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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预告片第5部分阅读

 话说从头,大概要打半年多前讲起。

    那是在与嘉珉吵完架和好后的某一天,遇到余昭明,他有感而发说,自己其实不是很懂女人,也不擅安抚,会做那种上网力。文求助的蠢事,实在是无计可施。

    余昭明说,女人其实不难懂,只要懂得倾听,你会发现她们要的其实很简单,根本没男人想的复杂。

    然后给了他一个聊天室帐号,告诉他嘉珉偶尔会上来聊聊天,算是调剂生活的一个纡压方式。

    他第一次登入,就措手不及地遇到枕边人。

    最糗的是,余昭明给的是前人用过的旧帐号,而且与嘉珉有过几次交集,害他想改掉这令他别扭到极点的昵称以及性别、年龄之类的个人资料都来不及,被迫成为女儿身。

    后来想想,也好,如果是同性,嘉珉比较不会设防。

    于是他知道,妻子要的真的很简单,冬夜里,另一半愿意陪着她,两人裹着一条棉被,喝杯热可可,看一部她爱的连续剧,她就会觉得很幸福有时小挑食的丈夫,愿意在她的劝说下,皱着眉头吞下他不喜欢的食物,她也会觉得很开心。

    睡觉一定要把她抱牢牢,否则怎么睡都不对劲,让她觉得自己好重要、没有她连觉都不会睡了的丈夫,也在无形中大大取悦了她。

    吃醋别人被当成她老公,从此固定陪她采买日常用品、坚持为自己正名的正牌老公,也让她觉得很可爱、想给他亲亲抱抱。

    这半年多,她分享了不少人凄的甜蜜小心事,当然也听她抱怨了不少“老公的臭脾气”。

    抓回注意力,那对“姐妹淘”还在斗嘴。

    昭然日月:去去去!(挥手)死会的人凄没戏唱,别妨碍我的春天。

    嘉嘉:臭学长!说什么想我,叫我一定要上来给你秀秀,都是骗人的,你根本只想把妹。

    昭然日月:你有老公秀秀就好了,还需要我吗?在床上吃冰耶,你舔我、我舔你……光想就教人嫉妒,我这寂寞单身汉被你们闪得都想结婚了。

    嘉嘉:结婚真的很好喔,哭的时候有人疼,冬天还有人暖脚……

    昭然日月:再闪我就杀了你。

    嘉嘉:吐舌??(开溜)

    接着,另一道独立视窗跳出,嘉珉传来私聊邀约。

    他点了允许后,上头多出一行文字。

    嘉嘉:怎、么有一阵子没看到你?很忙吗?

    北极熊不冬眠:不忙,闲得很。

    只是天气冷了,最近老婆都抱着笔电在他们床上上网,他没法上来。

    北极熊不冬眠:一点工作上的麻烦事,不重要。

    嘉嘉:那就快点把自己嫁掉给老公养好了。刚刚是开玩笑的,其实昭明学长人报好,你快点给他追啦!

    北极熊不冬眠:……

    他是不知道原先这位北极熊小姐给不给追,但他的话!恐怕有难度。

    北极熊不冬眠:你呢?既然结婚那么好,为什么听昭明说,你最近心情不太美丽?老公欺负你?

    嘉嘉:不是,他很好。

    北极熊不冬眠:所以你这条人凄的忧郁路线是?

    嘉嘉:是我的问题。熊,你有没有做过亏心梦?

    北极熊不冬眠:有吧,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没做错过任何事。

    嘉嘉:那你怎么面对做错事之后的罪恶感?

    北极熊不冬眠:这就是你的烦恼吗?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内心的罪恶感?

    嘉嘉:嗯。我觉得好对不起他,可是每次想坦白,后果又不是我能承担的。然后不知情的他对我愈好,我就愈觉得自己可恶又卑劣。

    北极熊不冬眠:内心像有个黑洞,半夜睡不安稳,害怕东窗事发,时时坐立难安?

    嘉嘉:对。

    北极熊不冬眠:你这是标准的作贼心虚,道德谴责,良心不安。这样的日子,是你要的吗?不要以为他是傻瓜,你的情绪,另一半是最容易感受到的,他或许只是没说破而已。

    嘉嘉:所以你觉得,我该告诉他?

    北极熊不冬眠:不一定。如果你过得了自己这一关,自己消化完这些情绪,然后事过境迁,不再挂怀,那就没有非说不可的必要。

    嘉嘉:我不行。伤害已经造成,至今依然存在,我无法昧着良知无视它。

    北极熊不冬眠:那就说出来,让他陪你一起面对、解决它。

    嘉嘉:这就是我矛盾的地方。我知道应该要说,但是一说,我的婚姻就完了。我很自私,明知道对他不公平,还是选择了欺骗他,保住我的婚姻。

    北极熊不冬眠:出轨?

    嘉嘉:当然不是……

    北极熊不冬眠:除非是出轨,叛离了对婚姻应有的忠诚,否则没有什么能毁了你的家庭。你现在的欺瞒,才真正是在自己的婚姻里埋下毒瘤,然后让你的愧疚感一点一滴慢性侵蚀、扼杀它。

    过后,将近有十来分钟,她没再传来任何讯息。

    北极熊不冬眠:???当机了?

    嘉嘉:没。只是在思考你说的话。

    北极熊不冬眠:那你思考的结果是?

    嘉嘉:你说得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毕竟这件事,有权作决定的人是他,我没有资格剥夺,至少求个问心无愧就算我会因此,再失去他一次

    北极熊不冬眠:你太悲观了。

    嘉嘉:你对我的婚姻好有信心。

    北极熊不冬眠:难道你没有吗?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慢吞吞传来……

    嘉嘉:……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他反覆玩味这四个字。

    他让她,没信心?

    她不知道,他跟她一样,很重视、用全部的生命在守护他们的婚姻吗?

    嘉嘉:今晚,谢谢你。每次跟你谈过以后,心情都会好很多,你是我的明她传来一个很谄媚的表情娃娃。

    他失笑。

    两人简单又聊了几句,预备下线。

    嘉嘉:我要去抱老公了,天气好冷。

    北极熊不冬眠:你连我也要闪?

    嘉嘉:快点答应学长,就换你们来闪我。有人抱着睡真的很棒喔!

    北极熊不冬眠:……

    以为她大概要下线了,正准备道再见,冷不防又丢来最后一句……

    嘉嘉:这大概也是最后一次闪你了。过两天,记得上来陪我哭,晚安。

    聊天室画面显示她已下线,他也不及多想,赶紧登出帐号,关了电脑,调暗床头灯,迅速在床上躺平。

    没多久,她放轻脚步回房,在另一侧的空床位躺下,朝他挨靠过来。他眼也没睁,低哼了声,张臂配合地将娇躯收拢入怀,感觉她枕靠而来,纤细臂膀环上他腰际,脸颊在他肩窝蹭了蹭,又觉似乎不太够,仰首亲吻他,低低轻喊:“老公。”

    “嗯?”完全无意义低哼。

    “我爱你。”

    他迅速睁眼,清炯眼眸定定望住她。

    “干么啦!老婆向老公示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你那种表情跟眼神,会让我很害羞。”

    “你没说过。”他沉沉道。

    “是吗?”她笑了笑。“那我再说一遍,你要记牢。老公,我爱你,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一件事,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是想再嫁给你要是我不小心惹你不开心,请你至少记得这句话,少气我一点好不好?”

    “什么事?”他顿了顿。“你现在说,我不生气。”

    “原来这句话是免死金牌啊!早知道我平常有事没事就说两声。”

    杨叔赵也知,她在试图用打趣的方式转移话题。

    他收牢臂膀,让她密密嵌合怀抱。“你若不想说,就一辈子都不要说,我不一定要知道。”

    如果有些秘密,会冲击、伤害他们的婚姻,他可以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但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枕着他肩窝,闭上眼安然入眠。

    然而,他却能感觉到,她环抱着他的力道,比平日还要紧、还要牢。

    片花九(1)

    这两日的妻子,特别甜、特别腻人,动不动就抱抱他、亲亲他,他不由得皱眉。

    不是不喜欢,而是这种近似于“临别前的最后晚宴”,感觉很不好。

    她为什么不能对他、也对他们的婚姻,多一点点信心,相信他不会轻言放弃他们共有的家?

    这天晚上,她不闹他了,笑容变得很少,很安静。

    他大概察觉到了什么,静静地等着她准备好,对他坦白。

    大约晚餐过后,妻子进了他的工作室,便没再出来。

    他上前去,在门边静静看着她。

    “你在做什么?”

    谭嘉珉蹲在桌前,侧过身让他看见,最下层半开启的抽屉。

    “我从以前就想问你,为什么你抽屉从不上锁?”无论是结婚前还是结婚后,待她,从不刻意区分你我。

    “没什么不能让你知道。”他淡淡地说。

    对,他从不欺她,一颗心坦荡荡,她却不然。

    “你应该上锁的。”这样,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必挣扎为难,日日受罪恶感凌迟。

    她低下头,轻抚过最上方的玻璃密封罐。现在——还能期待与他白头到老,一起将这密封罐填满吗?

    一直以来,用它来压抑、掩盖现实,但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为她刻意的掩藏而不存在,自私了这么久,还是得亲自揭开它。

    她深吸一口气,移开上方的玻璃罐,抽出下头那只陈旧的资料夹。

    “你还记得这个吗?”

    杨叔赵瞳眸一缩,别开脸。

    那一瞬间,她便知道,事情没有过去,他眼底还有痛。

    原来,他也做着与她一样的事,用眼前美好宁馨的日子,去压制过去的伤痕痛楚。

    至今,他都还没有勇气摊开它,连看一眼都不能。

    是啊,怎么可能过去呢?那是他的一双腿,以及父母的两条命啊!

    “里面的东西,我看过了。”她打开资料夹。事故联单、笔录副本,以及事故当时的光碟画面……

    “一开始,是基于关心,不经意看见了,心想也不好要你去谈论这起事故的因果,可是与你相关的事,总希望多几分了解,就这样误打误撞……”嗓音一哑,艰难得难以接续。

    他困惑地望去。“误打误撞什么?”

    “你难道不想知道,夺去你父母生命、改变你一生的这个浑蛋是谁?”

    他阵一眯,凛容道:“把话说清楚!”

    她涩涩一笑,迎向他再无温存、一片寒凉的阵。“叔赵,如果这个人跟我有关,你怎么办?”

    “是你叔叔?婶婶?还是——”他细细回想,乍然顿悟。“是嘉凯!”

    那个在马路上蛇行,沿路叫嚣的狂妄少年!

    那一日,他与父母一同参加一场商会餐聚,他一路替父亲挡酒,略有醉意,回程途中由滴酒不沾的父亲开车,母亲坐副驾,他在后座闭目养神,但依稀记得,有个轻佻的少年,一路上有意无意地寻衅。

    父亲当时还摇头感叹:“现在的父母,都不知道怎么教小孩的!还是我们家叔赵好,孝顺又懂事。”

    母亲嘲笑他:“老王卖瓜,羞不羞啊!”

    他一笑置之,朝窗外瞥了一眼,便没再理会。

    他并不是很清楚实际的情况,只记得对方的逼车行径,似乎与他们的车身擦撞,对方因自己的幼稚行为而摔车,连累父亲为了闪避而撞上安全岛,车头尽毁……

    他闭了下眼。时隔多年,他还是不敢去细想当时的情景,父母被玻璃碎片划过动脉、浑身是血的画面,他一生都觉得痛。

    他无法原谅那个人,一辈子也做不到。

    “嘉凯,是不是!”他沉声逼问,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冷肃神情,谭嘉珉知道,他动怒了。

    她闭上眼,沉重地点了下头。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五年前。”

    换句话说,她瞒了他整整五年。

    他深深吸气,再吐气,努力让自己维持平静,不去冲动地伸手掐上她颈脖。“所以,你当初会离开我,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是……”不是因为他这什么见鬼的腿疾?

    “……对。”

    “你好样的,谭嘉珉!”他咬牙吐声,理智断线。“我完全找不到任何一个形容词,表达出你有多浑蛋!”

    他旋身,移动轮椅,盛怒下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

    “叔赵!”她快步上前。“你——”

    “让开!这件事我不可能就这样算了,你敢再包庇他,或开口替他求情,我现在就掐死你!”

    “我没有要替他求情,”在决定说出真相之时,她就已经做好准备他不会善了。“我只是不确定,自己如今的定位。”

    那个浑蛋的亲人?

    还是杨家的媳妇?

    是仇恨?还是家人?

    她也在等他的宣判,好让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在你试图掩盖这件事,包庇那害死我父母的浑蛋时,请问你——又将我置于何地?”

    冰冷目光,望得她几乎无力招架。每一句指控,她都无法反驳,从决定隐藏真相的那一刻,她就应该要知道,他不会原谅她。

    她确实做错了,这五年,内心的是非观没有一日饶过她,该受教训的人不曾付出代价,受苦的人讨不了公道。

    她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后悔了,可是、可是……

    再相遇时,他提出的要求那么诱人,让她……再一次掩盖住良知,一晌贪欢。嘴上说是为了补偿他、弥补堂弟犯的错,但事实上,自己又何尝不是贪恋他给的幸福?如果她愿意承认,根本

    就是她自已不愿意失去他,为了一己私心,委屈了心爱的男人。

    这样的她,一错再错,这样的她,有什么资格要他原谅?

    她无话可驳,颓然让开身。

    杨叔赵回房,关上门的同时,撂下一句:“我们都需要冷静,暂时不适合同处一室。”

    她听着房门落锁的声音,苦笑,想起那一晚,他温暖的怀抱。

    如果她现在对他说那句话,他还会无尽包容地说“我不生气”吗?

    怕是会更加狂怒吧!

    她背过身,走入客房,关上门,才任泪汹涌滑落。

    不该意外、也不该觉得痛才对,这本就是意料中的事,但是……在决定全盘托出时,心里还是抱着极微小的希望,期望他记得——

    她除了是那个毁了他一生的浑蛋的亲人外,同时也是爱他、用全部力气守护他的妻子。

    记得——她那晚说爱他的真心真意。

    记得——她哭着说只剩他一个家人时,他会疼惜她拥抱她。

    但是,叔赵,你还记得吗?

    她倚靠门板,轻轻滑坐地面,无助地环抱住自已,任满心的惶惧淹没自己。

    她一夜没睡。

    数度起身,看着走道另一方紧闭的门板,门下透出的灯光一夜未熄,心知他必然也没睡。

    是啊,谁还睡得着?

    她本还抱着一丝希望,想着他经过一夜冷静,或许没那么气她,今天会愿意与她好好谈谈,谁知——

    她做好早餐,前去敲门时,才发现他一声不响地离开,只收拾简单的衣物与日常用品,走得极仓促。

    我回祖宅,我们暂时分开一阵子。

    事后,才收到他传来的简讯。

    她太高估自己了,他已经厌恶她到——连话都不想跟她说。

    她后来拨电话到杨家祖宅,是杨仲齐接的,并劝她道:“给他一点时间调适,这种事情没有一个人能立刻把情绪平复过来。”

    看来,对方也知之甚详了。

    “那你呢?也痛恨我这个凶手的堂姐,不愿我当你们杨家的媳妇吗?”

    “这是两回事。谭嘉凯做的事,跟你们婚姻的存续与否,两件事应该分开来看,我个人对你并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是吗……”多么理性的一个人,不知叔赵是否也能这么想?

    确定了他人在祖宅,杨仲齐也承诺会留心多关照,她也就安心了。

    之后将近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没见面、没联络、更无只字片语,但是透过杨仲齐转述,知道他大致安好,能吃能睡,作息规律,不错,情绪也很平稳。

    但,却始终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如果到了这个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