、滑稽可笑的铝合金门窗摆出一副极其浅薄,但却是盛气凌人的架式。

    “力,”见门洞周围无人,老姑突然止住了脚步,无比机灵地左右环顾一番,然后,捧住我的面庞,吧嗒一下,亲吻起我 脏的腮帮来,小手轻轻地拧了一把我的胯间:“啊,力,姑姑好想你啊!”

    一个人影,从门洞角落处闪过,老姑登时慌了手脚,红著面庞:“咳咳咳,咳咳咳,大侄,”老姑抬起手臂,指著三叔的大宅对我说道:“大侄,三叔的房子,盖得好不好啊?”

    “好,”我心不在焉地答道,老姑面呈喜色,双腮依然绯红:“大侄,你想不想盖一栋啊?”

    “想,盖!”我胡乱答道,而心中,却思忖著,如何作通老姑的工作,卖掉土地,携老姑和小石头,远走深圳。

    “大侄,”老姑兴致勃勃地提议道:“等消停消停的,咱们也盖一栋这样的楼房,到时候,老姑也要操办一下,一定也会很热闹的,嘻嘻,”老姑越说越兴奋,脸上洋溢著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无尽憧憬。我不禁更加为难起来:看来,想作通老姑的工作,很难啊!

    “走,大侄,到卫生间去,洗洗澡!”说著,老姑拉著我的手,信步迈上缓台,在缓台阶梯的两侧,放置著一对硕大的陶瓷花盆,我对花卉是天生的外行,望著那盛开的鲜花,却叫不出名字来。

    “来啊,大侄!”见我盯著鲜花发怔,老姑拽了拽我的手臂:“进屋啊!”

    在老姑的拽扯之下,我迈上台阶,举目望去,整幢楼房,造型丑陋不堪,但却异常坚固,浑身上下流溢著暴发户那种不加任何掩饰的、也无 任何掩饰的,不可一世的骄狂气概,鹤立鸡群般地雄居于密如鸟巢的住宅群中。相形之下,那些低矮简陋、积满尘垢的房屋,俨然变成一群不屑一顾的丑小鸭,可怜巴巴的灰姑娘!

    推开毫无生气的、冷冰冰的铝合金大门,便是宽敞明亮的、面积达数十平方米的客厅,那高耸著的、惨白惨白的棚顶不厌其烦的雕刻著细碎的花纹图形,一盏硕大的、据老姑介绍,是法国宫廷式的吊灯,吃力地悬在天花板上,因不堪重负而摇摇欲坠,直看得我不禁心惊肉跳起来,那数不清的、枝繁叶茂的灯罩里放射著五彩缤纷,让我眼花缭乱的颜色,活像一个臃肿不堪,却又极不得体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倒映在光滑的宛如镜面的大理石地板上。

    在大厅西侧的墙壁边,摆放著一套红色的木制沙发,沙发对面的矮柜上,一台大屏幕画王彩电正放映著反胃的、裹脚布似的肥皂剧。而北侧墙壁,则有一道木制的,镶著磨沙玻璃的屏风,把客厅与厨房及卫生间隔断开,屏风的玻璃窗上雕著风姿各异的窈窕淑女,一个个马蚤手弄姿,让我想入非非。

    在客厅的东侧,则是两间装饰极尽奢侈的卧室,南面的卧室安放著一张席梦斯床垫,老姑告诉我道:这是三叔夏天的卧室。而冬天的卧室则在北面,一铺火炕占据了半壁江山。三叔永远都是这样坚定地认为:无论社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老祖宗留传下来的宝贝,永远也不能随意丢抛,睡火炕对养生有益,一旦失去它:风湿病、关节炎、腰腿痛这些不速之客,便会乘机光顾。

    两个卧室之间由一道作工精湛的壁橱巧妙地分隔开。厨房四面墙壁从上至下全部贴上正方形的白色瓷砖,地面铺著浅蓝色的大块地面砖。厨房的东侧依墙是灶台,灶台下面是碗柜,南面有一个炉膛,这是为冬天烧炕而设的,烧饭炒菜使用煤气罐。厨房与浴池之间是楼梯间。

    “大侄,走,上楼看看!”于是,我又被老姑拽到了二层楼上,顶楼与低层的格局完全雷同,因无人居住而冷冷清清,空空如也,三叔与新三婶,以及他们的公子(而新三婶却一口咬定,应该是她和我的儿子),这三个人,根本享用不了这众多的、偌大的房间。

    而三叔建造这座气势非凡的住宅,居住不是主要目的。这是象征,象征著它的主人,是一个不容置疑的成功者;这是预示,预示著它的主人,有著光辉的、灿烂的远大前程;这是炫耀,炫耀著它的主人,拥有雄厚的财富;这是警告,当然,不是对主人的警告,而是对整个小镇的警告:它的主人拥有强劲的势力!

    大厅中央明晃晃、孤零零地放著一张木板床,老姑说,这是三叔夏天纳凉的理想场所。从顶楼的客厅可以径直走上阳台,站在阳台上举目远望,小镇风光尽收眼底:杂乱无章、见缝插针的房屋; 脏狭窄、曲折迂回的街道;忙忙碌碌、疲于奔命的芸芸众生。

    “喂,小力子,”我正与老姑亲热地相拥著,情意绵绵地窃窃私语著,新三婶不知何时溜到楼上。

    看到我与老姑这番亲热,新三婶丝毫也不回避,笑嘻嘻地,若无其事地走到我的面前,肥肩一歪,壮硕的身体放浪地倚靠在阳台栏杆上,一双饱含情欲的眼睛,死死地盯视著我,在似火的骄阳下,放射著热辣辣的光芒。

    因过份操劳,新三婶宽阔的额头上泛著滚滚汗珠,从那高耸著的、咚咚起伏的胸脯里,缓缓地,但却是不可抑制地漫溢著我极为熟悉的,再却是更加撩人魄的、只有中年女人才会拥有的、奇妙的、醇厚的体味。

    在新三婶热切的目光盯视之下,老姑不得不有所收敛,同时,一脸不悦撇视著新三婶。而新三婶则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架式,抬起一条肥硕的大腿,毫无顾忌地顶撞著我的膝部:“呵呵,马蚤 小子,”

    听吧,我的乖乖,多年不见,新三婶对我的称谓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由过去的“混小子”,“小马蚤蛋子”,断然转换成为更加粗俗,却又更具挑逗性的“马蚤 小子”!啊,随著岁月的流逝,随著年龄的增长,渐渐步入中年的新三婶,也愈加放荡起来。

    “呵呵,马蚤 小子,这么多年也不回来一趟,好不容易回来了,也不知道来看看你三叔和你三婶,……”说著,新三婶放浪地凑过身来,恰巧,一阵微风从新三婶的身后,轻轻地掠过,我立刻嗅闻到一股缭人的马蚤气:“刚到家,你就跑到内蒙胡闹去了,你可真有正事啊,你,你啊,到内蒙想什么啊,那里是不是有野娘们啊!嗯,”

    新三婶伸出肥手,一把拧住我的耳朵:“你呀,马蚤 小子,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呐!嘿嘿,”见我热切地环视著新楼房,新三婶松开肥手掌,自豪地对我说道:“小力子,怎么样,”新三婶挥舞著肥手掌:“这房子,盖得怎么样?”

    “嗯,好,”我一眼不眨地盯视著新三婶,新三婶则会心地回之一笑:“大侄,当年,三婶是怎跟你说的啊?”

    “什么啊,三婶跟我说什么了?”

    “啥,”新三婶佯装动气道:“嗨,这个孩子啊,马蚤 小子,你怎么一点也不拿事呐,三婶跟你说的话,就跟放屁,过后就忘了,是不?马蚤 小子,当年,三婶不是说了,只要三婶盖上新楼房,就有你一半,这,”新三婶转过身去,指著顶楼对我说道:“马蚤 小子,你三叔早就说过了,房子盖好后,一楼,他住,二楼,留给你!”

    “嗨嗨,”我摇了摇头:“不,三婶,当年,我可没拿你说的话,当回事,我总是认为,你那是随便开玩笑的,”

    “不,不是开玩笑,”新三婶极为真诚地说道:“小力,三婶可不是开玩笑,你三叔总是念叨著,当年,如果没有小力子帮助他,给他借钱,把他赎了出来,说不准啊,他得蹲多少年笆篱子、啃多少年窝窝头呢,哪还有什么时间和精力,挣钱、发财啊。如今,我们过好了,盖起了楼房,这,可有小力子的首功一份啊,所以,小力,二层楼,就是你的了,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这,就当是三婶送给你的一份谢礼吧!”

    “可是,”我咧了咧嘴:“三婶啊,你这礼,也太大了吧,我,真的承受不起啊!”

    “得,咱们娘俩别强啦,走,问问你三叔去,看看他是不是这么说的!走,跟三婶见你三叔去!”

    “三嫂,”老姑指著我 脏的衣服道:“你瞅他这身梢吧,跟个叫花子似的,还好意思去见他三叔,不得把他三叔臭死啊。再说,三哥正忙著接待客人呐,哪有时间理睬他呀。我先给小力子洗洗澡,换换衣服。”老姑突然想起什么:“哦,对了,三嫂,你去我妈家,把小力的旅行包,拎过来,洗完澡,我好给他换衣服啊!”

    “嗯,”新三嫂应承一声,知道老姑以此为藉口,支开她,于是,很是知趣地,又或多或少带著嘲讪口吻地答道:“嗯,嗯,我去,我这就去,菊子,”新三婶推开卫生间的房门:“呶,你先帮他洗澡吧!”

    “快去吧,”老姑没好气地瞪了新三婶一眼,新三婶隔著老姑,暗送秋波地冲我打了一个飞眼,然后,蹬蹬蹬地跑下楼去。

    “过来,大侄,”老姑拍拍我的胸脯:“进来,姑姑给你洗澡!”

    说完,姑姑啪地锁死了卫生间的房门,哗哗哗地拽掉我的脏衣服,我则急不可奈地拽脱著老姑的衣服:“啊,姑姑,你可想死我喽!”

    “嗨呀,”老姑抓过喷头:“这个急皮猴,洗干净,再来啊!”

    “啊,姑姑,”我呼地抱起精赤条条的老姑,放到浴缸上,望著我扑楞楞的鸡鸡,老姑也春情荡漾起来,一边拧开手中的喷头,哗哗地冲刷著我汗泥淤积的身体,一边乖顺地叉开大腿,平静地,但却是热切地等候著她至爱的大侄,进入她的体内。

    (一百四十八)

    “二小子,操,瞎折腾什么呐,快点过来啊!”

    “老瘪蛋子,你他妈的干点啥玩意,能不能沙楞点啊!”

    我正搬著老姑的双腿,站在卫生间的地板上,浑身湿漉漉地撞击著老姑一片水汪的肉洞,楼下的院子里突然叽叽喳喳地喧嚣起来,老姑催促我道:“大侄,快点吧,马上要开席了!”

    听到楼下吆三喝四的嚷嚷声、说笑声、打闹声,老姑的兴致立即被吸引了过去:“力,快,快点吧,三嫂,马上要回来了!”

    “哦——,哦——,哦——,”在老姑的摧促之下,我又胡乱捅撞一番,然后,草草收场。老姑扑楞一声,跳到地板上,首先穿上衣服,待她打开卫生间的房门,这才发现,新三婶早已将我的旅行袋,悄然放在卫生间的门口,老姑面色微红,默默无语地拎起旅行袋:“来,大侄,把新衣服换上,然后,姑姑带你坐席去,嘻嘻!”

    老姑拉开旅行袋,掏出一件上衣,贴到我的胸脯上,认真地笔划一番:“不好,这件衣服,颜色太旧了,穿在身上,显得老气横秋的,呶,这件怎么样?”老姑又反覆地端详起来:“不行,这件衣服,样式,早就过时了,太土了!”

    “嗨,”我不耐烦地嘀咕道:“姑姑,什么新的、旧的,随便穿上一件,不露肉,就行了呗!”

    “不,”老姑不厌其烦地挑选著:“那可不行,我要把大侄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好地馋馋她们,让她们看看我大侄,小伙子多帅啊,溜光水滑的,嘻嘻,呶,这件,不错,穿著很合适!”老姑终于相中一件上衣,精心地帮我穿戴好,然后,踮起脚尖,捧住我的面庞,既娇嗔又关切地吻了我一口:“咂——,啊,好啦,大侄,走吧,咱们下楼,坐席去!”

    当老姑拉著我手,谈笑风生地走出楼门时,一群忙三火四的人们,也恰好鱼贯而入地冲进原本空空荡荡的院子里,彼此间没好气地、半真半假地互相挖苦著、咒骂著,你冲我撞,好像一群蚂蚁大搬迁。有搭台子的;有支帐篷的;有砌炉灶的;有摆桌椅的;有端碗筷的。

    “豁豁豁,”我不屑地咧了咧大嘴:“这可真够热闹的!”

    “力,”见无人注意我们,老姑贴到我身上,双手搂住我的腰部:“力,赶明,咱们的楼房上梁的时候,姑姑也要好好地操办操办,也会搞得这么热闹的,嘻嘻,”

    “唉,有啥意思啊,陋习!”

    “有意思,”老姑又悄悄地吻了我一口,然后,津津有味地审视著乱纷纷的院子。

    伙夫们系好白围裙,有的收拾猪蹄、猪排、猪下水;有的杀鱼刮鳞;有的拈菜洗菜;有的扒葱剥蒜。人人都匆匆忙忙,但却忙而不乱,忙而有序,工作起来相当麻利。

    “嘀——嘀——嘀,”

    音响师架起高音大喇叭,接通了电源,再与录音机相连,整个院落里立刻响起刺耳的、时下最为流行的歌曲,浮躁而又做作。

    突然,据老姑介绍,那位身材矮胖的楼房落成典礼的主持人,不耐烦地命令音响师关掉吵人的录音机,然后,操起麦克风,走到刚刚搭起的木台子中央:“哎,我说呀!大家伙都快点干呀,啊,沙沙楞楞的,别磨磨蹭蹭的!……,老疙瘩,炉灶早就砌好啦,你怎么还不生火呀?别他妈的老在那抽烟啊,不花钱也别这样啊!”

    如今,日益富足起来的故乡小镇,请客送礼、大操大办之风如初春的狂风,愈刮愈烈,更似那燎原之火,越烧越旺!无论什么大事小情,都要如此这般地折腾一番。

    起房造屋大搞典礼;取媳妇嫁女儿大设宴筵;生孩子满十二天,亲朋好友要同喜同贺;老迈之人亡故, 重金聘请庙里的和尚,给操度亡;大难不死、大病初愈之人,更要庆贺自己死里逃生、重获新生;公仆升迁或孩子升学,也要请乡邻里同来贺喜;……,等等,等等!

    当然,庆贺或者同喜,绝对不能仅仅表现在口头上,必定要付诸实№行动,方才能真诚地表现出庆贺或者同喜之意。

    最具实№意义的行动莫过于用金钱来表示,金钱这种尤物驱使著人们终生为之奋斗,却永远也无法得到满足。人们称这种表示为“上礼”。上礼因亲疏远近、关系薄厚又分为几等,大的礼钱动辄上千元,甚至数千元;中等一些的礼钱也 五百元方才拿得出手;一般的礼钱亦得二百元;最低的礼钱是五十元,也是底线,再也不能低于这个数字!

    “上礼”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已经是一笔庞大的开销,很多情形之下,其开销之大,往往超过一家人正常的衣食住行之所 ,为此,频繁的、不止不休的“上礼”,常常把人们搞得狼狈不堪,甚至是襟捉见肘,因此,借贷“上礼”的事情也时有发生,早已不足为怪。

    同时,这又是一笔绝对不可以从帐本中勾掉的开销,每年都要列入财政支出的首位。尽管此项开销庞大而又繁重,但每家每户都有机会通过举办一次盛大的典礼,从而收回一年或数年中随出去的“上礼”钱,因而,人人对此都胸有成竹,从此乐而不疲。

    时下,“上礼”已经成为一种时尚,围绕这一时尚,又形成一种了新兴的产业,并且,还有一系列的,与之相配套服务项目。

    放眼望去,故乡小镇里为死人提供各种纸人、纸马的小作坊,遍地尽是。纸人、纸马,愈作工艺愈加精湛,当然,¤格也就愈加攀升。据老姑介绍说,一个纸制的奔驰轿车的模型,售¤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