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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美妾第2部分阅读

扶着额头道:“好。不过大娘我头有点晕,想先回屋躺躺。待会儿您差人来喊我便是。”

    王金桂挥挥手放她走了,美娘心想横竖先答应着不得罪人,届时就推说身子不舒服出不了门,等王金桂他们走了,她再和大哥出去赏灯。

    装模作样回了阁楼,美娘把洗干净薰过清香的披风叠好,随即去了俞如眉的院子,帮着她们准备吃食。双手揉着面,美娘的心也像面团儿一样软绵绵的,一直抿着唇笑。

    俞如眉见状打趣:“你这是遇上什么好事儿了?”

    美娘只说:“哥回来吃饭我心里欢喜呀。”

    “以往他回来可没见你这么笑过,到底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没有啦,娘您别问了,快去看看水烧开了没,我要上屉蒸点心了。”

    小院子里忙得热火朝天,早早就做好了饭食等着尤文扬回来,谁知都等到黄昏日落华灯初上,尤文扬和温澄海却还是没影儿。倒是黄莺过来催说王金桂喊美娘去吃饭,吃完好出门。美娘把身子不舒服那一套搬出来搪塞,让黄莺上前头回话,自己从角门溜到街口翘首以盼。

    左等右等,等来等去,终于等着人来了,却不是尤文扬,而是尤文扬在国子监的同窗,叫杨复来的,曾经两家是邻居有些来往,所以美娘也认得他。

    美娘愕然:“杨大哥你怎么上这儿来了?对了你见着我哥没?”

    杨复来满头大汗,神情有些急迫,开口就连珠炮一般:“美娘不好了!你哥打瞎了中书彭侍郎家小儿子的眼睛,被衙役抓进了衙门要用刑,你快喊你爹去衙门救人罢!”

    美娘双眼一黑,差点昏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君子情敌粗线!小猴子你加油!(o)/~谢谢第十四位扔了一个地雷。

    ☆、第六章 说救人寒夜守候

    杨复来报过信后就先走了,美娘急忙进前屋给尤思仁说道情况。

    尤思仁听闻噩耗,顿时摔了手里的茶瓯,他站起来便要冲出门。王金桂愣了愣,眼明手快拉住他:“老爷!你这样去抵甚么用?且坐下,咱们先想想法子再说,这事要疏通衙门里哪些人,得花多少银子……这桩桩件件,可不得算仔细了再行事!”

    美娘急得直掉泪:“爹您还磨蹭什么?快去衙门看看罢,好歹说个情别让用刑,去晚了我哥就要被打死了!”

    王金桂就是不想让尤思仁出头,死命拽着他坐下,赶紧叫绿竹重新上茶。她给尤思仁捋着胸口,劝道:“老爷莫气莫气,当心气坏了自个儿身子。其实杨家哥儿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没准儿呢!老爷您想,以文扬那种温温吞吞的脾气怎会去打架伤人?说别人打伤了他还差不多!咱们不急啊,先派个人去问问情况,看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儿,再从长计议不迟。”

    “好端端的杨大哥怎么会骗咱们?又不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美娘一急起来淑女也不装了,跺着脚催尤思仁,“爹你快去!快点去!”

    王金桂斜眼看着美娘,皱起鼻头数落:“姑娘家家又哭又嚎像什么样子!黄莺,快扶姑娘回屋去洗把脸。”

    黄莺不敢反抗王金桂,怯怯上前扯了扯美娘的袖子:“姑娘走吧。”

    美娘求助地看尤思仁,只见尤思仁一副窝囊样,耷拉着脸讪讪道:“你大娘说得也在理,先问清楚再说,还得花时间准备打点上下的银钱……美娘你先回屋,有消息为父派人通知你。”

    美娘明白了,家里的钱都是王金桂管着,她不开口谁也别想抠出一个子儿来救人。

    她擦了泪,冷冷看了尤思仁一眼,甩开黄莺搀扶的手,转身就走。

    这一窝子石头心肠冷心冷肺的玩意儿!

    回了阁楼,美娘翻箱倒柜,像抄家似的,衣裳鞋袜扔了一地。黄莺一边在她身后收捡,一边问:“姑娘你找什么?我帮你找。”

    美娘不说话,只顾翻翻找找,扒拉出一些细碎银钱。须臾,她又打碎墙角立着的梅瓶,从里面掏出两个金元宝。

    黄莺惊讶:“姑娘……”

    美娘用手背揩了把脸:“拿张不打眼的布帕子来,要结实点的。”

    黄莺匆匆寻来一尺靛蓝粗布递给美娘,美娘把所有金银放在里面,打成一个小包袱,又在外面罩了层碎花布裹严实。做完这些,她才拿冷水绞了手绢敷了敷眼睛,随即又要出阁楼。

    黄莺赶紧追上去:“姑娘去哪儿?!”

    “我去衙门。”美娘从来就是个有主意的,她吸吸鼻子,吩咐道:“这事儿先别让我娘知道,我怕她急出病来。你去那边院子守着,要有人敢私底下放风声给我娘听见,你替我先挡着,等我回来再扒了她的皮。记住了!”

    言罢她头也不回地走了,手里紧紧攥着包袱。

    美娘出门正逢灯火璀璨人流如织,远远眺望钟楼上面堆起的灯山,只见宝树银花明媚如波,暖光合该照得人心温软。唯独她心冷如冰,木然地朝前走,前路茫茫失魂落魄。

    到了京兆府衙门,她遇上了温澄海。

    就像看见了救星一般,美娘快步过去:“温大哥!”

    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温澄海回头见是美娘,遂迎了过来:“尤姑娘。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令尊呢?”

    美娘只是摇摇头。温澄海明了,叹道:“罢了,来了也没用,府尹大人今天休沐不审案子,一切事情都要等明日再说。”

    美娘看向紧闭的两扇大门,问:“温大哥,我哥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他怎么会打伤人?”

    “此事说来话长。”

    国子监是晋国最高的官学,在国子监里修习的学子,只要三年课业结束合格,便会被派往朝廷各个机构历练,只待历练期满直接外放做官。所以国子监里面的学子都是人中龙凤,既有尤文扬温澄海等学富五车之辈,也不乏京中各家官宦子弟,比如这位被打伤的彭金吉。他爹是中书侍郎彭大人,官居三品,算是京官儿中比较有分量的人,所以彭金吉在国子监里头也就比旁人跋扈些。

    按理说尤文扬与彭金吉出身有别也不来往,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偏巧这彭金吉是个争强好胜的主儿,学问倒是有些,常常写诗,喜用华而不实的辞藻,做文章也尽是空大之流,侃侃而谈实则一无是处。国子监教学的老师自是看不上他,而是偏爱踏实的尤文扬,这就让自负的彭金吉心生不满,久而久之便怀恨在心。

    众所周知尤文扬脾气极好,就算有时候彭金吉挑衅,他也是能忍则忍,不愿为此起冲突。哪知这非但没让彭金吉有所收敛,反而变本加厉,遂更加憎恨起尤文扬来。说来也巧,前一日彭金吉做了篇得意文章给老师过目,谁知被批驳地一文不值,他心里头憋闷着一口气,一等散学就冲出国子监,到对面的茶摊子买茶吃,遇上了美娘。

    刚开始他只是觉得美娘貌美,于是多看了两眼,偶然发现她衣裳破了春光大泄,便跟同伴取笑了一番。后来温澄海为美娘解围,彭金吉自讨没趣正说离开,岂料赫然发觉尤文扬过来,美娘竟是他的妹妹!

    彭金吉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不怀好意地回了舍房,写下一首艳诗,贴在了尤文扬舍房的门上,引得众学子争相观看。

    “锦帐鸳鸯,绣衾鸾凤。一种风流千种态:看香肌双莹,玉箫暗品,鹦舌偷尝。屏掩犹斜香冷,回娇眼,盼檀郎。道千金一刻须怜惜,早漏催银箭,星沉网户,月转回廊。”

    不仅如此,彭金吉还在旁边写了“尤物”两个大字,暗讽尤文扬和美娘。

    尤文扬拿了点心回来,看见这一幕,气得脸红脖子粗,三两把撕下纸张揉碎扔掉,喝道:“彭金吉,你欺人太甚!”

    彭金吉见他发火有些愕然,很快嘻嘻哈哈地笑道:“我说尤兄你生什么气嘛?家里有那么个尤物还藏着掩着,忒小气了,反正我今天不该看的也看了,大丈夫敢作敢当,索性小爷就收用了她,娶回家当个小妾玩玩儿,哈哈哈……”

    彭金吉还在哈哈大笑,尤文扬已经冲上去拎住他开揍,三两拳打得他找不着北。围观众人慌了,赶紧上前拉架,好不容易才把俩人分开。

    彭金吉被打得鼻青脸肿,捂着腮帮子吐出一颗断牙,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尤文扬道:“你、你……你竟敢打小爷?!”

    尤文扬被温澄海用力拖住,但他还想上前揍人:“以往你怎么过分我不跟你计较,但今天说到舍妹头上就不行!澄海放开,我要教训教训这个出言不逊的败类!”

    想彭金吉哪儿见过这阵仗,他看真惹急了尤文扬,心想此事若追究起来自己还要理亏,于是爬起来威胁几句就赶紧溜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走着瞧!”

    后来人群就散了,尤文扬也被温澄海劝住,这场冲突不了了之。

    不成想到了这晚的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突然自彭金吉所居的舍房中传出一声大叫,其他人跑过去一看,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彭金吉的眼珠子被人挖出来扔在地上,脸上两个大血窟窿黑咕隆咚的,右手也被人削掉了手指,光秃秃一排像没长出来的葱头。

    此案震惊国子监上下,国子监祭酒一边忙着差人请大夫还有通知彭府,一边询问学子查找凶手,最后就查到了跟彭金吉结怨的尤文扬。尤文扬坚称没有作案,但彭侍郎见到爱子惨状,认定他就是行凶之人,硬是喊来京兆府的官差把他押解回衙门审讯。

    美娘听了来龙去脉直摇头:“不会的!哥哥不会这样的,那种手段他做不出来……”

    “我也相信文扬做不出这样的事。”温澄海安慰道,“你别担心,祭酒大人爱才欣赏文扬,他已经同京兆尹大人打过招呼,在查明真相以前绝不随便用刑,只是暂且把文扬收押而已。”

    他的话仿佛天成有一种安稳人心的力量,美娘闻言点点头:“嗯。”

    温澄海道:“尤姑娘你先回去,明早升堂再过来。有我在此守着。”

    “我不回去。”美娘不肯回府,她低低埋着头,有些羞赧,“我跟你一块儿守。”

    温澄海微微脸红,解下外衣披在美娘身上,两人便一直站在府衙门口等待。

    美娘觉得在这担惊受怕的寒夜,似乎因为有个人可以依靠,而变得没那么难熬了。

    等了一夜,晨雾刚刚散尽的时候,府衙大门开了,美娘听闻赶紧上去,可是站了一整晚双腿都不听使唤了,她差点摔倒。

    “小心。”

    一双温厚的手过来搀住她,扬眉望去是温澄海清朗的脸庞,他柔声道:“交给我来。”

    美娘颔首,等在原地揉着僵硬的膝盖,抬头只见他上前询问开门的衙役,三言两语后他做了个揖,急匆匆奔下台阶。

    “温大哥怎么了?”

    “他们说金吾卫接手了此案,文扬已经被连夜送入卫府大牢了,我们若想见他,就得去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艳诗摘自金~瓶~梅~,o(n_n)o哈哈哈~小猴子:爷怎么还没有出场啊!爷暴躁了!酒叔酒叔:顺毛~你太凶残,放出来我怕吓着大家嘛

    ☆、第七章 射鸽子猎物入府

    美娘与温澄海转而去了金吾卫的府衙,不料却吃了别人的闭门羹。任随他们求情哀告,守门卫兵就是不放人进去,甚至使银子也不顶事,别人看都不看一眼。

    美娘担心尤文扬的安危又一宿未眠,双眼通红形容憔悴,楚楚可怜。

    温澄海也急得出了一头汗,他抿了抿干涸的嘴唇,道:“卫府比不其他地方,守卫森严不容外人擅入,我们在此消磨也是无济于事。尤姑娘,干脆你先回府,让令尊大人出面可能好说话一些,我回国子监求一求祭酒大人和各位老师,看是否有其他办法。”

    他此刻就是美娘的主心骨,美娘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随后温澄海先送美娘回到家门口,随即匆匆赶往国子监。美娘目送他走出街口,这才转身进门。

    经过前屋,美娘不打算进去跟王金桂照面,王金桂却瞥见她的身影,大喊道:“你给我进来!”

    美娘无可奈何,低头进去,不情不愿唤了声“大娘”。王金桂两条凶眉竖着,质问道:“这么早打哪儿回来啊?”

    “我……”

    还不等美娘回答,王金桂已经发火,鲜红的血盆大口一张一合:“瞧你!一个姑娘家夜不归宿,整整一晚跑得无影无踪,早上回来还披件男人的衣裳!传出去我们老王家的脸往哪儿搁?!连累你爹在官场也抬不起头来!以后给你说亲,你说哪户好人家还敢娶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外头鬼混……”

    美娘本来不想跟她吵的,但王金桂越说越过分,她忍无可忍,怒道:“谁说我出去鬼混?你以为我是二哥,在外头蓄养粉头婊|子,那才叫鬼混!我告诉你,我在衙门外头站了一夜,整整一夜!昨天你们一个个袖手旁观不管我哥的生死,我去打探打探消息又怎么了?那是我亲哥哥,别说为他跑腿,就是要我替他死,我也心甘情愿!你们算什么东西,一群外人罢了,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们管!”

    她从来都是温温吞吞的样子,发这样大的脾气还是头一回,而且还扯到了王文渊身上,把王金桂气得够呛。

    “你、你……小贱人!给你三分颜色还开起染坊来了,看老娘不撕了你这张利嘴!”

    王金桂七窍生烟,扬着爪子过来要打美娘,美娘也不避,一脚踢翻门口的圆凳,随手抓起桌子上乱七八糟的瓷碟盘子就扔过去。

    “大不了我也犯个伤人罪,跟我哥一起进大牢!你们就满意了!”

    屋里的丫鬟婆子见状赶紧拉架,美娘也不管是谁过来,敢碰她的她就一巴掌挠上去,抓破了好几个人的脸面,连王金桂也被她弄破了脖子。

    “这是做甚么?!住手住手……”

    尤思仁一早外出打听消息,不出所料也在卫府碰了一鼻子灰,刚刚回家就见女儿跟王金桂打得不可开交,急忙冲上去挡在中间。

    王金桂挥出拳头来不及收回,一拳打在尤思仁额头上。美娘看清是她爹,记恨他窝囊怕事的态度,也狠狠在他脸上抓了两把。

    就是要挠死你这负心汉!比后爹还不如!

    尤思仁捂着伤处“哎哟哟”大叫:“别打了别打了!嘶,疼死我了……”

    “老爷!”王金桂见误伤了尤思仁,赶紧停手去扶他,“您没事吧?”

    尤思仁摆着手道:“没事没事……你们怎么动起手来了?家和万事兴,一人退一步算了啊。”

    王金桂恶人先告状,指着美娘斥道:“老爷您看她!姑娘家跑出去一宿没信儿,我不过是训了她两句,她竟跟我动起手来了!哎哟美娘把我的好心当做驴肝肺,糟践我的一片心意。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她好!怕她名节受损,更怕别人说老爷您教女无方,呜呜……哪有女儿打母亲的,老爷我可真是冤死了……”

    美娘冷眼看她,嗤道:“您这样的母亲我高攀不起,别哭丧了,当心外人听见还以为太老爷有个三长两短呢!”

    “你!”王金桂恨得咬牙切齿,拿手绢掩着半张狰狞脸庞,死命瞪着美娘就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一样。

    “美娘,这就是你不对了,快跟你大娘赔不是。”尤思仁沉着脸看美娘,要她赔礼道歉。

    美娘不肯,甩手就出了屋子:“有本事上官府告我去!我跟我哥一起蹲大牢!”

    发完火她心中舒坦多了,憋了十六年的气,在今儿全散出来了。

    留下尤思仁和王金桂目瞪口呆。

    回到阁楼美娘趴在床上大哭一场,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直到黄莺来喊才醒,脸颊周围都湿了一大片。

    黄莺担水给她洗脸,劝道:“我知道姑娘心头委屈,可现在再委屈也只能忍着不是?大少爷的事儿还要靠大太太出钱打点,您现在不能跟她撕破脸,否则对您和大少爷都没好处。刚才老爷喊人来唤你去前厅吃饭,您拾掇拾掇快去吧,跟大太太赔个礼,有老爷帮衬着说话,这茬就这么过去了,人在屋檐下哪儿有不低头的。”

    美娘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就是心里难过憋屈。她没开腔,默默洗掉泪痕,换了身干净衣裳便往前厅去了。

    前厅里,王金桂坐着,脖子被白纱棉包得厚厚的,一脸不满的表情。美娘深呼吸几口气,垂首敛眉走