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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侠女怨情第2部分阅读

肉的容虎,嘴唇蠕动几次,仿佛有话要说。

    容虎一舐嘴唇,抢先道:「姑娘,有话请说。」她嗫嚅一会,怯声道:「我……我爷爷,他有点不舒服,喘得厉害,我,我想,能不能向两位要点热汤给他老人家?」丁朝午拿过木座上的一把小瓷壶递了过去,温言道:「拿去吧,这是刚煮开的水。」女孩子羞怯地伸手接过,在那一刹却迅速而不易察觉地瞥了丁朝午一眼,显得那么深远古怪而又刁辣,全无一丁点方才的神韵,丁朝午一瞟之下感到微微怔愕,待他再想去扑捉这瞬息的眼色,那少女已低声谢过转身回去了。

    容虎见丁朝午看着这容光明媚的少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想冀他的外号「怜花公子」,不觉暗笑,突地叫了那少女一声,放下手里鸭腿,咋咋嘴唇道:

    「请等一下,姑娘,尚未请教芳名?」女孩子怔了一下,竟畏缩地垂下臻首,轻声道:「我……我叫冷筱霜……」容虎含笑看了一眼正自凝神的丁朝午,点头晃脑道:「不错,这名字蛮美。」一阵剧烈呛咳声从自右厢房传来,那少女慌忙拿着瓷壶向两人点点头行了进去,容虎望着她的背影,低低道:「这位姑娘很淳厚,又孝顺。」丁朝午将烤熟的鸭子放入一旁瓷盘,插上另两只,只顾往上涂抹佐料,闷声不言。

    容虎又咬下一块鸭肉,纳罕道:「我说兄弟,你怎么了,一言不发?要知你可是号称「怜花公子」,对女子你可比我这大老粗在行多了。」丁朝午淡淡一笑,仍未答言。容虎忽然见到他眼中有示意警觉之色,心中一惊,暗思莫非那爷孙两路道不对。要知道丁朝午在江湖上大名鼎鼎,不知闯过多少刀山火海龙潭虎岤,江湖经验丰富已极,他有所察觉则定无谬误。当下也就沉默着没有讲话。

    于是,在沉默里烤鸭的香味又传了出来,不一会几只野鸭全都已经烤熟,显得焦黄油脆无比,极是诱人。

    再递给容虎一只,自己留下一只,丁朝午朝容虎眨眨眼,另用盘子盛了一只端向右厢房。他尔雅地敲敲门,片刻间杉木门拉开,那自称冷筱霜女子的脸儿带着三分惶惑露了出来。

    丁朝午淡淡闲闲地一笑道:「这只烤鸭给姑娘与令祖用膳。」冷筱霜怔了怔,随即羞涩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少侠了。」丁朝午将盘子递过,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道:「萍水相逢即是有缘,姑娘毋须多加客气!」说完他就转身向后行去,冷筱霜忽低低叫他一声,丁朝午半侧过身,静静地道:「不知姑娘有何吩咐?」冷筱霜悄脸一红,语声如丝道:「还……还未请教少侠高姓大名?」丁朝午习惯地用手揉揉面颊道:「在下丁朝午,草莽野民,江湖浪客。」「哦——」冷筱霜拉长了声调,对这名动武林不知被多少深闺少女暗自倾慕的风流名字无动于衷,显是没有听说过,但旋即娇艳笑道:「原来是丁少侠!」丁朝午微拂衣袖,道声不敢,回转身来走向座椅,容虎已将一只烤鸭吃得差不多了,而室外阳光上升一大段,已然将近正午了。

    丁朝午轻轻舒展一下筋骨,匆匆吃了点东西,望着容虎道:「容大哥,别怪小弟多嘴,昨日你未将大嫂之事讲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告诉小弟,或者我可帮的上忙?」容虎忽然面孔上有着深刻的气恼仇恨,推心置腹道:「我容虎出道闯荡江湖多年,十年前遇上北鹰,为其诡言所欺,认为他是一个血性豪士,智高艺绝,所以和他一起创建铁鹰帮,立志于行侠江湖,除暴安良。当年,铁鹰帮哪像如今赫然是四大豪门外的鼎盛帮会之一,只是籍籍无名,我等苦心经营,渐渐有了些名气,不料帮中宗旨却也渐变,强取豪夺不分道义,烧杀j掠无所不为,俨然成为一个黑道帮派,大哥我心生不满,却又无力改变,正思携带家眷远走高飞,不料一年前你大嫂那贱人竟为北鹰那背信弃义的家伙所勾引,两人私通成j。为兄自然怒不可遏,当下找到北鹰理论,不想却为他三招两式间就制住。但他却也没有杀了我,且仍让我当着帮中刑堂之职,只是不知以何诡异指力封住我大部分功力,使为兄这一年来受尽折磨,他还指使亲信手下时时羞辱于我,尤其可恶的是他——」语及此处,更透出一种刻骨的仇恨羞恼,哽咽道:「他竟然当着我的面和那滛妇欢爱,真是禽兽不如。若非我功力被封大半,当时我就要跟他们拼了!」丁朝午点点头,插口道:「那是一种封元截脉的功夫,阴损歹毒,极为难解,纵然解开也会留下众多后遗症,武林中会者不多,只几位顶尖高人才会,想不到北鹰亦竟然擅长此技!」容虎不解深思道:「他身手当年和我差不了多少,比我纵强也只有限,这几年却不知从何处学到一身诡异奇功,渐渐竟使铁鹰帮跃身为「东庄西堡,南会北帮」之一。」吁了口气,努力平静心情,又续道:「这一年来我始终想方设法意欲要逃脱出去,找到身为东庄媳妇的妹子,让她求宫家出面主持公道。只是北鹰对我防范甚严,难得机会。前几日帮中忽有一神秘客人到来,素来桀骜不逊的北鹰对他竟然极为恭谨奉承,甚至可说是一言一行都极为小心谨慎,惟恐得罪于他。我乘帮中为其忙乱之几,觑空逃了出来,哪知随即就被北鹰发觉,他恐在客人面前失态,只遥空对我施了一掌,即派手下追击于我。否则我恐等不到遇上兄弟就已然被他们擒了回去!」丁朝午面色凝重道:「他只是凌空一掌就已将大哥内俯重创?」容虎赧然道:「是啊,我可真没用!」丁朝午摇摇头,暗自心惊,若真个如此,自己决非是北鹰对手。但这种神功当世怕亦只有天下四尊之流的人物才能办到,北鹰难道真如此厉害?

    容虎见他无言,亦一时无话可说,两人就这么沉闷着。这时右厢房木门再被推开,冷筱霜拿着方才的瓷壶走了出来,见两人如此情状,有些茫然的眨眨眼,把瓷壶交到丁朝午手上。

    「丁少侠,谢谢你。」丁朝午不在意地接过瓷壶,顺手放在木座上,朝她点点头,一言不发木视屋外。

    冷筱霜也怔怔地随之望向外面,夕阳的光线正投下一片凄凉寂寞的霞彩。她的目光里仿佛有些看不见的什么,带着些惆怅傍徨。

    容虎淡淡看了她一眼,打破沉闷道:「令祖的伤势好一些没有?」冷筱霜面孔一红,差涩道:「好一点了,谢谢这位大叔的关心。」丁朝午忽然微哼一声,回头道:「在振威镖局旁的流水河上,有一座用钢索串连着的百年吊桥,现在还在吗?」冷筱霜微愣一下,却立即笑道:「是的,那桥还在。」丁朝午冷冷地凝视着冷筱霜,目光阴森幽冷道:「流水河边那块千叠石依然无恙?」冷筱霜伸出小巧舌尖润润嘴唇,慢慢道:「少侠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些事来?」丁朝午笑笑,神色缓和下来道:「令祖说来自振威镖局,那地方我去过一次,对那吊桥和千叠石影象极为深刻,所以顺便提提而已。在那里姑娘大约平常不大注意这些吧?」冷筱霜惊觉的目光朝松木座上的白瓷壶扫了一眼,悄无声息地进入屋里,留下了容虎满脸都掩不住的疑惑。

    等冷筱霜关上了门,容虎急急开口道:「丁兄弟,方才——」丁朝午迅速向他使个眼色,淡淡笑道:「方才我只是逗她玩玩,她生得清丽美艳,我则公子怜花,如此而已。」容虎闭上嘴,他已意会到不太对劲,只是却说不出来什么来。丁朝午用手指指右厢房的门,示意要他留神注意。

    房里静了下来,容虎带着儿紧张意味地注视着右厢房闭着的门扉,丁朝午则合目假寝,但他合上的睫毛却在难以察觉的轻轻扇动。

    室内的光度慢慢黯淡下来,外面已是夜幕深垂了,萧萧山风在屋外吹拂,向窗外望去,是一片无尽无绝又空空洞洞的黑暗,没有星辰月亮,今晚夜色黑得似泼翻了一滩浓墨。

    右厢房的门悄无声息地被缓缓打开,冷筱霜手里托着先前丁朝午送进去的那方木盘有走出来,盘子上还剩着大半只油焦的烤鸭。

    容虎嗓音有点发沙道:「唔,姑娘,有什么事吗?」冷筱霜像是吓了一跳,捂着心口怯怯道:「哦,外面这么静,我还以为两位都休息了呢!一定又是我吵醒了二位,真不好意思……」容虎站起来,道:「没有什么,姑娘将这托盘交于在下吧。」冷筱霜眼角斜瞥闭眼的丁朝午俊面,低低道:「丁少侠睡了么?」容虎伸手接过托盘,也压着嗓子道:「是的。」将盘子递过,冷筱霜望望有些萎靡的容虎,别有意味道:「大叔,你是受了伤?」容虎干声打个哈哈,含混道:「皮肉之伤没什么。」冷筱霜又向四周转着美眸瞧了一阵,仿佛在尽量找些理由多呆一会,容虎舐舐嘴唇正欲说话,冷筱霜忽地摇晃一下往前一个跄踉,容虎伸手待扶却又突而缩回,冷筱霜双手往前一张,似欲抓住一件东西支持身体,晃了两步才险险站定。

    容虎龇牙一笑,疑惑道:「姑娘怎么啦?」冷筱霜纤手扶着圆额,软绵绵道:「我有点头晕……大约是这几日太疲乏了,眼前黑蒙蒙的……」容虎弯弯嘴道:「那么姑娘快去歇着吧,不用老是东跑西跑,莫要一老一小都躺下了呢。」冷筱霜好像从容虎言词里察觉了什么,俏脸紧了紧又松下来,弱不禁风地往房里走去,身子摇摇晃晃得似是很不舒服。

    容虎忽然吸吸鼻子,迷惑地往周遭扫视一眼,又看了看仍自岿然不动的丁朝午,皱着眉毛,摇头叹息一声。

    丁朝午正在闭目沉思那古怪的爷孙时,蓦觉体内那股疲乏晕眩的感觉越来越重了,宛似一只无形的魔手紧紧抓着心脏,适才就是为这他才闭目养神的,本道是昨晚与心姨缠绵太久虚脱所致,也未放在心上。但此际情形越来越重,丁朝午已经知道不妙,他是中毒了。但是,这毒却是在哪儿中的呢?

    他霍然站起,却觉得周遭好似在旋转跳跃,一阵黑雾升在眼前,脑海似同时响起十个旱雷,全身力道突然完全消失酸软不堪,无尽疲乏袭来。他摇晃跄踉着伸出双手想抓住一件东西做依恃,抓住了,是个人体,哦,是容虎,但他怎么突然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下去了呢?

    朦胧不解中,一张俏脸在隐隐黑雾里出现在厢房门口,丁朝午觉得似曾相识,他甩甩头,啊对了,她就是那个冷筱霜,长得满清纯的,但此刻那满是恶毒表情的脸上为何阴邪地讽笑着,就宛似一个来自深山古洞里的千年女巫,披着黑纱整日与蝙蝠蛇虫为伍!

    丁朝午虽觉肉体疲累眩迷越来越重,但神智却反倒变得清醒,他噔噔噔往后连退几步,用手抓着木椅,低哑道:「冷姑娘……」那张面孔往前移进,没有回答只是冷漠地凝注着他,似有一种生硬与仇怨相糅的韵息,苦涩已极。

    丁朝午用力摔摔头,嘶哑叫道:「你……你意欲作甚??」那张好像离得很远却又似很近的面孔有些模样了,中间隔着一层云雾,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只听得一个幽幽声音宛自天际传来,虽细却阴森冷然道:「丁朝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现下你的气运终于尽了。」丁朝午用手搓揉太阳岤,努力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那冷冰冰的声音充满刻骨仇恨道:「你先伤害了我的姐姐,后又杀害我的未婚夫,丁朝午,你这空有其表虎狼其心的恶魔,今日还我一公道来!」丁朝午再次摔摔头,迷蒙中那张面孔又移近一些,已可见其满脸俱是怨毒。

    丁朝午试图提起丹田真气,但那往日里流畅自如的真气宛似萎颓了般涣散虚软,无论用何种方法都聚不起来,连天下四尊之一的江南丁临川川给他的三成「万象归元神功」同样亦无用。他咬咬牙,怒吼一声暴叱如雷,奋出平生之力,双掌微收骤放如两片钢刀猝然飞出,快毒狠凶!只听一声尖叫,紧跟着一声怒吼,丁朝午神智一阵晕迷眼前立时一片黑暗,瘫倒在地……悠悠飘飘的不知过了多久,宛似在云雾里浮沉迷幻中游荡,轻巧空洞而不由自主。

    丁朝午虚渺地努力撑开眼睛,只觉眼皮艰涩沉重似有万钧,身上骨骼亦似散裂一般痛楚酸软。他慢慢闭上眼,良久才再睁开。

    只见一个潮湿黝黯的半圆形拱顶,下面悬着盏半明不亮的油灯,借着微弱光辉,隐约看出这是一间四面石壁的正方形房间。

    他身子下面铺着霉烂晦黑的稻草,腐湿气味阵阵钻入鼻中,恶浊异常。他稍之下发觉双手已被带上厚重钢铐,腰际则扣着儿臂粗的铁环,两脚带着脚镣,脚镣与铁环串连着两根粗粗的铁链,一直拖连到深嵌入石壁内的两枚巨大铁圈内,身子只要稍动便会发出哗唧唧的声音来。

    丁朝午合上眼帘静静思索着这是什么地方呢,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咬咬下唇,他渐渐推断出一定是自己早年曾与冷筱霜及那老人结过什么仇怨,伤害过他们什么亲人,他们才会用这种方法报仇将自己掳来此处。

    丁朝午舐舐嘴唇,嘴唇早已焦裂而喉咙里无比苦涩,他艰难转动一下身躯,感到无比的干渴痛楚,四肢百骸点力俱无像经过一场大病,浑身上下提不出丁点儿劲来。

    忽然,他听到一阵轻微金属撞击声,片刻后房间的一部份已缓缓启开,那是石室一部份的石门,有两尺以上厚度,只见四个彪形大汉在推它还显得吃力非常!

    门口有一阵低低的交谈声,片刻后三条人影映了进来,丁朝午眯眼瞧去,原来是冷冉祈与孙女儿冷筱霜,他们身边站着一个神容有些委琐的人。

    三人慢慢来到他身前,老人冷冉祈用脚踢他一下,冷冷道:「丁朝午,你该醒了。」丁朝午沙哑道:「在下已是醒来,老人家的伤病也痊愈了吧?」冷冉祈哼道:「你以为这种场面很有意思,是么?」丁朝午不在乎地笑笑,不解道:「老人家,在下什么时候得罪过你吗?」话刚出口蓦觉眼前一花,俊脸上已挨了火辣辣的四记耳光,冷筱霜的语声满是仇恨,哽咽道:「丁朝午,你还记得六年前在川西道上遇上的那名和你缠绵三月的女子么?」丁朝午思索道:「六年前,川西道?哦,她叫冷筱叶!」旋即怔道:「是你姐姐?」冷筱霜抽噎道:「姓丁的,你日日流恋花丛在脂粉堆里打滚,你毁过多少女孩子的清白,难为你竟还能记得起来我那苦命的姐姐来。」丁朝午面上有些许激动道:「筱叶有妹子她怎未告诉我?自我们分开后这几年里我时时惦记于她,不知她如今可好!」冷筱霜语音中说不出的嘲讽讥刺,尖声泣道:「我姐姐她可真是好福气,竟会让风流无数的怜花公子念念不忘!哈哈!」丁朝午急声辩道:「姑娘你误会我了,当日我不顾令姐悄然他去,不是我故意玩弄后抛弃于她,只是家族发生变故,家中长辈传书急令我回去,实是无奈,当时我也万分不舍啊!」冷筱霜齿冷道:「丁朝午,你果然灵牙利舌,难怪我姐姐会被你骗得死心塌地至死不渝!怜花公子的美名可真是名不虚传!」丁朝午听出对方的嘲讽之意,无奈苦笑道:「姑娘,你对我与令姐之事知道多少,其中定有误会!令姐如今何在?她知道你这么对我么?」冷筱霜咬牙激动道:「你还敢问我姐姐?你这恶魔,你已经毁了她,如今还一付假惺惺样儿!姓丁的你一个风流放浪的花花公子纨衿少爷,靠着一付英俊外表甜言蜜语,欺骗了多少女孩子?我可怜的姐姐也是被你已同样的手段勾引上手的!」在丁朝午无奈的苦涩笑容里,她又续道:「我姐姐把你和她之间的事都告诉了我。所以你别意图狡辩!你们俩是在一家酒楼里认并一见钟情;后来在相处中逐渐的彼此发觉已经爱上了对方。

    冷筱霜双眸深处的火焰变得温柔了,蒙蒙胧胧的彷佛漾浮着一片幻梦,一片雾氲,此刻她似乎就已化身成为其姐,沉迷在过往甜美回忆里道:「你们朝夕相偎如胶似漆,在花前月下林幽溪畔,甚至在床上相拥相抚之时,彼此间不断山盟海誓互期信守,姐姐那时已全心全意要嫁给你了,不惜向你剖白自己的一切,我们冷家成员,独门秘技,甚至连?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